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凤,杨忠林
(北京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44)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庄严宣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内生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百年历程,综合考量国际现代化的发展态势和中国具体的实践场域,赓续中华文脉,实现了历时性与共时性的统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对现代化发展模式的时代破解,其异于资本强大惯性驱动的西方现代文明,也异于苏联现代化模式,为世界现代化提供了新的发展可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是回答“世界之问”和“时代之问”的通途正道,其植根于人类历史语境,实现理论前提与现实观照的统一。鉴于此,理解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理论范式,把握其生成的叙事逻辑,才能体悟其价值意蕴,为民族复兴赋能。
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出场具有厚重的理论基础,其植根于马克思现代化思想,铸魂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镜鉴于西方现代化理论,是三者合力的成果,其理论逻辑自洽证成。审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理论逻辑,有助于从理论层面透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本体语境的始源性。
新的理论只有基于对既有理论的超越才能完美出场。在中国共产党建立千秋基业、独立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历程中,马克思的现代化思想发挥着压舱石作用。马克思在其著作中通过对现代阶级、现代社会、现代生产力等范畴的分析阐释了现代化思想,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出场提供了理论维度的前置性条件。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第一重逻辑是马克思高度肯定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对世界现代化进程的推动作用,他认为“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2]。在《哥达纲领批判》《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和《法兰西内战》等著作中,马克思把现代社会等同于资本主义社会,高度肯定资本主义在现代化建构伊始的绝对主导地位。与此同时,马克思还对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中的暴力、掠夺、奴役和血腥,以及由于资本运行无限扩张的逻辑本性之于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等问题进行了尖锐批判。现代化发展模式具有特殊性是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第二重逻辑。马克思在《不列颠在印度的统治》中对比了“亚洲社会”和“西方社会”的异同,明确指出西欧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并非东方落后国家实现共产主义的唯一途径,民族因素、地理形态等具体要素将深刻影响国家的现代化发展走向。此外,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中也阐明了现代化发展模式具体应用场景的重要性,他指出“每一种特定的经济形态都应当解决它自己的、从它本身产生的问题……”[3]。毫无疑问,苏联解体违背了这一基本逻辑,是将现代化理论错配的典型案例。马克思现代化思想的第三重逻辑是将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现代化的价值旨归,实现现代化与实现共产主义具有一致性。资本主义现代化使人的发展从属于物的增值,实质是对人的异化,本该创造美的劳动却使人走向了片面、畸形和病态。马克思高度重视人的现代化,认为现代化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挣脱对人和物的双重依赖,实现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飞跃。共产主义社会是“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4],与现代化的本质相一致,二者目的的一致性决定了实现现代化与实现共产主义同向共行。
文化的原初含义是人类小型氏族单位的精神产品。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思维产物。中华文明作为全球唯一的连续性文明,其价值意蕴深厚。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中首次提出“轴心时代”,并指出人类文明之火在苏格拉底、孔子等智者的引领下得以燃烧,中华文明作为古典文明的杰出代表,其蕴含的深刻含义不容忽视。国家的历史传统和文化基因为国家的道路选择提供了丰富的精神土壤和赓续的理论魂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华民族的思想结晶,蕴含着丰富的真理价值,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探索增添了中国特有的人文底色。揆诸人类社会发展历程,文化在全球现代化发展中的助推作用显而易见,罗马天主教义取代狭义上的基督教义,封建王权崛起;文艺复兴运动致使封建主义离场,打开了人类现代文明的窗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中国特色的价值体系,彰显着中国的人文理念,其特有的中国韵味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开辟铸就了理论之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因中国地理环境的天然隔断而具有鲜明的辨识度,又因其具有极强的包容性不断碰撞吸收异质优秀文明成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突破人类狭隘理性的限制,追求生命的极致状态,其扬弃传统文明,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贡献智慧力量。