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哲学基础

2022-02-16 09:27:37祝杨军曾传辉
北京行政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剥削阶级宗教观列宁

□祝杨军曾传辉

(1.首都师范大学,北京 100048;2.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北京 100732)

由于马克思主义产生于基督教文化背景深厚的欧洲,如何处理宗教与社会主义的关系一直是经典作家们在创立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过程中殚精竭虑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在早期文献《论犹太人问题》《英国状况》等文章中就已经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了。1846年,马克思在《反克利盖的通告》中批判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家们在宗教的幌子下宣传“爱”的呓语,削弱了革命的气势。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批判了基督教社会主义,指出它把宗教禁欲主义涂上一层社会主义的色彩,“只不过是僧侣用来使贵族的怨愤神圣化的圣水罢了”[1]。恩格斯1874年在《流亡者文献》中、1876—1878年在《反杜林论》中,批判了布朗基主义、杜林主义关于在未来社会主义社会中禁止宗教的极左主张。马克思1875年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批判了拉萨尔主义的观点,阐述了实行宗教自由与坚持科学无神论宣传等思想斗争的辩证关系,认为二者是不同层面不同范围的事情,既要有原则性又要有灵活性,不能简单化。恩格斯更是对基督教史的研究保持着终生的兴趣,写出了《德国农民战争》《布鲁诺·鲍威尔和原始基督教》《启示录》和《论原始基督教的历史》(完成于逝世前一年即1894年)等宗教研究的专门论著。他的直接关切点在于通过研究历史上的宗教运动为社会主义运动提供历史经验借鉴。列宁是马克思恩格斯科学社会主义宗教观的继承者,根据俄国革命的实践,丰富和发展了这一理论传统。但是近年来,列宁的社会主义宗教观在我国却颇受争议。如有论者认为“列宁在宗教领域的理论方面和实践方面,都存在着某种过于激进的‘左’的倾向,对马克思恩格斯宗教理论的理解不够全面,也不甚准确”[2]291。有论者认为列宁的宗教观是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新发展,是与俄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必然结果,与马克思恩格斯观点一脉相承。有论者则持中间路线,认为以上双方观点“既有肯定的方面,也有否定的方面”[2]292,因实践需要侧重点不同而已。究其原因,固然有多个方面,但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维度在于学界缺乏对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价值哲学基

础的系统研究,本文将对这一问题进行探究。

一、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哲学之维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看来,价值不是“实体”“属性”“观念”,“是在人的实践—认识活动中建立起来的,以主体目的、需要为尺度的一种客观的主客体关系,是客体的存在、性质及其运动是否与主体本性、目的和需要等相一致、相适合、相接近的关系”[3]。相应地,马克思主义视域中的价值哲学研究是指以实践的唯物主义为导向,把人类生活实践及其历史发展作为最终“文本”,深入到实践结构的内部去解释价值现象的意义,用具体的、历史的主体分析方法来把握以主体的尺度为尺度的主客体关系状态的理论前提的反思方式[4]。由以上界定可知,马克思主义价值哲学至少有三个方面的显著特征:一是价值哲学研究必须坚持实践的唯物主义导向,即价值具有主客体统一基础之上的主体性特征。也就是说,价值不是主观的或是任意的,而是有客观依据的关系性存在。由于价值本身是属人的范畴,依人的不同而不同,以人的尺度为尺度,因而这种关系性存在具有主体性。二是价值哲学研究要求进行意义解释,即对客体之有用性相对于主体需要的满足程度的理解。这种理解必须是可能的,否则就没有意义。三是价值哲学研究要用具体的、历史的主体分析方法,尊重历史性和多样性,价值会因时因地而发生变化。马克思主义价值哲学是对“价值”及其相关问题、方法论体系的科学说明。

在以往的研究中,由于缺乏对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价值哲学基础的审视,有的学者看不到其内隐含的国家、政党、个人在宗教价值观方面的对立统一关系,因而找不准无产阶级政党宗教工作的真正、最终、根本目标;未能充分把握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在理论、政治和政策价值取向中的体现方式和基本观点,因而无法理解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及相关工作背后的价值依据;对宗教的价值效用存在误解,混淆了不同价值效用之间的关系,因而看不到马克思主义宗教批判及其俄国本土化形态的革命性、必要性和靶点;未能完整、准确理解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实现的基本路径及其价值蕴涵,因而抓不住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及相关工作的科学性、合理性和系统性,甚至误把工具价值当作目的价值。由此可见,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价值哲学之维的缺位可能会导致一系列认识偏差。

