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洁莹 张学桐 王竹影
摘 要:目的:對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进行客观量化,探讨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关系。方法:采用多阶段抽样方法抽取南京市60~84岁老年人,采用问卷调查法收集受试者基本信息和常见慢性病患病状况,借助加速度计测量受试者体力活动和静坐行为。分别计算不同持续时长的静坐、静坐中断的次数和时长。最终纳入研究对象共390人。结果:不同年龄、学历、职业、收入老年人的静坐、静坐中断的次数和时长差异显著。持续≥1 min(OR=1.34)、≥5 min(OR=1.14)和≥10 min(OR=1.10)的静坐时长是老年人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危险因素;≥1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OR=0.81)以及≥10 min的静坐中断时长(OR=0.81)是老年人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保护因素,此关系独立于社会人口学因素和加速度计佩戴时间。结论:即使是持续较短时间的静坐仍会增加老年人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而短时间内频繁地中断静坐或将中断的时间维持在10 min及以上有利于降低老年人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此外,10 min及以上的静坐中断时长对降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效益独立于中高强度体力活动。建议频繁地中断静坐行为以打破其连续性,着重关注中断时间的延长而非中断活动的属性,养成“勤动少坐”的生活习惯,有助于降低老年人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
关键词:老年人;静坐行为;静坐积累模式;静坐中断;常见慢性病
中图分类号:G 808.1 学科代码:040303 文献标识码:A
Abstract:Object: Objective quantification of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s in the elderly was carried out 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s in the elderly and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Methods: A multi-stage sampling method was used to extract the elderly aged 60~84 in Nanjing, the basic information of the subjects and the prevalence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were collected by questionnaire,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behavior of the subjects were measured by accelerometer.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and the average length of sedentary and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breaks and the average time respectively. A total of 390 subjects were included in the study. Results: There were significant differences in the number and duration of sedentary bout and sedentary breaks among older people of different ages, education, occupations, and income. Accumulating at least 1 minute (OR=1.34), 5 minutes (OR=1.14), and 10 minutes (OR=1.10) of sedentary bout were risk factors for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the elderly. The number of sedentary breaks lasting at least 1 minute (OR=0.81) and the duration of sedentary breaks lasting at least 10 minutes (OR=0.81) were protective factors for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This relationship was independent of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and