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与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特征之比较*

2022-02-27 06:41:07肖美霖王建华
高等理科教育 2022年4期
关键词:大学校长校长学术

肖美霖 王建华,2

(1. 南京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7;2. 南京师范大学 立德树人协同创新中心,江苏 南京 210097)

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资金、制度、外部环境等都十分重要,但大学的发展仅依靠外力是不够的。大学的卓越离不开大学校长的励精图治。 当前,我国正在积极推进“双一流”建设,建设一流大学需要一流的大学校长。 为充分调动高等学校领导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促进高等学校办出特色争创一流,2017 年,中共中央组织部和教育部共同印发了《高等学校领导人员管理暂行办法的通知》,指出要按照社会主义政治家、教育家的目标要求,建设一支高素质领导人员队伍[1]。 建设专业化校长队伍也是完善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促进高等教育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大学校长研究是高等教育研究的重要领域。从1986 年开始,为了解美国大学校长群体特征,美国教育理事会已对美国大学校长展开了八次大规模调查。 我国学术界也陆续展开了大学校长群体特征的研究。 较早时期,牛维麟[2]从办学理念、任职期限、校长角色等维度概述了少数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的特征。 蓝劲松[3]对23 位美国著名校长的教育背景与工作背景进行了调查,发现美国大学校长多来源于学校外部;不同类型的学校校长学科背景不同;公立大学校长有多个机构工作的经历。 李立国和张瑞雪[4]从自然特征、教育背景、职业背景、工作特征等方面对中美大学校长的特征进行了比较分析,发现与美国校长群体相比,我国“211”工程大学校长主要以男性为主,大多来自理工类学科,校长多从学校内部推选。 近几年,我国学者对美国大学校长群体特征的研究较多。 姜朝晖等[5]的研究表明,美国大学校长以人文社科背景的学术精英为主,校长晋升路径具有开放性,校长遴选强调发挥市场的作用,大学校长重视大学经费的筹措。 这些研究成果对我国遴选校长或校长职业发展具有可资借鉴的实践价值。 可以看出已有研究多为美国校长群体特征研究、中美校长群体特征比较研究和大学校长学术背景、教育背景等单方面群体特征研究,涉及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的研究比较少,且存在样本较少、代表性不足等问题。 本文以2020 年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前100 的大学校长为样本,描述和分析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的特征,并与我国42 所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特征进行比较,基于差异提出相关启示与建议。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目前,全球比较权威的四大学术机构排名包括英国QS 世界大学排名、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学排名、美国U.S.news 世界大学排名和中国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 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以评价方法客观、透明和稳定著称。 本研究选取了进入2020 年软科世界大学学术排名前100 的大学校长为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样本,其中有5 所大学(鲁汶大学、哥本哈根大学、索邦大学、慕尼黑大学、悉尼大学)校长的信息不完整,因此实际样本为95 所大学。 2015 年,我国正式启动“双一流”建设,其中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42 所(A 类36 所,B 类6 所)。 为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进行对比,本研究选取了我国42所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为样本。

根据所得数据的基本特征,本研究将校长信息细分为性别、年龄、学历、学科背景、任前职业、是否有跨校工作经历、是否有跨组织工作经历、所获荣誉、是否本校毕业等具体可统计的变量。 然后从基本信息、教育背景、学术成就、职业生涯、职业定位与履职实践等5 个维度进行统计描述和分析,以此来反映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与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特征的异同。

(二)数据来源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信息主要来自学校官网关于校长的传记描述,部分不完整的校长信息通过维基百科上的校长资料进行了补充。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资料因学校官方网站的信息不完整,因此主要来自于百度百科,但为确保准确性也与学校官网关于校长的基本信息进行了核对。 统计时间截止到2021 年7 月14 日。

二、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分析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是世界一流大学领导者面貌的整体反映。 基于对校长传记描述重要信息的提取和整理,下面主要从基本信息、教育背景、学术成就、职业生涯、职业定位与履职实践等5 个方面对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的基本特征进行描述和分析。

(一)基本信息:校长群体构成多元,女性校长占一定比例

本研究的基本信息包括人口学变量中的性别与年龄。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中男性居多,但女性校长也占据一定的比例,其中男性比例为84%,女性比例为16%。 近年来,有不少世界一流大学开始选择女性担任校长。 欧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中女性数量正在大幅提升,女性领导力在高等教育管理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6]。 校长平均年龄为63.3 岁①。

(二)教育背景:高学历、学科背景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为主、多具有跨学科背景

教育背景主要包括学位层次和学科背景,是大学校长职业生涯的起点,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人的知识结构与能力,也影响大学校长的治校理念与管理举措。

