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山
(合肥学院 合肥 230601)
中国近现代最早的乡村图书馆是1916年建成的大公图书馆。大公图书馆是由中国近现代著名实业家荣德生在无锡开原乡荣巷镇创办的一所私人图书馆,该馆建成时就有藏书9万余卷;之所以定名为“大公图书馆”,有“本私立之性质,供公众浏览之意”[1]。荣德生深感有“善读之资”者而无书可读,认为“补救之方,舍图书馆其奚属乎”[2]。因此,早在1912年,荣氏就先行筹划购书,拟建一图书馆。
荣德生秉承“爱国忧民、从我做起、造福乡梓”[3]的精神创办的大公图书馆,是中国近现代民族资本家的一种自觉、自省的行为。实际上,中国近现代乡村图书馆要在全国得到普遍发展,还是有赖于社会及公共图书馆的推动。随着中国近现代公共图书馆的发展,乡村业已成为公共图书馆拓展和延伸的重要领域,乡村巡回文库的兴办即是乡村图书馆的早期形式,在乡村图书馆的发展历史上有着重要的意义。1918年,当时的无锡县图书馆颁布了《无锡县图书馆试行巡回文库章程》,规定:“本馆因本县四境辽阔,各市乡散处四周,来往不便,兹为普及各市乡阅览书籍起见,特行参照东西各国图书馆设置巡回文库办法,置备书籍若干,具分送各市乡传递阅览,以期普及。”[4]民国初年,江苏省实行市乡制,“市”与后来的“镇”相当。按照《无锡县图书馆试行巡回文库章程》之规定,在当时的16个乡镇皆有巡回文库,普及程度已经相当高了。这也是近现代乡村图书馆在中国兴起与发展的一个缩影。
荣德生(1875—1952) 是我国著名爱国实业家, 无锡城西荣巷人,为当时中国最大的实业家之一, 堪称中国民族工业之先驱。大公图书馆是当时无锡地区最大的私立图书馆,位于无锡市西郊荣巷西街荣宅西面。商务印书馆早期著名编审孙毓修曾言:“我国乡村之有图书馆,且有书目, 则以大公为始矣。”[5]早在1912年,荣德生就规划办图书馆,并决定次年买书,至1916年开放,藏书要有9万余卷。1913年,荣德生先在上海购买《图书集成》1部,计1万卷;各种诗文集约万余卷。后又据《书目答问》分三年购书达5万卷。当时社会上对荣购书颇为不解,对此,荣德生也感慨道:“外人不明此意,以为粉厂要如许书籍何用,不知购存为大众计也。”[6]在他的坚持下,大公图书馆按照既定目标一步步地建设。1914年,荣德生“购地二亩八分,留建筑女校基地外,划出建馆,次年动工,造新式房屋四十方,二进,能藏书二十万卷”[6]。该馆于1915年动工建造,1916年竣工。大公图书馆馆舍系特建,上下两层,二进,清水砖墙,缝嵌油灰,占地40方丈,合440平方米,可藏图书20万卷。1916年10月 10日正式开馆,此时大公图书馆藏书已达9万余卷[7]。
大公图书馆正式开馆后,荣德生先委托族叔荣吉人,后聘晚清秀才严肖兰编纂馆藏书籍目录,经过五年的努力,于1921年2月编成《大公图书馆藏书目录》,共12卷,分订4册,由锡成公司用铅字摆印。该部目录在体系上依四库旧例,分经、史、子、集、丛书等部。1934年至1936年,荣德生又委托朱梦华,仿照《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等书,将馆藏每部书的序文各选校一篇,然后分类汇辑成72卷,名为《叙文汇编》[8]。洪有丰在《图书馆组织与管理》中依经费来源将图书馆分为国立图书馆、省立图书馆、县立图书馆、公共机关或团体所设图书馆、私立图书馆、学校图书馆等。在私立图书馆方面,洪氏写道:“由私人捐款维持,如无锡大公图书馆是也。”[9]《图书馆组织与管理》在中国近现代图书馆学上有着很大的影响,大公图书馆被写入其中,可见该图书馆当时已为学界所认可并得到大力宣扬。