《诗经·大雅·民劳》篇中“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的淳朴思想为我国社会发展提供了思想启蒙,中国共产党在现代化的探索中实现了从“汔可小康”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性转变,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开辟奠定了物质基础;《管子·治国》篇中“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为共同富裕思想提供了理论源头;《礼记·礼运》篇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理念先导;中华5000年灿烂文明蕴含的和谐理念为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走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了先验范式。除此之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仁爱民本”“中庸之道”“天下一家”等核心思想与中国共产党在探索现代化道路中坚持人民至上、运用唯物辩证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理念相互辉映,新时代在赓续中华文脉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现代化概念肇始于西方社会,美国学者戴维·阿普特在其著作《现代化的政治》中对现代化展开了多维论述。布莱克认为,现代化呈现全球最先进国家的最高发展水平,英国学者本迪克斯则从社会嬗变视域理解现代化,他认为从现代化发展史中可以透视社会变迁历程。马歇尔·伯曼在其著作《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现代性体验》中对现代主义、现代性和现代化概念进行了全景式理论阐释。这些学者的理论观点也代表了现代化理论的缘起开端,20世纪50年代的经典现代化理论代表了世界现代化理论研究的起步。经典现代化是以美国为主导、以西方社会学家为研究主体、以发展中国家为研究对象、以经济现代化为研究核心的现代化理论,其不自觉地坚持了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肯定了经济基础对国家现代化的积极作用。经典现代化理论不是单一的理论体系,是对彼时彼地现代化研究理论成果的统称,包含经济现代化理论、社会现代化理论等六个主要的理论分支和结构功能学派、实证学派等六个代表性理论学派,对人类文明的演进起到先导性作用。20世界60年代的后现代化理论主张革新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构建多元文明的新框架,致力于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转型的互利耦合,达到二者协调发展的和谐状态。后现代化理论鞭挞资本主义已有的霸权主义秩序,剖析商品拜物教的内在宰制逻辑,科学批判资本主导的运作逻辑,使资本主义私有制产生了新面向。但不容忽视的是,后现代化理论是从文化意义上对现代性的局部纠治,没有触及其实践根基,因此无法跳出资本主义现代性的窠臼。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生态现代化理论,追求经济有效、社会公正和环境友好的发展,旨在实现世界现代化的生态转型、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双赢,这为我国现代化道路的探索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借鉴。除此之外,西方关于现代化主导力量在内部、技术决定现代化程度等理论观点为中国共产党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了重要启示。当然,对西方现代化理论中“西方中心主义”“单线进化论”等错误观点也需要精准研判、及时纠治。
作为后发型现代化国家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以高度的历史自觉对中国式现代化展开探索,结合具体的实践场域,依托外在基础与条件,分阶段有步骤地实施符合国情的具体方略。基于历史时序视角,厘清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探索历程,把握各个阶段的问题域,能够理性洞见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流变嬗递。
与西方相比,中国现代化的启动无疑属于外源性现代化。鸦片战争打破了华夏5000年农耕文明的稳定性,中国被迫卷入世界现代化浪潮,而当时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将“现代化”与“西方化”相提并论。从洋务运动“师夷长技以自强”建立现代军事工业和民用企业,到维新变法主张实行西方君主立宪的政治体制、辛亥革命主张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再到新文化运动对国民思想的开化启蒙,近代中国对现代化的探索历程可用器物、制度、文化三大阶段来概括。但是,诸类运动相继破产,证明西方式现代化的发展模式在中国行不通,中国要实现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型必须开辟中国特色现代化之路。中国共产党诞生于中华民族危亡之际,实现现代化是其念兹在兹的历史宏愿。陈独秀在《敬告青年》中指出实现现代化的两大要素是人的现代化和科技的现代化;李大钊在《新纪元》中从主体维度指出实现现代化主要依靠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为现代化的实现指明了主体力量。在实践层面,中国共产党最早是从军工领域接触现代化的。党通过早期领导军工企业和军事斗争,充分认识到工业化的极端重要性。1944年5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的一次重要会议上指出:“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必需有工业;要中国的民族独立有巩固的保障,就必需工业化。我们共产党是要努力于中国的工业化的。”[5]可见,中国共产党最初提出的是“一化”即“国家工业化”。后来,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以及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中都对中国现代化进行了深入论述。在对中国式现代化的初步寻觅中,中国共产党推翻了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彻底胜利,为中国独立自主地走现代化道路提供了先决条件。
