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伟 夏国锋
随着流动人口剧增、利益分配格局调整和市场经济快速发展,我国城市民族工作面临着新形势、新问题和新挑战。为了有效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自2014年中央提出“推动建立各民族相互嵌入的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起,民族互嵌成为探究新时代民族关系与解决民族问题的创新视角,同时也是新时代习近平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重要思想的组成部分。以民族互嵌助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积极营造各民族共居共学共事共乐的社会条件,实现各民族相互了解、相互尊重、和谐共处,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大意义。
2021年第五次中央民族工作会议强调“完善政策举措,营造环境氛围,逐步实现各民族在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方面的全方位嵌入”[1],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成为持续推进民族互嵌的新要求、新方向,可以看做是新时代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2.0版本”。学者们也对此问题进行了阐释,马忠才提出“以全方位嵌入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是民族工作重要的指导方针,多维互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社会结构基础”[2];祖力亚提·司马义认为“全方位嵌入是统筹城乡建设布局的重要考量因素,在产业规划、 商贸市场选址等城镇化进程中要提前谋篇布局”[3]。
但较为遗憾的是目前学界暂未出现研究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专题文章,其所涉及的相关学术范畴及理论向度也没有得到深入探讨。这一方面说明学者们多聚焦于关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宏观问题,在进一步对政策、理念、原则、意义的细化解读与理论阐释方面较为薄弱;另一方面是没有重视民族政策导向从“促进各民族相互嵌入”发展到“逐步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理论内涵与时代价值。因此,加强对新时代各民族全方位嵌入主题相关的价值、逻辑与路径研究,有利于实现学术研究与现实运用、政策设计与民众关怀的有机衔接,不断拓宽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研究向度与理论视野。
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具备丰富的价值意蕴,它是中国共产党在深刻洞悉民族关系的时代特征与发展规律基础上的准确论断,既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在当代中国的创新发展,也是新时代促进民族工作高质量发展的科学理念,深刻体现出坚定的价值立场、科学的价值遵循以及崇高的价值目标的有机统一。
人民立场是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民族工作重要思想的价值立场,各民族全方位嵌入作为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发展方向,是中国共产党始终践行人民至上理念的重要体现。全方位嵌入作为增进各族人民情谊、共铸伟大复兴盛世的民心工程,是有效发挥各族人民整体性与统一性的深切回应,彰显出尊重人民主体地位与决定作用的价值理念。建设美好社会的最终归宿在于保障和改善民生,民生问题直接关乎各族人民的切身利益,通过协调各族人民实现美好生活的多元化需求,围绕社会主要矛盾变化对民众观念的冲击,以真实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来凝聚人心,各族群众在日常生活交往实践中不断凝结为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利益共同体,充分体现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价值实质与立场追求的相辅相成。
“一部厚重的中国史就是一部中国各民族诞生、发展、交融并共同缔造统一国家的历史。”[4]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一个具备几千年“五方之民”互动交融、积淀深厚的共同体,在内涵上不仅是为各民族提供价值引领和观念整合的精神共同体,共同构建起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的坚固思想长城;更是具备强大凝聚力与现实意义的实体共同体,持续促进各族人民共同性的再生产。立足历史与现实的维度来审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实践,不难发现“人民性”与“共同性”是对全方位嵌入的价值界定,各民族起于多元、源于本土、互相吸收、源流交错,在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的进程中凝铸全方位嵌入的路线图,这也成为贯穿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始终的重要关系线索。