accelerometer wearing time. Conclusion: Even short bouts of sedentary behavior can increas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older adults, while frequent breaks of sedentary behavior in a short period of time and maintaining the duration of the breaks for at least 10 minutes can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 in older adults. In addition, at least 10 minutes of sedentary breaks are independent of MVPA for the benefits of reducing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t is recommended to frequently interrupt the long-lasting behavior to break its continuity, intentionally extend the interruption time rather than interrupted activity attributes, and develop a habit of "frequent activity, less sitting" to help reduce the risk of common chronic diseases in the elderly.
Keywords:elderly; sedentary behavior; sedentary accumulation pattern; sedentary breaks; common chronic disease
静坐行为是指坐、斜躺、卧位等清醒状态下,能量消耗低至1.0~1.5 METs的行为[1],其不仅与抑郁、焦虑、认知功能障碍密切相关,还会增加肥胖[2]、心血管疾病[3]、糖尿病[4]、代谢综合征[5]的患病风险,并且这种负面影响独立于体力活动[6]。静坐少动是老年人的日常活动特征,其静坐时间占清醒时间的比例高达60%~85%,且随年龄的增长而上升[7-8]。老年人长时间静坐会引起衰老过程中的身体功能下降、骨密度减少,以及跌倒致残和死亡率增加等[6,9]。鉴于静坐行为是心血管代谢疾病、内分泌疾病、多种癌症的风险因素,且与全因死亡率密切相关。英国[10]、美国[11]、澳大利亚[12]等国家相继将减少静坐时间列入国家健康指南和身体活动指导方针。随着研究的深入,有学者发现,除静坐总时间外,静坐积累模式是影响健康的另一重要因素[13]。
随着加速度计等可穿戴设备的日渐普及,使客观准确地测量静坐行为的开始和结束成为现实,从而推动对静坐积累模式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也利于更加全面地探讨静坐积累模式与健康的关系。研究表明,中断静坐行为会对人体的葡萄糖和胰岛素产生一定急性影响,通过中断、分解长时间静坐时间,可显著降低人体餐后血糖和胰岛素水平[14],有利于降低心血管疾病[15-16]、糖尿病[17]等慢性病相关风险因素以及降低向心性肥胖[2]。由此,静坐积累模式逐渐成为国际公共健康领域的研究热点。目前,国内相关研究对静坐总时间的关注度较高[18-19],且研究对象多为儿童青少年和成年人。少数关于静坐积累模式的研究显示,成年人≥30 min的静坐积累时间越多,糖脂代谢状况越差;静坐中断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提高男性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和降低女性血糖水平[17]。因此,为进一步明确静坐积累模式对老年人健康的影响,本研究基于加速度计客观测量,对60~84岁城市老年人的体力活动、静坐行为进行横断面调查,探究静坐、静坐中断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关系,为制定老年人静坐行为干预措施,促进老年人的健康水平提供科学依据。
1 研究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多阶段抽样的方法,在江苏省南京市玄武区、秦淮区、鼓楼区、建邺区、栖霞区5个行政区域中随机抽取32个社区并招募受试者。纳入标准:受试者年龄在60~84岁,无认知障碍并具备自主运动能力,为社区常住人口。共招募491人,其中因加速度计未达到有效标准剔除101人,最终纳入的研究对象共390人(男性158人,女性232人),有效率为79.4%,平均年龄为(68.7±5.5)岁。
1.2 研究方法
1.2.1 问卷调查法
对受试者个人基本信息进行问卷调查,内容包括性别、年龄、学历、职业、收入、居住情况以及慢性病患病情况。
1.2.2 测量法