第一,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学历层次高、求学地点多元。 据检索到的信息,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均获得了博士学位,且本科、硕士、博士就读高校多为世界一流大学。 此外,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求学地点较为多元,49%的大学校长有跨校求学经历。近一半的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曾求学于至少两所不同的大学。 大学校长在不同大学的求学经历能使其受到不同的教育理念浸染,体验不同的人才培养模式,最终成为其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的学科背景以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为主。 从最后学位类别来看,大学校长主要来自以下学科:理学(38%)、法学(19%)、工学(16%)、医学(12%)、教育学(3%)、文学(3%)、经济学(3%)、管理学(2%)、哲学(2%)、农学(1%)、艺术学(1%)。 整体上,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的最高学位学科领域多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人文学科比例相对较低。 值得注意的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绝大多数大学校长是由人文学者担任。 当前多数国家的研究经费都倾向于自然科学研究,科学技术在研究领域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大学生对经济学、商学等学科的需求度已超过语言类等人文学科,大学校长的学术背景反映了这些变化[7]32。

第三,近1/3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具有跨学科背景。 跨学科背景使人的知识体系更加完整,有利于校长判断各项复杂事务。 31%的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具有跨学科背景,如普林斯顿大学校长C.L.Eisgruber 在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物理学学士学位,转而在牛津大学攻读政治学硕士学位,最后在芝加哥大学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斯坦福大学校长M.T.Lavigne 有物理学、哲学、生理学等学科背景。 他们兼具理性思维与人文视野,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能力方面,比单学科背景校长更具优势。

(三)学术成就:拥有较高学术声誉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多拥有较高学术声誉,除部分政府官员和商界精英外,均是各自学科领域的学术精英。 68%的世界一流大学校长被称为某学科领域专家或拥有院士头衔。 许多世界一流大学校长还是相关学科领域学术协会成员或主席。

(四)职业生涯:具有长期的任教经历、丰富的管理经验和跨校、跨机构工作经历

校长的职业生涯呈现了校长职业发展路线的动态过程,下面主要从校长任前职业、社会兼职经历、与现任职大学的关系3 个维度进行分析,以反映校长的职业路径、其他机构工作经历和来源。

第一,在任前职业方面,72%的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在成为大学校长之前有着长时间的任教经历。 如哈佛大学校长L.S.Bacow 曾在麻省理工学院任教24 年,麦克马斯特大学校长D.H.Farrar曾在多伦多大学化学系任教26 年,莫斯科国立大学校长V.A.Sadovnichiy 30 多年来一直在力学和数学系教授“数学分析”等核心课程。 还有6 位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曾获得相关教学成就奖。 如华盛顿大学校长A.M.Cauce 曾被授予杰出教学奖,这是华盛顿大学授予教职员工的最高荣誉;加州大学欧文分校H.Gillman 校长长期以来一直因教学卓越和对学生的奉献精神而被授予荣誉奖项。这为他们日后如何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提供了有益经验。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除了具备丰富的教学经验,还拥有成熟的管理经验。 多数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在成为现任大学校长之前,曾担任校长、副校长、教务长、院长、研究所所长或其他管理职务。16%的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曾担任过其他大学校长,42%的校长曾担任过临时校长、副校长或教务长,25%的校长曾担任院长或研究所所长。 此外,还有14%的校长曾是政府官员、商人、作家、法官等。 这说明,只要能力突出,其他社会组织的优秀人才也有可能成为校长。

第二,在社会兼职经历方面,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在任职以前或任职期间,部分校长会担任非营利组织、商业公司或其他公共机构的高级顾问。“大学校长从事有意义的社会兼职,有利于协调大学与政府、企业和其他社会组织的关系,为大学创造良好的外部发展环境。”[8]

第三,在与现任职大学的关系方面,大多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产生于学校外部,而不是直接从校内提拔。 45%的大学校长与现任职大学存在一定关系,他们或曾经在此求学,或担任教职和管理人员。 但77%的大学校长在担任现任大学校长前曾在其他大学、政府机构、科研中心、商业公司等担任领导职务。 由此可见,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有着丰富的跨校、跨机构工作经历。 这为他们领导和管理大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五)职业定位与履职实践:以职业化校长为职业定位,具有坚决的执行力与革新的魄力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的工作职责主要包括财务、战略规划、组建团队、教育改革、人事管理、处理内外部关系等,从校长的职业定位和履职实践看,大多数校长是职业化教育家型校长。