大公图书馆作为中国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乡村图书馆,可以说是中国有识之士对于图书馆本土化发展的一种尝试与探索。彼时的世界在急速的发展之中,乡村图书馆的发展自然也不例外。因此,中国作为近现代图书馆事业的新兴国家,对于引进国外先进的图书馆理念有着强烈的愿望。
关于乡村图书馆,在20世纪20年代,虽没有得到大规模的译介与研究,但也有若干介绍。如国内当时影响力较大的教育杂志《中华教育界》就在1924年刊载了介绍英国乡村图书馆的文章。据文章介绍:英国柴郡在1922年就设立了乡村图书馆,该郡有乡村图书馆184所。乡村图书馆供成人阅读的书籍有21 850册,其中16 376册为小说;供儿童阅读的书籍有39 750册,其中31 809册为小说。另外,还有供教员阅读的关于教育学、心理学的书籍250册[10]。 1929年,《安徽教育行政周刊》以《美国乡村图书馆事业之发达》为题,介绍了美国的乡村图书馆,并特别强调,1928年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图书馆办事处还特设了乡村图书馆两所[11]。
乡村图书馆被作为重要的概念引入中国既是图书馆自身发展的要求,也是当时中国教育对图书馆重视的结果。当时国外将乡村图书馆作为乡村教育的重要机构来看待。因此,随着中国近现代对乡村教育的探索不断加深,国人也开始重视乡村图书馆的探索。
1924年,古楳编纂了《美国乡村教育概观》一书,书中对于美国的乡村图书馆历史作了梳理。古楳(1899—1977),又名古柏良,广东梅县人,著名教育经济学家[12]。古氏与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有很深的友谊,《顾颉刚日记》中就有多次记载,如1947年2月28日记载“到社教院,晤古楳及蔡守堃”[13]。
古楳《美国乡村教育概观》对美国的乡村图书馆有着更为详细的介绍。早在1892年,美国纽约州议会就以决议的形式,提出设立巡回图书馆或图书馆分馆以满足乡民的阅读需要。1909年以后,美国积极推广图书馆服务,州立图书馆将书刊索引或目录分送各乡村,有借阅需求的,可在提供目录的图书馆借阅。大约在1918年,美国开始用人力车或马车往乡村运送书籍以供乡民阅读。美国图书馆的积极推广,使广大农村可享受便捷的借阅服务,同时也推动了乡村图书馆的发展[14]。古楳《美国乡村教育概观》中关于美国乡村图书馆的译介,大大地增进了近现代中国对于乡村图书馆的认识和了解,对于国外乡村图书馆理念在近现代中国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929年1月28日至2月1日,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在当时南京的金陵大学召开。开幕式上,由蔡元培致开幕辞,袁同礼致答辞。1月29日上午,年会举行分组会议,会场在金陵大学的北大楼。行政组主席为袁同礼,副主席为柳诒徵。行政组议决通过42项提案,编纂组议决通过5项提案。杨立诚“设立乡村图书馆案”位列行政组案之中并获得通过[15]。