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说到底就是以各族人民为中心、维护各民族根本利益的发展思想,伴随着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三次伟大飞跃,不断增强人民的生活品质幸福感和社会心理认同感,提升各族人民在共建共治共享中的团结体验感,因此,全方位嵌入应贯穿于民族工作的各领域和全过程。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领域与层次问题上,紧紧抓住“全方位”这个关键词的题中之义,顺时代发展之规律、应人民现实之需求,将“各族人民”镌刻于全方位嵌入的细枝末节,关注民意、集中民智、汇聚民力和厚植民生,满足各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与向往,发挥全方位嵌入的制度优势,实现各民族空间、文化、经济、社会、心理等多维互嵌,不断丰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内容和形式。
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是中国共产党一以贯之的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与中国民族实际相结合的根本价值遵循,“回顾党的百年历程,党的民族工作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5]。全方位嵌入是新时代中国解决民族问题的鲜活实践,力求在畅通交流和团结氛围下,从个体之间的相互认同与和谐关系层面来追溯共同体的合法性,以全局性、整体性思维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它在本质上是最大限度地团结各族人民和海内外中华儿女,动员各个民族的整体力量,积极主动地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宏伟工程。全方位嵌入的核心要义在于超越传统的政治平等、社会稳定、经济发展等静态结构因素,转而更加关注各族人民全方位、全过程、全领域的动态互动关系,通过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实践而不断拓展社会主义新型民族关系的意义空间,这成为突破西方民族国家传统叙事的创新理念。
综观国外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历程,失衡无序的社会结构往往会引发民族关系的断裂,而脆弱的民族关系则是诸多社会矛盾爆发的导火索,多数社会事务方面的群体分歧被转入民族问题的层面,由此引发族际冲突而威胁社会稳定。西方社会虽然为探寻族际整合而进行一系列政策实践,但多囿于单纯的政治化或文化化的“小修小补”策略,尤其是随着熔炉论、同化主义、多元文化主义等逐渐褪去光环,事与愿违的实践效果发展成为政策羁绊,社会日益走向鲍曼所言的短暂易变和缺乏凝聚力的“衣帽间式的共同体”。因此,要摆脱传统的仅关注政治视角和文化视角的路径,理性认识宏观政策的“边际效应递减”的客观事实与相应效果,以整体性思路回归到社会治理本身来思考民族关系问题,通过利益相关、结构互嵌、情感相通的共同体形态来助推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
民族互嵌是中国特色民族理论研究的重要视角,“它从一个兼具理论性、实践性与创新性的政策表述,落地为民族研究新视角的学术话语,再到深深扎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现实土壤”[6]。民族互嵌是一个动态演进的过程,从民族互嵌式的社区环境到社会结构,逐步实现各民族的全方位嵌入,这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演进逻辑和动态轨迹。国家在多民族国家构建过程中逐渐重视民族互嵌式社区建设,说明民族政策逐渐摆脱政治化的束缚,不再只关注宏观层面的民族关系整合,而是不断走入各族群众日常生活的关系调整之中,使民族政策更加“接地气”。在多民族共享共建的社区场域中,采取牵手结对、团结共建、互帮互助等形式,以促进各族居民全方位嵌入的社区行动来助推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扭转社区原子化、公共性衰落和共同体功能式微的局面,极大丰富并发展了中国特色民族理论与政策的话语体系。