第一,在职业定位上,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多为专业化、职业化校长。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凭借丰富的教学经验、大学管理经验以及校外机构就职经历,对高等教育形成了与时俱进的独特见解。他们深谙如何筹措资金、如何打造一流教师团队和科研团队、如何处理好大学与政府、产业界、社区、校友的关系、如何保护学术自由、如何激励科研创新、如何保障学生权益、如何提升大学声誉等。 他们对高等教育事业怀着敬畏和信仰。 大部分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在成为校长之后,便开始转换学术领域,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大学领导和管理中,积极参与各种与大学发展密切相关的非学术活动,如与政府、商界、社区、校友“打交道”,甚至投入高等教育研究,并获得与高等教育领导和管理相关的荣誉,甚至教育家称号。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中有11 位校长曾因有效治理大学而获得相关荣誉。 如哥伦比亚大学校长L.C.Bollinger 因其对大学的有效领导,获得C.Kerr 高等教育杰出领导奖②;芝加哥大学校长R.J.Zimmer 因推动文科教育教学而获得P.Merrill 文学奖③;新加坡国立大学校长陈永财因突出的学术管理能力而获得新加坡公共行政奖章(金奖)④、耶鲁大学授予的W.L.Cross 勋章⑤;莫纳什大学校长M.E.Gardner 被授予澳大利亚勋章⑥,以表彰她通过领导和咨询角色以及作为教育的支持者为社会提供的杰出服务。 由此可见,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大多是专业化、职业化校长。 他们遵循高等教育规律,从专业角度对大学进行管理,以治校为业,全身心投入高等教育管理事业中,即便这意味着可能要放弃学术研究。 对于他们而言,治理大学不纯粹是一份职业,更可能是一份崇高的事业。

第二,在履职实践过程中,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具有坚决的执行力与革新的魄力。 由部分大学校长的履职实践可知,他们对大学的未来发展有着清晰的定位,并致力于改造大学,积极将教育理念付诸实践。 处在全球数字化与信息经济时代,麻省理工学院校长L.R.Reif 重点发展在线学习,促使麻省理工学院课堂迅速采用混合学习模式;他成立新学院,积极推进人工智能跨学科研究,开发机器学习技术;他还拥护麻省理工学院一直以来以基础学科、跨学科和以问题为中心的研究导向,并为之提供各方面保障;他还继续扩大创业生态系统,使其成为企业创新的“引擎”,为企业的技术提供支持,为学生的创业项目提供指导。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校长R.J.Daniels 为提高研究生教育质量,开展了系列博士教育改革,系统地收集并公开传播博士教育项目绩效数据,创建第一个负责评估和支持博士教育的全校董事会;他倡导创业,新建4 个创新中心支持创业活动,这些中心成为发现转化新技术的孵化空间;为支持跨学科研究,他从世界各地招募50 名学者,并在大学2 个或2 个以上的部门举行联合任命,达到了预期效果。 多伦多大学校长M.Gertler 致力于推进大学发展的3 个优先事项,它们分别是充分利用城市位置,实现大学与城市的互利;加强和深化重要的国际伙伴关系;重塑本科教育。 这些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不仅有着独特的教育理念和个性化办学思想,以前瞻性视野谋划学校的未来愿景,还有着坚决的执行力与革新的魄力。 他们为实现既定目标,轮番筹措资金,争取政府、社会的支持,积极推行新项目,除旧布新,从而提升大学教育、科研水平与社会服务能力,不断吸引优秀学者、学生前往,引领大学不断超越既有水平。

综上所述,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在任职前,都获得了博士学位,教学经验丰富,多拥有跨学科背景,还具备跨校、跨机构管理经验。 在任职期间,角色定位清晰,以治校为业,具有个性化办学思想,还积极进行创造性教育实践,领导和管理才能出众。 清晰的职业定位与反复的履职实践使他们逐渐成为职业化教育家型校长。

三、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特征分析

(一)基本信息:校长群体构成单一,仅两名女性校长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性别极不平衡,男性比例高达95%,仅两名女性校长。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我国大学内部管理结构中,党委领导的性别比例比校长性别比例更加均衡,女性比例稍多一些[9]。 这或许是促进治理架构多元化,发挥女性领导力作用的一种方式。 校长平均年龄为58.8 岁,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相比更显年轻化。

(二)教育背景:高学历、学科背景以理工科为主、国际视野开阔

第一,在学位层次方面,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相同,中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均获得世界一流大学或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博士学位。足以印证拥有高水平大学博士学位是成为一流大学校长的前提。 值得注意的是,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62%的校长本科、硕士、博士均就读于一所大学,这不利于校长形成开阔的视野。

