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多重中介模型的实证检验

李旭粱，王华丽

（新疆农业大学管理学院，乌鲁木齐 830052）

农民工是在改革开放背景下产生的特殊群体。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大部分农民工返回家乡生活。农民工的子女成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源之一，针对这一部分农民工，称其为新生代农民工。他们生活在物质生活相对富裕的时代，成长环境、就业观念与其父母有较大差别，追求生活与工作的平衡，讲究生活质量。根据2019年农民工调查报告可知，40岁以上农民工占比49.4%，40岁以下农民工占比50.6%，其中50岁以上占比24.6%，41～50岁占比24.8%，31～40岁占比25.5%，21～30岁占比23.1%，16～20岁占比2.0%，并且从事第三产业的农民工同比增长0.5%。就业质量是新生代农民工就业的核心评价指标，就业质量高有助于新生代农民工扎根城市，提高城镇化程度，实现《中国制造2025》计划。因此，研究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质量影响因素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1 文献综述

1.1 新生代农民工就业

新生代农民工是指1980年以后出生，户籍地为农村，具有劳动能力，本地从事非农生产或外出务工的劳动力，有6个月及以上不在户口所在地居住［1］。新生代农民工具有如下特点，女性占比超过男性，文化程度较高，权利意识逐渐增强，消费观念、生活方式受到城镇居民影响较深［2］。

国外从工业化革命之后，经济快速发展，小农经济迅速破产，大量失地农民进入城市工作，成为市民群体的一部分。国外关于农民工的研究主要是发展经济学中的刘易斯模型、托达罗模型和费-拉模型、推拉理论等［3，4］。新生代农民工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出现的独有的群体，同时，中国目前处于信息化、城镇化、工业化快速发展的时期，发展条件、环境、资源等时刻发生变化，仅仅用这几个模型研究新生代农民工就业影响因素略显不足。国内学者关于新生代农民工就业情况展开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主要有农民工就业观念的变化［5］、农民工市民化［6］、农民工就业能力［7］、农民工城市融入［8］、农民工就业稳定性［9］等。

综上所述，新生代农民工就业影响因素研究可以借鉴国外所用的理论，结合新生代农民工就业的情况进行研究。同时，国内学者也开展了多角度研究新生代农民工就业的影响因素，为本研究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

1.2 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

就业质量是近年来提出的就业评价指标，经历了“工作生活质量-体面劳动-就业质量”的发展过程［10］。1970年，欧美经济迎来繁荣期，工作生活质量成为研究劳动者工作福利的新视角［11］。1999年国际劳工组织首次提出“体面劳动”概念，指男女在自由、安全、公平和保证人格尊严的前提条件下，获得工作机会、实现工作中权力与就业的平等，涉及安全、工作机会、职业发展、家庭生活平衡、机会与待遇平等、社会保护与对话等内容［12-14］。欧盟2000年提出“工作质量”，包含工作特性与劳动力市场背景2个方面的概念，分析模型人口学特点、工作环境、法律框架、福利政策、劳动力市场的结构特点等5个方面［10，15，16］。就业质量概念可以分为3方面，一是从微观角度出发，就业质量由劳动者工作特征和劳动者在工作中获得收获（物质和非物质）；二是从中观层面出发，就业质量是由劳动力市场的供求状况和资源配置效率组成；三是从宏观方面出发，就业质量是在自由、公平、平等的条件下，个人有充足的就业机会［10，17-20］。

赖德胜等［21］认为就业质量较高的评价指标有6个方面，就业环境、就业效率、就业机会、劳动报酬、劳动保护、劳动关系。张凯［22］认为就业质量是劳动者的基本需要可以在工作过程中得到满足的程度，由安全、自主和关系3个方面组成。郭琦［23］从微观角度出发，认为就业质量是指劳动者就业状况的好坏，包括工作特征、福利或福祉。本研究认为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是指在公平、自主、平等的条件下，获得工作机会，个人基本需要得到满足的程度，由工作满意度、工作环境、工作稳定性、工作收入、社会保障与职业发展前景组成。

2 研究框架

2.1 概念框架

心理资本是近年来研究的热点方向之一，对工作满意度、离职倾向、组织承诺等具有显著作用，进而对就业质量也会产生影响［24，25］。本研究将心理资本、社会资本与人力资本纳入到一个框架（图1）分析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具体回答：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心理资本可以在多大程度上解释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心理资本是否可以通过人力资本对就业质量产生中介作用；心理资本是否可以通过社会资本对就业质量产生中介作用。

图1 理论模型

2.2 研究假设

新生代农民工是1980年以后出生，处于中国改革开放的阶段，经济水平、物质生活都有了较大幅度提升，人力资本投资有所增加，受教育程度、年限都有所提高，人力资本总量有所提升。人力资本的要素有知识、技能、健康与经验，从事任何工作都需要有一定的人力资本。人力资本是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关键影响因素之一，研究表明，身体健康程度、受教育程度、工作经验、技能等对就业质量均有显著影响［26-28］。据此提出假设1。

