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圈越来越不活跃,町能是我屏蔽了太多人。并没有傲慢的意思,只是我想看到更多的自拍、心绪、运动、风和风吹过的冬大。可大部分人发工作,大家都是被逼的。老板们把大家的朋友圈当成分发渠道,而大部分渠道没有价值。
留下来还看得见的,都是人间样本。比如我这有一位老者,60岁模样。十年前加微信时,也60岁模样。据说老早以前在大媒体,盛名之下被广告公司挖去做政府公关策略。
他不发上作,每天写好多条新闻简报,简报最后一句能感到他想输出观点,看他说点什么,看完好像没说——我们通常称这种人为屁事分享家——他们偶尔成为舆论中心,因为声音大,话多,且60岁模样。
上海静安区出现新冠病例那天,我像逃难似的奔赴虹桥机场。就因为他贴了一张媒体图片,大概意思是说,哪里有疫情,北京就熔断那里的航班。落地又有人说了,这不是政府决策啊。可不,他就喜欢搞得自己好像脑门子刺了蓝V。
没过两天,有个上海媒体人写篇稿子,標题好像就叫“@违反14+7政策的你”。很多人转,很快十万加。按理说一个病人,他不知道他病了,只是出门吃个东西,买点年货。隐私被暴露还不够,大家还要扑上去骂他。好几个转发这稿子的朋友,还都是我觉得的人间清醒样本。
一琢磨,我玩过一种游戏,叫你向左转的时候,你只能向右转;叫你出手心,你得出手背。总之规则都有点反人性。假设这位病人跑到我身边,我被传染,要隔离治疗我一个月以上……我怕得病么?不怕。我怕隔离,让我与亲密、哑铃、鸡蛋、猪蹄火锅和肉夹馍隔离的话,我也讨厌病人,我也骂死他。
我家有一股子保守势力,从另外的人间样本处看到那张图。说就地过年吧。我手脚麻利,五分钟内取消了三张票和三业的酒店订单。倒不觉得省钱多开心,是真心不喜欢重庆和三亚啊。
城市本身没有色彩,水泥和花草,风霜和月光,工地上的噪音和便利店,都是雷同的。人感到城市的温度是因为人,就像我去年讨厌北京,曾偶尔喜欢上海,永远爱成都。一旦喜欢的人消逝了,水泥和花草,风霜和月光,加卜我,通通变成时间的尘埃。
获得未知与意外是旅行的意义。我取消掉的重庆和三亚有什么呢?余华况,回首往事或者怀念故乡,其实只是在现实里不知所措以后的故作镇静。话有点绕,翻译一下.那些有伤的年轻人,才想家。
回重庆想看看奶奶和爸妈。虽然和他们说话就像自动答录机,聊一小时之后,下一句你依然知道他们回复什么。即便如此,我向往这个仪式。我明明是个反感群体意志,警惕共情泛滥的人,可就迷恋过年。可能回忆太美好,小时候,过年铁定不挨打,零食从早吃到晚,甚至还有钱买衣服。
除此之外,重庆于我剩下辣辣辣、人人人和其他没有仪式感的废话连篇。—不注意还容易受废话牵绊,进而,大过年的,挑衅长辈棉掣般的逻辑,否定长辈硬币般的世界现,伤害长辈子弹般的自尊心。不如,千里之外,乐得自在吧。
三亚一切都极好,但它太火热。就像排队几个小时的喜茶或者某些网红景点,狂热意味着不思考,时间成本绑架你的判断,还是不必了。人均一平米的海滩,愿你们用体温,让浪化沸腾。
我留在北京就地过年,以人民的名义。去花市、去新源里菜市场、买新衣裳,甚至还买一套义房四宝,自己写春联呢。
回不去故乡的春节,并不让人焦躁。让人焦躁的,永远是“我是谁,从哪米,往哪去”。
那天拍个东西,我需要回答两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你想对年轻时的自己说什么?
我想对10岁的自己说,想吃点啥就尽量吃点啥,你二十几年以后会患上高血脂症。
我想跟20岁的自己说,你去买下一期福利彩票,号码是135826482;你赶紧买腾讯的股票,嫌港股麻烦,买茅台也行;你再跟你爸妈演一次绝食,逼他们把所有家当处理掉,到上海买房。
我想跟30岁的自己说,这一年你输给了职场上的鸡鸣狗盗,别怀疑自己,多睡觉,多恋爱,多读书。别琢磨你要是坏一些,能不能翻盘。想太多,你没那本事。未来你还会赢,还会输,赚不少,也花更多。你终归要做一个善良又刚烈的人,那跌宕是你的命运,也是你的礼物。新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