新中国的诞生为中国式现代化打开了前进通道,从此中国开启了主动现代化的征程。美国学者吉尔伯特·罗兹曼在其著作《中国的现代化》中指出,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得到迅猛发展,并高度肯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根本性作用。1954年,周恩来提出我国要“建设起强大的现代化的工业、现代化的农业、现代化的交通运输业和现代化的国防[6]132”,首次明确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科学内涵。之后,“现代化的经济”“现代化军事科学技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国家”等逐渐成为高频词汇。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发表《论十大关系》的重要讲话,明确提出要以苏为鉴,表明中国共产党要走一条既不同于西方现代化又不同于苏联现代化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三大改造完成后,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为当代中国的发展奠定了制度前提,也为该历史阶段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根本的政治保障。第一个五年计划超额完成后,我国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基础初步奠定,经济力量大大增强。1963年1月,周恩来在上海市科学技术工作会议上发表题为《建成社会主义强国,关键在于实现科学技术现代化》的讲话,明确了“四个现代化”的具体含义,并把“科学文化现代化”调整为“科学技术现代化”。在1964年的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周恩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强调我国的发展指向是建立“农业现代化、工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和科学技术现代化”[6]412的社会主义强国。这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正式和完整地提出“四个现代化”概念。从此,“四个现代化”成为激励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宏伟目标。
时代潮流推动中国共产党探索中国式现代化产生新面向,在已有的物质基础上全面展开对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探索,不断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发展。1978年3月,邓小平在全国科技大会上深刻指出科学技术在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明确界定科学技术的重要地位。当然,实现现代化不可偏重于一个方面,邓小平在《民主和法制两手都不能削弱》中厘清了民主和社会主义的耦合关系,指出民主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先验条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摒弃“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观点,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是中国共产党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新起点。1979年,邓小平在党的理论工作务虚会上明确提出,“过去搞民主革命,要适合中国情况。现在搞建设,也要适合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7],强调要立足我国的实践境遇实现中国特色的现代化。1979年12月,邓小平用“小康之家”回答了日本首相大平正芳关于中国现代化的发问,这是中国现代化发展和人民至上理念有机统一的具象化写照。江泽民在党的十五大上对“三步走”战略进行丰富、充实,提出新“三步走”战略,使其内容更加细化、翔实,并从微观层面指明各个时间节点的具体目标。胡锦涛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个子系统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生态文明建设”,这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全面展开的生动呈现。1978—2012年,我国国民生产总值保持年均9.9%的增长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23倍,财政收入增长103倍……[8],党和国家各项事业取得的重大进展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背景下,我国在探索实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进程中取得了重大进展。党的十八大以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提出为中国式现代化构建了总体框架。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引领下,我国实现了贫困人口的“两不愁三保障”,构建了“大扶贫”格局,实现了全面脱贫,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也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崭新的现实基础,表明中国式现代化成果卓著。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首次提出要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这是继“四个现代化”之后又一个新的现代化,旨在从生产关系的层面解决现代化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对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出明确规定,到2035年的“基本实现”、2050年的“实现”,以治理现代化为落脚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也体现出党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内涵有了新的认识,拓宽了现代化的认知范围,为解决全球社会治理问题提供了中国经验。党中央基于实践场景的变化,提出新的两步走战略,相较于之前的提法,新的两步走战略缩短了实现时间、提高了实现程度,并增加了“美丽”这一关键要素。2021年3月,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借助定量的方法,以系列重点项目、众多标志性工程和生动翔实的指标数据,擘画出中国式现代化高质量发展的美好蓝图。
