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丽娜 张鹏鹏 王娟娟 王晓成 张永康
卒中为脑血管疾病的主要临床类型,以突然发病、迅速出现局限性和弥漫性脑功能缺损为共同临床特征,具有较高的发病率、致残率、病死率。卒中后常并发失眠,易被忽视,但失眠会干扰患者的活动以及康复[1],使患者的神经和认知功能恢复进程受阻,引起焦虑、抑郁等情绪,是增加卒中再发的高风险因素之一。据统计,脑出血后失眠率为60.8%,脑梗死后失眠率为57.1%[2]。目前针对卒中后失眠的药物以传统的安眠药为主,长期使用安眠药存在药物依赖、耐药等缺点[3],成瘾依赖性、戒断性反应、呼吸抑制等不良反应也同样被视为严重的医疗、社会问题,中医治疗失眠具有明显的特色和优势,受到普遍关注[4]。
卒中属于中医“中风”范畴,目前中医对卒中后失眠的治疗主要为中药、针灸和推拿。大量数据表明,针刺在治疗卒中后失眠疗效确切,但是由于引起脑卒中后失眠病机、病程各有不同,单一疗法见效慢,难以巩固疗效[5],故针刺联合多种方法治疗,常可取得较好的临床疗效。
1.1 一般资料选取2018年1月—2018年12月山西省人民医院中医科60例卒中后失眠的住院患者,辨证为心脾两虚型,按数字表法随机分成治疗组和对照组,每组30例。对照组1名患者因失访而脱落,未纳入统计。2组患者的一般资料均衡可比(P>0.05)。见表1。
表1 2组失眠患者一般资料比较 (例,
1.2 诊断标准
1.2.1 中医诊断标准中风、不寐心脾两虚证的诊断标准参考《中医内科病证诊断疗效标准》[6,7]中相关内容。
1.2.2 西医诊断标准卒中按照《脑梗死和脑出血中西医结合诊断标准(试行)》[8]。失眠参照《中国成人失眠诊断与治疗指南》[9]中失眠的诊断标准。
1.3 纳入与排除标准纳入标准:失眠出现在卒中发病后,符合上述中西医诊断标准及中医辨证标准;年龄45~70岁,发病时间多于2周小于1年;经头颅CT或MR影像学证实为卒中;意识清楚,生命体征平稳,自愿加入本试验,能配合完成各种量表的测评;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入组前停用其他治疗失眠类药物1周以上。排除标准:正在接受其他药物试验,或者可能影响本试验效应的相关治疗;合并严重危及生命的器官功能损害或其他各系统严重疾病者;既往有失眠、睡眠障碍、抑郁焦虑障碍等精神障碍病史。
1.4 病例脱落标准治疗期间患者自觉疗效差且要求退出;试验过程中患者病情恶化或出现晕针、药物过敏等其他身体状况不适宜继续试验;擅自更改治疗方案。
1.5 方法
1.5.1 治疗方法2组患者均予卒中的二级预防,药物治疗包括调控血压、血糖、血脂、稳斑在内的基础病,营养脑神经,肢体功能康复训练,防治并发症及营养支持等对症治疗。治疗组与对照组2组均进行针刺治疗。针刺治疗选穴依据《针灸学》[10],取印堂、四神聪、安眠、神门、照海、申脉、心俞、脾俞。神门、印堂、四神聪用平补平泻法,照海用补法、申脉用泻法。针具选用0.35 mm×40 mm汉医牌一次性使用无菌针灸针(生产企业:长春爱康医疗器械有限公司,生产许可证编号:吉食药监械生产许20150075号)。常规消毒后用毫针进针,得气后留针30 min,期间15 min行针一次。每天1次,每周针刺6 d,停刺1 d,1周为一个疗程,共治疗4个疗程。治疗组在针刺的基础上加用柴胡理中汤口服治疗。处方:柴胡6 g,黄芩6 g,姜半夏9 g,党参9 g,炒白术12 g,茯苓15 g,片姜黄6 g,炙甘草6 g。水煎服,每2 d一剂,服用4周。由山西省人民医院药剂科中药房制备。
1.5.2 观察指标中医证候积分量表: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1]用中医证候评分标准评价治疗前后的不易入睡、多梦易醒、睡眠时间、心悸、健忘、神疲体倦、头晕目眩、腹胀食少、面色少华、总分和舌相、脉象情况,得分越多则失眠越严重。睡眠质量改变:按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从睡眠质量、入睡时间、睡眠时间、睡眠效率、睡眠障碍、催眠药物、日间功能障碍及总分进行评分,得分越高,说明睡眠质量越差。睡眠状况自评量表评分(SRSS):该量表主要用于评定患者的睡眠情况,该表由10个项目组成,总分为10~50分,评分愈高,说明睡眠问题愈严重。
1.5.3 疗效评价标准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1]中失眠的疗效标准:临床痊愈:恢复正常或夜晚睡眠6 h以上且睡眠深沉,醒后精力充沛;显效:症状明显好转,时间大于3 h,睡眠深度加深;有效:症状减轻,睡眠时间较前增加但小于3 h;无效:无明显改善,甚至失眠加重。
