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台州府城墙视线控制策略初探

陈李波 | Chen Libo

梁润轩 | Liang Runxuan

台州府城墙是台州府城极具代表性的历史性城镇景观，曾与南京、荆州等城市的古城墙捆绑一起，以“中国明清城墙”的名城联合申报进入我国的世界文化遗产备选名单。在保存状态和建筑完整度上，台州府城墙相较于其他现存古城墙是较为领先的，尤其在江南一带很突出。

随着社会经济和城市建设的发展，台州府城内出现了越来越强烈的改造需求，城市建设活动对台州府城墙视觉环境造成了一定的威胁与破坏，因此对台州府城墙观景视线进行控制，以及对台州府城墙视域范围内建筑及开敞空间的形式、体量和色彩进行综合控制显得尤为重要。本文尝试以历史建筑敏感度（即历史建筑的景观敏感度）为切入点，探索连续性的线性历史建筑在城市建设发展中的视线控制策略。

1 府城墙敏感认知度影响因素

1.1 历史性城镇景观价值

古城墙经历了历史、见证了历史，被称为“石头的史书”，这也是它最具价值的地方，反映并记录了古城在不同历史阶段、不同地域特色下所拥有的特色。无论是在文化保护方面还是城市建设方面，古城墙这一历史性城镇景观都是十分有价值的研究对象。

台州府城整体被台州府城墙呈围合状包围，北靠北固山，南临巾山，西面有护城河灵江，东面在城内有东湖（图1～2）。这些历史性城镇景观是古城景观意象的核心景观要素，其相互之间的空间对景关系是确定府城墙视线控制内容的重要因素。在府城墙周围，部分历史街区因建筑风格与街巷形态保存良好被保护起来或作旅游开发。在此基础上，结合府城内功能的布局，对整体空间格局进行梳理和预判，确定已有和未来潜在的景观价值区域并进行全面控制，以此强化城市特色，引导城市转型发展。

图1 台州府城墙及周边景点分布

1.2 府城内区域关系变化

古城保护建设与城市发展建设之间的冲突一直存在，台州府城也不例外。临海市以旧城为中心向外扩展发展，东侧城墙因城市发展需求被拆除，原崇和门旧址被改建成崇和广场。在城市发展过程中，仍多次将城市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交通中心等多重核心职能安置在旧城区，即台州府城。超负荷的核心职能叠加给台州府城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府城内现仍保留了不少地方级别单位。这些单位或紧临城墙而建，或在府城保护规划设计中影响极大。古城建筑中格外突出的台州医院住院大楼，凭着其22层的高度和不同于府城建筑的风格在府城中有着极强的存在感，无论在城墙的哪一处，眺望府城或者周边山水时，台州医院住院大楼都存在在视野中。

1.3 府城内群众观景需求

从对府城内群众的调查反馈中得出，人们对从台州府城墙眺望更多具有代表的府城风貌以及在府城更多公共开敞空间观赏到台州府城墙有着较强的诉求，这就给台州府城墙的视线保护带来两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即群众希望从城墙看到什么和在哪里还应该可以看到城墙？

人们希望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具有台州府城特色风貌的景观与建筑物。台州府城墙北靠北固山、南依巾子山、西有灵江、东有紫阳街历史街区、西门街历史街区等特色历史街区，远有东湖和隔江群山。因为台州府城内大部分建筑低矮，在城墙上行走可以俯瞰到历史街区乃至台州府城全貌，可以观察到城市肌理及建筑风貌。

图2 府城历史性城镇景观空间分布

除了在巾子山等制高点与城墙的对景关系中可以观望到城墙，人们更希望在台州府城内能看城墙。通过调查问卷得知，旧时府城内建筑低矮，密度稀疏，在部分街巷都可以看到城墙。但现在因为建筑密度和建筑高度，几乎看不到城墙。现在存在着特色历史街区中随着肌理变化，我们看到逐渐显露的城墙，在公共空间休憩时看到较大的城墙展示面，在沿城墙周边空间边走边观看城墙等需求（图3）。

图3 群众观景偏好

2 台州府城墙视线敏感度分析

2.1 府城墙视线敏感度分析方法

原城墙总长达到6286m，平面是不规则长方形，但原东城墙因城市发展于1956年拆除，现存长度为4671m。现存旧城门有靖越门、兴善门、镇宁门、朝天门、古丰泰门遗址以及空心站台8座，新建望江门、揽胜门以及崇和门。

城墙不同于点状的单体历史建筑，是连续性的线性建筑。不仅要考虑静态观赏点，还要考虑动态观赏路线，故对城墙进行分段导入景观敏感度评价因子①进行分析：靖越门至巾山城墙段；巾山城墙段至镇宁门；镇宁门西端至望江门；望江门门至空心站台二号；空心站台二号北上至揽胜门；崇和门（东侧城墙遗址）。同时对景观敏感度敏感度评价因子进行5个等级分类，然后定量对每段城墙进行评价分析②（表1）。