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哲学研究即是从马克思主义价值哲学视角出发,对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中的价值目标、价值取向、价值效用和价值实现,即价值结构及其内在关系进行揭示,理解其宗教理论研究和革命实践中的目的、意义、观念、依据、历史、工具和评价等方面的问题。探究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哲学之维及在此基础上出台的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和工作策略,有利于实现对其全面、系统、立体的把握,澄清误解,对丰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和加强马克思主义宗教学学科建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二、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目标

有学者认为,“列宁并没有透彻说明在社会主义中宗教与社会主义究竟有什么关系、究竟应该如何去区别”[5],其实不然。事实上,列宁在尚未正式建立社会主义国家之前,就已经开始深入思考二者的关系,并进一步在理论和实践中开始处理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相适应的可能性及方式的问题。列宁思考的起点就是对作为主体价值行为目的的价值目标的探究。在论述宗教问题的相关著作中,尽管列宁并没有直接使用“价值目标”或者类似概念,但实际上从国家层面、政党层面和无产阶级根本层面为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出台、开展相关工作规定了价值目标。

(一)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使宗教成为真正的私人事情

1905年,在政教合一的俄国,统治阶级既牢牢掌握了国家权力,又牢牢控制了人们的思想。宗教成为资产阶级政权实施阶级压迫的重要工具。思想是实践的先导,要唤醒被剥削阶级的自我意识和革命意识,首先就要打破当权者对宗教及以宗教为基础的对人的思想的控制。因此,列宁首先站在国家全局的高度,指出了社会主义者对待宗教的根本态度,即应当宣布宗教是私人的事情。这一论断至少有以下三层含义:一是宗教可以在社会主义国家中存在。列宁清醒地看到,因为宗教产生的根源并未消除,出于某些社会和文化传统原因,人们在一定时期内对宗教仍然有需求。二是宗教信仰应该是自由的。列宁指出,宗教信仰应出于个人的自由选择而非国家、教会和其他团体的强迫,因为一旦宗教成为了私人的选择而非国家垄断,当权者就无法实施大规模的精神控制。三是把宗教视作私人的事情是社会主义国家中宗教的理想存在方式,宗教信仰自由属于政治自由的重要方面,以私人事务为存在形式的宗教对无产阶级政党和国家而言是可以接受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列宁进一步指出,就国家而言,革命的无产阶级力求使宗教成为真正的私人事情。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反宗教斗争的目标,既不是激进地消灭宗教,也不是像费尔巴哈等人那样以“反对宗教”的名义革新宗教,或者如一些空想社会主义者主张的那样搞所谓的基督教社会主义,而是在国家层面上,将宗教设定在私人领域,规避了统治阶级以各种名义利用其实施精神控制的可能性,从而为宗教与社会主义相适应找到了一条可能的出路。

(二)政党层面的价值目标:思想斗争是全党的、全体无产阶级的事情

列宁认为,“宗教是私人的事情”仅仅只是就国家层面而言,对于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的工人党恰恰相反,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为宗教是私人的事情,这是由政党的性质、使命和行为决定的。无产阶级政党来源于普通民众,但又与普通民众不同,其性质是“觉悟的先进战士的联盟”。无产阶级政党的使命是为了把工人阶级从受剥削和压迫的悲惨境遇中解放出来,宗教作为中世纪残余反动势力的代表,正是剥削阶级的统治工具之一。因此,从行为上,无产阶级政党必须与代表着不觉悟、无知和愚昧的宗教信仰做积极斗争。除了现实的革命斗争,思想斗争也是无产阶级政党反对宗教的重要形式,这是因为对于政党而言,思想斗争不能被看作私人的事情,而是全党的、全体无产阶级的事情。列宁在这里展现出了非凡的辩证智慧,他意识到宗教存在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历史根源和认识根源,社会主义社会不可能也不应该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宗教,因此,“不能认为宗教是私人事情”的无产阶级政党努力实现的价值目标,只能是在国家层面“使宗教成为真正的私人的事情”,在政党层面则必须顺应“宗教消亡”的大趋势,把思想斗争当作全党的、全体无产阶级的事情来完成。

