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音主持高等教育基础课程教材建设的问题与突破

2022-02-19 08:28李俊文
视听 2022年6期
关键词:基础教材专业

李俊文

经过近60年的发展历程,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教材走过从练习资料汇编到校本教材,从单本出版到成套规划教材出版的发展历程。目前,全国绝大多数高校都沿用由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所创立的专业教学培养体系,长期以来也以选用该校组织编写的专业教材为主。近20年来,开设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的院校逐年增多,对专业教材的需求也随之增多。由于专业基础教材学科理论知识基本成型,同时有声语言艺术学科的实践性需要教材内有大量练习素材,近10年来,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发展迅速,进一步完善了教材建设,发展了学科理论,同时也出现了内容粗糙、低水平重复、缺乏规范等突出问题。因此,需要全面落实《普通高等学校教材管理办法》精神,在坚持正确学术导向的基础上守正创新,与教学改革同向同行,以一流教材建设推动一流课程建设,培养一流专业人才。

一、播音主持高等教育基础课程教材发展历程

普通话语音、播音发声和播音创作基础三门课程是播音与主持艺术大一、大二阶段的专业核心基础课程。课程目标是让学生在掌握基础理论知识的前提下,解决有声语言表达基本功方面的问题,为从事播音主持工作奠定扎实的语言基础。以教材出版时间为序,三门课程的教材建设经历了起步萌芽期、规范成长期与快速发展期三个阶段。

(一)萌芽期:1963年至1984年

新中国成立以来,为适应广播电视事业蓬勃发展对播音员主持人这一专业技术人员的迫切需求,当时的主管部门中央广播事业局主要采用短期训练班的方式培养人才,而训练班使用的教材主要为翻译的罗马尼亚等国家广播工作经验体会文章,以及当时的影视戏剧演员、作家所撰写的关于戏剧台词、朗诵方面的文章汇编资料。1963年,北京广播学院(今中国传媒大学)正式开设中文播音专业(三年制大专)。该校最开始使用的教材也沿用短期训练班的模式,主要为播音员所撰写的创作体会汇编,以及借鉴曲艺、戏剧等艺术关于吐字归音、语言表达方面的经验总结出的训练方法汇集形成的校本教材。中国播音学博士郑伟通过对中国播音学开拓者张颂老师的访谈,证实“最早的63、64级,所用教材就是张颂老师编写的,当时所参考和借鉴的主要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以及《苏联播音经验汇编》(黄皮书)、《播音业务》(白皮书)、《全国播音经验汇辑》(蓝皮书)、齐越在上海播音组的讲话、中国传统曲艺等等”①。

由于历史原因,北京广播学院于1966年停止办学,直至1973年恢复办学,1974年播音专业恢复招生。阎亮的《中国播音主持高等教育史论:1963-2000》系统归纳了1974年到1984年播音专业教材的使用情况:1976年由张颂老师编写的《播音基础》和1978年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播音教研室编印的《播音基础讲义》在校内使用,1979年由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编印的三本《播音业务参考资料》汇集了这一时期书刊中与专业相关的文章、这一时期苏联相关主题的译文。1980年,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成立,由徐恒指导、李钢编写的《播音发声》也作为内部教材服务于教学。虽然以上汇编资料在当时没有正式出版发行,只作为校内教学使用的“校本教材”,但是这些资料的梳理与汇集经过教学实践考验,为后期教材的正式出版奠定了基础。

(二)规范成长期:1985年至1998年

1985年,由张颂所著的《播音基础》和徐恒所著的《播音发声学》由北京广播学院出版发行,标志着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进入规范成长期。由于此时期全国开设播音主持专业的高校较少且招生人数不多,教材需求量相对不高,专业教材基本为专业开设最早的北京广播学院播音系教师编写。这一时期,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相继出版了李钢、陈京生的《语言发声原理语言发声练习》(1988年),姚喜双、罗奕的《语言表达艺术》(1988年),王璐的《播音员主持人训练手册——语音发声》(1998年)。同时,哈尔滨工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王璐、白龙的《语言艺术发声概论》(1990年),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了卓燕生的《朗诵播音艺术实用教程:发声·语音·朗诵·播音》(1990年)。这一时期,普通话语音和播音发声课程出版物吸收借鉴了大量语言学的研究成果,如汤珍珠的《现代汉语语音操练》(上海教育出版社,1983年)、周殿福的《艺术语言发声基础》(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等。

