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百年历程

□张 梅

（北京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3）

统一战线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战略和策略问题之一，其根本出发点是解决无产阶级在解放运动中如何对待“自身团结和同盟军问题”[1]。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发出“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号召。列宁指出，无产阶级需要“利用一切机会，哪怕是极小的机会，来获得大量的同盟者”[2]。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统一战线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开创了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理论，从而使统一战线成为党凝聚人心、汇聚力量，夺取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重要法宝。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把“坚持统一战线”列为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奋斗积累的十个方面的宝贵历史经验之一[3]。今年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政策提出100周年，在此时间节点回顾百年来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总结其取得的伟大成就和历史经验，解析其存在的不足之处，对于新时代创新和发展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工作具有重要意义。中国共产党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百年历程告诉我们，海外侨胞是统一战线的重要力量，在实现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历史进程中，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一、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

统一战线的本质和主题是实现最广泛的团结和联合，为完成党在各个历史时期的使命任务凝心聚力。新中国成立前，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形式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主要任务是凝聚侨心侨力为推翻“三座大山”、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建立新中国而服务。如王赓武教授所言：“海外华侨并非中国革命的局外人”[4]。

（一）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得到海外华侨的支持和帮助

中国共产党诞生于马克思列宁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紧密结合，海外华侨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传播者之一。俄国十月革命就是通过旅俄华侨传播到中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俄国招募华工达30万人[5]，其中有数以万计的华工后来参加了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他们亲身感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俄国的实践，逐渐从普通的产业工人成长为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从十月革命爆发到1918年4月，大约有4万名旅俄华工陆续回到中国，他们带回了十月革命的详细信息，并借助集会、演讲、报纸、杂志等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极大地鼓舞了中国的工人阶级和劳动群众[6]。在中国共产党建党前一年，共产国际曾派出由维经斯基领导的工作组来到中国，旅俄华侨杨明斋既是工作组成员又兼俄文翻译[7]。当工作组到达北京后，杨明斋通过在北京大学任教的俄国教授柏烈伟的引荐约见了李大钊，李大钊写信介绍维经斯基去上海见陈独秀。之后杨明斋带领小组赴上海，维经斯基与陈独秀商谈后认为中国已经具备了建立共产党的条件。同年8月，杨明斋和陈独秀、李汉俊、李达、沈玄庐、陈望道、俞秀松、施存统等人成立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杨明斋的身份这时候也就由俄共（布）党员转为中共党员[8]。在此之后，杨明斋又帮助北京和济南两地分别成立了共产党早期组织[9]。1921年，杨明斋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前往伊尔库茨克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汇报，通报了中国共产党各早期组织拟于近期召开全国代表大会和成立中央领导机构等情况[10]。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中国共产党于1921年7月成立。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非常重视统一战线工作，1922年7月党的“二大”召开，会议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提出了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

（二）海外华侨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力量

1935年10月1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中国苏维埃政府、中国共产党中央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10]518，将海外华侨纳入党的统一战线，号召“国内外工农军政商学各界男女同胞们”和“一切关心祖国的侨胞们”，“有钱的出钱，有枪的出枪，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有专门技能的贡献专门技能”[10]518-525。同年12月，中共中央召开了瓦窑堡会议，通过了《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要求建立包含爱国华侨在内的“最广泛的反日民族统一战线”[10]604。《八一宣言》和瓦窑堡会议决议明确表述了党对海外华侨的政策，即中国共产党将海外华侨视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保护海外华侨权益，欢迎海外华侨资本家到苏区来投资兴办企业。在党的侨务政策的感召下，华侨在延安办起了毛纺厂、制药厂等企业。第二次国共合作后，经国共两党协商并征得港英当局同意，中共中央于1938年1月在香港设立了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简称“香港八办”），作为中共中央南方局的派出机构，由廖承志、潘汉年等负责，下设交通、宣传、联络、侨务等部门，在海外华侨中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接受华侨捐款捐物，动员海外华侨青年回国参加抗战，接待护送归侨青年到各抗日根据地去，成为归侨可靠安全的“中转站”[11]477。在其影响下很多华侨青年陆续回国，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南侨机工，据统计，1939年2月至10月间共有3192名南侨机工分九批回到祖国，奔赴抗战前线[12]。1940年，陕甘宁革命根据地来自新加坡、印尼、英、法、美等地的归侨170余人在延安杨家岭大礼堂召开大会，成立了延安华侨救国联合会[13]。