价值目标是检验理论本质与政策效果的重要尺度,铸牢各民族“百籽共生、百籽合一”的命运共同体意识是实现全方位嵌入的应有之义。新时代构建和谐民族关系的着力点,不应单纯依赖经济要素的增进,而要追求经济、社会、文化等全方位、整体性、均衡性的高质量发展,尤其要重视以微观层面的社区各族居民关系以及社会中不同民族成员关系的协调来促进宏观层面的良性社会运行,以此为突破口形塑和凝聚各民族的共同体意识。各民族全方位嵌入蕴含的磅礴伟力为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持续赋能,其动态性促使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更加深入人心,激活各族人民参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内生动力,营造出各民族人心凝聚、团结奋进的环境氛围,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深深扎根于各族人民的“心头”。如何深挖各民族的共同性因素和互补性因素、建立共同的交往场域与交流平台、创新社会共享与互助合作模式,成为今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任务。
认同具有层序性和多重性,在经过层层累积和聚合质变之后才会形成更高层次的认同。个体的身份认同一般包含着本民族身份、中华民族成员身份和国家公民身份的三重认同,而各民族对于中华民族大家庭观念的承认和接受是消除身份认同张力、形成价值共识的逻辑起点,成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精神纽带。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实质上就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践行过程,各族人民都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见证者与参与者,彼此手牵手、肩并肩的共同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共同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保驾护航,共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扬帆助力;通过全方位嵌入的关系状况能够折射出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强烈认同感,各民族同心同德、同向同行,逐渐形成牢不可破的关系。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各民族共享的价值目标,它发挥着汇聚多重精神信仰的“磁铁”功能和调和多重利益需求的“容器”功能,在各民族频繁、有序、稳定的交往互动与交流互信中升华彼此的共同体意识。“要确保中华民族对其成员在安全感和意义感上的供给,才能使得这个共同体对个体而言具有心灵上的感召力”[7]。新时代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最终价值归宿就在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能够凸显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纲”的引领和提振作用,在多民族社会结构中重视中华民族整体性与互动性的正向功能,避免各族成员身份认同的单向度发展,由此解决大流动时代各民族有可能产生的“脱嵌”风险。
全方位嵌入作为流动融居时代民族互动实践的理想状态,是以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来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路径选择,能够在社会结构层面探寻多民族国家构建的实践新样态。从“促进各民族相互嵌入”到“逐步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是各民族广泛交往、全面交流与深度交融的必然选择、必然要求和必由之路,这成为其现实逻辑和内在机理。
马克思主义民族交往理论认为“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8],交往是人类社会基本的结社本能和生活方式,实现了人类的社会性本质与实践性动力相统一,人类自由交往阶段呈现出内部交往和外部交往、物质交换与精神互通、个体交往和群体交往等多种形式,并且人的精神需求和生命本质享受成为交往目的。在大开放、大流动、大融居时代,交往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人们的交往状态呈现出多面向、多层次趋向,逐渐从生存理性、经济理性过渡为社会理性和政治理性,即个体行动的逻辑起点不再局限于生存和经济目标,而是不断拓展社会关系网络、培育交往理性和提高交往能力,将人际关系网络发展成为价值量增长的社会资本载体。