1994年,由张颂主编的《中国播音学》正式出版,这本书的问世标志着播音主持学科的诞生。该书构建的比较完整的理论体系为播音主持学术研究开展及专业教材编写提供了方向与参考。这本书的基础理论知识也成为全国广播电视播音员主持人资格考试大纲内“广播电视播音主持业务考试”科目中播音主持理论基础知识板块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快速发展期:1999年至今

1999年,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推出由北京广播学院播音主持艺术学院付程教授担任主编,学院专业教师参与编著的《实用播音教程》(1—4册)。作为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这套教材按照教育部专业规范要求,内容涵盖中国播音学的研究内容,每个单元学习内容都按照统一体例规范设置,解决了长期以来专业教材缺乏统一规范的问题,得到了全国广大师生的广泛好评。该教材同时也被评为中国传媒大学优秀教材和北京高等教育精品教材。

近20年来,伴随着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全国开设播音主持艺术专业的院校逐年增多,每一年全国都有高校新增这个专业。截至2022年,全国开设播音主持艺术专业本专科的院校近300所,一些院校每年招收新生超过百人,甚至达到五六百人。加之全国众多“艺考”培训机构专业教学培训对于教材的大量需求,《实用播音教程》成为专业教学畅销书。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1月,第一册《普通话语音和播音发声》已重印44次,销售量达47万册之多;第二册《语言表达》已重印33次,销售量达38万册之多。由此可见,《实用播音教程》已成为播音主持高等教育史上发行量最多的专业教材。

为适应传媒行业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需求,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组织校内外专家编著了播音与主持艺术“十二五”规划教材,于2014年由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相继出版。已出版的4本教材主要内容与《实用播音教程》整体体系一致,在理论和训练材料方面均有创新。学界与业界普遍认同这套教材为《实用播音教程》的升级版,而目前这套教材也被全国绝大多数专业院校选用。

与此同时,从1999年开始,全国各大院校专业教师及广播电视台播音员主持人也编写了大量专业教材。通过国家图书馆数字平台、超星学习通平台、当当网以“普通话语音”“播音发声”“播音创作”“语言表达”为关键词搜索1999年至2021年间的出版数据可知,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书目(再版书籍按初版计算)共有74种,其中普通话语音和播音发声课程教材(排除普通话水平测试教材)共48种,播音创作基础课程教材共22种,涵盖以上三方面内容的教材共4种。可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已进入“百花齐放”的快速发展期。

二、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快速发展背后的问题

近20年来,虽然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建设进入了高速发展的“快车道”,但通过仔细研读或教学实践检验会发现,一些教材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低水平重复内容较多、理论与实践比例失调、缺乏数字配套资源等突出问题。

一是创新度不高,低水平重复内容较多。目前出版发行的部分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奉行“拿来主义”,一些教材根据《中国播音学》与《实用播音教程》(1—2册)两套书籍构建的理论体系照搬照抄,缺乏创新精神。第一,在一些定位为专业教材而并非同步练习册的图书中,练习素材在全书中篇幅占比过大,一些章节80%以上的内容均为练习素材且无对素材的分析讲解,一些普通话语音相关教材甚至将普通话水平测试的60篇朗读文章带拼音全部编入书中,占据整本书20%左右的篇幅。第二,由于一些教材由多位老师共同编写,就不免存在“铁路警察,各管一段”的问题。一些内容可能在前一个章节已经讲解,但其后章节的编写老师由于不清楚前面章节内容,导致同一个知识点在一本书中多次出现。第三,近20年来,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行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遗憾的是,教材建设却严重滞后于传媒事业发展,一些专业理论知识时代性不强,知识模块没有实现动态更新。这些问题的出现不仅反映出一些作者和出版社在教材出版上重“量”而不重“质”,也反映出近年来学科专业基础理论研究学术视野偏窄、创新度不高的突出问题。

