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静宜
未进县城时,关于县城,翻来覆去听得最多的无非是“县里不好,没有人情味儿,住上几年,对门都说不上几句话,楼上楼下更是形同陌路……”我承认,我心存芥蒂,惴惴不安,对县城生活没那么向往了。
后来,因为工作关系,我来县城生活了。也许是因为乡下人纯朴的固执,也许是因为读书人的所谓清高,当然,主要是因为工作忙碌早出晚归,对邻里关系,我无心也无余力开拓。楼道相遇,顶多礼节性笑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笑着笑着,我发现自己居然被邻居宠到极致。
楼上的周叔叔勤快,尽管来县城是为孙辈读书,可有空依然去乡下劳作。“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我幸福极了,时不时被投喂:周叔叔拔了竹笋,必定有我的份儿,周阿姨怕我没时间剥,还要剥好,年年如此,雷打不动。周叔叔种了黄瓜,挖了花生,摘了枣子,也要留点儿与我,我不肯要,周叔叔就说:“自家种的,值不了几个钱,拿去拿去。”
我只有接纳,心里满是感激和幸福。
楼上的张叔叔是个退休干部,为人十分豪爽热心,从不倚老卖老。每次遇见,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他的招呼就过来了:“老师,辛苦了,现在才回家。”说完,还要侧身让我先过。面对如此礼遇,我惶恐极了,只会笨拙地重复一句话:“您先过!您先过!”张叔叔察觉到我的不安,爽快地笑了:“没事没事,年轻人嘛,上班忙,赶时间。”
如此被体谅,除了感动,还有满满的幸福啊!
出乎意料,温文尔雅的张叔叔还会木工。一次,对着要组装的木床,我满头雾水,无奈之下,向张叔叔求助,问他可认识木工。张叔叔笑了:“包在我身上,我会组装,不要请木工啦!”然后,神奇极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木料,经了张叔叔的手,转眼成了一张小木床。
委实佩服这样的张叔叔。
无巧不成书,对门邻居的女儿居然和我大侄子高中同一个班,这下,我们可有共同话题了。每次,我们正好都在开门,难得又都有时间,就那么傻兮兮各站过道一边,先互相夸夸对方家的孩子,再天马行空,谈谈孩子所在的班级,最后也不知谁先扯到了养花上去了,惺惺相惜,真是相见恨晚。
几次把门畅谈后,我们加了微信,从此,就像多了个亲人。
她做了米粑,包了粽子,总要给我家孩子送点儿。
她心灵手巧,裁缝活儿做得好极了,这下可方便我了:窗帘长了,她二话不说,给我裁好缝好;拉链坏了,交给她,她三下两下就修得完好如初;要裁裤边,只要交给她……
她心地善良,有时我加班,不能及时回家,免不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她总是让我安心工作,说她在家,会帮我照看的。
亲人就是如此,无声无息把爱和温暖传递,然后,让爱和温暖翻倍。
她每次回乡下,瓜果蔬菜,总是满载而归,这可便宜了我这对门邻居。新鲜的甜甜的西瓜,剝好的蚕豆与毛豆,嫩得可以掐出水的长豆角……我统统有份儿。无形中,她家人浓浓的爱也隔空给了我,让我总是心头一暖,尽情感受着亲情。
这样的邻里之间,细腻温柔,如山间小溪,缓缓流淌,永不停歇,散发着家的美好气息。
如此的比邻而居,让我彻底迷恋上了这座美丽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