向受试者告知研究内容、加速度计的功能和具体要求,征得同意后要求受试者连续7 d(包括5个工作日和2个周末日)佩戴“Actigraph GT3X”型加速度计,统一佩戴在右侧髂前上棘部位,每天起床后戴上,晚上睡觉时摘下,除洗澡和进行游泳等水上运动可暂时不佩戴,其他时间均要求佩戴。设定采样间隔为10 s,为方便与其他研究结果进行比较,将数据输出转化为60 s间隔[20-21]。利用软件“ActiLife 6.0”对加速度计进行设置、初始化、数据导出及计算。有效数据的筛选方案如下:加速度计佩戴期间至少有3个有效日(包括2个工作日和1个休息日),有效日包含8 h[22]以上有效佩戴时间(连续60 min以上加速度计活动计数为0的时间定义为非佩戴时间,期间允许有2 min以内计数在99以下的数据波动)。体力活动强度的界值点选择在老年人群研究中运用最广[23]的Freedson Adult(1998)[24]方案,其划分标准:静坐行为(sedentary behavior,SB)=0~99 cpm(counts/min),中高强度体力活动(moderate-to-vigorous physical activity,MVPA)≥1 952 cpm。一次静坐是指加速度計活动计数连续数分钟<100 cpm的行为,根据持续时长的不同,现有研究将其具体细分为持续≥1 min、≥5 min、≥10 min、≥30 min、≥60 min的静坐;静坐中断是指在静坐过程中加速度计活动计数持续至少1 min的≥100 cpm的行为[25]。本研究中老年人持续≥30 min、≥60 min的静坐、静坐中断的样本量较少,不符合统计学要求,故未将其纳入研究。最终分别计算出每日持续≥1 min、≥5 min、≥10 min的静坐次数和每次静坐的时长,以及静坐时间内≥1 min、≥5 min、≥10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和每次静坐中断的时长。
1.2.3 数理统计法
对所涉变量进行描述统计,连续变量使用均值±标准差,分类变量使用频数(百分比)表示。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方差分析、秩和检验比较静坐积累模式的组间差异,对于组间存在显著性差异的亚群,经Bonferroni法校正或利用LSD法继续进行两两对比。利用Logistic回归模型检验静坐积累模式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关系,考虑到各方面因素的干扰,将采用以下4种模型:模型1,分别放入不同持续时间的静坐积累模式的相关变量;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对性别、年龄、学历、职业、收入、居住状况进行调整;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对加速度计佩戴时间进行调整;模型4,在模型3的基础上对MVPA进行调整。上述统计检验均在“SPSS 24.0”软件进行。
2 研究结果
城市老年人1 d内不同持续时长的静坐情况见表1。城市老年人不同持续时长的静坐情况无显著的性别差异(p>0.05)。高龄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持续静坐次数显著多于低年龄段老年人(p<0.05);不同持续时长的静坐时长随年龄增加而增加,70岁以上老年人的平均静坐时长显著多于低年龄段老年人(p<0.05)。高学历老年人≥5 min、≥10 min的静坐次数多,且大专及以上学历老年人的平均静坐时长又多于小学及以下学历老年人。职业方面,体力型职业老年人持续≥1 min的静坐次数显著多于脑力型职业老年人(p<0.05),而≥1 min的静坐时长显著少于脑力型职业老年人(p<0.05)。收入方面,高收入老年人持续≥1 min、≥5 min、≥10 min的静坐次数和时长均显著多于低收入老年人。
城市老年人静坐每小时内不同时长的静坐中断情况见表2。城市老年人不同时长的静坐中断情况无显著的性别差异(p>0.05)。70岁以下老年人≥1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显著多于70岁以上老年人(p<0.05),而高龄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多于低龄老年人,而静坐中断时长显著较短(p<0.05)。受教育程度方面,高中、大专及以上学历老年人≥10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显著多于小学及以下学历群体(p<0.05)。职业方面,脑力、体力型职业老年人持续≥1 min(p<0.05)和≥10 min(p<0.05)的静坐中断次数差异显著。高收入老年人≥5 min和≥10 min的静坐中断的次数最多,但静坐中断时长最短。
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关系见表3。在分别研究不同持续时长的静坐和静坐中断后发现,每日持续≥1 min(OR=1.34, p<0.05)、≥5 min(OR=1.14,p<0.05)和≥10 min(OR=1.10,p<0.05)的静坐时长与常見慢性病患病风险存在显著关联,但在调整老年人社会人口学因素后两者的关联消失。另外,未发现每日静坐次数与老年人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间的关系。
老年人每日≥1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显著相关(OR=0.81,p<0.01),此关系不受社会人口学因素、加速度计佩戴时间的影响(OR=0.86,p<0.05),但在调整MVPA后两者的关联消失(p>0.05);每日≥10 min的静坐中断时长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显著相关(OR=0.81,p<0.01),并且在调整人口学因素、加速度计佩戴时间和MVPA后关联依然存在(OR=0.79,p<0.05)。
3 讨论
3.1 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现状