全方位嵌入是顺应各民族广泛交往的必然趋向。城市化进程使各民族的交往范围更加广泛,逐渐由传统以地缘和血缘为中心向业缘、趣缘、学缘等维度延展。有学者根据全国的民族人口数据与分析得出“少数民族人口空间分布存在明显的空间集聚性,由西向中东部扩散趋势明显,同时中国民族人口的多样性与均匀性空间分布呈集聚性”[9],由此可见各民族人口的扩散趋势明显,逐渐改变传统的分布格局,为各民族广泛交往创造良好条件。随着各民族新的交往形式日益丰富,持续催生出共享与合作的品质、力量与观念,持续突破交往的时空边界,并打破各民族在社会分层、职业结构、人口分布等方面的高度重叠或高度关联现象,使各民族在更广泛意义上形成集体行动、社会关联和公共意志,消解多重结构因素重叠带来的社会张力,使各民族的互动交往更加普遍性与多样性。尤其是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全面推进以及新发展格局的全面贯彻,各民族在社会化大生产体系下平等参与社会分工,为经常性、大范围、深层次的立体交往互动创造条件,有序引导各民族在思想观念、精神情趣、生活方式上向现代化迈进。
事实上,交往程度深刻影响着各民族的发展状况,是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动力来源,其中交往的频度、持久度和稳定度成为考察全方位嵌入的重要指标。各民族广泛交往降低了彼此的“相遇成本”,交往网络的负载信息日益增加,不断积累共同的社会生活经验,由此转化为更加主动和强烈的交往意愿,是个体层面良性关系和交往互动常态化的再现。传统节日、风俗习惯、集体记忆等都是增进各民族广泛交往功能的重要载体,德国历史人类学家扬·阿斯曼将集体记忆的形式分为文化记忆和交往记忆,其中交往记忆是指以个体生平为框架所经历的历史,即“个体在日常生活中与他人的交往记忆,每个人都是交往回忆共同体中的亲历者,因此,个体意识和记忆只有在参与社会互动时才形成。”[10]各民族广泛交往除了带来大量“面对面”的真实互动场景外,还留存下日益积累“心连心”的交往记忆,在各族人民的交往记忆层面凝聚共同性,由此获得对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集体想象。
中华民族共同体是由各族人民相互联系、相互交流所组成的动态共同体,各民族只有实现政治互信、经济合作、思想碰撞、社会互动等全面交流,才能产生越来越多的交往关系,在交流互动中孕育出全方位嵌入的良性因子,以理解、认同和默契替代陌生与隔阂,有效消除对其他民族的想象性误读与刻板印象,因此,全面交流是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活力来源。各民族守望相助和手足相亲是全方位嵌入的关系内核,“小范围的自觉互嵌才能如滚雪球一般促进更大范围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11],基于社会团结的共同感和以此为基础的持续社会化过程,在生活上相互帮衬与相互扶持、文化习俗的相互欣赏与相互尊重、交流互动中相互包容与相互信任,建立起全面交流的多重联结纽带。
全方位嵌入为各民族全面交流创造新契机。各民族全面交流是一个内涵丰富且协调有序的系统工程,既包括交流对象的全面性,必须涵盖56个民族所有成员之间的交流,又包括交流内容的全面性,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内容,还包括交流方式的全面性,包罗“面对面”“键对键”“网联网”“心连心”等多样性交流形式。全方位嵌入恰恰适配于各民族交流全面性的内涵需求,不仅扩展了“各个民族”的交流主体,而且紧密了“全过程”的交流链条,同时还开拓出“全方位”的交流空间,在信息、资源、思想、科技等领域实现全面、高效、畅通的交流过程。各民族之间通过集体记忆、族际通婚、语言共通、节日风俗等多种媒介实现全面交流,在此基础上尊重包容与本民族存在显著差异的文化事项,不断深挖各民族的关系连接点与嵌入增长点。
各民族全方位嵌入能够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的整体性效能和集成性优势,近年来通过持续开展就业、医疗、教育、旅游等全方位援藏援疆行动,加强区域间的人员往来、文化交流和经济合作,不断强化各民族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价值认同和实践崇信。语言互通是各民族全面交流的前提,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是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介质与工具,“通过构筑以国家为中心的情感倾向和思维方式,促成各民族的内部凝聚和一体化”[12]。目前国家在民族地区已经建成一套完整的双语教育体系,并将国家通用语言的培训教育与爱国主义、法治教育、民族政策、工作技能培训等结合起来,旨在打破民族文化壁垒与交流障碍,借助各民族共享的语言媒介,积极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营造良好的语言环境,推动各民族观念、思想、文化、信息、资源等全面交流。
全方位嵌入强调各民族的凝聚性、整体性和不可分割性,意在形成一种“凝聚性结构关系”,通过创造一个共同经历、期待、行为层面的“实体意义体系”,把各族人民天然的连接和联系在一起。民族交融是各民族“在心理结构、文化结构和社会结构的相互适应和整合过程”[13],通过互鉴互容、相互吸收而形成重叠共识的价值观和共有精神家园,促进各民族自觉产生共性情感认知并在人际关系、情感、认知方面实现深度交融。质言之,各民族深度交融既是自然的、循序渐进的整体性发展过程,又是持久互动、融会贯通的全方位关系结果,在共同性中壮大一体性,在共生性中凝聚多样性,能够恰当处理好共同性和差异性的辩证关系,推动各民族共同走向社会主义现代化。