(三)无产阶级的根本价值目标:消灭宗教存在的真正根源

列宁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时时刻刻都自觉使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分析问题。在他看来,当时的俄国社会“完全建筑在地主资本家阶级的极少数人对工人阶级广大群众的剥削上面”,是一种“奴隶占有者的社会”[6]62。作为奴隶的工人,仅仅只能获得勉强维持自身生存的生活资料,而剥削阶级之所以能从生产利润中划出极少的一部分用于支付工人工资甚至改善工人生活条件,其目的在于获得可持续性的剥削机会。从表面上看,工人可以通过政治斗争,比如议会选举、辩论等为自身的经济解放争取机会,但成效非常有限,只要生产资料私有制及其捍卫者资本主义政权存在,其陷入贫困、失业和压迫就不可避免。单纯的经济压迫可能会引起工人和群众的反抗,从而给剥削阶级造成损失。为了维持自身地位,剥削阶级必然要“购买保险”,即向政权和教会支付费用,通过政治压迫和社会屈辱等方式,“使他们在精神生活方面变得粗俗和愚昧”[7]219。宗教不过是剥削阶级用于愚弄工人的行为,其目的在于使工人安于现状,把美好生活的希望寄托于来世,从而掩盖现实生活的困境。按照马克思主义关于宗教的理解,“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的反映,在这种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的力量的形式”[8]。因此,列宁指出,无产阶级政党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消灭宗教,同一切利用宗教愚弄工人的行为作斗争,肃清中世纪宗教政治的余毒,“为消灭经济奴役,即消灭宗教对人类愚弄的真正根源而进行广泛的,公开的斗争”[7]223。也就是说,只有消灭资本主义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才能真正消除宗教的根源从而为消灭宗教提供条件。消灭宗教对人类愚弄的真正根源就是无产阶级根本价值目标。

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是从保障基本人权、捍卫政治自由的视角出发进行的规定,是着眼于现实的最低限度的目标。政党层面的价值目标是从无产阶级政党应该具有的先进性质出发进行的规定,是着眼于政党使命的长期目标。无产阶级的根本价值目标是从宗教消亡的未来趋势出发进行的规定,是着眼于俄国乃至全世界全人类命运的理想目标。

三、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取向

价值取向是指主体面对价值关系时所持有的立场和态度,任何形式的理论研究和革命实践都必然蕴含一定的价值取向,宗教观也不例外。在包括《社会主义和宗教》在内的经典著作和具体的宗教政策、工作中,列宁清晰表达了其社会主义宗教观的理论价值取向、政治价值取向和政策价值取向,展现了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和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智慧。

(一)唯物主义的理论价值取向

列宁信仰马克思主义,其所有理论都建基于马克思主义之上,宗教观也是如此。他指出:“我们的党纲完全是建立在科学的而且是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上的。因此,要说明我们的党纲,就必须同时说明产生宗教迷雾的真正的历史根源和经济根源。”[7]222这就是说,从本体论上,列宁特别强调以科学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作为无产阶级政党行动的根本指南。科学唯物主义本身又包括了自然观和历史观两个维度。自然观即以自然科学为基础的辩证唯物主义,科学是消除愚昧和迷信,与宗教神秘主义作斗争最强有力的武器。历史观即历史唯物主义,列宁自觉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从历史根源和经济根源上去分析宗教产生的原因,认为凡是未从经济基础或社会存在出发对宗教的形成根源进行论断的观点,都是“受了资产阶级观点的束缚”,“宗教对人类的压迫只不过是社会内部经济压迫的产物和反映”[7]222。科学唯物主义既是世界观又是方法论。其中,阶级分析法是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运用得最为充分的方法之一。列宁高度重视阶级分析法,在研究法国历史时,甚至把阶级斗争看作是了解全部法国历史的钥匙。从方法论上看,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主要运用的也正是阶级分析的方法,从错综复杂、充满矛盾的社会历史现象中找出规律性的指导性线索。他对当时俄国社会的基本定位是剥削阶级对被剥削阶级的压迫,宗教是资产阶级压迫工人阶级的工具,提出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是进行阶级斗争,推翻资产阶级政权的统治,建立无产阶级政权。这些革命实践都是基于阶级分析方法的。

(二)教会与国家分离的政治价值取向

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列宁的思想理论与政党建设、革命斗争等往往合为一体。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核心政治价值取向是政教分离。他明确指出,无产阶级的革命要求之一就是做到国家不同宗教发生联系,宗教团体不同国家政权发生联系,即教会与国家必须完全分离。他把政教分离看作是“政治自由的必要的组成部分”。列宁认为,坚持政教分离的价值取向可以从以下五个方面实现。一是财务分离,不应当把国家的钱补贴给国家教会、教会团体和宗教团体,要求教会和宗教团体实现经济自养。二是宗教团体应是与政权无关、自由、志同道合的公民联合体。三是废除某些中世纪的“残余”,如存在于当时俄国刑法体系中的类似宗教裁判所的法律,因为这些法律试图充当“信仰警察”,对私人实施精神控制。四是用好有利条件,特别是抓住僧侣集团对警察农奴制度、官僚习气和官僚专横的不满情绪与资产阶级政权作斗争。列宁甚至运用“二难推理”为僧侣阶层支持政教分离找好了理由:如果僧侣阶层是诚意表达对政治的不满,那么就应该坚持政教分离;如果僧侣阶层不接受政教分离,那无产阶级政党就会向他们宣战。无论如何,僧侣阶层要么主动,要么被动,都必须坚持政教分离。五是言论自由,以书刊等纯粹思想武器宣传无神论和政教分离[7]220-221。

