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话“长芦”》第七集 长芦缉私（上）

河北省档案局 中央电视台探索发现频道《揽胜神州》栏目组

编者按：历史无声，档案有痕。珍存于河北省档案馆的长芦盐务档案，记录了长芦盐业生产、运输、销售、税收、缉私、出口等多方面的活动。2018年，河北省档案局携手中央电视台《揽胜神州》栏目组共同推出大型八集系列节目《档案话“长芦”》。该片通过翔实的档案史料和生动的故事脉络，再现了卷帙浩繁的长芦盐务档案背后隐藏的历史。为进一步扩大社会影响力，本刊将连续刊载该片文字脚本和部分图片，看档案怎样为大家讲述一个个精彩的“长芦”故事。

主持人：说到私盐这个词，很多人并不陌生。在中国历史上，贩卖私盐的名人可真是不少，比如说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五代十国时期开创吴越国的钱镠、还有元末与朱元璋争夺天下的张士诚，都是贩卖私盐出身。而在中国历朝历代，盐税都是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因此，政府对于私盐的打击都是不遗余力的。

在长芦档案民国卷中，关于缉私的档案十分丰富（图1），其中大多数档案都与一个叫长芦缉私营的组织有关。在长芦盐区，盐务缉私工作是如何开展的？长芦缉私营作为一个特殊的盐务缉私机构，它在中国近代盐务史上经历了怎样的演化过程呢？

纪录片解说：1915年2月，一件发生在河南省内黄县的缉私大案，震动了当时正在准备称帝事宜的袁世凯大总统。

当时，北洋政府盐务局的下属缉私机构长芦缉私营，在内黄平池查禁私盐时，遭到了村民的激烈反抗。缉私营驻新张铺防队官张连芳，将柴庄村民柴麻得带到天津进行审讯，却未知会内黄县知事。柴母因不明其子罪因，便请求村民到缉私营询问逮人缘由，结果引发激烈冲突，缉私营兵竟然向村民开炮轰击，结果导致一死一伤，愤怒的村民聚众 2000 余人携带抬枪，到新张铺缉私营问责。

后来双方矛盾愈演愈烈，又有伤亡，最终惊动了袁世凯。由于此时袁世凯正忙着称帝，不愿事情扩大，遂亲自下令究办缉私营统领宋明善、队官张连芳及相关人等。最终宋明善被降职使用，其他人员均被判处刑罚，这件轰动一时的缉私要案方才告一段落。

在上面的这一事件中，长芦缉私营无疑是其中的主角。这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它有着怎样的前世来生？它在执行查禁私盐的公务时，为何会与普通的民众产生如此大的矛盾冲突呢？在长芦档案中，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

专家解说：长芦盐务档案经历百年沧桑，显示出了它（长芦盐区）最原始的面貌。涉及长芦缉私营这部分（尤其是）缉私营的管理，保留下来的档案还是非常全面的，涉及私盐这一块的档案也是非常丰富的。再有，它（缉私营）的建立、营制，经费、后勤保障，军容风纪，都有详细的记载，都有丰富的资料、史料（图2）。对这部分的资料进行梳理，我们可以明显地捋出长芦缉私营从当年建立一直到1930年改为税警之前的发展脉络，这部分档案的保存还是非常完好的。

纪录片解说：在长芦盐区，私盐问题由来已久，但在清光绪以前，官方长芦盐区并无专职的缉私队伍。盐务缉私，向来是州、府、县政务内容之一。在清朝中期，盐商曾自发组织了巡查防缉私团，成为长芦盐区最早的缉私机构。

长芦盐场，历史久远，盐产丰富，是北洋政府时期中国七大重要海盐产区之一。

这里产盐量丰富，盐销量大，盐税收入高，邻近京畿重地，当局政府自然格外重视。但由于国家贫弱、政局动荡及腐败的引岸专商制度等方面的原因，长芦盐区不仅同其他许多盐区一样，存在大量滩私、坨私、邻私等体制内私盐，还有遍产于直隶、河南等省一百多个县份的硝盐，泛滥的私盐极大地冲击着官盐的销售与盐税的征收。