第二,在学科背景方面,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学科背景以理工科为主,人文社会学科占比较低。 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主要来自以下学科:工学(50%)、理学(33%)、经济学(7%)、教育学(2%)、医学(2%)、法学(2%)、农学(2%)。 可以看出,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学科背景较不均衡。 究其原因,首先,当前我国不管是经济还是教育都处于高速发展期,对科学技术人才需求量大。 国外也经历了这样的发展阶段,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校长群体中工程师比例曾高达64%,但近些年越来越多人文社会科学学者在顶尖大学担任校长[7]58。 其次,我国注重校长的象征性身份,校长大多具备学者头衔,如院士[10]。这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合法化是大学校长诸多角色之一,校长的权威可以为组织赢得社会的认可和尊重[11]。 就跨学科背景而言,拥有跨学科背景的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占比较低,仅5%(2位)的大学校长拥有跨学科背景。 重庆大学张宗益校长在重庆大学获得了工学博士学位,随后在英国获得了经济学博士学位。 中央民族大学郭广生校长先后获得理学学士、硕士及工学博士学位。

第三,在留学或访学经历方面,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大多具有海外学习经历,国际视野较为开阔。 57%的校长有留学或访学经历,其中6 位校长获得了国外博士学位(其中两位是中外联合培养博士),18 位校长有海外访学经历。 国际化是全球高等教育发展的大趋势。 海外学习经历有利于大学校长形成兼容并包的治校理念,博采众长,推动大学经营与管理的国际化,有效应对国际化的机遇与挑战。

(三)学术成就:大多拥有中国两院院士称号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大多拥有我国最高学术称号,是中国的顶尖学者。 64%的大学校长拥有中国两院院士头衔,其中12 位校长拥有中国科学院院士头衔,15 位校长拥有中国工程院院士头衔。 在我国,最顶尖的学者更可能成为校长。与我国不同,许多世界一流大学培养了诸多诺贝尔奖以及其他国际权威奖项获得者,但这些学者很少成为大学校长。

(四)职业生涯:主要来自高教系统内部和本校,学术兼职比例高

第一,在任前职方面,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几乎全部来自高教系统内部,大多数校长具有大学管理经验。 26%的校长曾担任过其他大学校长,64%的校长曾担任过副校长,还有少部分校长曾分别担任过院长、研究所所长等职务。 这符合大学的组织特性,拥有高校研究和管理经验的校长,能更好地理解大学文化和运行规律,更能理解学者的学术生活,并为之创设浓厚的学术氛围和宽松的创新环境。

第二,在与现任职大学的关系方面,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的一个突出特征是,大多数校长来自本校。 38%的校长是从本校副校长升至校长,其中19%的校长甚至从本科开始就在所任职的大学,也就说这些校长很少有或几乎没有在其他高校工作的经验,更没有跨组织管理经验。从本校选拔校长有熟悉本校管理事务和发展特色的优势,但也容易使校长视野狭窄,难以突破学校的传统,进行开创性改革和创新。 跨机构工作经验可以帮助校长了解其他组织的运行机制,融合相关管理经验,有助于理解和突破一些管理难题。

第三,在学术兼职方面,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学术兼职比例较高。 “985”高校校长有学术兼职的占比为89.5%,38 位校长继续承担着教学任务[12]。 有研究表明,于管理者而言,随着管理进程的推进,对领导管理能力的需求有大幅增长,而对于校长本身专业技能的需求有明显的降低[13]37。 这说明校长任职期间进行大量学术研究,并不一定会对有效治理大学产生正面影响。

(五)职业定位与履职实践:存在多重角色冲突的困扰,缺乏鲜明的教育理念

第一,在职业定位上,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大多数存在多重角色冲突的困扰,并非职业化校长。 大多数校长仍继续从事着学术研究,担任教学工作。 他们担任着一些非校长职位所需要的附加性角色,角色之间构成了冲突与矛盾。 大学校长的角色困扰可以概括为:“教育家的使命,政治家的要求;代表者的身份,服从者的选择;领导人的职责,学术人的念想”。[14]