(三)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价值取向

尽管列宁在无产阶级政党和宗教信仰方面持有尖锐的对立主张,但在具体政策方面,特别是针对普通信教公民,他坚持宗教信仰自由的价值取向。他认为,任何人都有信教或不信教、承认宗教或不承认宗教的自由,无论是国家、教会和宗教团体均不得干涉。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反复强调在国家层面,应该使宗教信仰成为私人的事情。他特别强调宗教信仰中的平等问题,要求“在公民中间,完全不允许因为宗教信仰而产生权利不一样的现象”[7]220,客观上为信教公民和不信教公民,信仰不同宗教的公民之间的和谐相处提供了有利的政治条件。为了实质体现宗教信仰自由,他还呼吁“在正式文件里应当根本取消关于公民某种信仰的任何记载”[7]220,以防止具体政策执行过程中因知晓个人宗教信仰倾向而导致的某些偏见。不过,列宁强调,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并不适用于社会主义者。他明确指出,社会主义者必须是无神论者,这与无产阶级政党层面的价值目标,即思想斗争是全党的、全体无产阶级的事情在根本上是一致的。

科学唯物主义的理论价值取向为列宁的宗教斗争策略提供了思想资源和基本立场,是现实实践的根本指导;政教分离的政治价值取向指出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工作重心,并展示了未来政治制度的蓝图;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价值取向则夯实了革命斗争实践的群众基础,保障了基本人权,为引导宗教同社会主义相适应做好了准备。

四、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效用

价值效用是指价值功效和作用,依据客体满足主体的程度,可分为正面价值效用、负面价值效用和无价值效用三种。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效用是以无产阶级领导的绝大多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准绳对宗教的效用进行的评价。从宗教对社会现实的影响力度和无产阶级革命面对任务的轻重缓急来看,价值效用可划分为政治效用、伦理效用和认知效用三个层级。由于所秉持的马克思主义立场和政党层面的价值目标,列宁对宗教价值效用的看法基本上是负面的。

(一)宗教的政治效用:政教合一制度是可耻和可诅咒的

俄国十月革命以前,尽管政权与教权的内部斗争从未停止,但俄国政教关系的主流始终是政教合一制度。教会掌控着人们的精神世界,提供精神寄托;国家进行社会管理,提供生活秩序和安全保障。在大多数情况下,教会与国家沆瀣一气,前者利用政权灌输宗教文化维护自身地位,后者利用教权巩固政权,从而使得人民遭受双重压迫。列宁针对俄国当时资产阶级尚未完成民主革命任务的国情,指出政教合一农奴制是“可耻的”和“可诅咒的”:“教会农奴般地依赖于国家,而俄国公民又农奴般地依赖于国家教会;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的法律(这种法律至今还列在我国的刑法和刑事法规中)仍然存在,并且仍然有效,这种法律追究人是否有信仰,摧残人的良心,把官位和俸禄同布施某种国家教会劣质酒联系起来。”[7]220-221正是由于宗教的政治效用,俄国无产阶级在完成社会主义革命任务的同时,就必须还要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应该完成的任务——教会与国家完全分离。

对无产阶级革命来说,消除宗教政治效用的首要目标就是夺取沙皇和牧首为代表的旧政权,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其他次要层面的目标都要做出让步并服务于首要目标。但是,夺取政权、实现政教分离,并不意味着要消灭一切宗教界人士和教会组织,相反,对那些同情革命或已经进行宗教革命并放弃宗教特权的宗教界人士和教会组织,可以从政治上进行团结,共同致力于无产阶级解放事业。例如,注意到当时俄罗斯僧侣集团中有不少自由派人士对沙皇的警察专制十分不满,表现出骚动和愤慨,列宁主张俄国社会主义者应当支持这种运动,使僧侣阶层中那些正直和诚实的人士的要求彻底实现,抓住他们关于自由的言论,要求他们坚决割断宗教和警察之间的任何联系。对于那些不愿接受完全政教分离要求的教士,也就表明他们自己并不相信自己宣教的精神力量,而仍旧是宗教裁判传统的俘虏,仍旧依赖于官位和俸禄,不愿放弃国家政权给予的特权。对这部分政治上反动的宗教势力,俄国工人阶级政党就要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宣战。