近者悦,远者来。“多民族国家之具象和有形的强大体现在物质基础、疆域、支配力等方面,而其无形之强大则体现为精神共同体的强大。”[14]情感回归是未来社会治理的精髓,通过拉紧各民族的共同利益和情感纽带,在地域共同体、经济共同体、文化共同体、社会共同体的基础上,最终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打造为情感共同体,既是社会自身情感属性的本质所需,也是各族人民人心归聚、精神相依、情感释放的迫切需求。各族人民深度交融的背后隐喻在于对共同美好生活意义的情感表达,从缘起于“多增进一公里”的空间互嵌,在比邻而居中形塑社区共同体意识;到缘续于“打通一公里”的经济互嵌、文化互嵌和社会互嵌,在守望相助、手足相亲的关系增值中构建合理的多民族社会结构;最终缘聚于“最后一公里”的心理互嵌,通过打造各族人民遂生乐业与宁静和谐的心态秩序,共建各民族心灵栖息的美好归宿和宜居舒心的温馨家园。
族际通婚是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重要载体,稳定的家庭关系是和谐民族关系的基石,能够有效消除各民族间的偏见和猜忌,其背后匿伏着各民族互动畅通与互信共存的真实社会本相。整体来看,我国各民族之间存在着很普遍的族际通婚,目前已形成“一个大的以汉族为核心的通婚圈,同时内部还形成了以蒙古族、满族、回族、维吾尔族、壮族、藏族、土家族、傈僳族等为核心的数个较小的子通婚圈”[15]。随着通婚圈的不断扩大,在婚姻缔结与共同生活中实现各民族间的认同、理解与接纳,带来各民族共同性因素的持续增加,逐渐由姻亲关系发展为不可分割的血肉联系与血亲关系,促进各民族文化习俗、饮食习惯、语言文字、情感心理等多维度的交流到血缘的深度交融。各民族的关系边界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下变得更加富有弹性,凝聚力与向心力不断增强,形成各民族心灵相契、情感相通、精神相依的深度交融格局,为全方位嵌入关系提供更多契机。
全方位嵌入是促进各民族广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的实践导向。新时代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要通过系统思维进行统筹谋划,营造环境氛围,以宏观的政策法律保障、中观的资源支持与配套服务、微观的有形有感有效细节实践为切入点,把全方位嵌入理念融入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的全过程全领域,实现各民族之间的千灯互照、光光交彻,铸牢各族人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第一,完善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政策机制。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首先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仅带领各族人民“强起来”,更要将他们“聚起来”。从根本上讲就是加强对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一系列政策的顶层设计,保证民族政策与制度体系的持续供给,以社会治理共同体为基本理念,科学规划城市空间布局,发挥全局统筹、资源集中、社会协同和公众动员的优势。在大量实地调研和评估的基础上,分步骤、分阶段、分环节、分区域地有序推进各民族多维互嵌,抓住新型城镇化建设、易地搬迁等机遇,科学规划并制定合理的居住政策,以动态开放的原则保持全方位嵌入的连续性。同时,加大对民族地区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的布局与投入,贯彻新发展理念,优化各民族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整体布局。
第二,坚持依法治理民族事务,为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提供法律保障。以法治思维和法律手段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将法治精神作为“根”和“魂”寓于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各个环节,消除法律规定不甚明确、法治能力弱及缺乏权威性等制约因素,尤其要“关注民族法规范的法源体系和部门法体系结构的完备性,以及法源体系和部门法体系内容的一致性”[16],实现“情感型”向“法治型”民族事务治理模式转变。同时,以促进各民族高质量发展为目标进行科学立法,完善其宗旨、原则、主体的权利义务及法律责任、评估体系等法律规范体系。针对不同民族成员的文化、能力与水平,以易于接受的多元化方式进行普法宣传,推动全体成员守法惯习的养成。
第三,在全社会营造全方位嵌入的环境氛围。积极改善和正确引导社会舆论环境,加大对全方位嵌入理念的宣传力度,发挥现代传媒的优势,讲好“中华民族一家亲”故事与事迹。加强各民族公共理性建构,净化网络环境,积极引导全社会多看民族团结的光明面。搭建多元互嵌平台,鼓励各民族联合创业、团结共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互相帮扶、共同发展,有条件的企业积极招收少数民族员工,在学校创设各族学生共同生活、学习、互动的互嵌式育人模式。同时,把握社区治理与民族互嵌的协同共生关系,在多民族社区的空间布局、环境设施、文化氛围、网络交流等方面为全方位嵌入创造良好的环境氛围,形成“法治有序、德治有效和自治有力”的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新格局。