（三）海外华侨积极参加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

中共中央不仅把海外华侨看作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组成部分，发动华侨支援祖国抗战，而且把海外华侨视为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动员他们积极投入国际反法西斯斗争。早在1938年，中共中央就从延安抗大、鲁艺、陕北公学等挑选了20多名归侨党员和青年学生组成海外工作团，准备派到东南亚向华侨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和抗战事迹。海外工作团由朱德同志担任主任，成仿吾负责具体事务，归侨蔡克明、蔡白云任正副团长[11]475。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共中央于1941年12月9日发出《中国共产党为太平洋战争的宣言》和《中共中央关于太平洋反日统一战线的指示》，明确要求建立包括海外华侨在内的“反日反法西斯的广泛统一战线”[14]。为了加强党对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领导，中共中央决定将朱德领导的“海外工作领导小组”扩大成为“海外工作委员会”（简称“海工委”），由叶剑英、何英、黄华等人担任委员[11]475。“海工委”成立后动员海外华侨积极参加国际反法西斯斗争，巩固和发展了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

（四）抗战胜利后海外华侨成为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组成部分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将海外华侨视为建立联合政府的重要力量之一。蒋介石发动内战后，中共中央号召建立包括海外华侨在内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15]，世界各地的华侨代表和侨团领袖纷纷响应并对外发表声明，强烈谴责国民党反动派分裂中国的行径，呼吁国民党反动派停止内战，希望中国国内的各党各派团结起来共图建设[16]。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的口号，着手筹备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毛泽东还亲自电邀著名华侨领袖陈嘉庚、司徒美堂等回国参加筹备建立新中国的工作，并听取和采纳了海外华侨代表关于如何建设新中国的意见和建议，海外华侨自此成为新政协的组成部分[17]。由此，广大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任务，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从此站了起来。

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

新中国成立后，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揭开了新的篇章。新中国成立初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形式虽然仍是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但是其规模和任务都发生了重要变化：首先是国外各个民族、各个党派、各个华侨团体及其他爱国分子都进入到华侨统一战线中来；其次是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任务转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实现从新民主主义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为建立和巩固社会主义制度而服务。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建设的基本方针是落实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建立各级侨务机构，并依据海外华侨的特点制定各项华侨统一战线政策，特别是解决了历史遗留的华侨双重国籍问题。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由于受越来越“左”的错误思潮影响，华侨统一战线政策遭到严重破坏，侨务工作遭遇严重挫折。

（一）建立健全各级侨务机构和制定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政策

新中国成立伊始，党中央即着手建立侨务机构。1949年10月22日，中央人民政府决定在政务院下设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华侨事务委员会（简称“侨委会”），作为中央人民政府开展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和管理侨务事务的常设机构。1954年9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组织法》的规定，决定改在国务院下设“华侨事务委员会”，将“侨委会”改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华侨事务委员会”（简称“中侨委”）。在“中侨委”的领导下，全国各地的侨务机构和华侨统一战线工作组织也陆续建立起来。党和政府这一阶段制定了很多有关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政策，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教育和号召海外华侨团结在新中国的周围，组成海外统一战线，反对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的封锁限制。二是加强和促进海外华侨与新中国的经济联系，特别是争取华侨侨汇和引导华侨回国投资。在党和国家正确的政策引导下，新中国的华侨统一战线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

（二）吸引海外高科技人才回国服务新中国建设和发展

新中国的诞生使海外华侨欢欣鼓舞，当时国内各项事业百废待兴，人才短缺成为新中国建设面临的最为棘手的难题，毛泽东、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清楚地认识到，海外高科技人才是新中国建设和发展所需要的重要力量。1949年12月13日，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成立了办理留学生回国事务的委员会，以此方便海外华侨和留学生回国参加新中国建设。当时“留美科协”向海外知识分子发出邀请他们回国的公开信，在此感召下，很多科学家毅然放弃国外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冒着生命危险回到祖国。1950年夏，钱学森将行李和书籍装上即将开往香港的美国“威尔逊总统号”海轮，准备举家回国，却被美国移民局无理扣押。美国的蛮横阻拦并没有挡住钱学森的归心，1955年6月，钱学森摆脱特务监视，在香烟纸上写下一封给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陈叔通的信，夹在书中寄给了比利时的亲戚，恳切要求党和政府帮助他回国，信件很快被转送到周恩来手中。1955年8月1日，中美两国在日内瓦举行大使级会谈，中国拿出钱学森来信并提出以释放11名美国飞行员战俘作为交换条件，最终美国不得不同意放行钱学森。而以钱学森为代表的科学家回国后，他们积极投身新中国的各项建设事业，成为了新中国各个学科领域的重要开创者和各项科技工作的重要组织者、领导者，取得了举世瞩目的科技成就。据不完全统计，新中国成立之后仅5年，回国的人数就达到了将近18万人[18]。1999年9月18日，党和国家授予23位科技专家“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其中有21位是归国人员[19]。