标榜为“美丽神话”的西方现代化道路陷入吊诡困境,纠治其定于一尊的思维定式、跨越现代化发展鸿沟是中国共产党实现现代化的当务之急。新时代盛世图景的描绘,有赖于中国共产党对当下话语场域的把握,有赖于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现实语境的辨明。唯有如此,中国共产党才能踔厉奋发,引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近代已降,中华文明式微,与西方国家的差距日益拉大,中国人自我认同的历史主动激发国人担负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任务。现代化的作用效力内在决定了中国实现民族复兴必须走现代化道路,摒弃封建思想的束缚,从“天朝上国”的思想沼泽中抽离出来。现代化潮流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态势,中国共产党实现民族复兴必须保持中国特色,顺势而为。从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本体样态剖析,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内生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遵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根本指向,实现了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出场,契合中国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以人民为服务对象、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目标导向,关涉发展的合目的性。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科学性决定了我们要以其为发展路径。中国共产党在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可以说,中国共产党建立千秋伟业的历程也是探索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进程。总之,中国共产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和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实践高度吻合,具有内在一致性,这也决定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
资本在西方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得到充分发挥,改变了世界面貌,也产生了新的变种。西方凭借时空优势在现代化中占据主导地位,把资本至上奉为圭臬,以资本逻辑为根本遵循,以维护少数资产阶级的利益为发展导向,不断进行资本的自我繁殖,实现资本的保全、增殖。单向度资本主导的运作逻辑纵容资本内在具有的趋利性和扩张性,对调劳动主体性和资本主体性的位置关系,忽视人的发展,不断为资产阶级提供合法性辩护。资本的增殖属性促进了现代化的发展,但资本物化逻辑逼迫自然理性让位于经济理性,将人的自由发展束之高阁。与此相异的是,现代化的本质是人的现代化,必须坚持人本逻辑,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根本价值旨趣。鉴于此,西方的现代化发展模式不具有可持续性,矫正资本霸权宰制逻辑十分必要。西方现代化以“物”为发展导向,导致社会多维度异化,使人的精神世界空虚荒芜,执政党更迭频繁、选举形同虚设,资本主义必然走向没落。资本主义的发展史,也是一部对外扩张的野蛮史。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人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9]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揭穿资本主义价值秩序的虚伪性,坚持人民至上,使人的主体性复归。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精准审视资本的作用,锚定其作为工具而非目的的作用,合理驾驭资本。对比西方“经济高于生命”的治理理念,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全国一盘棋的防控举措便是人民至上的生动体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统筹社会各方面要素,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等等,无不彰显出相较于西方现代化的优势。
随着中国的不断崛起,一些西方国家大肆鼓吹所谓“中国威胁论”。这是对国强必霸陈旧逻辑的刻意渲染,是对“修昔底德陷阱”的错误审视,是对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污名化。西方现代化的发展模式内在裹挟着霸权逻辑,其以自身发展为主要目标,忽视人类社会整体发展的基本规律,以其发展方式可推导出“国强必霸”的发展路向。经济上,美国等西方国家主张实行贸易保护主义;政治上,干预别国内政,以“国强必霸”的思维方式污名中国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援助行为,污蔑中国在推行“新殖民主义”;文化上,用“普世价值”的陈词滥调,以“自由、民主”为外交辞令,推销本国价值观念,从非实体要素领域拓展自己的殖民版图。西方国家的政客包装“修昔底德陷阱”,为其视为铁律的“国强必霸”发展模式百般辩护。中国共产党在坚持社会主义根本属性的前置性条件下,对现代化道路进行艰辛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实现了社会主义和现代化的紧密耦合。共产主义是社会主义发展的终极目标,而共产主义天然排斥“国强必霸”的发展定式。按照这种致思方式,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应然纾解分歧、消解国强必霸的零和博弈。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中国倡议设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加强“一带一路”建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等,致力于打破“国强必霸”的历史法则,弘义融利,加强人类文明交流互鉴,推动人类共同发展进步。
中国以伟岸的身姿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确证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科学性。中国式现代化道路重新标识了现代化发展模式,为世界其他国家走向现代化提供了成功范式和现实蓝本,蕴藏着丰富的价值意涵。