关于在全国设立乡村图书馆,他提出了四条理由:在图书馆成为社会教育重要机关之时,乡村图书馆在中国没有得到积极提倡;乡村图书馆对于地方自治极为重要;乡村精神生活匮乏;乡村没有高尚的娱乐,图书馆的设立可以代替各种不良的消遣。在该提案中,杨氏还提出可以将乡村的神庙、祠堂、僧舍作为设立乡村图书馆的地点;经费的筹措可不拘一格,利用乡村公款、私人捐助、县政府教育费列支等均可;在图书购置的选择上,宜选择通俗的,为民众了解而又有趣味的图书,报纸、地图及各种富于美感的图书均在选购之列;各种书架、书柜、报架、杂志架、图书桌等,可根据经费酌量添置;在管理上,设置管理员一人管理图书,指导乡村民众读书。另外,乡村图书馆建设可先在人口稍多的乡村施行,然后逐步推广到各地[16]。
中国近现代图书馆,特别是县立图书馆在图书馆的推广事业中,都自然而然地将视野投到乡村,投到乡民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是在农村设立的并以乡民为读者对象的图书馆都可称之为乡村图书馆。因此,我们也可以认为乡村巡回书库是乡村图书馆的另外一种形式或者至少是乡村图书馆的初始状态。
乡村巡回文库可追溯到1918年或更早,1918年无锡县图书馆试行了巡回文库,向无锡市天上、天下、怀上、怀下、北上、北下、南延、泰伯、景云、新安、开化、扬名、开原、富安、万安、青城等16个市乡(乡镇)分送书籍,以方便民众阅读。为了管理好巡回文库,当时的无锡县立图书馆还在每一乡镇设学务委员,专门负责巡回文库的工作。学务委员要根据本地情况设立阅览场所供人定时阅览,同时做好借书工作,遇有书籍遗失污损等要报告县图书馆[17]。昆山县的巡回文库则有所不同,它分三组将书籍分送各乡,并由劝学员所指定的某乡某校委托管理。按规定,书籍在每乡留储两个月,一年为一周期,次年更换。另外,昆山县还制定了《巡回文库阅览规则》[18]。
乡村巡回文库在近现代中国得到了一定的发展。1935年,赵建勋出版了《乡村巡回文库经营法》一书,该书围绕乡村巡回文库的诸多方面内容展开了阐述。这些内容包括:文库构造、选择图书、图书分类编目、巡回路线的规定、代办处所、文库出发前注意事项、文库巡回时交接及运输、视导、文库归还后注意事项、统计、读书会的组织和训练等[19]。《乡村巡回文库经营法》一书,对于我们认识和了解近现代乡村巡回文库的设立与管理大有裨益。
定理1 (Rolle中值定理)若f满足:(i)f在闭区间[a,b]上连续;(ii)f在开区间(a,b)内可导;(iii)f(a)=f(b),则在(a,b)内至少存在一点ξ,使得f′(ξ)=0.
美国的乡村图书馆建设起步较早,发展较为成熟,1909年堪萨斯州的乡村图书馆已增至550所[20]。其他的诸如丹麦等国家也有着发达的乡村图书馆,相比而言,中国近现代乡村图书馆的推行则要迟得多。
1929年,当时的浙江省教育厅应省立图书馆之请,于当年的12月12日通令全省各县筹设乡村图书馆,浙江省成为全国首倡的省份。之所以要在浙江全省设立乡村图书馆,原因有三方面:一是当时欧美乡村图书馆已非常发达,设立乡村图书馆也是受欧美的启发;二是据1928年的调查统计,浙江有60余县设立了县立图书馆,而乡村图书馆则没有建设,不利于民众教育的推行;三是“设立乡村图书馆案”,由时任浙江省立图书馆馆长杨立诚在中华图书馆协会第一次年会上提出,并得到通过,浙江省立图书馆作为倡议馆,没有理由不率先推行。为了让偏远的乡村不因经费原因而无法推行乡村图书馆,浙江省还规定,县立图书馆已有的万有书库,分出一部分图书来巡回流动陈列。在书籍的使用上,乡村图书馆按照中外图书统一分类法,在图书一角上标明类号,并附卡片注,以方便检索[21]。
浙江作为在全国首倡设立乡村图书馆的省份,在发布“筹设乡村图书馆”的通令后,其乡村图书馆事业取得了较大发展。1934年,杭县教育局为了促进科学发展,改造农村,在该县第二区大六乡七贤桥设立乡村图书馆,该馆附设在七贤桥小学,何宝珊为馆长。经费方面,除了拨付开办费外,还有逐月津贴经常费若干[22]。同年,杭县政府第四区丁桥镇创办乡村图书馆一所,委任浙江大学农业社会系学生林志豪为馆长,并聘朱先青、马觉安等为指导员[23]。