表1 台州府城墙敏感度评价因子及标准

根据人体视觉原理，D=2 H是最佳观测点，50m是观察本体细节的临界距离，300m是人的视觉临界距离，以及通过多组视点的视觉模拟，对每段城墙选取D＝2H、2H＜D≤50m、D=50m、D=100m、D=300m多个视点分析府城墙敏感度，同时挖掘潜在的公共空间观赏视点。

2.2 府城墙分段视线敏感度

（1）靖越门至巾山城墙段

靖越门至巾山城墙段位于整个府城的东南角，东段有旧城门靖越门，门外有瓮城。比较特殊的是因为在巾山南侧，所以巾山北侧的府城内看不到这段城墙，府城内仅有东南角的片区才能看到这段城墙全貌，整个片区东西长约496m，南北长320m。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其中一组视点为例（表2）。

表2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一

（2）巾山城墙段至镇宁门（含兴善门）

巾山城墙段至镇宁门城墙段位于整个府城的南面，有两个保存完好的旧城门：兴善门与镇宁门，外均有瓮城，是价值极高的历史性城镇景观。其中兴善门西侧有一新开门洞，是旧时为了交通通行方便，现在因为历史街区的保护，不走车，仅做行人通行。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观兴善门为例（表3）。

表3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二

（3）镇宁门西端至望江门（含古丰泰门遗址）

镇宁门西端至望江门位于整个府城的西南角，有两处比较重要的节点：古丰泰门遗址、望江门；古丰泰遗址在城市演变发展中，因为水患等问题已被堵塞，仅留遗址；望江门为后建新城门，上有城楼，主要负责通望江大桥达到对岸发展区的交通功能，可以借景形成框景。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观望江门视点为例（表4）。

表4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三

（4）望江门至空心站台二号

依北固山北上的城墙段中，一直到空心站台二号是还没有被植被遮挡的站台，故在分段时，望江门至空心站台二号城墙段整合分析，位于府城西北角。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其中一组视点为例（表5）。

表5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四

（5）空心站台二号北上至揽胜门

空心站台二号至揽胜门城墙段位于府城墙北侧，顺北固山北上，此处位置相对特殊，北固山地势高，绿植茂盛，大部分城墙都被植被遮挡，不易在府城墙内见到。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其中一组视点为例（表6）。

表6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五

（6）崇和门（东侧城墙遗址）

因为临海市的城市发展中，东侧府城墙被拆除，现存崇和门为后新建的新崇和门，所以这一段城墙没有连续城墙，只有新建的崇和门这一历史性建筑。

选取重要城门节点以及部分城墙为视觉主体，分别根据D/H关系选取多个视点：D＝2H、2H＜D≤50m、D=50m、D=100m、D=300m，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以下为回浦路观崇和门为例（表7）。

表7 周边视点观城墙的视线廊道在不同距离上的的实景模拟对比及敏感度评价之六

3 府城墙视线保护策略初探

3.1 府城墙现存问题总结

虽然临海市针对府城视线通廊提出过四种类型的视线通廊，在高度上也有一定控制，但是仍存在一定的问题。

在规划方面，城墙附近建筑密度较大，尤其是紧靠城墙的新建建筑，使得原本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空间越来越小，甚至完全遮挡住府城墙，导致了空间的浪费以及荒废；城墙周围缺乏公共开敞空间，或仅有一条3～5m宽的街巷，不足以让人驻留；整治区域中，沿城墙的绿化带中景观对城墙展示也存在一定程度的遮挡。

在建筑方面，目前的府城高度控制主要是针对整个古城，避免有突兀的高层建筑遮挡对景视线，但是在控制之前翻修或新建的建筑仍有部分突出遮挡视线；因为府城内肌理变化，建筑朝向并不一致，所以在视线背景纵深上，府城内存在部分大体量、大面宽的建筑街墙打断视线；城墙周边建筑因多为私宅，建筑风格不统一、建筑色彩杂乱、坡屋顶与平屋顶混乱，整体不太协调。

3.2 府城墙保护策略初探

（1）对线性历史城墙进行分段分级

城墙是一段线性历史性建筑，连续性的观察是最能展示其特色的方式，通过对其分段进行历史性建筑敏感度分析，定量地进行分析，得出三类视点：驻赏视点、观赏视点以及历史性城镇景观眺望视点，通过三类视点的敏感度不同，对府城墙进行分级视线控制（图4）。

