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
这个爱丽斯并非追随
一只兔子误入歧途的爱丽斯
而是另一个爱丽斯
一个始终待在床上不肯下来的
爱丽斯,是从苏珊·桑塔格的
笔尖走出的爱丽斯
整个下午我都在读
这个简短的故事。爱丽斯
三十岁后一直待在床上
床是什么?它具象又抽象
可以是温床,也可以是墓穴
爱丽斯有很多侍者
在鼓励她下床,均无果。
她裹着厚厚的被子,仅有她的意识前往
一直想去的罗马进行过短暂的旅行
事实上,她仅靠开着的窗子听到
外面的声音,在她的体内回响
她还假想和玛格丽特、狄金森
米尔达和昆德丽一起谈论“孤独”和“不幸”
爱丽斯始终坚持,死亡对她来讲
是密友和安慰,死不过是种现实
而生命也不过是桩实践。于是
她再也不想从床上下来,她醒着,也睡着
这让人厌倦又绝对安稳,最后出场的
入室夜贼带来外面新鲜的空气
却依然拯救不了她颓丧又坚定的意志:
那就把一切带走吧,只留下她和床
活着的本质。读完整篇故事,我的脑海里
始終回旋着爱丽斯三十岁时和父亲的最后
一次谈话:我已爬上树顶已无处可去
(《安徽文学》2021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