除此之外,列宁强调指出绝不应当“把宗教问题提到它所不应有的首要地位”[7]223,换言之,无产阶级政党绝不能过分夸大宗教的政治效用。这是因为,一方面,尽管俄国是政教合一的体制,且宗教氛围浓厚,但在当时,政权在实力上高于教权,且教权在更大程度上依赖于政权,因此,夺取政权才是首要问题。另一方面,从斗争策略上看,如果无产阶级政党过于抬高宗教的地位,相当于给剥削阶级及其所支持的教会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可能会对民众产生误导,助长宗教狂热。

(二)宗教的伦理效用:宗教是阶级社会中人民群众所遭受的精神压迫

列宁运用阶级分析方法揭示了宗教产生的根源和过程:由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社会分化成剥削与被剥削两大阶级,二者地位、力量悬殊。前者处于支配地位,生活优越,主要依靠后者创造的剩余价值生存;后者处于被支配地位,生活贫困,只能获得自身所创造价值的一小部分。由于阶级固化,社会中下层向上层流动机会很有限,被剥削阶级整体上无法从根本上改善自身的生存境遇。为了寻求心理慰藉,没有希望又没有觉悟的中下层人民只能将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寄托于死后。由此可见,宗教不仅具有政治效用,即通过政教合一巩固阶级统治;还具有伦理效用,即充当精神压迫的工具。

列宁指出:“宗教是一生为他人干活而又深受穷困和孤独之苦的人民群众所普遍遭受的种种精神压迫之一。被剥削阶级由于没有力量同剥削者进行斗争,必然会产生对死后的幸福生活的憧憬,正如野蛮人由于没有力量同大自然搏斗而产生对上帝、魔鬼、奇迹等的信仰一样。对于辛劳一生贫困一生的人,宗教教导他们在人间要顺从和忍耐,劝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天国的恩赐上。对于依靠他人劳动而过活的人,宗教教导他们要在人间行善,廉价地为他们的整个剥削生活辩护,向他们廉价出售进入天国享福的门票。”[9]171列宁的这段经典论述,至少从四个方面体现了宗教的伦理效用。

一是宗教的伦理效用只有在阶级社会中才能表现出来。在列宁看来,所谓的精神压迫,首先表现为信仰者们自发的甚至是主动的精神需求,就像原始社会中的人们由于对自然的恐惧敬畏而产生自然崇拜一样。但是,这种崇拜本身仅仅来源于对自然现象的愚昧无知和对自然力量的无法掌控,并不涉及人对人的压迫,因而不属于伦理问题。但在阶级社会中,统治集团掌控了有组织的宗教机构,即教会,垄断了宗教经典的解释权,因而也就掌握了塑造偶像的权力和对自身存在、行动的合法性的辩护权,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此时,自然崇拜就转换成了阶级压迫,特别是精神压迫,作为压迫工具的宗教的伦理效用就凸显出来了。

二是剥削阶级及其代言人——教会用精神上的劣质酒麻痹人民,要求被剥削阶级顺从和忍耐,劝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天国的恩赐上。在他们的解释体系中,个体的现世生存境遇都是上帝的安排,都是注定的。列宁对马克思关于“宗教是人民的鸦片”的论断抱持赞同态度,还进一步补充道,“宗教是一种精神上的劣质酒,资本的奴隶饮了这种酒就毁坏了自己做人的形象,不再要求多少过一点人样的生活”[7]220。在这个意义上,尽管宗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它是被剥削阶级个体无力反抗现实的选择,是应对现实苦难的精神寄托。也就是说,资本为了维持自身统治,不仅利用“鸦片”“劣质酒”引诱被剥削阶级,发挥其镇痛作用,导致“逃避”现实成瘾;还给被剥削阶级创造了一个幻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天国,使其沉溺于幻想之中,丧失批判维度,不再追求人样的生活而甘于过奴性的生活,导致“臆想”成瘾。

