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
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是党的助手和后备军,建团以来共召开了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其中,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武汉召开,这跟当时武汉作为全国革命中心的国内形势密切相关。1927年,广州国民政府迁汉办公,中共中央各机关也陆续迁往武汉,武汉成为全国革命中心。随后,国内革命形势急转直下,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在南京另立中央,与武汉国民政府分庭抗礼,并下令“清党”。白色恐怖之下,中共五大召开,闭幕后的第二天,1927年5月10日,在中共五大开幕式举行的地点——国立武昌高等师范附属小学,召开了团的四大。在党的代表大会之后直接召开团的代表大会,说明了党对青年工作的重视,同时也是因为当时紧张的革命形势,急需团组织作出新的指示。
国立武昌高等师范附属小学位于武昌都府堤,北伐军攻克武汉后,高师附小更名为武昌第一小学,董必武、陈潭秋经常在这里开展革命活动,这里一度是湖北革命指挥机关。团的四大开幕当天,革命空气之紧张浓厚,前所未有,1927年5月11日的汉口《民国日报》第五版的报道呈现了开幕的情况。
会场的中央悬挂着马克思、列宁、孙中山、李卜克内西4位革命导师的肖像。四周悬挂着各色标语,“我们的旗帜——列宁”“我们的武器——列宁主义”“我们的任务——世界革命”,还有各工会、各学联、童子团、中央党部青年部及各级党部,及其他青年革命团队所赠的革命标语、旗帜、匾额、对联不下300余幅,整个会场“极其庄严灿烂”。会场内外排列着武汉各区、队的童子团,负责维护会场的秩序。童子团是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吸收童工及工农子弟、街市贫童组成的少年儿童组织,当时在全国已有15万人的规模。“湖北是当时全国拥有团员、童子团最多的省份,童子团成员已发展到6万人以上”,足见湖北当时的革命形势是相当高涨的。
開幕后,团湖南区代表团提出推举任弼时、萧子璋、贺昌、徐纬、杨善南、欧夏民、关向应、吴振鹏、田波扬等9人为主席团成员,众人鼓掌通过。然后全场起立,静默3分钟,以此来追悼各地死难的同志,因为当时每天都有革命同志被枪毙、腰斩、火烧的消息。任弼时用凝重的湖南口音说道:“我们在悲愤之后更加团结精神,在这里集会,说明战斗的共青团员没有被白色恐怖吓倒。”他报告了开会的意义:“(一)集中全国青年力量,反对帝国主义对中国革命的武装干涉,反对世界未来的战争;(二)依据共产国际及中国共产党五次大会的指导,为打倒背叛革命的资产阶级,创造非资本主义革命前途;(三)代表青年工农及一般(被)压迫青年的利益,继续为改良青年生活的斗争。”
团的四大召开得到了少共国际的指导,少共国际的代表希塔罗夫在会上作了报告,传达了数月前召开的少共国际扩大会的会议精神,肯定了中国共青团的作为,同时也指出存在的一些问题。之后,英国共产党代表、国民党中央青年部代表胡耐安、省党部青年部代表邓初民、省政府代表李汉俊、全国总工会代表、全国学生代表邓鼎勋、全省农协代表张学武、全省妇协代表庄有毅、全省总工会代表梅宗林等进行了发言。当时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政府还没有“分共”,所以有国民党的代表出席了团的四大。
下午3时30分,共产党代表恽代英、蔡和森赶到,他们向大会传达了党的五大会议精神及指示。恽代英先发言:青年团代表大会的政治责任自然亦在党指导之下,为此种革命政策而战斗,消灭一切反革命势力。然后蔡和森发言:党的第五次全国大会的精神,即在指出目前的革命潮流,并非低落,全国工人农民须在目前加紧争斗,为创造本党的前途而奋斗。最后大会通过开幕宣言及致少共国际通电,唱国际歌及少年先锋歌,高呼口号,“表演新剧、跳舞、各种游艺”。
由于交通不便和代表们的工作关系,本次大会的代表人数并没有预先规定的多,但各省区都有代表来,有“北方区、东北三省、河南、陕西、山东、浙江、广东、四川、湖南、江西、湖北等省区代表及旅日本东京、旅欧支部代表共计39人。共产国际、青年共产国际、苏联、英国、美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均派代表参加”。与会的39名代表,代表当时全国约3.8万名团员。
团的四大召开了7天,代表们围绕经济斗争、农村工作以及军事工作等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会议明确了今后的任务是在少共国际和党的指导下,领导一切革命青年为争取中国革命的非资本主义前途积极奋斗;更多关注青年工农、童工和学徒的利益并为之争斗,在工会和农协中成立专门管理青年工作的组织;统一学生运动,鼓励他们参加工农斗争;加强对童子军的驯育工作;继续扩充并加强团组织建设。