考虑到老年人因增龄导致的活动受限以及老年人偏爱静坐的生活现状,转变老年人静坐行为模式比增加体力活动以达到公共健康水平更加切实有效。静坐积累模式由静坐和静坐中断组成,静坐和静坐中断又受到次数和时长的影响。本研究运用“ActiGraph GT3X”型加速度客观测量老年人静坐行为,并以不同时间阈值计算出静坐的次数和时间以及相应的中断次数和时间。
结果显示,受试者每日持续≥1 min的静坐72.7次,每次持续时间3.83 min;每日持续≥5 min的静坐16.2次,每次持续时间11.07 min;每日持续≥10 min的静坐6.5次,每次持续时间18.09 min。静坐每小时内≥1 min的静坐中断约9.5次,持续时间约0.24 h;静坐每小时内≥5 min和≥ 10 min的静坐中断次数只有2.12次和0.88次。目前国际上关于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的现状研究有限,英国一项研究调查了1 566名社区老年男性的静坐积累模式[25],发现受试对象平均每日72次静坐,平均持续静坐时间3.2 min,静坐每小时内7次静坐中断;每日持续≥5 min的静坐有27.5次,累积占静坐总时间的86.5%。随年龄的增长,静坐和静坐中断次数减少,且超重、吸烟、抑郁和不良健康状况也会导致个体更长时间处于静坐状态。此外,美国妇女健康研究对平均71.4岁的女性老年人静坐行为进行调查[26],结果显示平均每日持续≥1 min的静坐有85.9次,静坐每小时内9次静坐中断;每日持续≥5 min的静坐有29.8次;每日持续≥10 min的静坐出现15.9次。该研究同样指出,随老年人年龄和BMI的增加,会导致静坐和静坐中断次数减少。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本研究中每日持续≥1 min的静坐次数和平均时间与英、美等国研究结果较为接近,但持续≥5 min和≥10 min的静坐次数相对较少,且静坐中断次数和时长相对较多。相较之下,我国老年人易于分散静坐,偏向多次短时间的静坐模式。其原因可能在于研究对象年龄的差异,有2项关于英国和美国的老年人的研究中,研究对象平均年龄分别为78.4岁和71.4岁,总体高于本研究对象68.7岁的平均年龄。以上研究显示,静坐总时间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增加,而其中持续5 min和10 min的静坐占总静坐时间的50%以上[25-26],因而总体上本文研究对象中较长时间的静坐相应较少。其次,本研究受试对象是在社区中以招募形式选取,愿意参加测试的老年人本身在生活上更为活跃,其户外活动可能相对较多,而老年人户外时间的增加可能与更少的静坐时间相关[27 -28]。
3.2 老年人社会人口学特征与静坐积累模式的关系
静坐行为受到个人因素(如性别、年龄等)、社会人口学因素(如职业类型、受教育程度等),以及社会环境因素(如社区建筑环境,交通基础设施,家庭规模等)的影响。本文结合静坐和静坐中断,发现受年龄、学历、职业和收入因素的影响,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存在差异。年龄越大者偏好长时间静坐,且静坐中断的时长不断减少,说明越年长的老年人在多次短时间的中断静坐后又进入长时间静坐,尤其是75岁以上高龄老人。可能由于高龄老人身体机能退化,对身体活动的依从性较差[29-30],身体活动仅为满足基本生理、心理需求,会受到自我效能感缺失、消极的活动态度等因素的影响[31],从而越易进入静坐状态。目前关于受教育程度与静坐时间的关系结论不一致,李米环[32]、张彦峰[33]等的研究结果显示,受教育程度高者的静坐时间较少,但高学历者的体力活动活跃度低[34]。相反,本研究发现学历高者的平均静坐时间较长,同时10 min及以上的静坐中断次数较多,意味着高学历人群每次长时间静坐的间隔较久,这说明可能存在多体力活动与多静坐并存的现象。既往研究认为,收入与体力活动呈正相关关系[35],本研究发现高收入老年人更偏向于多次长时间静坐、短时间的中断,即少动多坐的行为模式。
3.3 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关系
大量流行病学研究已经揭示了静坐对不良健康结果的影响机制,长时间静坐会对人体造成明显的危害,除了静坐总时间外,静坐积累模式也值得关注。如果单次长时间不活动,例如几天或几周卧床休息,则会降低健康人群的胰岛素敏感性[36]。同时,有研究结果也表明,在单次长时间、不间断的静坐后,生物通路会迅速改变,影响脂代谢[37-38]。当处于静坐状态时,机体由直立运动所需的大骨骼肌工作停止,持续长时间静坐将导致一天中肌肉丧失数千次的收缩的机会[39]。从人体生理学角度而言,由于静坐将促使细胞间不良信号传导加速,为慢性病的发生提供基础。虽然这种极度长时间的静坐在健康成年人以及老年人中很少见,但现代社会中科技和社会因素的改变,使得长时间的静坐在工作、家庭和生活娱乐中无处不在。个体之间的固有差异和建筑环境等因素都会导致静坐积累模式的变化。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人持续≥1 min、≥5 min、≥10 min的静坐时长是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危险因素,仅考量两者关系时,持续≥1 min的静坐每增加1 min,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增加34%;持续≥5 min的静坐每增加1 min,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增加14%;持续≥10 min的静坐每增加1 min,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增加10%。Jefferis等在研究中分别讨论了老年男性持续1~15 min、16~30 min、31~60 min、≥60 min的静坐与代谢综合征的关系,结果发现短时间的静坐(1~15 min)有利于改善代谢综合征,而每增加1次持续31~60 min的静坐,代谢综合征患病风险增加0.5%[40]。研究结果产生差异的原因可能与该研究调查对象年龄较高(71~91岁)有关,还可能受累积静坐时长的操作定义不同的影响。