私立乡村图书馆方面也并非停滞不前,继大公图书馆之后,1931年南通县石港区葛伯寒创办了私立乡村图书馆。葛氏私人购买了大批民众读物,送往乡村图书馆陈列,同时还具函各界,广泛征集图书[24]。
中国近现代的乡村图书馆在全国发展并不均衡,以江浙等地区最为发达。因此,乡村图书馆在法规建设上进展较为迟缓。以目前所见的史料来看,比较有代表性的是1930年颁布的两部法规:《杭县乡村图书馆组织规程》和《乡村图书馆规程》。
《杭县乡村图书馆组织规程》共有12条。它规定了乡村图书馆的宗旨、类别、馆址、图书馆主任、图书购置、设立条件、奖励等。首先,乡村图书馆“以发展乡村文化,增进民众知识为宗旨”。按照经费性质,乡村图书馆可分为县立乡村图书馆、区立乡村图书馆、私立乡村图书馆三种。其次,乡村图书馆设主任一人,为兼职,酌情给予津贴,负责指导民众读书以及掌管图书。乡村图书馆图书报刊的购置,以通俗为主;无力购置的图书,可商请县立流通图书馆巡回流通。区立乡村图书馆的设立,应呈请杭县政府备案;备案时应注明馆址、设备、图书目录、主任履历、经济状况等。最后,对于区立私立乡村图书馆办理热心者,县政府给予奖章,或图书补助,以资鼓励[25]。
《乡村图书馆规程》共有6条。它规定了乡村图书馆的宗旨为“养成民众读书习惯,增进民众求知兴趣”。该规程规定了乡村图书馆配备馆长一人,由教育局委任,主要有6项职责,即图书的选购编目、图书的流通保管、报章的汇订剪裁、统计图表的编制、文书及会计、其他事项。乡村图书馆在各中心小学、夜校茶园等处,设民众阅书处,将其作为图书流通地点。各民众阅书处,由各中心小学负责管理指导。至于经费,则由教育局扩充教育经费预算拨付[26]。
随着乡村图书馆在全国渐次得到重视,并有了一定的发展,20世纪30年代对于乡村图书馆的理论研究也逐渐地多了起来。
1935年,李绍乾在《陕西教育月刊》上发表了《乡村图书馆之重要和怎样设置》一文。他指出,设立乡村图书馆的理由有三点:一是要扫除文盲应有乡村图书馆;二是要普及教育应有乡村图书馆;三是要建设农村应有乡村图书馆。同时,创办乡村图书馆要具备三个方面的条件:有基本的图书可利用;有建筑物可借用;有具备声望或威权的人可借重。至于经费,则可以通过募捐、合资、储蓄、提拨公款、利用遗产等途径解决。图书的获得也很重要,可采取以下三种办法:一是留心调查有刊物赠送或交换的出版机构;二是从国内的大出版机构如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等处购书;三是征求私人图书寄存馆内并妥善保管。图书的选择,要做到“一少”“两避免”“四要”。“一少”就是注意经济情况,少购买善本古本图书;“两避免”就是要避免购置重复的书籍,避免偏见及党派的色彩;“四要”就是要适合阅览人的文化程度,要适合各个图书馆的性质和社会环境,要能增加阅览者的学识和快感,要各科分配适当。办馆地点除了可利用祠堂、寺庙、学校等,还要符合一定的条件,即地点比较适中、空间比较宽大、光线比较充足。馆内要有书架、卡片、书标、文具、清洁用具、装订用具、文件箱、目录柜、布告牌等。李绍乾在该文中还谈到了乡村图书馆的三效能:培养民族意识;激发救国志气;救济失学青年[27]。
