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喆 周明 王青 郑秀丽 安娜 王富 陈吉华
食物嵌塞(food impaction)是指咀嚼过程中咬合压力将食物挤入相邻两牙间隙内的现象[1]。文献报道,我国19 岁以上人群中的食物嵌塞发生率超过85%[2]。根据间隙产生的时机,可以将其分为间隙型食物嵌塞(静止型食物嵌塞)和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运动型食物嵌塞)[3]。间隙型食物嵌塞是指在非咬合状态下患牙之间部分或完全没有邻面接触关系而导致食物嵌塞。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则是指静止状态有邻面接触关系,而在咀嚼过程中邻接区的短暂分离而导致的食物嵌塞。临床上常以牙线通过邻面是否有阻力作为判定标准[4]。间隙型食物嵌塞病因明确,通过治疗恢复邻接通常可以得到有效治疗[5-6]。而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生机制目前尚无定论,临床治疗多以经验性的调牙合为主[3]。目前未见关于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生特点及影响因素的报道,且嵌塞牙的间隙变化也缺乏量化研究。本研究对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分型、牙位分布、患牙健康状况等进行分析,并对咬合状态下嵌塞牙齿的邻接间隙变化进行量化研究,从而为全面认识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病特点和建立预防、诊疗方案提供参考资料。
纳入2020 年12 月~2021 年6 月于第四军医大学口腔医院修复科就诊且在临床问诊及检查中发现有食物嵌塞的患者作为对象。纳入标准:有食物嵌塞症状;嵌塞牙为天然牙;张口度正常;患者知情且同意参与调查,依从性好,表述清晰。排除标准:患者因智力或生理障碍无法回答调查问题;患者张口受限;患者有严重系统性疾病;患者依从性差,不愿接受调查。共纳入205 人,其中男性86 例,女性119 例,年龄17~80 岁,平均38.7 岁,共包含410 个嵌塞区。
对以上所有食物嵌塞患者进行问诊调查和临床检查,包括食物嵌塞牙位、嵌塞食物特点和频率、第三磨牙情况等。临床检查采用口腔专用器械对嵌塞患牙进行仔细检查,包括邻接、牙体、牙周状况、对颌牙形态等。按照牙线通过邻接区时是否有阻力区分邻接紧密型和间隙型食物嵌塞。所有问卷及临床检查均由同一名口腔医师完成。
选取所有发生于第一、二磨牙间的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区,对其嵌塞程度与第三磨牙状态的关系进行分析研究。并在单侧出现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对侧同名牙为无食物嵌塞且两侧均无第三磨牙的患者中随机选择8例作为量化测量对象,采用数字化方法[7]进行咬合前后邻接间隙变化的量化研究。在患者清洁牙齿后,在开口状态下使用3Shape TRIOS口内扫描仪(3shape, 丹麦)对嵌塞侧牙列进行扫描,获得嵌塞区非咬合状态的牙列数字化印模数据,随后指导患者咬合于牙尖交错位,获得咬合状态下的颊侧咬合面形态数据。 将以上数据以ply格式保存,然后导入Geomagic Weap软件,在软件中将待测量牙齿数据进行标记分割,得到单牙形态数据(图 1),利用软件功能确定牙冠质心,测量非咬合状态下两牙质心距离d1。然后将两个单牙形态牙齿与咬合状态下的颊侧咬合面数据分别进行最佳拟合配准(图 2), 获得正常牙合力下邻接间隙变化后的牙齿形态数据,测量该咬合状态下两牙质心距离d2。通过计算质心距离之差获得嵌塞患牙咬合前后邻接间隙变化量Δd(图 3)。对对照组的健康牙执行相同操作。所有操作均由同一名口腔医师完成。
图 1 将待测量牙齿进行标定、分割,获得单牙数据
用Excel 2010 软件建立数据库,采用SPSS 25.0 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采用χ2检验分析计数资料的统计学差异。采用t检验分析计量资料的统计学差异。采用斯皮尔曼等级相关系数检验分析两变量之间的相关性。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1 分型占比 本研究共调查205 例食物嵌塞患者,包含嵌塞患牙410 组。根据嵌塞牙非咬合状态下邻接状况,将410 个食物嵌塞区分为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271区(66.1%)和间隙型食物嵌塞139区(33.9%)。
2.1.2 食物嵌塞患牙的临床健康问题 2 种类型食物嵌塞患牙的临床检查结果见表 1。在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患牙健康问题主要包括:牙周炎,牙冠磨耗,排列不齐。间隙型食物嵌患牙健康问题主要包括:牙周炎,龋坏/牙体缺损,牙冠磨耗。
表 1 2 种类型食物嵌塞患牙的临床健康问题
2.1.3 2 种类型食物嵌塞的嵌塞等级分布 2 种类型食物嵌塞患牙的嵌塞等级分布情况见表 2。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患牙嵌塞等级分布中,前三位分别是:二级、五级、一级。在间隙型食物嵌塞的患牙中占比前三位的分别是:二级、五级、四级。 两种类型患牙的嵌塞等级分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20.191,P<0.01),间隙型食物嵌塞的嵌塞程度总体更重。
表 2 2 种类型食物嵌塞患牙的嵌塞等级分布情况
2.1.4 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牙位分布情况 在271 例邻接紧密型嵌塞区中(表 3),第一、二磨牙间出现食物嵌塞的比例最高。其次为第二前磨牙与第一磨牙之间。上颌食物嵌塞比例为52.4%,略高于下颌。
表 3 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在不同邻接区的分布情况