专家解说：私盐，每一个朝代都会有自己的一个定义。我总结一下它的这个意思，应该就是，没有向政府纳过税，或者说越界销售的这种盐就是私盐。华北地区的硝土盐，就地取材，遍地都是，所以貧困的老百姓为了生计，家家户户在冶炼硝土盐。在北洋政府时期，长芦的盐厂销售区域主要是现在的河北和河南，这两个省都产硝土盐，所以这一带私盐也非常厉害。

纪录片解说：1904 年， 天津、沧县、宁河等地盐产区滩坨荒废，新产旧存盐大量走私，冲销官引、影响盐课的情况十分严重。时任长芦盐运使的陆嘉榖为了整顿盐产，保证税收，呈报直隶总督袁世凯批准，招募练勇 500 人，成立“长芦盐巡营”，任命宋明善为盐巡营统领，专职负责在产盐区查缉场私（图3）。这是长芦盐区第一个专职缉私的机关及武装组织。

专家解说：1910年，已升任长芦盐运使的张镇芳，将永平七属的缉私队，交由长芦盐巡营统领宋明善改编。宋明善将永平七属的缉私武装改编为“长芦盐巡营步左营”。同时，将拥有步前营、步后营、步左营的盐巡营统一改编为“缉私营”。至此，长芦缉私武装组织正式定名为“长芦缉私营”。

纪录片解说：北洋政府时期，为了遏制私盐，增加盐税收入，北洋政府采用了法律、行政、武力等各种手段。其中，投入财力最大、最为倚重的措施是扩编长芦缉私营，进行武装缉私。

主持人：从1904年成立，到1930年被国民政府改编为“税警”，长芦缉私营一共存在了26年。长芦盐务档案中，有着关于长芦缉私营十分详尽的档案记载，这些档案涵盖了缉私营人事管理制度、查禁私盐管理办法、查禁私盐案卷等各个方面，内容十分详尽。通过这些资料，为我们展示了一段民国时期特殊的缉私历史。

纪录片解说：私盐的名目有很多，归纳起来，大致可分为生产私盐、贩卖和销售私盐以及食用私盐。在私盐犯中，既有程咬金这样的贩卖私盐的小商贩，也有钱镠、张士诚这样的大盐枭。在清末及民国时期，生产硝、土私盐的数量最大，尤其在河北、河南、山东、江苏四省，硝、土私盐的产量占到了全国盐销量相当大的比例，由于硝、土私盐而损失的税收收入甚至达到了10%以上。

专家解说：长芦私盐产生的根源，就在于当时的政府，政府的财政税收来源过于狭窄，国家对盐税过于倚重，再加上后期晚清政府签订好多不平等条约的赔款，所以对盐税的倚重就更加厉害。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局面就是：官府跟老百姓在盐利上是在博弈，是在争夺。在争夺的时候，国家利益集团就利用手中的国家机器，来过多地盘剥压榨老百姓。

纪录片解说：在盛产硝私的直豫两岸，每逢合适季节和天气，大片的盐碱地上会土层泛卤。当地贫民就扫土筑池，熬制硝盐。但是，斥卤土地只要一经耕翻和降水，盐碱层就会消失。于是在缉私营中，出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队伍，那就是耕荒队，它隶属于缉私营，归缉私统领宋明善节制。

专家解说：1911年，耕荒队正式成立，这支队伍主要由耕夫组成，并不携带武器，其装备主要是耕牛和犁、镬子、大车等农具。协助缉私兵耕翻斥卤土地、平毁硝池以铲除硝盐，这些成为了耕荒队的主要任务。1915 年 2 月，发生在河南的内黄平池事件，就是因为耕荒队在查禁硝盐时，与当地村民发生激烈冲突而引发的。

纪录片解说：在生产硝、土私盐的地方，土地大多不适宜耕种，政府对于这些不能耕种的土地仍然要征收赋税，村民为了生存，只能借助生产硝、土私盐，以获得养家糊口的收入。而耕荒队的野蛮做法，无疑是断了当地民众的生路，自然是遭到了强烈的反抗。

主持人：这是一份缉私营的卷宗（图4），上面记录了缉私营查办的大量案件。通过翻阅这些卷宗我们发现，这些卷宗所涉及的，绝大多数都是些小人物和小案件，私盐数量往往只有几十斤左右，为什么长芦缉私营老是跟这些小人物过不去呢？那些大盐商们，就没有走私的吗？长芦缉私营的管理，又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