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建设研究

2022-02-11 08:08寇芳莹
北京档案 2022年1期
关键词:档案文物

寇芳莹

摘要:建立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是博物馆工作的重要内容,于藏品的合理保管、科学修复、学术研究及活化展示等方面意义非凡。随着行业体系逐步完善,博物馆从业者对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认知与实践皆有所深入,却仍显现出一些不足。本文从档案资料收集、内容表述、记录形式、管理体系等方面分析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所面临的困境,并结合工作实际提出了相应解决思路。

关键词:文物 保护修复 档案

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是博物馆档案中的一类,与考古发掘、库房保管和陈列展览等档案并列,其形成与发展即我国文物科学保护历程之缩影。同时,它还是文物保护工作最直接、最原始的资料记录,全面见证了文物在不同阶段的本体特征和人为干预情况,以多种形式反映着文物信息之去留、增补或迁移。

档案具有凭证和参考作用,是后续研究和利用的基础。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在博物馆各个工作环节都发挥着重要作用。

(一)益于馆藏文物日常保管及安全监测

文物修复工作存在一定的有效周期,没有一劳永逸的保护方法。文物保管员每次清理尘垢、菌斑及有害锈蚀后,都需对文物进行持续观察和实时监测,防止病害反复甚至进一步扩散。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是藏品的“病历”,提醒文物工作者下次“复查”时间,有助于文物的周期性养护。加固材料、黏接剂、补配填充材料和封护材料的性能亦会随着时间推移、环境变化而劣化衰败。通过修复档案相关记载,文物保管员可知晓不同品类修复材料的维持年限,精准把握馆藏文物的安全状态,便于将保护措施濒临失效的文物及时送修,妥善制订工作计划。

(二)为文物再次修复留存重要依据

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是重要的原始凭证,可以对即将面临的再次修复提供指导及参照。臆造、篡改或风格式修复乃文物工作大忌,降低此风险的途径之一便是为修复行为找到可靠的历史依据。在实际工作中,我们会遇到有些文物曾被修复但缺乏相关记载的情况,若对其进行二次修复,便要花更多时间去辨别当时的伤损区域及处理措施,事倍而功半。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记述了文物送修原因、病害分析及修复方案,既可以体现工作者的保护思路,又留存了操作环境、技术流程、药剂配比等详细信息,为日后人们在修复设备、修复工艺和修复材料的选择上提供价值参考与经验借鉴。

(三)为相关学术研究提供可考资料

历史再现性是档案的重要属性。一件器物从起初被制造、使用、流传(或埋藏),到后世成为文物而被收藏、展示和修复,它的每一段经历都会留下该时期的“痕迹”,显现着人们价值观念、文化习惯、审美趋向及工艺水平的变化发展。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不仅记录保护过程,也探究文物背景。修复前的检测评估即对文物状态的剖析研判,是对历史信息的发掘与解读,可以为相关学术工作提供丰富的可考资料和广阔的延伸空间。

(四)惠及展览并推动文物活化利用

“让文物活起来”是新时期文物工作的大方向。修复赋予了残损文物第二次生命,通过修复档案中可公开的资料组织展览,是推动文物活化利用的可行之策。近年来,随着文物修复工作的社会讨论热度持续走高,参观者不再满足于仅仅欣赏展柜内文物之精美,而是更加关注文物背后的故事,渴望进一步求索探知。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是文物“重生”的关键物证,它串联起修复过程中的工作点滴,将文物在修复前后的状态对比直观呈现,并有照片、图表、影像等文字以外的可视化信息,易引起观众共情,增强展览的说服力和震撼力,更有利于配合馆藏文物反映工作成就,讲述主题故事,令更多的文化资源得以社会共享。

我国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从无到有,从零散到体系化,尽管在发展中取得了卓越进步,但仍存在一些问题。

(一)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资料收集不够翔实、完整

在日常工作中,文物保护与档案记录不一定完全同步,补记、漏记、误记偶有发生,影响档案资料收集质量。文物保护是实践性很强的技术工作,修复师的精力往往聚集在文物本体和实际操作上,很难在连续性作业中用设备和文字记录下每个实时片段。当阶段性步骤完成后,他们再去梳理总结,难免细节回忆不清,甚至遗漏部分信息。在以往很长一段时间里,师徒制是我国传統文物修复的主要传承模式,曾经口授心传的秘诀要被条理清晰地记为档案,需要从业者打破保守观念。核心技术和关键材料是档案资料的重中之重,若将其含糊略过,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将流于形式,沦为应付检查的模板。

(二)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内容表述欠缺准确性和规范性

一方面,场地环境和工具设备等外部因素会制约文物修复档案内容的准确性。文物形貌特征的清晰表达依赖于正确的测量方式、严格的拍摄要求和明确的参照系。现场作业时环境条件有限,影像记录中器物走形、体量感不明、照片色彩失真、背景干扰信息过多等,都会使得档案内容与文物实体产生偏差。另一方面,相关人员在记录文物保护修复档案时,还容易出现用词不规范的问题,其中较为突出的是数词和量词模糊化。每个修复环节的持续时间与每种试剂的成分配比是文物保护修复工作中非常关键的信息,必须被严格记录备案。“适量”“部分”“若干”“稍许”“一段时间”等经验式措辞会造成表意含混模糊,有悖于精准、严谨的现代文物保护工作理念。