二是不适用教学,理论与实践比例失调。高校专业教材的编写是一项系统性的工作,需要编写者在编写思路、体系结构、内容与前后课程的衔接贯通、难易程度、课程思政导入等“大处着眼”,同时又需要在基本概念、训练方法、素材选择等“小处着手”,发扬工匠精神。目前,一些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没有将章节教学任务与教材编排体系相结合,存在理论与实践两个部分结构不够严谨、编排不够科学的现象。第一,一些教材没有厘清学术专著与专业教材的区别,在内容方面理论性与学术性太强,不符合学生现有的认知水平。比如,一些教材在“声音的共鸣控制”板块大篇幅讲解理论知识,而练习素材却只有三五行,难以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也使选用教材的教师在讲授中不得不在教材基础上浓缩理论知识、增添练习素材。第二,一些教材轻理论重练习,在理论方面仅仅罗列核心知识点,缺乏必要的理论知识讲解分析,使得高校专业教材变为练习辅导手册。专业教材理论知识的缺乏使学生难以系统掌握必需的理论知识,以为“播音无学”,从而缺失从事科学研究的基本学术素养。第三,一些教材对一些知识细节讲解不到位,如在具体讲解普通话发音难点音边鼻音时,缺乏对两个声母在发音时具体的分辨和对于边鼻音发音混淆的纠正方法的讲解,让学生在课后复习中很难辨识与练习。第四,一些教材编排体系不统一,可能前一个章节的理论篇幅居多,而后一个章节却以练习素材居多,不利于教学工作的开展。

三是与时代脱节,缺乏数字配套资源。有声语言艺术属于“口耳之学”。“耳力”的锤炼相当重要,只有在教学中不断提高学生的专业鉴赏水平,才能使学生在此基础上提升语言表达能力。目前,国内同类书籍中的一些青少年语言表达教材利用新媒体技术,将文字内容与图片、音频、视频、动画、微课等充分融合,使教材呈现更加立体直观,满足个性化学习需求,增强了青少年的学习兴趣。在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建设方面,近年来少数作者和出版社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尝试,在教材中植入高水平的示范音频、视频,丰富了传统纸质教材的知识呈现方式。师生通过手机移动终端扫描书中二维码便可以听到、看到与课程内容同步的音频、视频资料,突破了学习的时空局限,增强了教材的“网感”,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及创新潜能,提高了学习效率。但总体来看,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仍然以纸质传统出版为核心,在数字配套资源元数据建设方面才刚刚起步,课程数字教学资源开发和汇聚还不成体系,与教材同步的网络课程智能教育平台建设滞后。为此,教材编著者、出版单位与技术平台应共同参与形成合力,推动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融合发展。

三、提升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建设质量的方法路径

2020年1月,国家教材委员会印发《全国大中小学教材建设规划(2019—2022年)》,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对我国教育领域各学段各学科教材建设首次作出的系统顶层设计。同时,教育部印发了《普通高等学校教材管理办法》,健全了高校教材建设管理制度,为打造高水平高校教材指明了方向。针对播音主持高等教育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建设方面所存在的问题,应以这两部纲领性文件为指引,组建高水平教材编写团队,科学构建教材框架体系,突出专业学科特色,出版一批集思想性、学术性、实用性与创新性于一体的特色高水平专业教材。

(一)发挥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及学术团体的指导作用,组建高水平教材编写团队

目前已出版的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绝大多数是以教学院系、教研室或个人为主导编写。这种编写方式有利于统一教材研发思想、提高组稿效率,但很难集合全国范围内专业学科研究智慧,难以集中优势研发出引领学科发展的高水平国家级规划教材。《普通高等学校教材管理办法》明确提出,要“支持全国知名专家、学术领军人物、学术水平高且教学经验丰富的学科带头人、教学名师、优秀教师参加教材编写工作”,并要求“发挥高校学科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在跨校、跨区域联合编写教材中的作用”。目前,全国开设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的高校已近300所,一些专业学科优势院校已经入选国家级或省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因此,应发挥这些院校在专业学科建设方面的教学科研优势,研发出高水平一流教材。同时,应发挥教育部戏剧与影视学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及中国高等院校影视学会播音主持专业委员会等专家组织和学术团体在教材规划、编写工作中的指导作用,举办专业学科一流教材建设学术活动。应集中专业学科学术水平高、教学能力强的专家教授资源,建立协同合作机制,积极申报高级别高等教育精品教材规划项目,破除校际、地域阻碍,汇聚合力打造一批高质量精品教材。