H1：人力资本水平越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质量越高。

社会资本可以使个体从已有的社会关系网络中获得信息、声望、财富等资源，有利于个体实现目标。个体充分利用已有的社会资本，可以在工作收入、职业发展、职业结构调整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但是，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资本存量少、种类少、同质性强、异质性弱，自身所具有的社会资本存量不足，不利于其自我发展。研究表明，个体获得社会资本的多少与就业质量高低密切相关，社会资本中社会关系与网络对其就业有显著影响［29，30］。据此提出假设2。

H2：社会资本水平越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质量越高。

柯江林等［31］认为心理资本是指在中国本土情境下，个体为人处事过程中可以开发和测量的并对绩效有促进作用的积极心态或心理能力。从以上定义可以看出，拥有丰富的心理资本，可以帮助个体处理工作过程中遇到的困难，更有信心处理问题，同时，有助于个体积累工作经验、开阔视野。事务型心理资本可以帮助个体处理工作上的难题，赢得挑战，获得更多的工作资源。人际型心理资本可以帮助个体处理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客户关系等，营造良好的工作环境。据此提出假设3。

H3：心理资本水平越高，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越高。

心理资本相对于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而言，是潜在的基础性资本，它影响着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的积累、发展、使用等，对个人的发展会起到推动性的作用。心理资本具有增值效应，可以增加个体人力资本的存量［32］。个体所具有的心理资本，可以通过知识、健康、技能、工作经验发挥作用。例如，积极的心理状态有助于充分利用已有的知识、技能与经验，调动个体工作的热情。心理资本干预可以促使个体制定学习计划、主动参加培训，将学习到的知识、技能应用到工作中去［33］。

社会资本2个基本构成要素分别是行动者和社会联系（社会关系），前者一方面是有意识的行为主体，另一方面是行为又会受到社会网络宽度和高度的制约；后者是行动者在某些活动中由于特定的关系与他人产生联系所形成的联系模式［34］。积极的心理状态会对社会关系、社会网络、社会资源产生影响作用，个体特征、信任感、主动性行为是社会关系强弱的重要影响因素；乐观的个体更容易增加社会网络密度、得到更多社会资源［35］。据此提出假设4和假设5。

H4：人力资本在心理资本与就业质量之间起中介作用，即心理资本越高，通过人力资本影响就业质量的效应越强。

H5：社会资本在心理资本与就业质量之间起中介作用，即心理资本越高，通过社会资本影响就业质量的效应越强。

3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3.1 数据来源

研究地点选取在霍尔果斯市，一是霍尔果斯市处于“一带一路”的关键节点，2016年建市以来，吸引了大量流动人口前来就业；二是从人口组成来看，全市人口64821人，其中农业户籍人数为41848人，占比达到64.56%；三是从就业类型来看，从事农村工作的人仅有8913人，剩余农业户籍人员从事的都是二三产业；四是从年龄构成来看，16～40岁的人数为3万人左右。因此，选择霍尔果斯市作为研究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具有代表性。

研究方法采用问卷调查法和访谈法收集数据，发放纸质问卷和回收电子问卷2种方式收集问卷。研究对象从事职业类型多样，具体有建筑工人、制造业、个体、社区工作人员、快递、销售人员等职业。问卷计划回收280份，实际回收260份，有效回收率达到92.86%。

3.2 自变量

本研究将心理资本作为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心理资本强调个体积极的心理状态有助于提升工作绩效，进而提高就业质量［33］。心理资本是多维度概念，Luthans等［36］认为心理资本是四维度模型，由自信、希望、乐观、坚韧力组成；柯江林等［31］认为心理资本是由事务型心理资本和人际型心理资本组成，基于中国情景下开发本土心理资本量表，其信效度较好，相比西方心理资本量表显著性较强。因此，本研究参考柯江林等［31］开发的心理资本测量表测量新生代农民工心理资本，共计16道题目。

3.3 因变量

就业质量是多维度、综合性的概念，由工作满意度、工作环境、工作稳定性、工作收入、社会保障与职业发展前景组成，共计12道题。具体测量如下：工作满意度由工作评价、家庭与工作是否平衡测量；工作环境由每周工作天数、每天连续工作时间、与同事关系和工作危险性测量；工作稳定性由是否签订劳动合同和3年内换工作次数测量；社会保障从五险一金拥有的数量测量；工作收入由分析每个月工资水平测量；发展前景由自我评价和预期收入增长测量，采用林竹［37］的方法计算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得分。