第二,在履职实践过程中,我国仅少数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曾公开提出鲜明的教育理念。 据检索到的信息,我国校长的个人简介中,主要成就包括科研成就、人才培养和荣誉表彰三个方面,人才培养一栏主要涉及高校建设与教育理念。 其中7 位校长曾通过高校建设成果展示、就职演讲、校长寄语、发表文章等方式,就本大学治校理念与建设实践进行阐释。 如清华大学校长邱勇认为,高校的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树人。 清华大学正在持续推进教育教学改革,探索新型人才培养模式、重构人才培养方案、展开招生制度改革。 武汉大学校长窦贤康提出了新的人才工作理念,变被动为主动,把“凤凰”引进来,把武汉大学打造成高端人才聚集地。 2017 年被武汉大学定位为“人才强校年”,加大海外招聘、举办国际交叉学科论坛、搭建高端科研平台,取得了良好成效。 大学校长最重要的职责是加强学校顶层设计,大学校长应该是大学精神与思想的化身。 但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在这方面还存在不足,83%的校长在主要成就方面仅涉及个人学术科研成就。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自主性较弱,受到外部力量的限制。 “我国39.5%校长认为投入精力最多的工作是争取政府支持,一半以上校长认为工作压力主要来源于政府部门。”[15]18这反映出我国大学校长对政府的依赖性较强。 此外,目前我国高校实行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这是一种集体领导制度,个人的权力会受到一定弱化和限制[16]。 A.H.Goodall[7]15的研究表明,倘若治理机制恰当,要成为成功的领导者,校长必须要掌握权力。 管理者倾向维持组织的稳定性,领导者拥有直接决策权和执行权,倾向于组织的革新。由于权力弱化,我国大学校长更多是管理者而不是领导者,践行教育理念和办学思想的过程中会受到诸多限制。

四、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之比较

(一)共同特征

第一,极少数校长来自教育学科。 美国大学校长的学科背景(教育学或高等教育学41.1%、社会科学14.2%、人文科学11.3%)并不能代表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的学科背景[15]17。 无论是世界一流大学还是中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拥有教育学科背景的校长非常少。 世界一流大学中仅耶鲁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华盛顿大学校长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仅北京师范大学校长董奇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

第二,全部拥有博士学位,大多是学术成绩斐然的学者。 无论是世界一流大学还是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全部都获得了高水平大学的博士学位,大多是各自学科领域的学术精英。 由学者担任校长是由大学组织性质与运行逻辑所决定的。 大学校长的学术成就会提升其地位的合法性,更加权威,从而扩展了领导者的权力范围。 长期从事科研工作会影响一个人的学术价值观,学者型领导者对大学核心职能具备更加专业的见解,能为学校制定更出色的战略;学者型领导决定着大学的品质和学术标准;学者型领导会传达出学校重视科研的价值导向[7]101。

(二)主要差异

第一,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以男性为主,女性占比极少。 世界一流大学女性校长比例为16%,而我国仅为5%。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在年龄上更显年轻化,平均年龄比世界一流大学校长低4.5 岁。

第二,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学科背景较不均衡,主要来自理工科,人文社会学科比例较少。 个人知识结构单一,仅两位校长具有跨学科背景,多数校长本科、硕士、博士均就读于一所大学。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学科背景更加多元,知识结构更加完整,受教育地点多元。 他们在各个学科都占据一定的比例,其中29 位校长具有跨学科背景,近一半校长有跨校求学经历。

第三,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管理经验稍显单薄,缺乏跨校、跨组织工作经历,部分校长没有跨校、跨机构管理经验。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拥有更为丰富的管理经验,多数校长曾就职于3~4 所不同高校,部分校长有在政府、公司、非营利组织、研究中心或其他社会组织任职的经历。

第四,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来源的开放性与流动性较弱,几乎全部来自高教系统内部,38%的校长是从本校副校长升至校长。 世界一流大学择优吸纳了政界、商界以及其他机构中具备出色领导和管理才能的人才,扩大了校长遴选范围。 仅少数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是直接从校内推选,校际之间流动频繁。

第五,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职业定位不够明确,存在多重角色冲突,集“本源性角色”与“附加性角色”于一体,多是非职业化校长。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更多是专业化、职业化校长。 他们职业定位清晰,以治校为业,领导和管理具有权威性与公信力。

第六,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多是传统学者型校长。 他们在履职实践中受政府部门力量影响较大,对政府依赖性强,自主行动力弱,实践中无法深入贯彻治校理念[15]19。 部分校长知识结构单一,缺乏教育情怀与对教育本质的理解。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大多是教育家型校长。 他们善于在教学、科研和管理经验中去领悟高等教育的本质,投入高等教育研究,形成了科学的教育理念,并积极进行教育实践。 他们兼顾多方利益相关者需求,形成大学发展共同愿景,自筹资金,减少大学对政府的依赖,推动大学真正成为社会的中心机构。

五、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差异的原因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特征之间之所以具有较大差异,深层原因是各国历史文化环境的不同和采取了不尽相同的高等教育管理体制。 政府与大学的关系、大学内部治理结构、校长选拔方式、校长评价考核机制等的不同,最终形成了较大的群体差异。