（三）呼吁有关国家政府保护住在国华侨的正当权利和利益

海外华侨在政治上认同中国共产党，在行动上支持新中国建设的举动，这引起了侨居国政权的恐慌。当时以美苏对立为核心的冷战体系，使得华侨的许多侨居国或者成为新中国的敌对国，或者处于敌对阵营的影响之下，他们甚至将海外华侨视为新中国的“第五纵队”，掀起排华的逆流。1948年6月，马来亚英国殖民当局以共产党嫌疑为由颁布所谓“紧急法令”大范围排华，致使3000多名华侨遇难、2万多名华侨被驱逐出境[20]。东南亚其他国家也陆续排华。针对海外华侨遭受迫害的情况，新中国向国际社会呼吁，强烈要求华侨住在国政府“保护华侨的正当权利和利益”[21]。1954年党中央批转了中侨委党组《关于资本主义体系国家内华侨统一战线工作与社团工作的若干意见》等三个文件，指出，“摆在这些国家广大华侨面前的中心问题，便是如何在当地求得长期生存和保卫自己的切身利益”，“国外华侨工作的主要内容是：如何从最大多数华侨的切身利益出发，团结自救，求得长期生存，巩固爱国团结，使国外华侨广泛地团结在祖国的周围”[22]。文件明确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新的着眼点：一是华侨能够在当地长期生存；二是党的华侨统一战线政策是团结海外华侨，为华侨服务；三是当前华侨统一战线的基本政策是正确的，但是必须从华侨的切身利益出发；四是开展华侨统一战线工作，要通过公开合法的社团活动来凝聚各阶层的华侨，并以此作为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组织形式。

（四）确立不承认双重国籍政策解决历史遗留的华侨国籍问题

新中国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但是华侨双重国籍问题是历史遗留的难题，在此之前，中国一直采取血统主义原则，允许华侨保留双重国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东南亚各国先后摆脱殖民主义统治获得独立，华侨的双重国籍问题开始凸显出来。周恩来在全国人大一届一次会议所作《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华侨的国籍问题是中国过去反动政府始终不加解决的难题。这就使华侨处于困难的境地，并且在过去常常引起中国同有关国家之间的不和”[23]。1954年12月1日，毛泽东在接见来访的缅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主席吴努时也指出：“（华侨）国籍的问题也要搞清楚，到底是中国籍还是外国籍，不应该有双重国籍”[24]。为了消除东南亚国家政府对于华侨双重国籍的疑虑，同时也是为了华侨能更好地在居住地生存和发展，新中国确立了不承认双重国籍的政策。1955年4月22日，中国政府与印尼政府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和印度尼西亚共和国关于双重国籍问题的条约》，随后与东南亚其他国家也相继签订了条约。这一政策确立了新中国华侨统一战线工作的基本框架，很多华侨因此在当地入籍成为了海外华人，对于其带来的深远影响，廖承志说：“（此举）使华侨工作和当地政治活动严格划清界限，使选择了当地国籍的华侨更有利于争取自身的利益，使我国侨民政策更适应华侨的实际处境，促进华侨和当地人民直接更好地互相信任、互相了解，从而增进我国与侨居国的友好关系。”[25]

（五）“文化大革命”时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遭遇严重挫折

“文化大革命”时期，在“左”的错误思潮影响下，蓬勃发展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陷于中断，党和国家制定的正确的侨务方针政策遭到歪曲破坏，华侨统一战线几十年来取得的成绩被全盘否定。1969年，“中侨委”被撤销，侨务工作归属外交部代管，仅设立留守处，随后各地侨务机构也被撤销，大批华侨知识分子和侨务干部被错划为右派分子、里通外国的特务、走资派或资产阶级代理人被下放劳动。同时国内阶级斗争扩大化也影响到了海外，要求海外华侨站队，侨团侨校要单纯依靠华侨工人阶级，不能让华侨资本家当家，一时间给海外侨社造成了混乱，使得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工作陷于停滞。1977年，邓小平复出工作后发表了“海外关系论”，他说：“说什么‘海外关系’复杂不能信任，这种说法是反动的。我们现在不是海外关系太多而是太少，这是个好东西，可以打开各方面的关系。”[26]在邓小平重要讲话的影响下，华侨统一战线实现了指导思想上的拨乱反正。