3.4 中介与控制变量

本研究将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作为中介变量，中介作用途径即“心理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就业质量”。心理资本会促使个体产生积极的心态，个体主动学习，增加人力资本。心理资本可以帮助个体处理人际关系，获得上下级的支持，取得更多资源，克服工作过程中面临的困难，并且社会关系和社会网络的拓展与个体心理资本有密切的关系［33］。人力资本从健康、学历、职业培训次数、工作经验4个方面测量［38］。社会资本从工作获取方式、礼金花费、政治身份、有效帮助人数、社会组织、紧密联系人等测量。性别、婚姻状况、职业类型、居住时间、农村是否有土地等都会影响就业质量，因此，本研究将以上这些因素作为控制变量［39］。

3.5 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因素多重中介模型构建

本研究根据温忠麟等［40］设计的经典中介效应模型，将自变量、因变量、控制变量与中介变量带入模型，构建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因素的分析模型。

式中，Q W代表就业质量，X代表心理资本，X1代表人力资本，X2代表社会资本。C是自变量X对因变量Q W的总效应；a1是自变量X对中介变量M1的效应，a2是自变量对中介变量M2的效应；b是控制了自变量X后，M1、M2对因变量Q W的效应；C′是控制M1、M2后，自变量X对因变量Q W的直接效应。e1至e4是回归残差。

4 实证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分析

由表1可知，新生代农民工中外出务工的多为80后、90后，性别比例趋于均衡，初中、中专、高中合计占比达到73.1%，说明新生代农民工的受教育水平高于第一代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中已婚的人数与未婚的人数比例相差不大。家庭成员中，大多数在农村已经没有土地，并且家庭成员共同居住的现象较为明显。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

通过对问卷数据汇总分析，总体上新生代农民工人力资本平均得分为3.08分，处于中上水平；社会资本平均得分为1.64分，处于中下水平；心理资本平均得分4.25分，处于较高水平；就业质量平均得分3.12分，处于中等以上水平。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有较大提升空间，其拥有的心理资本存量高于社会资本及人力资本。

4.2 相关性及共线性检验

4.2.1 相关性检验 验证假设前，本研究先对自变量、中介变量与控制变量对因变量的相关性进行检验。由表2可知，就业质量与心理资本在0.05的水平上显著；就业质量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在0.05的水平上显著；就业质量与职业、是否拥有土地在0.1的水平上显著，与居住时间在0.05的水平上显著。

表2 相关性分析

4.2.2 共线性诊断 多重共线性是指自变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使模型难以准确估计，因此需要检验自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本研究选用容忍度、V I F（方差膨胀因子）、特征根及条件指数4个指标判断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判断标准为变量的容忍度大于0.1，或V IF值大于5，或特征根为0，或条件指数大于30时，说明自变量之间存在共线性问题［41］。

由表3可知，本研究中自变量之间的容忍度均大于0.1，V IF值均小于5，特征根均不为0，条件指数均小于30，可以认为自变量之间不存在明显的多重共线性，模型拟合程度较好，可以代入多元线性回归方程中，验证相关假设。

表3 共线性诊断

4.2.3 假设检验 利用回归分析检验假设1、假设2及假设4。由表4可知，模型1是控制变量对就业质量影响，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职业、城市居住时间及农村是否有土地对就业质量有显著性影响。模型2加入了中介变量人力资本，结果显示新生代农民工的人力资本在0.01的水平上显著，α值为0.292，人力资本与就业质量呈正相关关系。模型3中加入了中介变量社会资本，结果显示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资本在0.01的水平上显著，α值为0.274，社会资本与就业质量呈正相关关系。模型4加入了自变量心理资本，结果显示新生代农民工心理资本在0.01的水平上显著，α值为0.332，心理资本与就业质量呈正相关关系。由此假设1、假设2及假设3得到验证。

表4 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心理资本对就业质量的影响

假设4及假设5的检验利用process进行验证，具体使用温忠麟等［40］提出的Bootstrap法检验。对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在心理资本影响新生代农民工就业质量的中介效应分析，由表5可知，人力资本在心理资本对就业质量影响中的间接效应为0.028，且Bootstrap95%置信区间不包括0，表明人力资本在心理资本与就业质量之间间接效应显著。社会资本在心理资本对就业质量影响中的间接效应为0.030，且Bootstrap95%置信区间不包括0，表明社会资本在心理资本与就业质量之间间接效应显著，由此假设4及假设5得到验证。

表5 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在心理资本影响就业质量中的中介效应分析

5 小结

本研究认为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心理资本对就业质量作用中，心理资本的作用大于人力资本，人力资本的作用大于社会资本。该结果可从2个方面解释，一是心理资本包括人际型心理资本和事务型心理资本，心理资本越丰富，新生代农民工就可以从容处理就业过程中的人际关系及寻求帮助；二是人力资本是其就业的基础，人力资本存量决定其社会资本质量。心理资本可以通过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对就业质量产生影响，一方面，心理资本是比人力资本、社会资本更为基础性的资本，发挥的作用较为明显；另一方面，积极的心理状态会促使个人提升能力，同时帮助个体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进而获得丰富的社会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