(三)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记录形式和记录载体有待丰富

文字、表格、图示与照相摄影是现今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四种基本记录形式。文字是经过总结的书面表达,可以全面细致地描述整个修复过程;表格条理清晰、逻辑凝练,使数量关系和对比结果一目了然;图示是简洁直观的图像示意,有病害种类分布图、采样位置图、材质元素含量图和虚拟复原图等多种类型;照相摄影既可迅速捕捉文物外观形貌与微观特征,又能真实呈现修复前后对比,是最为便捷的记录形式。实体文本和电子文件是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两种记录载体,又可细分为纸质资料、数码资料、胶片资料、音频资料、三维数字资料等。从早期的笔记附图发展为现在的电子数据系统,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记录形式和记录载体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尽管很多文物工作者已经有意识地加强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建设能力,但现实条件还是不能保证上述记录形式和记录载体同时具备。

(四)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管理与利用专业性不足

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不同于普通的工作日志和一般性行政类档案文件。它既包含文物病害检测、工艺研判、结构分析、材料配比等极为具体的文物保护科技内容,还涉及资料归档、信息处理、数字化建设等档案学科知识。专职档案人员不具备扎实的文物保护技艺,记录时对行业术语的把握或许不准,而文物工作者欠缺档案管理能力,难以独立完成建档、归档、检索及后续利用等一系列专业任务。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由谁记录、由谁管理目前并无统一规定,跨专业兼管的现象在各文博单位依然存在,有可能因权责不清引发文物修复工作与档案管理工作脱节,无法实现二者有机促进。

针对上述问题,笔者认为可从下列四个方面进行改善,从而令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顺应当今文物工作标准化、科学化、精细化的发展要求。

(一)注重文物保护与档案建设步调相符

首先,各文博单位要在思想层面真正重视档案工作,使其建设水平跟上文物保护能力进步速度。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内容空洞、资料片面、与工作日志糅为一体,这些问题不排除有主观因素的影响。文博从业者要意识到建立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必要性,提高自身的主动性和参与感。此外,文博从业者保持文物修复与档案记录在工作进度上的协调,及时采集一手信息,乃增强档案内容完整性的基础条件。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资料收集应深入文物保护工作的每个环节,实时记录优于事后补档。理想化模式为多人协作并合理分工,保证一人实施修复时,有他人辅助进行多角度记录。若必须一人兼任修复工作和档案记录时,应随手留存影像证据,并且在操作结束后立即完成文字记述,力求清晰而全面地还原细节信息。

(二)严格落实行业标准的规范化指导

国家文物局现已发布系列指导文件,根据材质划分对各类文物的保护修复档案记录规范做出了专门要求,如《馆藏金属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记录规范》《馆藏丝织品保护修复档案记录规范》等,文博从业者应对其严格遵照并认真落实。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内容因涉及历史、考古、化学、生物等多学科术语,更需加强专有名词的规范化记录,避免将行业学术用语与俗称别名相互掺杂使用,以防出现歧义。文博从业者在非实验室环境下进行档案资料采集记录时,尤其要注意测量工具和测量手法的正确施用。在进行影像拍摄时,拍摄者应科学地选择角度和最佳光线,同时放置标尺、色卡、背景布等必要辅助用具,以此保障档案中文物尺寸、颜色等信息的有效性和准确性。

(三)以技术革新带动立体化动态数据系统建设

用不同载体对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进行记录和保存,可有效提升档案管理的安全指数。除了以高质量的文字、照片、图表和影像构建立体化记录方式和保存形式,还应通过技术革新促进发展模式的改良。文物工作数字化是当今主流趋势之一,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也在大数据时代面临着改变,要实现收录、保存、管理和利用统一在立体化动态数据系统中。“互联网+”的工作模式已然走进文博业界,为文物工作带来新鲜血液与广阔空间。完善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动态管理系统,建设修复档案智慧查询平台,开发文物保护档案数字资源共享,这些目标都基于对数字信息技术的学习与转化。

(四)完善档案管理体制并加强人员业务能力培养

文物保护档案管理利用不专业非一方之责,需使制度保障、修复执行和档案建设等环节稳妥对接,各岗位人员相互配合、有序履责。从体制健全上着眼,首要任务是各文博单位应明确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在各阶段的直接责任人,而后对建档内容、记录形式、载体要求及归档方法等逐项规范,為此后的档案资料收集、信息整理、保存利用等工作打下坚实基础,尽量减少管理上的随意性或不确定性。而且,无论是文物修复人员还是专职档案管理人员,都要通过系统培训来拓展业务能力并对自身知识结构进行优化,先有将零散的原始资料组织归纳成一份逻辑清晰、内容翔实的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的能力,再提升对档案利用的水平,推动馆藏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传统文物修复技艺的传承以及博物馆资源的社会共享。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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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北京市颐和园管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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