图4 台州府城墙视线控制分级示意图

驻赏视点为可以观察到建筑细节的视点，位于距离城墙50m以内的范围。此类视点能感受建筑细节，周边环境会有空间封闭感。此类视点所看到的视域主体为府城墙，但会受到周边环境干预，要控制周边环境中各种影响因子，故将其设为核心保护区。

观赏视点为观赏到建筑整体效果或天际线的视点，位于距离城墙50～300m范围内。此类视点的视域中，府城墙逐渐失去主导地位，看重的是府城墙与周边建筑环境的融合、天际线等方面，故将其设为中景控制区。

历史性城镇景观眺望视点为除府城墙外的历史性城镇景观对府城墙的眺望视廊，位于距离城墙300m以外范围内，这一范围内主要追求整个府城建筑环境的和谐、天际线完美等，故将其设为风貌协调区。

（2）对府城特色导入视线控制影响因子

通过实地调研及选取视点分析得出，台州府城墙的视线控制涉及到多个因素，为了更细化更深入地对府城墙视线视廊进行控制，营造良好的观赏环境，在分级分区的基础上根据府城特色，对视线控制影响因子进行更深入更细化的控制（表8）。

表8 分区控制要素一览

对于核心保护区，调整自建或改建建筑立面，统一历史街区建筑风貌，尤其是西门街、巾山西路等重要视廊两侧建筑，严格把控立面风貌，使其与府城墙主题相协调；统一规范整改建筑屋顶形式和露台空间；紧临城墙建筑控制在一到两层，高度控制在7m以下，避免过高而遮挡城墙，其余建筑高度控制在两到三层，檐口高度不要超过9m；规范户外广告等设置，避免其遮挡城墙视线。

对于中景控制区，根据台州府城内各历史街区的风貌定位，形成分区风格一致，整体风格协调；在尊重府城原有肌理的条件下，降低建筑密度，增加城墙视线可达性；建筑高度控制在两到三层，檐口高度不超过9m；建筑屋顶宜采用具有当地特色的坡屋顶形式；建筑色彩避免与台州府城墙色调产生冲突；针对台州府城墙重要视点正投影面避免形成街墙；对户外广告等进行统一调整，避免干扰府城墙视廊。

对于风貌协调区，对府城整体轮廓线进行引导控制。充分考虑区域内不同功能区的建设，对其中的高层建筑的布局及密度进行引导与控制，避免产生高层建筑过于集中与突兀的情况，形成高低错落、富有层次的府城天际轮廓线。

（3）对核心保护区挖掘线性观赏路线

台州府城墙在视线控制上比较特殊，是一段线性的历史性建筑，这就意味着对府城墙的视线控制不仅仅要考虑对城墙的静态观赏点，还要考虑动态观赏流线。动态观赏流线由静态观赏点串连而成，在视线控制中要有意识地引导观赏者。

经过调研分析所得，府城墙周边缺乏引导观赏的空间，现存空间功能多为交通通行，很少有驻留观赏空间，所以要充分挖掘城墙周边公共空间，与现存街巷相结合，形成动态观赏流线（图5）。

图5 兴善门至二号空心站台动态流线示意图

结语

针对线性的历史性建筑视线控制，对其进行敏感度分析，然后分段分级进行视线控制，采用定性定量的方法科学地进行分析，提出对有线性历史性建筑的城市建设及保护有一定借鉴的控制策略，笔者通过全文对其总结出以下要点：①遵循“以人为本”原则，提高公众参与度。台州府城墙视线控制的目的就是为给公众提供感受其的最佳途径，进而使公众能进一步认识到城市本身的历史文化以及其所承载的社会内涵。从公众希望如何看到台州府城墙到希望如何感知台州府城墙所展示的城市文化，都是视线控制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②提倡“分段分级”控制，加深控制精细度。因为台州府城墙本身的特殊性，在视线控制上对其进行分段研究、分级控制，研究方法上量化更科学，控制方法上分级更细化。③注重“综合控制”方法，增加体验多维度。为形成多维度的观景体验，台州府城墙的视线保护中不仅要研究观景点对府城墙的眺望视线，即静态观景方式；还需研究观景面对府城墙的眺望视线，观景面可看作是由多个观景点组成的，即动态观景方式。

资料来源：

文中图表均为作者自绘或改绘。

注释

①俞孔坚在《景观敏感度及其阈值评价研究》中提出影响景观敏感度的因子有：景观相对于观景者的坡度、景观对于观景点的相对距离、景观在视域内出现机率以及景观醒目程度。

② 针对每个评价因子，笔者分为5个等级进行量化分析：其中1为该段城墙的敏感度因子极高，5为该段城墙的敏感度因子极低，最后综合得出针对城墙等级不同的敏感度环境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