5月16日的深夜,举行了闭幕式。会议通过了大会宣言并选举团中央领导机构。宣言训令:“全体团员偕同一切被压迫的青年农工学生群众在党的指导下,一致动员,在农村中努力推翻封建地主的政治经济的统治,实施土地革命,以求革命的深入,踊跃参加肃清封建余孽的北伐战争,以求革命的扩展;尤应彻底反对中途背叛革命的蒋介石及其所代表的资产阶级;力谋改进工作生活……”宣言还指出,“今后学生活动的主要方针应是‘到群众中去’——到农村中去!到军队中去!”会议选出任弼时、李求实、李子芬、贺昌、杨善南、萧三等16人为团中央委员和13名候补委员,其中工人占三分之一。任弼时、李求实、杨善南3人为中央局常委,任弼时为总书记。
5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召开,任弼时在会上汇报了团四大的讨论结果:(一)关于青年工作。鉴于青年工人占工人的百分之七十,在工人运动中,共青团今后要更多注意青年工人特殊利益的斗争。(二)关于农村工作。团组织应经过农协发动青年参加党领导的农民运动。不仅为解决土地问题和建立农村政权而斗争,同时有改良农村青年生活的斗争。农协中设青年部,着重指导乡村童子团的工作。(三)关于军事工作。军队中的团员应建立支部,受军队中的党支部领导。如果没有党支部,过渡办法可由駐地党组织指导;驻地未建党组织的,则受当地团组织的指导。(四)进一步明确共青团是无产阶级革命青年的团体。今后要注意在工农及学生、店员中发展组织。团员的最高年龄为21岁,最低为13岁。(五)请求批准大会选出的团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中央局及常委委员、总书记的人选。政治局常委会批准了团四大的各项决议及任弼时的报告,批准任弼时为团中央总书记。团代会后向党组织汇报是符合规定程序的。党的五大期望共青团“将来的工作,一定要很注意于群众运动的发展,要利用一切的机会,在工人之中以及乡村和军队之中去发展青年的群众运动”,团的四大报告的内容基本符合党的五大的期望。
团的四大是共青团在中国革命处于极其危险的关头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这次会议不仅表明了共青团紧跟共产党走的决心,也进一步密切了党团之间的关系。中共五大通过的《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议决案》指出,将来党对于共青团“必须建立一种亲密的联合,必须积极的领导”。中共五大党章第一次设立专章明确规定了党团组织的关系,这是具有开创性的奠基意义的。团四大则明确指出“本团是无产阶级青年的革命组织,他应当在党的指导之下,吸引广大的劳动青年群众,参加革命的斗争”。共青团在旗帜鲜明跟党走的同时,坚持正确的革命立场。团的四大结束后,以任弼时为总书记的团中央多次呈报《政治意见书》,与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作斗争。
团的四大更加明确了共青团的性质,指出共青团“应当消灭团内知识阶级的习性,变成真正无产阶级青年的群众组织”。青年团建立之初,一直是以知识分子为主,对青年工人、农民的发展工作一直没有受到重视。1925年团的三大召开时,团依然是一个“组织很小,影响极微,带了很充分学生色彩的青年团体”。之后,团中央加快发展团员。据统计,1925年9月,团员人数是9000多人,到1927年5月,团员人数达到3.7万多人,两年时间内,团员增加了近3万。在发展团员的过程中,共青团更加重视对青年工人的吸引,如1927年5月,武汉三镇有团员8000多人,青年工人占一半以上。
团的四大后,共青团更加注重在工农群众中扩大自己的队伍和影响,同时也指出要关注青年群众的切身利益。“过去青年运动因为中国革命突飞的发展,多偏重于一般政治上的活动与斗争,很少注意到青年本身生活和利益的改善。这是中国青年运动虽然有了很好的下层基础而未能使其深入的根本原因”。所以团的四大特别指出“领导青年为其本身利益而争斗”,尤其是要“注意青年工人学徒的经济斗争”。
团的四大结束后,代表们带着会议精神回到各地,准备发动新的革命斗争。未曾想到,1927年5月17日,唐生智下属的国民革命军独立14师师长夏斗寅叛变,接着长沙许克祥叛变,7月15日,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政府正式与共产党决裂。大革命失败了,众多革命党人被杀害,团组织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为保存革命实力,党、团组织只能全部转入地下进行秘密活动,在严峻的危机下,共青团开始了新的斗争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