三是剥削阶级及其代言人教会制定了符合统治阶级利益的“道德规范”,要求人们在人间行善,指出这是死后获得拯救的必要条件。实际上,教会的这种要求不仅仅适用于剥削阶级,更是对被剥削阶级起到了迷惑作用,即造成这样的假象:无论何种身份之人,都必须遵循同样的教条,没有特权,由此标榜教会的权威性和无差别性。在教会那里,肉体死亡之后,灵魂将受到上帝的审判。上天堂抑或是下地狱,审判的标准就是个体在世时的行为是否符合道德行为规范。显而易见,教会会把虔诚、顺从、勤奋、忍耐等“美德”纳入其中。对于剥削阶级而言,这些“美德”有利于内部管理,维持外部形象,缓解社会矛盾;对于被剥削阶级而言,这些“美德”有利于其遵守社会秩序和维持社会稳定。

四是剥削阶级及其代言人教会将人们的精神需要赤裸裸地转换为货币,追求剥削效率。一方面,对于剥削阶级而言,宗教能在一定程度上填平其“良心的谴责”。正如恩格斯在《乌培河谷来信》中指出的那样,尽管工厂主们残酷地剥削压榨工人,甚至大量雇佣童工,使他们陷于因穷困和疾病造成的苦难之中,“但是大腹便便的厂主们的良心是轻松愉快的……假如这个灵魂每个礼拜日到教堂去上两次,那就更没有事了”[9]63。因此,剥削阶级愿意从自身占有的巨额生产利润中拿出一部分贴补或者捐献给教会,从而廉价地获得“进入天国享福的门票”。另一方面,被剥削阶级出于对死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愿意倾其所有向教会捐献,比如购买赎罪券。如此一来,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似乎都能够在同一宗教中“各取所需”,找到自己的“心灵慰藉”:剥削阶级通过宗教仪式“心安理得”地剥削,被剥削阶级则在宗教文化的浸染中期盼“美好”的来世,这样也就可以在一个现实利益尖锐对立的阶级社会中找到一个共通的平衡点,即宗教来维系社会运行。

(三)宗教的认知效用:信仰宗教是不觉悟、无知和蒙昧的表现

1857年,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指出人类掌握世界的思维方式有四种,即哲学、艺术、宗教和实践。作为人类最古老的思维方式,宗教是人类关于世界和自身的知识类型,它在反映和评价现实的同时指导人们采取行动,其认知效用无疑是巨大而持久的。然而,近代以来,随着科学的昌明,宗教在西方世界垄断知识生产的局面已经被打破,世界世俗化的进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祛魅成了潮流。但是,在20世纪初期的俄国,科学与启蒙的清风还没有渗透到大部分民众的肺腑,宗教教义及教会解释中的“知识”依然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认知”角色。

列宁并未正面讲到宗教的认知效用,但显而易见,他对于宗教的认知效用整体评价是极其负面的。在他看来,从认识论根源上讲,信仰宗教是“不觉悟、无知和蒙昧的表现”,是人的思维能力及知识储备对解释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的无能。对于那些在民众看来“学富五车”的神职人员,他直接讥讽说“俄国的正教僧侣多么闭塞无知”[7]221。他对于宗教这种认知形式的未来发展也不看好,指出它不过是“很快就会被经济发展进程本身抛到垃圾箱里去的次要的意见或呓语”[7]223,不应当被过高地加以强调。为了破除宗教,特别是东正教对民众的种种精神控制和误导,列宁从不同角度以乐观而充满耐心的语气讲到如何破除这种效用造成的迷信,即采取普及科学知识和宣传无神论的办法。

宗教的政治效用从统治方式的视角立论,重点在于指出政教合一制度对政治自由进行戕害的本质;宗教的伦理效用既涉及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的关系问题,又指出了作为精神压迫工具的宗教对人们心理和道德的影响;宗教的认知效用是从信仰者个体层面来说的,强调宗教对个人在认识和信仰两个方面的效用。对无产阶级革命来讲,破除可耻和可诅咒的政教合一制度是首要任务,没有这一前提,人民群众就无法推翻现实的政治经济压迫,获得彻底的精神解放。但是,这种“破除”并非一蹴而就、一劳永逸的,对不同社会地位的主体来说,宗教的价值效用是不同的,他们在宗教中各取所需,从而使宗教成为广泛而持久的社会文化现象,特别是宗教的伦理和认知效用将长期而深刻地影响着广大信教公民。在未彻底消灭资产阶级政权之前,如果激进地消灭宗教,就会使被剥削阶级丧失意义来源,从而陷入虚无主义境地之中,反而可能激发教徒的“斗志”,为宗教狂热添油续命,因此宗教斗争要注意策略。

五、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价值实现

价值实现是指主体在一定的价值取向基础上,根据价值效用开展行动以实现价值目标的过程。在《社会主义和宗教》等宗教问题论著中,列宁紧紧围绕价值目标,坚定价值取向,仔细权衡价值效用,“化零为整”,提出了“无产阶级自我意识的觉醒”“引入科学”“宣传无神论”“优先现实的革命斗争”和“运用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如‘统战’)”等价值实现方式。这直接成为了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和工作策略的思想来源和重要依据。