三、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

改革开放后，随着党和国家工作重心的战略转移，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转向服务于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以及祖国统一这一目标任务，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形式也由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转变为爱国统一战线，从而结束了华侨统一战线为阶级斗争服务的历史，实现了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形式与任务的历史性转变，开启了华侨统一战线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历史新征程。进入21世纪，针对海外侨情所发生的变化，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提出要加强新华侨华人和华裔新生代工作，涵养侨务资源，确保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可持续发展。

（一）提出爱国统一战线并明确界定其性质和任务

随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拨乱反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也迎来了恢复发展的新局面。1978年12月，全国侨务工作会议召开，会议提出要充分发挥广大华侨的积极性、主动性和联系海内外的优势，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同年，全国统一战线工作会议召开，会议把开展“对台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的统一战线工作”列为新时期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内容。邓小平从统一战线应为现代化建设、统一祖国、振兴中华服务的新目标着眼，提出了“爱国统一战线”这一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新形式，并明确界定其性质和任务，即爱国统一战线是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最广泛的联盟。爱国统一战线的任务是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努力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同心同德，群策群力，维护和发展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为把中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立足华侨统一战线的新任务，他提出要建立两个范围的联盟，即大陆范围内以社会主义为政治基础的全体劳动者和爱国者的联盟、大陆范围外以爱国主义为政治基础的拥护祖国统一的台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的联盟，确立了改革开放新时期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新格局。

（二）建立经济特区吸引海外华商投资，助推中国现代化建设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开展的，此时由于新科技革命的带动，全球许多地区都迎来了经济高速增长的浪潮，可是改革开放之初外商对来华投资持警惕和观望态度，中国如何与世界对接？邓小平敏锐地意识到，海外侨胞是中国对外开放可以倚重的重要力量。考虑到海外侨胞与中国内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他们希望中国发达富强的心理，邓小平决定中国的对外开放首先就是对“海外同胞开放”。根据海外侨胞在中国不同地区的分布和各地区的地理条件，邓小平提出兴办经济特区的构想，明确指出设立经济特区主要就是面向海外华资：“那一年确定四个经济特区，主要是从地理条件考虑的。深圳毗邻香港，珠海靠近澳门，汕头是因为东南亚国家潮州人多，厦门是因为闽南人在外国经商的多。”[27]经济特区的建立吸引了大批海外华商回国投资，根据商务部统计，1978年至2005年底，中国累计吸收外商投资共计6224亿美元，其中67%来自海外华商投资；外商投资在中国设立55万多家企业，其中70%是华商企业[28]。海外华商投资不仅弥补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资金短缺，推进了传统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发展了能源、电力、通信、交通等基础设施，吸纳了大量就业人口，增加了中国的财政收入和出口创汇，而且还带动了外国资本进入中国，打开了中国对外开放的局面。

（三）引进华侨华人人才服务科教兴国战略和自主科技创新

华侨华人人才是关系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胜利的一支重要力量，作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继承和发展了毛泽东、周恩来等第一代党和国家领导人重视华侨知识分子的思想，从振兴中华、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战略高度，对如何发挥海外华侨知识分子的作用等问题作出重要论述，特别是他基于中国特殊国情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海外侨胞是中国大发展的独特机遇”等论述，为改革开放新时期的华侨统一战线指明了方向。早在1977年，邓小平就提出要努力创造条件、建些房子，为吸引华侨人才回国提供支持。他还亲切接见新中国成立后回国的华侨科学家，虚心听取他们对中国经济建设、科技进步、人才培养等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在邓小平的关怀下，我国逐步建立并不断完善了一系列吸引华侨人才回国的优惠政策和措施。在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后，江泽民从开创全面改革开放新局面和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高度出发，阐明了海外侨胞是中国特有的优势和中华民族的资源宝库，强调要继续加强同海外华侨的经济、科技交流，特别是要充分发挥他们在科教兴国战略中的作用。江泽民指出，“侨务工作要为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服务，重点要抓好引进华侨华人资金、技术和人才的工作”[29]。江泽民高度赞扬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在中国经济建设领域所取得的重要成绩，指出当前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重点任务是做好引进华侨华人人才工作。此后，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工作重点从引资转向引智，人事部、教育部等相继出台华侨人才回国工作、家属安置、子女就学等方面的规定。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2004年，全国共建成110家华侨创业园，吸引了15000名华侨华人入园创业[30]。