有学者提出用持续一段时间的体力活动“打破”静坐模式,将长时间的静坐分割成多段时间,以降低对身体健康的负面影响。本研究发现,频繁的静坐中断以及维持较长时间的静坐中断均能有效降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且随数据模型的调整,后者的健康效益大于前者。这一结果所反映的现实意义在于,增加静坐中断时长带来的健康效益至关重要,但若老年人实际生活中无法满足,则可以通过增加静坐中断的频率来实现降低慢性病的患病风险。
在对澳大利亚 [41]和加拿大[42]成年人的研究中发现,静坐中断次数与收缩压、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甘油三酯、血糖水平存在显著关联。早在2008年,Healy等为静坐中断的健康效益提出了初步印证[43],该研究在对澳大利亚人的糖尿病、肥胖和生活方式的研究基础上,对168名成年人进行静坐的横断面调查,研究发现静坐中断能显著降低腰围、BMI、甘油三酯等,并且这种健康效益不受静坐总时间和MVPA时间的影响。基于2003~2004年和2005~2006年的美国国家健康与营养调查(NHANES)的研究显示,静坐中断次数对C反应蛋白、空腹血糖、腰围的显著不良影响独立于静坐总时间[44]。實验研究证明,从静坐状态转变为更活跃的行为会诱导肌细胞生长和增殖基因的表达,骨骼肌中脂肪酸的摄取增加,血浆甘油三酯水平降低,葡萄糖和胰岛素水平降低,这些都可能影响代谢健康状况[37]。
3.4 中断静坐的体力活动量与健康效益的关系
现有研究已普遍证实了MVPA与代谢危险因素显著相关[45-46],但静坐时间是否为独立风险因素仍存在争议[47-49]。本文在证实老年人静坐积累模式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关系的基础上,进一步检验静坐积累模式与MVPA是否独立作用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结果表明,在调整MVPA后,仅10 min及以上的静坐中断时长仍存在显著影响。这一结果提示,对于老年人而言,10 min及以上的静坐中断时长独立于MVPA,即在关注静坐中断过程中体力活动强度的同时,更要意识到静坐中断时长的重要性。研究认为持续长时间的静坐被体力活动打断,无论是LPA还是MVPA,均有利于降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50],这一观点在Jefferis对71~91岁的英国男性进行的横断面研究中也得到了证实,其研究结果显示,短时间的LPA(1~9 min)和不论累积时长的MVPA均有利于改善老年人的代谢健康[40]。对于特定人群,LPA所获得的健康效益可能高于高强度体力活动[51]。实际上,静坐中断对健康的益处主要来源于中断静坐后涉及更频繁的身体位置的改变和活动。刘耀天从能量消耗的角度评估了站立、站坐转换、行走和全身伸展活动4种间断静坐行为,结果发现,受试者站坐转换和全身伸展活动的能量消耗比静坐行为的能量消耗分别增加了38.9%和50.4%,并指出站坐转换具有积累效应[52]。综上所述,MVPA是影响代谢健康的重要因素,但对于老年人或身体活动受限者,不管是进行LPA还是改变身体姿势,只要中断静坐行为并达到一定时长,在中断过程中穿插站坐转换或全身伸展活动,甚至是简单的站立,也能增加能量消耗[53],提高健康效益。
4 结论与建议
老年人的静坐行为会增加其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即使是持续较短时间的静坐行为仍然会有这种不利影响。当静坐行为成为现代老年人生活方式中的不可逆现象,频繁地中断静坐以打破其连续性,或将中断时长维持在10 min及以上,都能降低老年人常见慢性病的患病风险。此外,10 min及以上的静坐中断时长对降低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的效益独立于中高强度体力活动。
现阶段,国际国内都在积极推进不同人群身体活动指南的研制,肯定了身体活动在改善国民健康中的重要作用。在制定体力活动推荐量和活动类型的同时,亟待完善针对老年人静坐中断的有效措施,将静坐干预纳入老年人健康活动指南应成为我国老年人健康促进的重要策略之一。对老年人而言,除增强锻炼外,应重视日常行为习惯尤为关键,建议阻断和分割长时间静坐行为,鼓励进行适宜强度、类型的体力活动中断静坐。在中断过程中,有意延长中断时间而非中断活动自身的健身效益,这对于老年人更加可行、有效。逐渐形成自发的静坐中断意识,养成“勤动少坐”的生活习惯。
研究局限:首先,横断面调查研究限制了对静坐积累模式对常见慢性病患病风险因果关系的推测。其次,研究中常见慢性病采用的是调查问卷的方式,并未统一采集受试者的生化指标,这可能会导致检测结果与本人自知结果存在误差。此外,对静坐中断时间内的强度、类型数据深入分析不夠,因此,细化静坐中断时间内的体力活动强度,设计队列研究是未来需要强化的研究方向。
参考文献:
[1] PULSFORD R M, STAMATAKIS E, BRITTON A R, et al. Sitting behavior and obesity: evidence from the whitehall II study[J]. American Journal of Preventive Medicine, 2013, 44(2): 132.
