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前,日子好慢,18岁后,日子好快。而今,我常对着天花板发呆,回忆那段18岁前的最青葱岁月——你说我懂,但是我却啥都不懂的日子。
犹记得那时候家里穷,靠着摆摊赚取微薄收入的母亲,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给我添置过一件新衣服了。我穿着的衣服都是来自表姐、小婶婶。她们身材娇小玲珑,原本就小号的衣服对我来说,真是超级紧身。
不經世事的我,难免听到其他同学的背后议论,说我发育好、爱秀身材之类的负面话。但令人意外的是,当时的班长批评了那些讲我坏话的同学,教导同学要和气团结。虽然我已渐渐学会不去理会那些流言,但有人出头维护还是让我感动不已。
也因为这事,班长成为了我年少青春中难以遗忘的一个小秘密。
生性腼腆的我习惯独来独往,所以在班上,我和同学们并不常打交道,更不要说和班长打交道了。那时候,我很羡慕班花王静,她总是能那么落落大方、自信优雅地和大家攀谈,也能和她后座的班长如此自然地交流沟通。
也许埋头学习也有了成效,第一学期的期中测评,我的成绩名列前茅,特别是数学成绩。班长也很厉害,总分年段前10。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是一个学习好的因素,但我认为,学习好的更多动力来源于班长:让自己优秀是为了可以靠近更优秀的他。
“这次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我们班只有缪宝同学一个人做对了,大家要多多向她学习!”数学老师点评完试卷,顺道表扬了我一番。但我却浑身不自在了,因为同学们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过多关注。天知道我多想只当一个小透明,蹲在角落里就好,偶尔还能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瞄某个人。
我的位置开始变得有人气。
课间10分钟,王静跑过来,请教我她不会的数学题。人都是视觉动物,她长得好看,也不曾说过我的坏话,我也挺喜欢她的。一来二往,她就成为了我少数聊得上天的朋友之一。
王静每次问完数学题,数学不是强项的班长都会去请教她。
直到有一次,王静给班长讲解了几遍,他还是理解不了做题思路。王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去去去,自己问缪宝,她讲解得可清楚了!”于是,班长笑盈盈地自己来请教我数学题了。
我还记得,当初自己是如何红着一张脸讲完了题目,然后班长恍然大悟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离开。直到上课了,同桌撞了撞我的胳膊,问我:“是不是中暑了?脸蛋好红。”我还不得不心虚加尴尬地说:“天气太热。”
从那以后,班长就和王静一样,经常跑来请教我数学题了。我也渐渐地开朗起来。
某天自习课上,王静“噌噌噌”地来到我座位上,悄悄凑到我耳边,说:“缪宝,其实我觉得你和班长两个人好合适哦!”
我心里讶然,诚惶诚恐: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我赶紧慌张地否认:“不、不合适的啊!”
王静一脸探究的戏谑表情。
其实我当时的心里已经有点儿发憷了,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我不得不强装镇定。我得让她相信我对班长没有那意思呀,不然传出去,我和他怎么办!
看着王静跑回自己座位,偷偷地和班长说了句什么,然后班长朝我这边望了一眼,刚巧撞上我望过去的眼神,吓得我心虚地赶紧转移视线。我不敢再用眼角余光去追逐他们了,就怕被他们抓到我秘密的小把柄。
南方一到春季就絮棉乱飞,可讨厌了,我的过敏性结膜炎又犯了,揉得眼睛都发红、视线都模糊了。我趴在桌上,手臂抵着肿痛的眼眶舒服些,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抬头,是班长。
他坐在我前座的位置,说:“缪宝,你看看我的手心写了什么?”说着,他摊开他的右手。
由于我刚刚趴着压迫到了眼球,又由于结膜炎视线模糊,看得有点儿吃力。正当我聚精会神,想要进一步看清他的手掌心时,他那才摊开一小会儿的手心就急急忙忙收回去了。
班长一脸小期待的表情,问我:“怎么样?”
“咦?”我皱着眉头,满脸困惑,想说自己没看清,但是又觉得再让他给我看一眼,怪不好意思的。最终班长没等到我的回答,看着我皱着眉头苦大深仇的表情,带着一副讪讪的表情回去座位了。他朝着王静嘟囔了一句:“你说错了,你说她看了会很开心,并没有!”
王静无奈地对着班长摊摊手,也像是对着我摊手一样,望了下我的方向。
我们3人的关系,继续平淡如水,在充满学习氛围的问题和答题中度过。随着文理分班,我们3人也最终分道扬镳。
也许你会问,为啥你当时不去问问王静,班长的手掌心写下的究竟是什么?要想想,敏感、平凡、自卑的我如何敢去自作多情?如何觉得自己攀得上如此优秀的他?如何敢让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阳光底下?
他的手掌心写下的,也许是令我心动的话语,也许只是一个搞笑的笑脸,也许是一段笑话……这就像断臂的维纳斯,你我再也不能知道真相了。
有些时候,我们错过了让友谊升级的契机,那么就注定,它永远只能当18岁前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情感了。因为残缺,它也就永远成为我们忘不掉的美好!
编辑/王语嫣
实习编辑/张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