（四）团结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致力于实现祖国和平统一

广大海外侨胞是实现祖国和平统一的重要力量，毛泽东、邓小平对此均有论述，江泽民又作了新的论述：——“现在，统一战线的工作范围包括：各民主党派成员，无党派人士，党外知识分子，少数民族人士，宗教界人士，非公有制经济人士，香港特别行政区同胞、澳门特别行政区同胞，台湾同胞、去台湾人员留在大陆的亲属和回大陆定居的台胞，出国和归国留学人员，海外侨胞和归侨侨眷，原工商业者，起义和投诚的原国民党军政人员等。”[31]江泽民十分重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并以此作为争取海外华侨，提升华侨统一战线凝聚力和向心力的工作，他强调要利用中华文化的优势开展海外华文教育工作。江泽民希望海内外所有中华民族的子孙共同致力于祖国统一大业，他提出和平统一祖国的八项主张，呼吁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团结起来反对分裂，推动海峡两岸关系向前发展和实现祖国的和平统一。在此政策影响下，海外侨胞在全球范围内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反“独”促“统”运动。

（五）加强新华侨华人和华裔新生代工作，确保侨务资源可持续发展

党的十六大后，胡锦涛针对复杂多变的国内外形势，围绕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这一重要任务，指出海外侨胞是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祖国和平统一、开展民间外交、扩大中国人民与世界各国人民友好交往的重要力量，强调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要坚持为侨服务和可持续发展理念。2006年第二十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召开，会议把“海内外同胞关系”列为关系党和国家工作全局的五大关系之一。同年，《中共中央关于巩固和壮大新世纪新阶段统一战线的意见》颁布，提出要加强与新华侨华人和华裔新生代的联系交流，这标志着党对侨务资源的认识达到了新的水平。不仅如此，胡锦涛还根据21世纪海外侨情所发生的变化，提出要下大力气做好新华侨华人和华裔新生代的工作，指出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要根据新华侨华人和华裔新生代的特点和需求，做好海外华文教育工作，提升他们对祖（籍）国和中华文化的认同，发挥他们在民间外交和对外友好交往中的重要作用。他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协调、完善好各项涉侨体制机制，并以此作为华侨统一战线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大力涵养侨务资源，确保华侨统一战线可持续发展，从而为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和支持。随着海外侨胞积极参与各项建设，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得到全面提升。

四、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实践特色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华侨统一战线，针对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面临的形势和挑战、肩负的使命和任务所发生的某些重大变化，立足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的历史方位和重要使命，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从治国理政的战略高度对华侨统一战线做出全面部署，指出华侨统一战线是“团结海内外全体中华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32]明确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形式仍然是爱国统一战线，基本任务是促进海内外中华儿女团结奋斗，凝聚侨心侨力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汇聚磅礴伟力。

（一）以凝聚侨心侨力同圆共享中国梦为主题，开展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工作

中国是侨务资源大国，现有6200多万海外中华同胞分布在世界近200个国家和地区，他们经济实力雄厚、科技人才众多、在居住国的政治和文化影响力大。习近平高度肯定海外侨胞的历史贡献，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这一鲜明的时代主题，习近平说：“广大海外侨胞有着赤忱的爱国情怀、雄厚的经济实力、丰富的智力资源、广泛的商业人脉，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力量。”[33]64在刚刚闭幕的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同志再次强调要“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指出“人心是最大的政治”，必须要“完善大统战工作格局，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动员全体中华儿女围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一起来想、一起来干”[34]。习近平关于发挥海外侨胞优势助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论述，指明了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的目标和方向，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是凝聚华侨人心、汇聚华侨力量的强大法宝，在迈向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的作用愈发凸显，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必须要服从服务于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要有大局意识和战略思维，要适应新时代新征程对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新要求，以凝聚侨心侨力同圆共享中国梦为奋斗主题，助力实现伟大梦想、成就伟大事业。