[2] JDICE P B, SILVA A M, SANTOS D A, et al. Associations of breaks in sedentary time with abdominal obesity in portuguese older adults[J]. AGE, 2015, 37(2): 23.
[3] GR?覫NTVED A , HU F B. Television viewing and risk of type 2 diabetes, cardiovascular disease, and all-cause mortality: a meta-analysis[J]. Th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2011, 305(23): 2448.
[4] GEORGE E S, ROSENKRANZ R R, KOLT G S. Chronic disease and sitting time in middle-aged australian males: findings from the 45 and up study[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and Physical Activity, 2013, 10(1): 1.
[5] EDWARDSON C L, GORELY T, DAVIES M J, et al. Association of sedentary behaviour with metabolic syndrome: a meta-analysis[J]. Plos One, 2012, 7(4): e34916.
[6] BARONE GIBBS B, BRACH J S, BYARD T, et al. Reducing sedentary behavior versus increasing moderate-to-vigorous 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in older adults: a 12-week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J]. Journal of Aging and Health, 2016, 29(2): 247.
[7] JEFFERIS B J, SARTINI C, ASH S, et al. Trajectories of objectively measured physical activity in free-living older men[J].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 Exercise, 2015, 47(2): 343.
[8] MATTHEWS C E, CHEN K Y, FREEDSON P S, et al. Amount of time spent in sedentary behaviors in the united states, 2003-2004[J]. American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2008, 167(7): 875.
[9] GENNUSO K P, GANGNON R E, MATTHEWS C E, et al. Sedentary behavior, physical activity, and markers of health in older adults[J].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 Exercise, 2013, 45(8): 1493.
[10] GIBSON-MOORE H. UK chief medical officers’ physical activity guidelines 2019: what’s new and how can we get people more active?[J]. Nutrition Bulletin, 2019, 44(4): 320.
[11] ANONYMOUS. Physical activity and public health in older adults: recommendation from the american college of sports medicine and the 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 (ACSM/AHA)[J]. Geriatric Nursing, 2007, 28(6): 339.
[12] THORPE A, DUNSTAN D, CLARK B, et al. Stand up australia: sedentary behaviour in workers[J]. Medibank Private, 2009, 8: 1.
[13] BARUTH M, SHARPE P A, HUTTO B, et al. Patterns of sedentary behavior in overweight and obese women[J]. Ethnicity & Disease, 2013, 23(3): 336.
[14] DUNSTAN D W, KINGWELL B A, LARSEN R, et al. Breaking up prolonged sitting reduces postprandial glucose and insulin responses[J]. Diabetes Care, 2012, 35(5): 976.