(二)构建“大思政”格局,坚持“以学生为中心”的教材观

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培养的是从事广播电视工作的新闻工作者。要从事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就必须把政治方向摆在首位。专业教材是高等教育开展教学工作的核心载体之一。要发挥好课程的育人作用,就必须在专业知识体系中充分挖掘课程思政有机融入点,在教材编写过程中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作为实践性较强的艺术类学科,在专业教材编写中可精选一些思想性与艺术性相统一的训练素材,如反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经典诗文、反映党和国家建设成果的文学作品、近年来中国新闻奖获奖作品等,通过教材这个载体实现入脑入心的价值引领。

教材也称课本,即“一课之本”。教材使用的主体是学生,因此教材不仅要适合授课老师讲解,而且要适合学生学习。教材的编写必须在广泛听取学生意见建议的基础上,站在学生视角审视教材的知识体系是否与所在专业学科学生现有认知理解水平相匹配,增强专业教材的针对性、可读性和实效性。播音主持基础课程专业教材编写工作必须根据艺术类专业学生文化基础普遍偏低的特点,在注重提升学生理论素养的前提下,更加注重培养其思维方法和实践技能。如果理论知识偏多,练习示例作品讲解分析不到位,配套音频、视频缺乏,将很难引导学生阅读理解和自主学习。对此,可在播音发声理论板块中配套人体发声器官立体示意图,在语言表达外部技巧节奏讲解中配套有声语言艺术作品的音轨截图,使学生能够通过图片更加直观形象地理解理论知识。比如,近年来短视频、网络直播等新的网络视听形态不断涌现,在讲解语言表达内部技巧对象感时,可以分析短视频、网络直播中对象感的运用特点与借鉴之处。

(三)结合“新文科”发展理念,向数字化出版新形态转型

作为一门艺术类学科,有声语言艺术教学离不开文学、哲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相关学科知识,也应与信息技术等自然科学领域交叉融合。在播音主持专业基础课程教材建设中,编写团队应突破传统文科思维,打通学科壁垒,积极将新文科建设理念落实到教材编写全过程中。比如,在播音发声教材编写中可吸取戏曲、声乐、曲艺等艺术在发声方面的教育经验,还可将嗓音医学研究的最新成果融汇于理论知识中,通过学科跨界融合构建全新学科知识体系,培养学生掌握和运用多个学科知识的能力。

有声语言艺术的教学具有与数字终端深入结合的先天优势,但对专业教材的开发不应局限于方便读者扫码收听、收看这种基于传统随书光盘形式的升级方式,而应在此基础上深度融合信息技术成果,开发互动式数字教材。比如,在普通话语音教材中,可以开发“点读笔”功能,学生用笔点到某个具体字词便可以同步播放标准示范音频。又如,在语言表达技巧训练中,学生通过手机扫描具体练习诗文,便可以及时配乐朗诵,朗诵音频还可以上传并与其他读者进行交流学习。要将纸质教材与数字出版技术有机结合,需要教材作者、技术开发平台与出版社进一步发挥各自优势融合创新,共同推动5G时代播音主持专业教材“互联网+数字出版”进程。

专业教材是评估专业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只有一流的专业教材建设才能切实推动一流学科建设。播音主持基础课程专业教材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应以提高专业学科内涵式发展为抓手,针对目前存在的问题优化升级,遵循教育教学规律与艺术学科特色,推动播音主持专业教材建设提高到新的水平。

注释:

①郑伟.张颂谈播音学术发展源流[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3(02):137-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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