（二）以“根”“魂”“梦”为主线，统领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工作

习近平曾在福建省任职17年，后到浙江省任职6年，又到上海市任职将近1年。福建省是中国著名的侨乡大省，浙江省是中国重点侨乡，上海市则是我国改革开放以后新华侨华人的集中地之一。在侨乡工作期间他耳濡目染并亲身感受到新老华侨为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所作出的重要贡献，对海外侨胞的历史、特点、海外侨务资源的优势以及新时代的侨情都有着较为深入的了解。2020年10月13日，习近平考察广东省汕头市的侨批文物馆①侨批，来源于近代闽南语，专指海外华侨通过海内外民间机构汇寄至国内的汇款暨家书，是一种信、汇合一的特殊邮传载体。并发表讲话指出，海外华侨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热爱祖国、热爱家乡、热爱自己的亲人，他们身上流淌着中华文化的血液，骨子里蕴含着中国精神，胸怀的是一颗颗中国心。他以深邃的历史视野和宽阔的世界眼光，阐述了海外侨胞与中华民族和中华文化的关系：“团结统一的中华民族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的梦。”[33]63习近平提出以“根”“魂”“梦”来团结和凝聚海外侨胞，推进新时代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堪称经典，他准确道出了海外侨胞的心声，阐明了血缘认同和文化认同是联结海内外中华儿女的桥梁和纽带，明确了海内外中华儿女在实质上是同根、同魂、同梦的关系。

（三）以党的各项建设事业为主线推进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工作

2016年12月21日，《国家侨务工作发展纲要（2016—2020年）》（简称《纲要》）由国务院印发，明确了新时代侨务工作的指导思想、目标任务和基本原则，从经济、政治、科技、教育、文化、社会等各个方面对中国侨务工作做出规划。为贯彻落实《纲要》精神，近年来各级统战侨务部门积极完善华侨统一战线工作体系，建立与全球华商企业家、科技人才、文化精英、专业协会、华侨社团等的联系，建设合作与交流平台，打造华侨华人产业聚集区和创新创业基地，服务国家创新驱动战略、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长江经济带建设、“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等。

（四）号召海外侨胞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

海外侨胞是联通中国与世界的重要桥梁和纽带。哈佛大学教授孔飞力指出，“海外华侨的重要价值，不仅仅在于他们是经济上的投资者，更重要的还在于他们是文化传播者，是沟通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使者。”[35]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34]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舆论场“西强我弱”现象依然存在，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持续上升，一些国家对中国的疑虑、嫉妒、不安、恐惧的情绪日益加剧，甚至还出现了重谈“中国威胁论”的老调[36]，特别是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叠加冲击，西方国家政客和媒体借疫情抹黑中国，中国国家形象面临巨大挑战。习近平高度重视发挥海外华侨融通中外的优势，希望他们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中发挥作用，在出访国外时面对海外侨胞他多次发表重要讲话。在习近平重要讲话的号召下，海外侨胞通过报纸、网络、电台、电视台等积极发声，要求为中国正名，停止将病毒政治化，积极向住在国政府和民众传达中国防疫抗疫所采取的举措、取得的进展和成效，努力向世界讲述中国的抗疫故事[37]。华侨华人积极宣传中国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的负责任大国担当，特别是所开展的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国际合作，为中国树立起正面国际形象，使中国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感召力显著提升。

（五）引导海外华侨华人致力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和持续高发的全球性问题，习近平提出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38]。海外侨胞与居住国民众长期工作、生活在一起，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民心相通的有效载体。无论是千百年前移居海外的中国早期移民，抑或是近现代以来到美洲、欧洲的华工们，乃至改革开放后移居海外的新华侨华人，他们都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了重要贡献。2020年12月21日，中共中央发布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简称《条例》），强调要引导海外华侨致力于“增进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的友好合作交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39]，这是党的文件中第一次将海外侨胞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紧密联系在一起。《条例》发布后，得到海外侨胞大力支持和热烈拥护。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指出，当前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一方面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历史潮流不可阻挡，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决定了人类前途终归光明；另一方面恃强凌弱、巧取豪夺、零和博弈等霸权霸道霸凌行径危害深重，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加重，人类社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中国始终坚持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政策宗旨，致力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34]。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世界各国人民前途所在，中国提出了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坚持对话协商，推动建设一个持久和平的世界；坚持共建共享，推动建设一个普遍安全的世界；坚持合作共赢，推动建设一个共同繁荣的世界；坚持交流互鉴，推动建设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坚持绿色低碳，推动建设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习近平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论述为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指明了清晰方向，作为联通中外的海外侨胞，要发挥好自身独特的优势，架起中国与华侨华人住在国的友好桥梁，加强民间友好交往，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致力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六）新时代华侨统一战线着力加强各项为侨服务工作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努力，紧密团结联系广大海外侨胞发挥其优势作用是党和国家一项长期的重要工作。对于新时代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工作，习近平这样评价：“党的十八大以来，各级党委、政府和侨务部门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侨务政策，依法维护海外侨胞和归侨侨眷权益，在促进国家现代化建设、促进祖国和平统一、促进中外友好合作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40]他希望从事华侨统一战线工作的同志们继续坚持胸怀全局、为侨服务、改革创新，以凝聚侨心侨力同圆共享中国梦为主题，当好海外侨胞和归侨侨眷的“贴心人”，成为侨务工作的“实干家”，最大限度把海外侨胞中蕴藏的巨大能量凝聚起来、发挥出来。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提出要“加强和改进侨务工作，形成共同致力民族复兴的强大力量”[34]。遵循习近平关于“加强和改进侨务工作”的指示，新时代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要着力加强各项为侨服务工作，为侨服务的工作体制、机制、方法要更加科学、规范，与海外华侨的联谊、交友活动要更加灵活、开放，各项为侨服务的方针政策要更加健全、有实效和有针对性，由此才能巩固海内外中华儿女共同团结奋斗的思想政治基础。

