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河
它漫长的一生。如此短暂。
我在午夜聆听蝉鸣和蛙鸣,直到小区暗了灯火。
当我这样与远方的女子述说。她却质疑,都市怎么会有如此安谧的乡间音律。
我抬头看了看依稀可见的月牙,散落的星辰,仿佛心底被掏空的漏斗,再也抓不住时间的风沙。
睡在陶瓷碗里的昙花,瞬间开了。我没有把她捧在手心,我知道,那孤独的旭日多么希望我能看到,它把满腔的暖阳洒在我身上——
我这独坐莲台,诵读自己经文的小沙弥。
我必须静下来,才能走进它们的开。那些经历了风雨后,拥抱的秘密。从低迷的状态,调制出属于这个世界,最本色的色彩。
一株被摘走的荷叶,一朵被采摘的荷花。出淤泥的部分,用自己的身体,传递了某种存在的可能性。
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我要用一生来维护。甚至还需要完成,作为一个生命存在的必然使命。
出淤泥而不染。那最开始必然是一朵干净的莲花,在被生活的琐碎弄脏后,是否就到了蜕掉自己的时刻。
莲蓬,莲藕。
雨露,池水。
首先被赋予意义的,不是生命的内核,而是它们虚无缥缈的精神状态。
莲花若能语。
一定会说,不。
莲子胚芽,苦。
被很多人食之时,挑出。
陪母亲走断桥,要花平常三五倍的时间。从地铁口到断桥,走一截,她就要停一会儿。被骨质增生牽绊的母亲,体内的骨刺,生长了很多年,才让她在儿子的面前喊出,痛。
从石阡到杭州。她只想看看西湖,走一走断桥。我没想到母亲走断桥,走得也很慢,每一步都像岁月的脚指头沾了雄黄酒。
母亲在断桥上,影子倒映。
让西湖看起来,像一把撑在她头顶的,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