[15] MCMANUS A M, AINSLIE P N, GREEN D J, et al. Impact of prolonged sitting on vascular function in young girls[J]. Experimental Physiology, 2016, 100(11): 1379.
[16] SAUNDERS T J, TREMBLAY M S, MATHIEU M, et al. Associations of sedentary behavior, sedentary bouts and breaks in sedentary time with cardiometabolic risk in children with a family history of obesity[J]. Plos One, 2013, 8(11): e79143.
[17] 李國强. 城区成年人静坐行为特征及其与心血管风险因素关联性研究[D]. 上海:上海体育学院,2018.
[18] 李博文,贾冕,周誉,等. 体力活动不足、久坐行为与糖代谢异常检出率的关系[J]. 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8,52(5):95.
[19] 林家仕,杨小月,苏浩,等. 久坐行为对代谢综合征相关风险因素的影响[C]//第十一届全国体育科学大会论文摘要汇编. 北京:中国体育科学学会,2019.
[20] SARDINHA L B, SANTOS D A, SILVA A M, et al. Breaking-up sedentary time is associated with physical function in older adults[J]. Journals of Gerontology, 2014, 70(1): 119.
[21] HENSON J, YATES T, BIDDLE S J H, et al. Associations of objectively measured sedentary behaviour and physical activity with markers of cardiometabolic health[J]. Diabetologia, 2013, 56(5): 1012.
[22] CARLSON J A, SALLIS J F, CONWAY T L, et al. Interactions between psychosocial and built environment factors in explaining older adults’physical activity[J]. Preventive Medicine, 2012, 54(1): 68.
[23] GORMAN E, HANSON H M, YANG P H, et al. Accelerometry analysis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behavior in older adult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data analysis[J]. European Review of Aging & Physical Activity, 2014, 11(1): 35.
[24] FREEDSON P S, MELANSON E, SIRARD J R. Calibration of the computer science and applications, inc. accelerometer[J].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 Exercise, 1998, 30(5): 777.
[25] JEFFERIS B J, SARTINI C, SHIROMA E, et al. Duration and breaks in sedentary behaviour: accelerometer data from 1566 community-dwelling older men (british regional heart study)[J].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2015, 49(24): 1591.
[26] SHIROMA E J, FREEDSON P S, TROST S G, et al. Patterns of accelerometer-assessed sedentary behavior in older women[J]. Jama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2013, 310(23): 2562.
[27] BEYER K M M, SZABO A, HOORMANN K, et al. Time spent outdoors, activity levels, and chronic disease among american adults[J].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2018, 41(4): 494.
[28] 张学桐,王竹影,孙洁莹. 南京市老年人户外时间与体力活动和静坐的关系研究[J].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2019,38(2):71.
[29] BJ?覫RGE, HERMAN, HANSEN, et al. Monitoring population levels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time in norway across the lifespan[J]. Scandinavian Journal of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2018, 29(6): 105.
[30] MARCOS G, DANIELA F, LAETITIA T, et al. Physical inactivity among older adults across Europe based on the SHARE, database[J]. Age and Ageing, 2017, 46(1): 71.
[31] 吳娇,黄聚云. 高龄老人体力活动的实证研究——以上海两家敬老院为例[J]. 体育科研,2013,34(4):77.
[32] 李米环,李国强,江崇民. 2013年南京、上海城区居民体力活动模式及其与超重/肥胖关系[J]. 卫生研究,2017,46(2):331.
[33] 张彦峰,江崇民,王梅,等. 中国国民闲暇时间体力活动“完全静坐”水平人群特征的研究[J]. 山东体育科技,2015,37(4):6.
[34] 汤强,李森,盛蕾,等. 江苏省成年人体力活动水平及其影响因素分析——基于大样本横断面调查[J]. 体育与科学,2015(3):89.
[35] 王东敏,MORROW-HOWELL N,陈功. 国内外体力活动影响因素的研究进展——基于社会生态学视角的分析[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17,31(1):46.
