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宇
按照我们未来的导钓邦尼的指令,我和老吴开了三个小时车,来到了和邦尼约定的某某桥边。看到这条阿巴瑞河(Abary River)时,我心里又在犯嘀咕了。这是一条很狭窄的河流,宽不过三四十米,水流非常湍急且高度浑浊,看样子除了钓几条鲇鱼不会有什么像样的收获,可是来都来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隐约听到上游的雨林深处传来引擎的声音。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之间就从雨林里冲出来一艘小艇,上面有人举手跟我们打招呼,那必是邦尼无疑了。
邦尼是个高大黝黑的汉子,虽然黑得跟圭亚那的黑人不遑多让,但从五官上看,倒像是印度人,细问得知,他果然是印度裔的圭亚那人。话不多说,他替我们把行李装备搬上船去,我们就随他出发了。邦尼说这段航程差不多要两个半小时,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以平均船速50公里/小时计,我们大约要深入雨林120公里以上,太刺激了!
我和我们的导钓邦尼
我和邦尼的老妈
我和邦尼的老爸
温顺的边牧狗巴蒂
小艇沿着河流在雨林里蜿蜒行进,半个小时后我的疑团就解开了——我们登船的地点接近河流入海口,故此水色浑黄,但越往上游走,河面倒是逐渐开阔,水色慢慢变清,植被也渐渐改变,成群的鹭鸟被马达声惊起,遮天蔽日地盘旋于河面之上,蔚为壮观,似在为我们开道。
沿河上溯六七十公里后,河水越来越清,最后变成热带雨林典型的清澈的黑褐色,亚马孙雨林就像揭幕的电影一样在我们眼前慢慢呈现。
邦尼的家就孤零零地坐落在阿巴瑞河上游两个半小时船程的河岸边,这是他家族的祖产,平时只有他和他年迈的双亲住在这里。这里环境极佳,面朝阿巴瑞河,旁边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人工湖,湖旁就是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据说这个人工湖是1955年由荷兰人替圭亚那设计并施工建造的,用于农田灌溉和雨季泄洪,建成至今60多年来野生动物和魚类在此繁衍生息,现在已经成为极好的钓鱼和狩猎的场所。
邦尼的父母和他们家那条叫作巴蒂的杂种边牧狗热情地欢迎我们到来,他们已经为我们腾出一间卧室,居住条件大大超乎我的想象。邦尼的老妈将为我们料理这几天的伙食,更令老吴喜出望外的是,邦尼父子都是飞蝇钓(Flyfishing)的高手,尤其邦尼的老爸,钓了一辈子鱼,现在已经钓不动了,却能仅用一根蜡线、一枚鱼钩,加上一点辅材,绑出一个漂亮的毛钩来而无需使用一滴胶水,令人叹为观止,这让酷爱飞蝇钓的老吴佩服得五体投地。
除了巴蒂,邦尼的父母还养了一只已经35岁的金刚鹦鹉,这老家伙不受任何约束地养在屋里,长得真是神气,羽毛的颜色亮丽得像油画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来抚摸一下。老妈妈见状连忙大呼“小心”,但已经来不及了,那老家伙已经结结实实地在我手上啄了一口。房间里挂了七八个鸟笼,里面养着他们用捕鸟器逮来的漂亮小鸟,经常有野生的小鸟从敞开的窗子飞进来停在鸟笼上,和笼子里的囚徒对歌。到了夜间,各种昆虫和蝙蝠在房间里穿梭起舞,这一切都使我想起第一次去巴西“黑河”内格罗河,行至亚马孙雨林深处的那个令人难忘的营地。
邦尼的父母虽然是如假包换的印度裔,却是土生土长的圭亚那人,他们家上数几十代都住在圭亚那,连印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里虽然是理想的世外桃源,但年迈的老人万一遇到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我在心里暗暗地替他们担心。
飞蝇钓钓获的孔雀鲈
午饭后,邦尼叫来一大帮朋友,原来他们要将阿巴瑞得气喘吁吁。我看天色尚早,就拿上一根手竿去湖边试试手气,一个多小时就搞到五六种鱼,最多的就是食人鱼,还有几种色彩斑斓的有资格进水族箱的热带鱼,两条婴儿级别的孔雀鲈,一条公斤级的罗非鱼,以及最后一条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家伙拉断了我的钓线,我这才收手回家。也罢,老妈妈叫我早点回去,说今天晚上她要做正宗的印度咖喱鸡给我吃。
第二天一早,邦尼就把我们带到湖上去了,这个人工湖面积之大还真是出乎我意料,快艇足足奔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钓位,可邦尼说我们只跑了这湖小小的一角。
邦尼说,我们今天的主钓鱼种是孔雀鲈,我先钓一下给你们看看。这一看可不得了,看得我和老吴目瞪口呆,连呼高手高手!原来邦尼并不是停下船打飞蝇,他开着引擎,用双腿夹着舵柄掌握航向,一边开船一边往两边看中的位置打出飞蝇,落点之准让人拍案叫绝。拟饵落进钓点后,他只是稍做逗引,也不恋战,立刻就抛向另一个落点。这种钓法不要说看到过,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和老吴还在赞不绝口的时候,邦尼已经把第一条孔雀鲈撂翻在船舱里。
老吴在跟邦尼的老爸学绑飞蝇饵
這只鹦鹉喜欢我,它是老家伙的儿子
邦尼家的边上就是雨林
这第一条鱼获极大地刺激了老吴和我,还看什么看,动手吧!老吴是飞蝇爱好者,自然是挥舞起他的飞蝇竿,我则用了一支路亚竿,装了一枚Flash minnow。也许是钓场中孔雀鲈的密度不大,或者今天不是孔雀鲈的开口期的缘故,我们很少看见孔雀鲈捕食时那种剧烈的炸水。
如果是在巴西亚马孙河或者哥伦比亚的奥里诺科河钓场,炸水是判断钓场孔雀鲈多寡的一个重要指标。
邦尼看我们忙活了半天没啥收获,给我们打气,说这地方有的是鱼,他曾在这里创下过一个上午钓获27条鱼的奇迹。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说法,在孔雀鲈的开口旺季,一天收获二三十条并不少见,看样子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在这个湖里钓孔雀鲈的另一个巨大的障碍是在孔雀鲈喜欢待着的地方——挺水植物和开放水域之间,生长着大量水葫芦、水浮莲和从水底往上长的金鱼草和檀香草,这使得拟饵的活动区域非常有限,对飞蝇的落点准确度也是个考验。
老吴的飞蝇钓线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是他的技术了得呢还是老天眷顾他,一上午竟有3条鱼获,我辛辛苦苦打了俩小时路亚,还是一条没有。在老吴鄙视的目光下,我丢下了路亚竿,拿起了邦尼的飞蝇竿,对老吴说:“好啦好啦,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在我脑袋上挥来挥去的,你该歇歇了,让老哥也玩两把。”真是若有神助,我刚打第四竿就来了一个炸水,一条冒冒失失的孔雀鲈卖力地咬了上来。说实话,圭亚那的孔雀鲈颜色长得不漂亮,和我在亚马孙河和奥里诺科河钓上来的颜色那是差太远了,在这个讲“颜值”的时代,未免让人有点扫兴,真想念亚马孙河和奥利诺科河那种除了沉树之外别无他物的干干净净的路亚环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