(一)历史文化和社会发展阶段不同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以男性为主、管理经验单薄的群体特征与我国历史文化背景密切相关。 这些校长大多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左右,他们进入大学的年纪恰逢全国刚恢复高考不久。 这一时期,我国女性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比例偏低。 1980 年,在校女大学生的比例仅为23.4%,加之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家庭角色期待大于对其社会角色的期待[17],以及人们对女性学术研究能力和领导管理能力稍弱于男性的刻板印象。 这些原因使得女性在职位晋升上受到一定限制。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缺乏管理经验则与我国“学而优则仕”的文化传统有一定关系。 通过对资料的分析可以发现,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多是由国内最顶尖的学者担任,而世界一流大学中众多诺贝尔奖获得者或其他国际权威性奖项获得者很少担任校长。 以美国为例,其在全国甚至全球范围内选聘校长,最终脱颖而出者往往是具备成熟学术组织管理经验、领导能力突出的候选人。 学术卓越这一标准也重要,但美国大学更注重候选人是否具备领导大学的品质。 我国大多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的晋升路径则是在学术科研方面取得最高成绩之后,“理所当然”和“顺理成章”地被任命为大学校长。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主要来自理工科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所处的阶段有关。 据教育部2020 年教育统计数据,无论是硕士研究生毕业生数量还是博士研究生毕业生数量,工学的毕业生数都遥遥领先于其他学科,理学和医学也处于优势地位[18]。 这与我国当前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有关。 “十四五”规划的出台预示着我国全面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 实现核心技术的重大突破是进入创新型国家的前提,但目前我国仍然面临诸多技术上的“卡脖子”问题。科技自立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我国急需大批应用型和创新型人才,重视生物医药、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网络通信等相关理工类学科领域的发展是国家战略所需。 政府任命校长以理工类学科背景为主,某种程度上传达了这样的信号,回应了国家建设之需,同时希冀高等教育能为我国科技实力大幅跃升、建设成为科技强国发挥引领性作用。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大多是传统学者型校长,至今未专业化、职业化的原因,与历史上一段时期我国校长曾普遍同时兼顾学者和校长身份的渊源不无关系。 “双肩挑”是描述这一现状的专有词汇。 过去,我国也曾涌现了一批职业化教育家型校长。 新中国成立之后出于统战的需要,政府任命一些党外知名学者担任大学校长,由于他们缺乏管理工作的经验,于是政府又增派一些党的领导干部担任党委书记兼任常务副校长[19]。 这样一来,实际管理工作主要由常务副校长负责。 因此,学者型校长制度得以发轫并延续。2012 年,董奇在就任北京师范大学校长时,做出了“在任期间不申报新课题、不招新研究生、不申报任何教学科研奖、不申报院士”的“四不”承诺。这一承诺引起广大师生和媒体的关注,也从侧面反映出校长依旧兼顾多重身份的现状,以及人们对提升高校管理水平的期盼。

(二)大学内外部治理模式不同

大学与政府的关系和大学内部的集体治理模式是我国大学校长群体对政府依赖性强、权力弱化和缺乏创造性教育实践的重要原因。 近些年,为促进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我国政府不断简政放权,以期早日转变为服务性政府,建设成果也取得了良好成效。 但在我国,对大学而言,政府依旧是集“管办评”于一体。 这是制约高校自主权、校长权力的根本症结。 此外,我国大学在资金上基本全部依赖于政府,对政府是仰视态度,自然而然也就全面处于政府的管理之下。 因此,大学校长也容易成为各项政策法规的“忠实执行者”,未能充分发挥针砭时弊的革新魄力。 大学校长能否自主组建一个团结的高管团队是其战略计划能够顺利推进、革新举措顺利实施的重要前提。 美国大学校长对内具有较大的权力,对一些重要职位具有直接任免权,管理团队一般是由校长来组建。

电缆的寿命长短,取决于电缆材料质量的优劣,更是保证电缆免受更多外力损伤的重要保障条件。因此,在开始敷设电缆的准备工作前,要保证电缆的材料合格。从电力工作的性质来看,在选择电缆材料时,要注意选择耐高温且绝缘性强的电缆材料。选购人员在选择电缆的过程中,首先要明确材料厂家是否具备质量相关资质,是否符合国家质量标准。此外,在敷设电缆后,还要定期做好维护工作,加强对电缆的定期检查与测试,防止损坏与老化的现象发生,降低维修的次数和频率,以更好地保证我国电力工作的顺利开展。