2.1.5 第一、二磨牙间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者的嵌塞等级与第三磨牙间的关系 在上述的271 例邻接区中,位于第一、二磨牙间的共93 例(34.3%)。对其嵌塞等级与第三磨牙状态之间的关系进行统计分析显示(表 4):不同第三磨牙状态下第一、二磨牙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嵌塞等级分布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6.092,P<0.05);第三磨牙正常萌出者的嵌塞程度相对较低。
表 4 不同第三磨牙状态下第一、二磨牙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等级分布情况
对8 例患者进行量化分析。咬合状态下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患牙间相对距离增大,邻接间隙平均变化量为(0.056±0.047) mm,对照组无嵌塞牙间相对距离除一例患者外均减少,邻接间隙平均变化量为(-0.025±0.032) mm,二者之间存在统计学差异(P<0.01)(表 5)。
表 5 8 例患者咬合前后食物嵌塞牙齿相对距离变化量(mm)
我国食物嵌塞问题广泛覆盖各个年龄段,发病率远高于其他国家[4]。根据嵌塞范围和方向,可分为广泛、部分和局限型或垂直型、水平型和混合型。以上分类简单直观,临床应用广泛,但都是对嵌塞现象做出的表观描述,并未从形成机制上加以区分。基于此,有学者从间隙形成时机的角度,将食物嵌塞分为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和间隙型两类。其中邻接紧密型发生率高,但发病机制尚未明确,近年来塞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但目前研究主要集中在治疗方法上[3],尚缺乏对患牙的临床特点及邻接间隙变化的量化研究。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约为间隙型的两倍,这一结果与Jung等[8]的研究结果一致。彭敏等[2]对283 例食物嵌塞患牙的调查研究指出牙周炎为成年人食物嵌塞的最常见病因。在本研究中,牙周炎同样是邻接紧密型和间隙型食物嵌塞患牙的最常见口腔健康问题。但食物嵌塞和牙周炎之间的因果关系较为复杂。一方面,食物嵌塞发生后对牙周组织的压迫以及清理过程中牙签等对牙周组织造成的机械损害,都将成为造成局部牙周炎症及牙槽骨吸收的直接原因;另一方面,牙槽骨的吸收将导致牙齿动度增加,咀嚼过程中相邻牙齿间更易出现异常间隙从而增加了食物嵌塞的概率和严重程度。因此,二者在一定程度上互为因果,恶性循环。
目前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发生机制的几种假设中“咬合瞬间远中牙齿的移位与邻牙不同步[4]”获得了多数学者的认可。牙齿在正常咀嚼过程中存在一定的生理动度[9-11],在咀嚼结束后牙齿具有回到原始位置的可逆性移动特点[12]。在其生理性移动和恢复过程中,任何原因导致的相邻两牙移位不同步均有可能造成两牙接触丧失从而使食物楔入两牙之间。这一假设的验证需要对咬合前后嵌塞患牙的移动进行量化测量,学者们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13-15],近年来数字化技术与口腔医学的不断融合,为牙移动量化测量提供了新的思路[7,16-17]。本实验采用数字化方法对患牙咬合前后邻接间隙的变化进行了分析。一般认为咬合状态下牙列有近中移位的趋势,使得牙间隙在咬合咬紧瞬间关闭,在本研究中得到同样的结果,无嵌塞健康牙齿除一例患者外,邻接间距在咬合后均呈现减小趋势。但嵌塞患牙在咬合后相对距离则显著增大。在本研究发现,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群体中牙齿磨耗和牙列不齐的发生率仅次于牙周炎,推测可能是由于磨耗和排列不齐等原因造成咬合接触区的改变,引起咬合力近远中方向分力变化,使嵌塞牙齿在咬合瞬间发生邻面接触区分离。为证明这一假说,作者正在进行进一步的实验验证。
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好发部位为第一二磨牙间。推测主要原因在于第一、第二磨牙是牙列的咀嚼中心,同时第二磨牙常常作为末位牙出现,因异常咬合因素造成远中移位的风险较高。对第一二磨牙间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嵌塞程度与第三磨牙状态间关系的分析结果表明,第三磨牙状态与嵌塞程度有相关性,第三磨牙正常萌出的食物嵌塞程度较轻。但第三磨牙正常萌出是否会降低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生仍需进一步的临床研究。因此,虽然第三磨牙的存在已被证实与多种疾病相关[18-21],但在采用预防性拔除正常萌出的第三磨牙时,仍需将其对食物嵌塞的潜在影响纳入通盘考虑。
目前,食物嵌塞程度的评价标准尚未形成共识,作者在充分查阅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对目前研究[22]中提出的分级规则进行细化和扩展,形成兼顾嵌塞频率和嵌塞食物特点的五等级分类法。结果显示,间隙型食物嵌塞的嵌塞等级重于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郑弟泽等[23]也指出,在一定范围内,随间隙增大嵌塞频率增加。
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病机制仍不明确,治疗也缺乏规范性和科学性。本研究对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分型、牙位分布特点、患牙健康问题、嵌塞程度、咬合过程中邻接间隙变化的趋势和程度进行了量化研究,为全面认识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的发病特点和量化特征提供了参考资料,但邻接紧密型食物嵌塞病因的阐明和防治原则的建立仍需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