第一,构筑多层次、均等化、全方位的现代服务管理网络。以服务为纽带促进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打造各民族全面立体的互动关系,补齐就业、教育、医疗等社会事业发展短板,满足社会及社区层面各民族的共性需求与个性化需求。多民族社区以党建品牌搭建全域服务平台,通过微组织、微窗口、微热线、微平台建设,以及“红旗手、红管家、红引擎、党员工作室”等配套服务,以微见大,为各族居民提供多样化和个性化服务,落实“人在服务在,人走服务随”的服务理念,精准解决少数民族流动人口的“关键小事”与“烦心琐事”。
第二,完善资源共享与协调机制。以资源共享、价值发挥为价值导向,统筹城乡建设布局规划和公共服务资源配置,建立城乡一体和城乡互补的资源协调机制。突出社会资源的共享共用共建本质,通过增设多元共治、帮扶平台、公益组织、贫困资助等无形资源的支持,形成稳定的互惠关系网络,确保资源供给主体的多元性,实现多种资源的齐力支持与整合优化。树立物质与文化并重的资源发展理念,充分挖掘各民族的优势文化资源,将文化习俗、伦理道德、民规族约、宗教传统等正式与非正式资源汇聚到民族互嵌的治理体系。另外,在全国范围内畅通交通大动脉和物流微循环,在基础设施层面为各民族全方位嵌入提供便利的流通资源。
第三,科技支撑是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创新引擎。积极利用大数据、区块链、5G等最新技术,为各民族提供多重公共空间或次级公共领域,以网络圈群化的传播效应促进各民族跨时空的“共同在场”以及情感心理的“共振共鸣”,成为各民族全方位嵌入的延伸与扩充。实现多民族社区事务的高效对接和一站式办理,将各族居民连在“网上”,将社区服务落在“掌上”,打造科技驱动、智能监管、数据共享、实时共聚的“智慧社区”。同时,以城市群内的数据分析和信息共享为突破口,搭建全国范围内的少数民族流动人口数据库,通过大数据对多维互嵌指标和评价体系进行动态管理和监测。
第一,以有形之为,促进各民族守望相助、手足情深。实现各民族全方位嵌入要往实里抓、往细里做,通过大量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打造出各民族无所不在、无时不有的“全方位嵌入式”生活情境和社会氛围。在全社会不留死角地搞好民族团结宣传教育,构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宣传教育常态化机制,深入开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比如近两年由广西百色和云南文山、昭通、曲靖、西双版纳共同组建民族团结进步创建联盟,成为民族团结进步创建的区域合作典型。另外,要从文化旅游、城市建设、乡村振兴等有形工作抓起,在城市规划、公共文化设施、旅游景区、园林景观、标志性建筑中,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使各民族在有形文化中增进共同体意识。
第二,以有感之举,促进各民族人心归聚、精神相依。全方位嵌入具备着强烈的情感号召力与心灵感染力,民族工作要始终以各民族的切身利益与生活品质为基点,从安居、就学、就业、就医等方面入手,让各族人民切身体验到“嵌入”的温度与力量。通过举办国家通用语言培训、政策法规培训、流动人员技能培训、民族团结联谊活动等,使民族团结与民族互嵌可触可感,同时以喜闻乐见、便于参与、乐于参与、主题鲜明的实践活动为桥梁,搭建各民族连心、暖心、聚心、融心的情感纽带,在日常生活细节中感知各族人民彼此的关爱与善意,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由此获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不竭动力。
第三,以有效之策,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共同发展。民族工作应以有效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为目标,避免全方位嵌入的“悬浮”现象,推进民族事务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立足经济建设和民生保障,发挥各民族的资源禀赋、发展条件与比较优势,推动民族地区全面深化改革及实现高质量发展,实现各民族共同富裕。创新社区治理模式,大力发展社区的专业化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并发挥多民族社区中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以党建品牌助力各民族全方位嵌入。重视基层社会的预警与调解机制,在源头上预防并化解易引发矛盾纠纷的事件,促进各族群众共居共学共事共乐,建立有效增进各民族共同利益的坚固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