(三)大学校长遴选方式和评价考核机制不同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几乎全部来自高教系统内部,多从大学内部选拔。 这与遴选方式相关。 欧洲国家的大学校长选拔制度与我国存在着明显差异。 “这些国家几乎所有的大学校长都由全校师生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产生,政府只是履行批准任命手续。”[20]遴选过程中遵循公正、公开等原则,具有较为规范的选拔标准与遴选程序。 美国大学校长遴选则倾向于发挥市场作用,普遍有“第三方”咨询机构参与。 通过猎聘公司或专业咨询公司,在全球范围内选聘候选人,扩大了目标群体,使校长来源具有开放性与流动性,有助于遴选出最能胜任校长职位者。 我国大学校长遴选方式主要以政府直接任命为主。 这种方式有其优点,即具有较强的组织性和稳定性,但这种选拔机制限制了遴选范围,甚至局限于本校,其他社会精英很难成为候选人[21]。 其次,缺乏规范的遴选标准与制度化的选拔程序,可能使一些缺乏管理经验者成功入选[22]。 在发达国家,大学一般会定期进行绩效评估,考核校长任职期间在财务、人事等方面的综合表现,以此作为是否续聘的依据。

六、启示与建议

我国“双一流”建设正处于上升期,迫切需要一流大学校长群体的崛起。 本文基于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之间的差异,提出6 条启示与建议。

(一)适当增加女性校长比例,发挥女性领导力的作用

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中,女性校长总数仅两位,而世界一流大学中约每6 位校长中就有一位女性校长,其校长群体中不乏女性、少数族裔,更具包容性。 女性校长凭借出色的领导才能,在大学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为高等教育管理事业注入了新的活力。 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A.Gutmann,完成了该大学历史上规模最大的筹款活动,总共筹款高达90 多亿美元,增加了200多个教师职位,同时推行多项变革性措施,使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排名不断上升。 “随着组织中女性成员和女性管理者的增加,以及组织对不同领导风格的需求,女性领导力在国内外已成为重要的研究领域。”[23]据教育部2020 年教育统计数据,我国普通高等学校女教职工占教职工总数的比重(50.43%)和专任女教师占专任教师总数的比重(51.22%)都已超过男性总数,普通本专科女学生数占比和研究生女学生数占比分别为50.96%、50.94%,也都已超过男学生总数[24]。 因此,无论是在有效发挥女性领导力作用的层面,还是从高等教育发展内在诉求的角度,都应该适当提升女性大学校长的比例。

(二)构建学科背景均衡的校长群体,重视候选人的跨学科背景

相比于世界一流大学校长群体,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学科背景极不平衡,83%的校长来自理工科。 “工程师治校”和“科学家治校”有注重效率的优点,但也有缺乏思想的不足。 大学校长应该是大学理念和精神的开拓者和守望者[25]。 理念的形成受个人知识结构、教育经历、研究经历等影响。 学科背景直接影响着校长的治校理念与管理举措。 面对技术异化、人文学科生长困局的危机,以及高等教育管理难度与复杂度日益加深的挑战。 需要更具人文关怀和教育情怀、守护大学理念、熟悉大学运行规律的校长来治理大学。 当前,我国大学普遍存在发展趋同化现象[26]。 “我国大学正处在转型过程之中,这需要教育观念的重新启蒙,需要大学校长的锐意创新。”[27]适当增加社会科学、人文学科、跨学科背景校长的比例,优化结构,构建学科背景均衡的校长群体,使大学教育理念和办学思想更加多元化,能为我国一流大学建设带来新力量,从而办出新特色。 跨学科背景使人具备更广博的知识和开阔的视野,深厚的学识修养使大学校长能更好地理解大学精神,更全面地处理各项复杂事务。 大学正面对日益复杂的内外部环境,校长必须及时对各种情形做出准确的预判。 因而跨学科背景应成为选拔校长的一项参考标准。

(三)避免选拔标准仅注重学术水平,应强调领导和管理能力

世界一流大学校长大多具备跨校、跨组织工作经历,我国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校长群体管理经验略显单薄。 我国大学校长遴选更注重学者身份,这种身份更多是发挥一种象征性作用。 教授的选聘标准是其学术水平,而选聘大学校长,更多的考量应该是其是否具备治理大学所需的管理技能,是否具备一定的经济头脑、经营意识与良好社交能力等[28]13。 “政府、企业和非营利组织等不同领域工作的缺乏,会导致校长治校理念和管理实践的落后。”[4]5在遴选校长过程中学术成就是一项重要参考标准,同时应更加重视候选人的高校管理经验,也要着重考察候选人在其他领域的管理经验。 与之相配,应完善大学校长培养教育制度,加强高等教育理论和管理能力等方面的培训,通过多种途径加强实践锻炼,提升大学校长的能力素养和专业化水平;同时试点大学校长实行交流轮岗制度,促进高校之间和高校与其他组织之间的交流,使大学校长积累跨校、跨组织管理经验。