(一)无产阶级自我意识的觉醒

列宁认为,在宗教的麻痹下,工人已经习惯于自身所处的奴役地位。他们把希望寄托于上帝,寄托于资本家的仁爱,对命运安之若素,不可能站起来为自身的解放而斗争。因此,工人阶级的自我意识觉醒是革命的前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那么,如何唤醒工人阶级的自我意识?列宁指出,只有“大工厂工业的教育和城市生活的启发”[6]63,才能帮助工人意识到自己的被奴役地位,即人的主体性,才能抛弃宗教偏见,识破僧侣和资产阶级的伪善面目,努力为自己争取尘世的美好生活。这里的“大工厂工业的教育和城市生活的启发”,既包括科学教育,又包括思想政治教育;既包括理想教育,又包括现实教育,特别是对具体国情和社会状况的体认。在列宁看来,对无产阶级自我意识的唤醒只有通过无产阶级政党才可能实现。

(二)以科学驱散宗教的迷雾

列宁虽然反对将宗教产生的根源仅仅归咎于群众的无知和愚昧,但在他看来,宗教之所以对工人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和麻痹作用,无知和愚昧是重要的“帮凶”。因为缺乏自然科学知识,无法解释自然现象,群众便像野蛮人一样对自然力量产生了迷信;因为缺乏社会科学知识,无法解释社会现象和自身境遇,群众才会进入宗教的泥淖中而无法自拔。因此,无产阶级政党与宗教斗争离不开科学这一关键武器:“现代无产阶级正在站到社会主义方面来。社会主义吸引科学来驱散宗教的迷雾,把工人团结起来为美好的人间生活作真正的斗争,从而使他们摆脱对死后生活的迷信。”[7]220这里的科学,既包括自然科学,也包括社会科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列宁强调,无论对上帝表现得多么虔诚,归根结底都不是真正地为美好生活而奋斗。只有“把工人团结起来为美好的人间生活作真正的斗争”,以科学驱散宗教的迷雾,让他们切实感受到变革的力量,才能帮助他们摆脱对死后生活的迷信。

(三)宣传无神论

尽管无产阶级政党和社会主义者国家层面的价值目标在于使“宗教成为私人的事情”,但因其使命和性质,政党本身必须在立场上坚持无神论,在斗争中宣传无神论,这是宗教工作的重要方面。列宁所指的无神论,并不是古代意义上的那种纯粹否认上帝存在的朴素无神论或泛神论、泛灵论等“类无神论”,而是科学无神论。列宁认为,宣传无神论的意义在于能够唤醒更多工人的自我意识,并主动加入“觉悟的先进战士”的联合体中来。宣传无神论的主要形式是出版有关的科学书刊,重点是突破当局的出版审查,提高普通民众的科学素养,揭穿宗教骗局。在宣传的内容方面,列宁强调应该遵从恩格斯的建议,翻译和大量发行18世纪的法国启蒙著作和无神论著作。这一方面暗示当时俄国未有适宜的无神论著作,需要进一步加强理论研究,而列宁的社会主义宗教观正好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和素材;另一方面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列宁早期所持有的无神论立场更加接近战斗无神论(法国唯物主义无神论的类型)而非温和无神论。

(四)优先革命斗争实践

尽管列宁强调宣传、书刊、说教等思想斗争形式对宗教批判的重要性,但他始终对这种仅仅“从理性出发”式的策略保持警惕。他批判资产阶级的激进民主派“离开阶级斗争去抽象地、唯心地来提宗教问题”,直截了当地指出在当前阶级压迫占主导的社会中,以纯粹说教的方法消除宗教偏见,是“愚蠢可笑的”。这是因为“从理性出发”的策略不仅会使得宗教斗争流于表面,失去效用,还可能会引发对次要甚至无关紧要问题的讨论,从而使斗争复杂化,沦为口舌之争。他强调,革命斗争实践具有毫无疑问的优先地位,没有任何书本、说教能够取代无产阶级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斗争实践带来的启发作用,没有任何理念能够比被压迫阶级“为创立人间的天堂”而进行的革命斗争更重要。很显然,列宁的这一思想在精髓上与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提出的“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在核心要义方面是一致的。

