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镍王”出山——妖镍事件亮爆隐形的“青山系”

综合报道/ 本刊主笔 陈邦祺

一日大涨73.93%，每吨镍连破6 万、7 万、8 万、9 万，最高涨至10 万美元关口。两个交易日最高幅度至248%、伦敦金属交易所宣布交易暂停……

2022 年初，一场轰动全球期货市场的“妖镍事件”，让低调的中国民企青山控股在全球资本市场亮爆了。

“温州调调”“镍巨头”“隐形冠军”“不上市”……以往，谈起来自温州的青山控股集团，人们无法绕开这些标签。

如果不是借着这次“妖镍”事件，人们很难识得项光达这个神秘的全球隐形“镍王”的真面目。

走出温州，咬定青山不放松

二次创业后，项光达给新公司取名青山。除了坐落于青山村的缘故外，还蕴涵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企业精神。

与众多从温州走出来的企业一样，项光达创业起家的小门窗厂，最初走的也是“小作坊、家族化、大市场”的路子，以为人代工为主。

为他人代工虽然有利可图，但随着企业规模扩大，代工附加值低、资金风险高的隐患也就愈发凸显，项光达意识到走这条路并不是长久之计。

1997 年，项光达牵头创立浙江青山特钢有限公司，舍弃熟门熟路的门窗加工生意，开始转向当时民企极少涉足的钢铁行业，他的规模化扩张之路亦由此开启。

项光达给公司取名青山，除了厂址坐落于青山村的缘故外，还蕴涵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企业精神。

在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有人问项光达：“你为什么能在涉足的每个领域都无往不利、做出成绩？”他回答说：“其实没有什么捷径，一切都归功于我们不认命，能坚持。”

进入钢铁这个陌生的行业，青山公司一无技术、二无人才。对此，项光达想方设法将多位钢铁领域技术专家收归麾下，为企业第一条生产线投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生产线投产后，恰逢全国基建热潮汹涌。青山特钢抓住这次难得的机遇，满负荷运转，在浙江、河南开启了年产50 万吨的不锈钢生产项目建设。随后，公司又出资上亿元开始并购其他钢铁厂。

在项光达一系列大手笔的运筹帷幄中，青山特钢在21 世纪初便突破了80 万吨产能，一跃成为国内民营不锈钢领域的龙头。

根据《财富》2022世界五百强企业排名数据显示，青山控股集团以545.736亿美元营收、23.859亿美元的利润，位列238位，在钢铁行业中仅次于中国宝武。

称霸世界，十年征战镍领域

虽然在钢铁领域的成功已经让项光达出圈了，但真正让他和“青山系”达到霸主级别，蜚声海内外，还得益于他在不锈钢和镍领域的“十年征战”。

2005 年前后，我国钢铁产业进入产能过剩期，大批民营钢企因订单骤减而倒闭，青山特钢虽免于破产，但也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在同行纷纷离开并投身房地产和金融业之时，项光达没有放弃。这位笃信制造业是一国经济命脉的温州汉子毅然选择逆流而上。

在钢企纷纷缩减投资规模的大环境下，项光达每年至少拿出100 亿元投入新项目建设和新技术研发。他亲自带队成功研发了RKEF-AOD 炉双联法新技术，一举将不锈钢冶炼的总能耗砍掉了50%，每吨产品可节约成本几百元。

项光达还将目光投向原料端，意图掌握不锈钢的主要原料——镍。

作为世界第一产钢大国，我国对镍金属的需求量巨大，消耗量一度占全球的56%。而我国的镍金属产量偏低，国际进口比例一度高达80%。为了获得更高的利润，国外镍公司三天两头涨价，使得国内钢铁企业的利润不断被压榨。

“制造业，技术都可以学，但资源匮乏就特别难”，面对外国公司的镍霸权，项光达一边经营壮大自己的公司，一边寻找挣脱这道资源枷锁的良机。

2008 年前后，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属于项光达的机会终于来了。当时，外国矿企遭受到巨大的冲击，趁着国际巨头们无暇他顾的档口，项光达悄然在世界最大镍矿出口国印度尼西亚的苏拉威西岛开始建设不锈钢基地。这也是项光达打造青山“镍帝国”迈出的第一步。

2009 年，青山控股集团通过与印尼八星投资有限公司合资设立矿业公司，获得了4.7万公顷的红土镍矿开采权，成功打入产业链上游。

之后，“青山系”通过投资建设中国印尼青山工业园区，成功建立起一条“原矿-镍铁-不锈钢”的完整产业链。

不仅如此，项光达还进一步拓宽自己的疆土，累计投资超400 亿美元，在印尼、印度、津巴布韦等国“疯狂”买矿建园。

即便如此，许多国外客商对项光达的疯狂举动却不以为然。曾有俄罗斯客商说道：“我们国家在经营了五六十年后，也才拥有20多万吨的镍产业规模，青山想要开辟10 万吨的产业规模，怕是要活到一百岁才能做到。”