1840年以后,西方列强的入侵使农业文明阶段的中国社会稳定状态被打破,中华文明蒙尘。自居“天朝上国”的清政府让中华文明处于世界体系的边缘,日益远离世界舞台中央。中国人的抗争精神值得肯定,但一系列的实践结果却不如人意。与此同时,西方现代化凭借先发优势取得推动世界历史进程的“绝对权力”,拉大了与中国的差距。西方文明作为西方现代化的核心要素兼具先进性和反传统性,在给传入地带来先进生产方式的同时也裹挟着殖民化的风险。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坚守中华文明的主体性,打破了“传统——现代”二元对立的固化模式,实现了中华文明和现代文明的统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高度契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生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马克思主义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相通性,其实现共产主义的最终导向契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大同社会”的美好憧憬。中国共产党在探索现代化的过程中以创造新型文明为发展指向,使中华文明焕发生机。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实践中,化解多重社会困境,充分发挥生产力作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日臻完善。诸多“中国奇迹”的创造为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提供合法性基础,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打下坚实基础。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充分彰显马克思主义的真理力量,弘扬历史遗产的中国韵味,延续中华文明传统但不囿于传统文化的制约,避免了“文明之殇”。
经济文化落后国家如何建设社会主义作为“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难题”一直贯穿于20世纪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实践中,限制了社会主义的发展。苏联率先开始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形成了以单一公有制、指令性计划经济、权力高度集中为主要特征的苏联现代化模式。该模式虽然曾创造出快速工业化的奇迹,使苏联一度跃居欧洲第一和世界第二,但是其弊端在本国发展中也逐渐显现。如单一公有制使价值规律的作用边缘化,无法调动企业的积极性,难以进行创新;指令性计划经济仅能解决民众的基本需求,无法满足多样化的民生需要;权力高度集中形成特权阶层,严重破坏了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此外,优先发展重工业尤其是军事工业,以军事现代化驱动工业化,以赶超资本主义国家和增强军事实力为主要目标的苏联现代化虽然一度使其在美苏争霸中占据优势,但也严重阻滞了苏联经济社会的发展。继斯大林之后,虽然苏联历届领导人都试图对该模式进行改革,但由于缺乏科学的指导思想、系统的顶层设计和坚强的领导集体,改革成效甚微。戈尔巴乔夫的所谓“新思维”更使苏联改革因严重偏离社会主义轨道而走上不归路。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开辟既破解了社会主义历史难题,又继承了世界社会主义运动持续发展的积极话语,中国以举世瞩目的发展奇迹雄辩确证其科学性。在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中,中国共产党综合考量马克思的原初语境和中国的现实语境,追求真理和价值的一致性,实现了逻辑和历史的内在耦合。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式现代化的历程中提出了诸多原创性理论,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本质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理论等,充分彰显了中国共产党既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共性本质又不忽视实际问题个性特质的自觉主动,这“意味着科学社会主义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在世界上高高举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10]。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开辟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人的全面发展学说、马克思主义国家治理学说、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学说等等,充实了社会主义理论宝库,谱写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崭新篇章。
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实现现代化的历程显现出中国崛起的新气象。新时代中国的崛起是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重要部分,既打破了“东方从属于西方”的世界格局,分散瓦解了“中心——边缘”二元结构的世界体系,又促进世界秩序的权力转移,使国际力量呈现“东升西降”的历史性趋势。“中国崛起为世界主要大国标志着西方普世主义的终结。”[11]自诩为“唯一模式”的西方现代化,在发展过程中暴露出诸多弊端,出现了和平赤字、文明赤字、治理赤字等多重发展困境。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成功宣告了西方单线式现代化观的破产,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不是对西方现代化发展模式的照搬照抄、生搬硬套,而是基于中国具体的实践场域的现代化道路的探索和创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特征鲜明,其不同于西方串联式现代化的发展模式,走的是并联式叠加发展之路,协调两次现代化,统筹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实现“四化同步”,推动社会的多维发展。在西方串联式现代化的发展模式中,各个环节呈现递进关系,在时序上有先后之分且提高了国家发展的风险性。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并联式发展模式缩短了现代化进程,提高了各个领域发展的独立性,使国家整体发展更加稳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以实现共同富裕为目标,追求和平发展,致力于达到人的全面发展的终极状态。以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为生发基础,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出场摆脱了西方现代文明的魅影,冲破枷锁,在人类文明发展历程中不断演进、嬗变。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世所未有、史所未有的文明范式,是五大文明有机统一的整体文明,实现了“五大文明”间的辩证融通、多维互动,以其历史震撼力正本清源,以人类文明为落脚点,观照人类发展前途,为人类文明发展提供了新路向,“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