2.1 临床疗效治疗组总有效率为86.67%,对照组总有效率为62.07%,治疗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2。
表2 2组失眠患者临床疗效比较 (例,%)
2.2 中医证候积分干预前2组患者在中医证候积分总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2组患者在总分上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且治疗组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说明柴胡理中汤结合针刺对中医证候积分有显著效果。见表3。
表3 2组失眠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例,
2.3 PSQI评分干预前2组患者在PSQI总分上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2组患者在总分上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不管治疗组还是对照组,柴胡理中汤结合针刺对改善睡眠有显著作用。见表4。
表4 2组失眠患者治疗前后PSQI评分比较 (例,
2.4 SRSS评分干预前2组患者在睡眠状况自评量表评分上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干预后治疗组自评得分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干预后睡眠自评得分改善明显,均显著低于干预前(P<0.05)。证明柴胡理中汤结合针刺对改善患者睡眠自评方面有效。见表5。
表5 2组失眠患者治疗前后SRSS评分比较 (例,
中医认为中风的基本病机为阴阳失调、气血逆乱,气血衰少是致病之本,病理性质为本虚标实。人之寤寐由心神所控,气血为滋养心神的物质基础。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心主血脉,行血以输送营养物质,心脾二脏的异常均可导致神失所养而不寐。由此可见,中风和不寐的病机共同涉及心脾,心脾两虚则气血不足,气血亏虚影响疾病的转归。研究表明,卒中后3个月左右的患者普遍存在失眠,常持续1个月至3年不等[12]。失眠的治疗是一个较长的过程,治疗选穴及其应用已逐渐公认,但针刺具有疼痛感,患者较难持续长时间治疗,中医疗法联合应用可以互补短处、疗效叠加,较单一针刺或单纯药物治疗的近远期疗效更显著[13]。历代不同医家对不寐有不同的辨证分型,但总体以虚证居多,尤以心脾两虚型最为多见[14]。心脾两虚的患者由于心血不足、脾气亏虚导致失眠[15]。心主血,藏神,血充则气足,血虚则气弱;脾主运化,升清,统血,为气血生化之源;由于脾气虚弱,生血不足,造成心血亏虚;心血不足,无以化气,导致脾气虚弱,二者互为因果。心血不足,血不养神,神不守舍故失眠多梦易醒;心失所养,则心悸;血不能上荣头目则头晕目眩;脾气不足,运化失职,故食少腹胀、神疲体倦、面色少华。
在治疗失眠的古今方剂中,古代多以小柴胡汤与清热药配伍,现代则多以小柴胡汤与安神药组方,其中较多使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而忽略小柴胡汤本方治疗失眠的功效[16]。小柴胡汤是治疗少阳病之主方,《黄帝内经》曰:“少阳为枢”,其中“枢”为运转、开合、出入之义,“枢”在太阳与阳明之间,亦在三阴与三阳之间,故相对而言“枢”是处于“阳”与“阴”之间的,可司阴阳之运转,表里之开合,气机之出入。《类证治裁·不寐》云:“阳气自动而静,则寐;阴气自静而动,则寤;不寐者,病在阳不交阴也”。失眠患者,气机升降失常,气血运行紊乱,阳不交阴,邪于阴阳之间,枢失其职。
小柴胡汤通过后世的临床验证总结,和解少阳的功效也进一步具体化。柴胡理中汤是门九章教授经过多年临床实践的经验总结,与小柴胡汤一脉相承的关系,由小柴胡汤化裁而来,立足于“顾护胃气”的思想,胃气是指“脾胃为后天之本”的正气,包括脾胃的消化功能。故于小柴胡汤中加入白术、茯苓、片姜黄三味药物,兼顾心脾二脏,增加健脾宁心安神之效,攻守兼备,既可提高患者代谢能力来祛邪,又可以提高患者吸收能力来补益。同时,通过扶助胃气,调整患者自身功能,使机体恢复正常的功能状态,达到治愈疾病的目的[17]。本研究结果显示,门九章教授的柴胡理中汤与针刺结合能更好地改善卒中后失眠症状,疗效优于单纯针刺治疗,治疗组患者在改善中医证候积分总分、PSQI及SRSS评分方面优于对照组,在健忘、头晕目眩这2个中医维度上2组间差异不大,还需进一步研究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