然而，青山控股集团十年征战，着实让世界大吃一惊。2018 年，青山控股集团在印尼、俄罗斯等多地的镍矿为世界贡献了巨量的镍金属原料，成为全球最大的镍铁生产商、供应商，并维持至今。

数据显示，2021 年，青山控股集团的镍产业规模达到60 万吨，占全世界镍矿产能的25%。

在悄无声息地成为全球镍巨头之后，青山控股集团旗下的不锈钢产业彻底摆脱了原材料的羁绊，发展迅猛异常。2009 年至2019年，青山不锈钢产量从百万吨增至千万吨，销售额从100 亿元增至2600 多亿元。2021年青山全年产出不锈钢1080 万吨，不仅占全国不锈钢产量的32%，还成为全世界最大的不锈钢生产商。

根据《财富》2022 世界五百强企业排名的数据，青山控股集团排名238 位，2021 年营收达545.736 亿美元，利润达23.859 亿美元，在钢铁行业中仅次于中国宝武，这也使青山连续四年进入世界500 强排行榜。

隐者无敌，电池业神兵天降

不满足于只做宁德时代供应商的青山开始亲自下场布局电池产业，于是瑞浦能源便应运而生了。

令人惊奇的是，直到瑞浦能源“杀入”装机量排行榜的那一刻，很多同行仍然不知道这匹仿佛“神兵天降”的黑马的来历。

近年来，随着新能源汽车行业兴起，镍作为充电汽车动力电池的重要原料之一——三元锂的上游材料，开始成为各大产商争抢的资源。

在三元锂上游材料成本中，镍占比近30%。同时，除了锂电池，高镍、超高镍等电池品类对镍原料也有着极高的依赖度，这让掌握原料端的项光达看到了旗下产业向下游开拓的可能。

于是，“青山系”新一轮的产业扩张低调地开始了。2020 年，当宁德时代、LG 化学、松下、三星等全球电池巨头激战正酣时，一家成立仅3 年的电池厂商，挤进了中国锂电池装机量前五的位置，出货量一度超越松下、LG 化学等国际巨头。

这匹黑马便是瑞浦能源，青山控股集团旗下永青科技的子公司，项光达庞大“青山系”中的一员。事实上，早在创立瑞浦能源前，一贯低调的“青山系”便已经开始了对新能源产业的探索。

2018 年9 月，青山控股集团联手宁德时代与格林美投资约18.5 亿元并成立了合资公司，正式成为宁德时代第一供应商。此后，不满足于供应商定位的“青山系”开始亲自“下场”，布局电池产业，瑞浦能源便应运而生。

相似的情况不断在上演。今年3 月，若不是一场轰动世界期货交易界的“妖镍”事件，很多人甚至并不知道青山以及项光达的名字。

面对国际巨头强势做空、LME（伦敦金属交易所）镍期货（伦镍）合约价格飙升、镍交易被暂停的一系列紧急商业状况，卸任董事长许久的青山控股集团实际控制人项光达再度露面发声：“老外的确有些动作，正在积极协调。我们接到很多电话，国家有关部门和领导对青山都很支持。青山是家优秀的中国企业，仓位和经营都没有问题。”他的言语中透漏着始终未变的低调和冷静。

重塑全球不锈钢和镍金属两大工业格局，以镍原料凝聚中国新能源电池势力，关键环节中打造制霸行业的集群优势……一系列低调的产业扩张过后，项光达逐步建立了全行业“功成必定有我”的影响力，可谓既“隐形”又“关键”。

在项光达看来，企业家的这种隐性影响力或许比登上富豪榜更有价值。国际化布局以来，青山控股集团的各项经营数据长期居于全球顶端，但项光达个人的财富数据却始终没有进入过福布斯世界富豪榜前五百名。2022 年，他身价265 亿人民币，仅位列该排行榜第828 名。

在项光达难得的一次公开采访中，这位巨头低调地表示：“在很多人眼里，青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其实不然。”

对他而言，青山的成功就像春天的竹笋一样，有了在土中积蓄了一整个冬天的力量后，破土、疯长只是时间问题。

“青山每年都保持着至少百亿元的项目投入，以此保证若干年后可靠的效益产出”，在项光达看来，只有巨大的投入和注重创新，青山才会有后期几何式的增长。

重塑全球不锈钢和镍金属两大工业格局，以镍原料凝聚中国新能源电池势力，关键环节中打造制霸行业的集群优势……一系列低调的产业扩张过后，项光达逐步建立了全行业‘功成必定有我’的影响力，可谓既‘隐形’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