（七）鼓励海外侨胞积极融入和回馈住在国社会

尽管海外侨胞为住在国的开荒垦殖、经济建设、社会发展等方面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由于种种原因，长期以来，一些媒体对华侨的宣传，过多强调他们对祖籍国和家乡的贡献，忽视了他们为住在国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所作出的贡献。这容易造成错觉与偏见，使住在国政府和民众产生一定的误解，即“华侨的贡献主要是在中国”，“华侨过来居住国就是挣钱的”，他们“很难融入主流社会”等[41]。这些片面看法不仅不利于海外侨胞在住在国的长期生存和发展，甚至成为一些国家反华、排华的口实。为此，习近平鼓励广大海外侨胞要“更好融入和回馈当地社会，为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不断作出新贡献”[33]64。在习近平主席的号召下，世界各地的侨胞积极融入住在国主流社会，与其他民族和睦相处，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海外侨胞们积极投入住在国的抗疫战场，以实际行动践行融入当地社会的理念，在住在国树立起了海外侨胞的良好形象。这不仅有利于他们在当地的长期生存和平安健康发展，而且展示了他们作为中华民族海外名片的世界影响，为祖（籍）国争得了荣誉，增进了华侨华人住在国政府和民众对中国的了解，消除了外部世界对中国发展的疑虑，使中国得到越来越多的国际认可和赞赏，产生了积极的国际影响。

五、经验与启示

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作为党的百年奋斗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党领导海内外中华儿女夺取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重要法宝，也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回顾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百年历程，总结其百年积累的经验弥足珍贵，归纳概括起来主要是有以下六条：

（一）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坚持党的领导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为完成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最广泛地团结包括海外华侨在内的一切力量，从而建立了统一战线，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就此与党随行、跟党发展、伴党而壮大，党的领导是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最鲜明的特征。作为党领导的统一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是在党带领海内外中华儿女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建设，以及新时代的伟大实践中建立、巩固、发展和壮大的。海外华侨作为统一战线的重要力量，其成员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来自不同的阶层、党派和群体，大家共同汇聚在统一战线的旗帜下。没有党的坚强领导，很难团结起来为实现不同历史时期的特定目标任务而共同奋斗。因此，在巩固和发展华侨统一战线的百年历程中，要不要坚持党的领导、如何坚持党的领导，始终是决定华侨统一战线前途命运、发挥凝心聚力作用的关键问题。所以坚持党的领导不仅是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产生、发展和壮大的根本前提，也是华侨统一战线发挥法宝作用的根本保证。

（二）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以高举爱国主义旗帜为精神基础

爱国主义作为千百年来形成的海外华侨对祖国最深厚的感情，是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根基，海外华侨无论来自哪个国家和地区、来自哪个阶层和群体，如果没有对祖国的热爱，也就失去了作为华侨统一战线成员的起码资格。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前后党领导海外华侨建立起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和改革开放后建立起的爱国统一战线，无不是以爱国主义作为团结凝聚海外华侨的精神旗帜的。究其原因在于中华文化的影响，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既是支撑中华民族绵延发展的精神支柱，也是联系海内外中华儿女的重要纽带，特别是中华文化中的孝道与忠诚、中庸与和合、天下大同等理念，为华侨在海外既葆有对中国的认同又能在住在国找到自身的价值提供了充裕的空间。新时代，我们仍然要高举爱国主义旗帜，正确处理华侨统一战线奋斗目标的一致性和内部成员思想、意识、来源等多样性的关系，求大同、存小异，最大范围团结海外侨胞，夯实共同奋斗的精神基础。