(四)革新遴选方式,吸纳社会精英参与治理

《高等学校领导人员管理暂行办法》中针对高等学校领导人员的选拔,提出要积极探索有利于优秀人才脱颖而出的选拔方式,可采用竞争上岗、公开遴选、外部选派、学校内部推选等方式[1]。 特别强调,在确定考察对象的过程中,应做到民主推荐和征求意见相结合,精确科学选人用人,防止以学历、职称、头衔、荣誉等选人偏向。这为有关部门革新大学校长选拔方式提供了具体可行的建议和政策支持。 能遴选出最佳胜任者才是好的制度。 以往的选拔方式忽视了师生、校友等利益相关者的合理关切,缺乏明确的选任标准和公开的选拔程序,且窄化了遴选范围。 因此,相关部门应积极革新大学校长选拔制度,不断规范相关程序,拓宽人才来源,共享党政机关和国有企事业单位中的人才资源,发掘政治素质过硬、熟悉学科建设、具备领导才能和管理能力的优秀人才。

(五)明确校长角色定位,使其成为职业化校长

我国大学校长集多重附加性身份于一体,时常出现角色缺位和角色混乱现象,多是传统学者型校长。 大多世界一流大学校长曾在不同大学担任校长或副校长职位,校际之间流动频繁,多是职业化校长。 他们懂管理、善经营,是专业学术管理者,也称之为教育管理专家。 现代大学管理事务日趋复杂,筹措资金、规划战略、学科建设、争取办学资源、提升教育教学质量、处理内外部关系等都需要投入时间与精力。 我国高等教育已进入全面提高质量、冲击世界一流的关键阶段,高等学校的管理急需从经验型管理转向更加科学和专业的管理。 大学校长职业化定位是现代大学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职业化校长非学者化校长,其主要目标是实现学校发展。 因此,必须从制度上明确校长的身份定位——职业化校长,减少与本职位无关的其他兼职;建立校长履职情况的反馈与督导制度,对学术、人事、财务管理等进行综合评估、有效反馈和监督,促使其专心投入大学管理事业中,从根本上改变学术权力和行政权力边界不清的现象;尝试推行任期目标责任制,推动大学校长树立正确业绩观;建立激励保障制度,对校长专心治校和个人发展给予实质性支持。

(六)突破治理局限,助推校长成为教育家型校长

首先,优良的宏观治理结构和大学内部治理结构能为校长治校创造宽松的环境,激发校长的主动性与创造性。 在美国、英国等国家,政府与大学之间权责明晰。 政府对大学的管理限于经费支持和质量检测,较少直接涉及大学内部管理事务。大学与政府之间具有专业组织作为缓冲器,大学享有一定的自治权。 其次,大学校长有明确和较为充分的管理职权,是连接董事会与师生的唯一责任人。 这为校长贯彻教育理念,推行改革措施提供了保障。 在我国,大学对政府依赖性较强。“目前无论是高校的办学自主权还是大学校长被明确赋予的权力都还不够到位。”[28]14在此背景下,缺乏教育改革实验的条件和自由环境,大学校长难以成长为教育家型校长[29]。 “无论是管理还是治理,拆除教育体制的禁区,促进教育思想的解放,允许多元化的教育实践或实验,更是当务之急。”[30]因此,有必要从法律上明晰政府与大学的权责以及校长的职权,实行权力清单制度。 建立容错纠错机制,宽容领导人员在改革创新中的失误,创造支持探索、创新的氛围,为敢于担当者负责。 另外,大学校长要突破自身治理大学的局限,不宜将自身定位于传统的学者型或管理型校长。大学校长需要不断地反思和持续地成长[31]。 伴随政府逐渐授权以及对构建中国特色现代大学制度的努力探索,校长将在大学管理中发挥更大的自主性。 大学校长要在领导和管理实践中不断更新教育理念,准确识别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特征和趋势,加强学校顶层设计,充分发挥主体性,精心设计解决方案,为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做出积极贡献。

注释:

①此处仅收集到55 位校长的年龄。

②C.Kerr 高等教育杰出领导奖是授予“为高等教育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个人的奖项。 该奖项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术委员会每年颁发一次。 该奖项设立于1968 年,以表彰C.Kerr 的领导才能和遗产。

③P.Merrill 文学奖是美国校友会每年颁发给“为推动文科教育、核心课程等做出杰出贡献”的个人的奖项。

④公共行政奖章于1963 年在新加坡成立,奖章主要授予行业杰出人才。

⑤W.L.Cross 勋章是耶鲁研究生院校友会颁发给“在学术、教学、学术管理和公共服务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人的奖项,每年颁发给少数人(最多6 人)。

⑥澳大利亚勋章旨在表彰为澳大利亚或广大人类提供杰出服务的澳大利亚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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