[36] JENNINGS G, NELSON L, NESTEL P, et al. The effects of changes in physical activity on major cardiovascular risk factors, hemodynamics, sympathetic function, and glucose utilization in man: a controlled study of four levels of activity[J]. Circulation, 1986, 73(1): 30.
[37] BEY L, HAMILTON M T. Suppression of skeletal muscle lipoprotein lipase activity during physical inactivity: a molecular reason to maintain daily low-intensity activity[J]. Journal of Physiology, 2003, 551(2): 673.
[38] ZDERIC T W, HAMILTON M T. Physical inactivity amplifies the sensitivity of skeletal muscle to the lipid-induced downregulation of lipoprotein lipase activity[J]. Journal of Applied Physiology, 2006, 100(1): 249.
[39] HAMILTON M T, HAMILTON D G, ZDERIC T W. Role of low energy expenditure and sitting in obesity, metabolic syndrome, type 2 diabetes, and cardiovascular disease[J]. Diabetes, 2007, 56(11): 2655.
[40] JEFFERIS B J, PARSONS T J, CLAUDIO S, et al. Does duration of physical activity bouts matter for adiposity and metabolic syndrome? a cross-sectional study of older British me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 Physical Activity, 2016, 13(1): 1.
[41] JOHN B, WINKLER E A H, CHASTIN S F M, et al. Associations of sitting accumulation patterns with cardio-metabolic risk biomarkers in australian adults[J]. Plos One, 2017, 12(6): e0180119.
[42] CARSON V, WONG S L, WINKLER E, et al. Patterns of sedentary time and cardiometabolic risk among Canadian adults[J]. Preventive Medicine, 2014, 65: 23.
[43] HEALY G N, DUNSTAN D W, SALMON J, et al. Breaks in sedentary time[J]. Diabetes Care, 2008, 31(4): 661.
[44] HEALY G N, MATTHEWS C E, DUNSTAN D W, et al. Sedentary time and cardio-metabolic biomarkers in US adults: NHANES 2003-06[J]. European Heart Journal, 2011, 32(5): 590.
[45] COOPER A J M, BRAGE S, EKELUND U, et al. Association between objectively assessed sedentary time and physical activity with metabolic risk factors among people with recently diagnosed type 2 diabetes[J]. Diabetologia, 2013, 57(1): 73.
[46] WILMOT E G, EDWARDSON C L, ACHANA F A, et al. Sedentary time in adults and the association with diabetes, cardiovascular disease and death: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J]. Diabetologia, 2012, 55(11): 2895.
[47] HAMILTON M T, HAMILTON D G, ZDERIC T W. Sedentary behavior as a mediator of type 2 diabetes[J]. Medicine & Sport Science, 2014, 60:11.
[48] SCHEERS T, PHILIPPAERTS R, LEFEVRE J. Sensewear-determined physical activity and sedentary behavior and metabolic syndrome[J]. Medicine & Science in Sports & Exercise, 2013, 45(3): 481.
[49] EKELUND U, STEENE-JOHANNESSEN J, BROWN W J, et al. Does physical activity attenuate, or even eliminate, the detrimental association of sitting time with mortality? A harmonized meta-analysis of data from more than 1 million men and women[J]. Lancet, 2016, 388(10051): 1302.
[50] JUNGHOON K, KAI T, NORIKO Y, et al. Objectively measured light-intensity lifestyle activity and sedentary time are independently associated with metabolic syndrome: a cross-sectional study of Japanese adult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ehavioral Nutrition & Physical Activity, 2013, 10(1): 30.
[51] BURGESS E, P HASSMéN,PUMPA K L. Determinants of adherence to lifestyle intervention in adults with obesity: a systematic review[J]. Clinical Obesity, 2017, 7(3): 123.
[52] 劉耀天,谭雅兮,吴昌灶. 不同久坐少动间断行为对人体能量消耗影响的研究[J]. 辽宁体育科技,2019,41(5):31.
[53] DUNSTAN D W, ZIMMET P Z, WELBORN T A, et al. The australian diabetes, obesity and lifestyle study (aus diab)-methods and response rates[J]. Diabetes Research & Clinical Practice, 2002, 57(2): 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