牟群英
猫咪毛毛来到我家后,一下子使我家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大家庭。毛毛温驯,任你抚摸;土豆调皮,但也鞍前马后绕膝左右,甚是恋家。养猫亦非常省心省力,既不用遛猫,也不用担心它们突发狂躁之症,只要定时定量给它们供给食物,便可享受物我相亲之乐,实乃人生与猫生双幸也。
但是,我忽略了一件事,猫咪会一下子长大。就像自己的小孩,看着永远是小孩,但有一天,他突然带了一个女朋友回来,你会大吃一惊。
去年十二月下旬,毛毛经常从院子的栅栏中钻出去,偶尔会夜不归宿。我告诫它,一个女猫猫,别惹是生非。我担心它离开家后,别染了什么毛病回来。但毛毛似乎根本不理会我的谆谆教导,偶尔在餐点回来,其他时间几乎都看不到它灰蓝色的身影,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毛毛的离家行为持续了一两周后,又奇迹般回归家庭了。“毛毛还是很乖的。”先生说。但是,我始终觉得毛毛的体态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屁股越来越圆,走起路来,似有孕味。一月中旬,我发现毛毛的腹部两侧愈发隆起,可以肯定,我家毛毛怀孕了。可是先生不相信,他说毛毛伙食太好,长胖了吧。“可一只猫怎可能仅胖在腹部呢?你以为它像你吗,又不是啤酒肚!”我笑着说。
春节过后,小院里的紫荆花鼓起了紫米般的花苞。铁线莲仿佛突然嗅到了春的讯息,铁丝般的枯枝丫间,有叶芽蠢蠢欲动。月季们都从凉薄的冬眠中醒来,长出了嫩红色的新叶。角堇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蝴蝶般的小花朵,金边瑞香成簇的小花香气扑鼻,小院里仿佛都听得到小草拔节的轻响和花儿绽放的喜悦。
毛毛拖着它笨拙的身子,照例每天跟着我们巡园。它更喜欢黏着我们了,无时无刻不把头挪过来,蹭蹭我们的衣袖和裤腿。它还是喜欢用低低的“哦”
的叫声,让我给它开水龙头喝水,让我给它可口的食物。天气好的时候,它就跳到小院的长桌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此时此刻,它是否正憧憬即将到来的宝宝呢,抑或正在慨叹少女时光一去不复返了?或许,正在忧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死鬼”,起码向那个“死鬼”要点奶粉钱回来呀。
这几天,毛毛经常趁我们不注意,就溜进客厅,然后四处转悠,甚至跑到储藏室躲了起来,害得我们找了好久。我想,毛毛肯定在为自己物色安全的育儿场所了。于是,我们就开始紧锣密鼓地为毛毛选择合适的产房。产房既要足够大,还要有一定的私密性,同时四壁有硬度,那就非大纸箱莫属了。我们向收旧纸板的工人买了一个电视机纸箱,然后在一侧挖窗开门,再在箱底先铺好旧衣服,再垫上大大的尿垫,一个亮堂的产房就大功告成了。
三月五日,惊蛰。晚饭中,先生说今天要写一篇应景的文章,题目叫《惊蛰》。饭毕,先生就借口构思文章踱到阳台,突然惊叫起来:“毛毛生了!”
我们着急忙慌地丢下手中的饭碗,跑到阳台,发现毛毛躺在定制的产房中,已经生下了一只小小的、灰白相间的小猫咪。毛毛的眼神满是疲累,但它还是不断地舔着它的小宝贝,把小猫咪的包衣完全清理干凈。接着,毛毛的肚子开始剧烈地收缩,又生下了一只全身黑黑的小猫咪。我们一家三口趴在产房周围,大气都不敢呼吸一口,生怕毛毛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紧急处理。可是,毛毛似乎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妇,我们都白着急了两个小时。它一鼓作气顺顺利利地生下了六个不同颜色的宝宝,累得倒头就睡,让我们心疼不已。看它睡醒的间隙,我们急忙递水送粮,给它最喜欢的鸡肉罐头补充体力,喝喝羊奶润润嘴巴。调皮的土豆则一改往日的鲁莽,安静地站在毛毛的身边,偶尔探头嗅嗅毛毛的孩子,似乎在为毛毛加油鼓劲呢。我跟土豆说:“你升级当舅舅了,可要有大人的样儿了。”
先生打趣:“你怎么知道这些孩子当中就没有土豆的呢?”
我白了他一眼:“不会!它们是兄妹!”
此时,毛毛的六个宝宝正围拢在它身边安睡。窗外,初春的一弯弦月正从枝丫间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