(五)运用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

列宁认为,要取得宗教斗争的胜利,在具体实践中必须运用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所谓“统一战线”。正式行文中,他虽然未使用“统一战线”这一语汇,但表达了类似的含义。在列宁看来,统一战线(简称“统战”)是指暂时搁置各方争端,为了根本的共同利益,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实现特定革命目标的革命方式。从对宗教价值效用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列宁在宗教方面实施“统战”方法策略的关键首先在于“决不能把宗教问题提到它所不应有的首要地位”,防止搞错重点及其导致的斗争复杂化:“在社会主义运动中重视宗教问题,决不意味着可以夸大宗教的作用,离开革命的政治斗争、经济斗争把宗教信仰问题提到首要位置,甚至背离社会主义运动的全局和整体利益去‘向宗教开战’。”[10]除此之外,“统战”还必须分清何谓目的(目的价值),何谓手段(工具价值),决不能将手段当作目的,这亦是前提性问题。在《社会主义和宗教》中,列宁虽然没有使用目的价值与工具价值一类的概念,但实际上对二者的区分极其明晰。在他看来,从目的价值上看,无产阶级政党必须宣传科学世界观,坚持无神论,与宗教唯心主义世界观做坚决的斗争。但从工具价值看,无产阶级政党却没有也不应该在自己的党纲中宣传无神论主张。在俄国无产阶级革命斗争中,根据绝大多数人民群众信仰宗教的具体现实,为进一步扩大统一战线,列宁甚至还提出不应禁止基督徒和信奉上帝、存有旧偏见残余的人入党。基于这一价值区分前提,列宁要求无产阶级政党要深刻意识到,团结真正革命斗争的、经济斗争的和政治斗争的力量具有更加重大而优先的意义,不应该完全将精力放到与那些腐朽落后、即将失去政治意义的势力作斗争上。即便对于一些看似较为严重的情形,如资产阶级企图煽动宗教仇视、吸引群众注意力,试图阻止群众对真正重要和根本的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的关心,制造事端分散无产阶级力量等,列宁依然强调必须通过“沉着地、持久地、耐心地宣传无产阶级的团结和科学的世界观,以此来抗击这种反动的政策,决不要挑起无关紧要的意见分歧”[7]223。这一论断充分体现出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列宁在大是大非面前的沉着冷静和远见卓识,为后续展开的革命斗争创造了良好条件。

在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价值实现的具体途径中,无产阶级自我意识的觉醒具有核心地位。列宁甚至认为,觉醒本身就已经意味着个体有一半不再是奴隶。引入科学和宣传无神论等都是为了驱散宗教的迷雾,把无产阶级从“愚昧”和“无知”中唤醒;优先现实的革命斗争也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给无产阶级以启蒙和教育。运用行之有效的方法策略,特别是统一战线,则是列宁在对当时俄国革命形势的现实进行科学研判和对革命的未来发展形势的准确预见基础上提出来的,对无产阶级政党宗教政策和斗争的方法策略具有深远影响。

结语

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在价值目标、价值取向、价值效用和价值实现等方面与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是相一致的。他对国家层面价值目标、政党层面价值目标和无产阶级根本层面价值目标的分析,为解决社会主义社会中宗教与社会主义的关系问题做出了有益探索。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的理论价值取向、政治价值取向和政策价值取向,充分表现出列宁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及运用、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能力和智慧。他特别注重将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与俄国革命实际相结合,其所重点强调的方面,如政教分离的政治价值取向等,都切中革命斗争的要害问题。他十分关注宗教的政治效用、伦理效用和认知效用,为无产阶级政党洞察宗教本质、宣传无神论、教育人民群众在认识论上做了充分的准备。他采取引入科学、宣传无神论和优先革命斗争等形式以唤醒无产阶级的自我意识,积极与宗教中的反动势力作斗争。他对待宗教时所采取的行之有效的方法,如“统战”策略,因所处的局势、斗争的对象等不同而有所不同,这极大地推动了革命斗争的胜利进程。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列宁并非曲解了马克思主义宗教观,恰恰相反,他是在坚持目的价值的基础上对革命实践采取了具体化策略,本质上是对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发展。更为关键的是,作为被革命实践验证为真理的系统化宗教理论体系,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俄国本土化形态,即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列宁社会主义宗教观对我国的革命、建设和改革进程中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体系构建和政策出台具有深远影响,对国际社会主义运动至今仍然有重大启发意义。这就需要我们进一步从价值哲学的各个层面解读其丰富内涵与活的灵魂,立足我国具体国情,探索其指导意义和借鉴意义;在发展宗教学理论、建立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宗教学体系、制定宗教政策时,坚定地追求价值目标,大力地提倡价值取向,正确地衡量价值效用,从而稳妥地推进价值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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