（三）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基本原则

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是为党的总目标总任务服务的，坚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是其职责所在。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肩负着不同的历史任务，新中国成立前，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任务是凝聚侨心侨力推翻“三座大山”，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和建立新中国；新中国成立后，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任务是为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实现从新民主主义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建立和巩固社会主义制度而服务；改革开放后，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转向服务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以及祖国统一的目标；进入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主要任务是凝聚侨心侨力为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汇聚磅礴伟力。百年华侨统一战线的历史实践表明，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是华侨统一战线的优良传统，也是其履行职责、发挥作用、体现价值的要旨。未来海外华侨统一战线能够继续有所作为，必须在党的中心工作和大局工作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如果离开了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和大局工作，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四）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以凝聚侨心侨智侨力为使命

统一战线包括对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它之所以能够成为党的法宝之一，是因为它有着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重要价值。从华侨统一战线的百年历史来看，虽然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在各个历史时期服务党和国家的中心任务有所不同，但是凝聚侨心侨力是其一以贯之的主线。回顾历史，新中国成立前建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包括工农兵学商和一切爱国侨胞；抗日战争胜利后建立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包括工人、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其他爱国分子和海外华侨等；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建立了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广泛联盟；进入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发展成为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的联盟，实现了海内外中华儿女空前的大团结，画出了最大同心圆。华侨统一战线的本质要求就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是凝聚侨心和力量问题，因此，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始终要以赢得广大华侨人心、实现最广泛的团结和联合为其使命。

（五）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坚持为侨服务、维护侨益的方针政策

马克思曾经指出：“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42]利益是凝心聚力的直接动因。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既是政治共同体，也是利益共同体，不同国家、地区、党派、民族、阶层、群体的华侨加入统一战线，既是为了实现共同理想，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维护和发展自身利益。中国共产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因此，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坚持为侨服务、维护侨益的基本方针政策。为侨服务、维护侨益，既包括维护其经济利益，这一点早在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时期党对华侨的政策中就有所体现，也包括维护其政治利益，这一点突出体现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对海外华侨代表的安排上。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时，有侨界代表23人，1954年第一届全国人大召开时，有侨界代表30人。实践证明，为侨服务、维护侨益不仅奠定了华侨统一战线健康发展的现实基础，而且提升了华侨统一战线可持续发展的凝聚力和感召力。

（六）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必须将培养壮大海外爱国力量视作一项基础工程

百年华侨统一战线因华侨而生，靠华侨而兴，随华侨爱国力量壮大而发展，新时代发挥海外华侨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必须将培养壮大海外爱国力量视为基础工程。百年华侨统一战线的历史实践表明，海外侨胞的发展状况决定了华侨统一战线发挥作用的水平，任何时候华侨在海外发展得好，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作用就相应地发挥得好；任何时候华侨力量遭到削弱，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也必然会相应地受到影响。这一对应关系在百年华侨统一战线实践中得到鲜明体现。因此，做好这项工作，我们必须要把握好固守圆心和扩大共识的关系，针对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民族、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不同宗教信仰的海外华侨制定政策时不仅要一国一策，而且要一国多策，要善于把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侨务方针政策的原则性和对策举措的灵活性结合起来，针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华侨事务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注重工作方式方法，激发广大海外侨胞的发展动力和创造活力，从而推动党的华侨统一战线事业行稳致远。

综上所述，百年华侨统一战线的经验启示我们，未来我们应继续坚持和运用好这六条基本经验，建设更加广泛、强大、可持续发展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使其始终保持旺盛的生机和活力，才能为完成党和国家的使命任务作出更大贡献。随着中国日益面临的国际形势更加错综复杂，新时代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在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上的使命更加重要，在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上的作用更加凸显。当前某些西方国家攻击中国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和侨务政策，宣称中国政府利用海外华侨干涉他国内政、对他国进行渗透、污名化海外侨胞、妖魔化党的海外华侨统一战线政策。面对新时代海外华侨统一战线在适应环境发展变化上还存在着一定差距，特别是疫情后受美澳等移民国家歧视华裔的影响，华侨这支海外长期对国家友好力量的生存发展环境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未来海外华侨统一战线需要适应这种变化，不断提质升级，进一步发展壮大海外爱国友好力量，充分发挥海外侨胞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推动中外文明交流互鉴和“一带一路”国际合作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奋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