20世纪20—30年代也是民众图书馆蓬勃发展的时期,孔繁根结合民众图书馆的理念,于1935年提出了建设乡村民众图书馆的设想。他认为,乡村民众图书馆是以农为职业的人们,自由获得农业常识及生活上所需知识的场所,藉以提高农民智识,改善农民生活,改进农村社会,增加农业生产,教化农村居民。他从普及教育、充实乡村人民闲暇时间等方面阐述了设立乡村民众图书馆的重要性。关于乡村民众图书馆的创办目的,孔繁根指出了四个方面:使乡民有读书的机会,藉以普及民众教育;使乡民解除不正当的娱乐,藉以养成良好的习惯,并启发其道德知识;提高乡民生产的能力,充实其生活内容,扩展其生活范围;将乡民培养为现代国家人格健全的公民,激发其爱乡、爱国家、爱人类的情感。孔繁根的论述较为详尽,除了对乡村民众图书馆的重要性、任务及目的作了阐述外,还围绕乡村民众图书馆的建筑和设备、组织和馆员、图书的选择、分类及编目、事业的发展举措等展开论述。其中关于乡村民众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举措,他列举了阅读指导、演讲会、辅导班、读书会、读书竞赛会等推进乡村民众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措施[28]。
中国近现代的图书馆分类法比较著名的有杜定友《世界图书分类法》、王云五《中外图书统一分类法》、刘衡如《中文图书分类法》等。这些分类法大多适用于中等以上学校及较大规模的图书馆,不适用于乡村图书馆。因为乡村图书馆的图书大半是浅近、通俗的,而阅读图书的人也不明了学术的源流和类别,所以乡村图书馆的分类法要有实用性,对于乡村图书馆而言,徐旭《民众图书馆图书分类法》还是比较合适的。
徐旭《民众图书馆图书分类法》之所以被乡村图书馆所采用,主要是因为它具备以下三个特点:一是类名,根据民众对于学问名称的直觉而名,分为28类,大半类名为民众所习用;二是类次,根据民众需求应用的先后顺序,依实用来定先后;三是类号,根据民众检索图书的即求即得而定,以每类名第一个字,代表该类图书,其后又以〇、一、二、三等序号代表各类图书的各部。
在乡村图书馆中,使用卡片或目录,较为方便。编目的程序有拟稿、制卡、标目、校对等,每一步都有详尽的规定或分类。如拟稿就有多达八个步骤,首先就要在编稿左目上写书码,最后还要抄稿完毕夹书内交付制卡;而制卡则有著者卡、书名卡、类名卡、分析卡、书架卡等多种类别;标目则分三个步骤,即写书码于标目签上、贴标目签于书籍或书角上、贴代书片袋于书面上交付校对;校对环节包括校对卡片及标目,卡片排入目录柜,代书卡片插入袋内,书籍排入书库书架上以便检阅等环节[28]。
中国近现代乡村图书馆的发展,与三个因素息息相关:一是国外乡村图书馆的发展对中国的影响;二是中国近现代民众教育(或乡村教育)的发展推动了乡村图书馆的发展,乡村图书馆也被视为重要的民众教育机构;三是当时的图书馆界对于乡村图书馆的重要性有着清醒的认识,主动承担起推动乡村图书馆发展的重任。
1931年,甘豫源出版了《新中华民众教育》一书,他在书中对于丹麦的图书馆进行了较为细致的叙述,其中关于丹麦的乡村图书馆,他写道:“据1926年统计,丹麦的乡村图书馆共有藏书768 626册,出借次数为2 600 400次。”[29]对于丹麦这样的国家,其乡村图书馆事业在当时已算是比较发达了。而之所以不惜笔墨对这样一个规模不大的北欧国家的乡村图书馆进行介绍,无非就是想对当时的中国有所启迪。
不仅如此,1935年,王衍康在其所著《乡村教育》一书中也明确提出在改造乡村社会运动时要设立乡村图书馆,并与城市图书馆联合,在乡村设立巡回图书馆,以推动其发展[30]。可见,国内的乡村教育对于建设乡村图书馆有着现实的需求与动力。
同时,中国近现代的图书馆界也主动因应乡村图书馆发展的大势。在乡村图书馆的发展历史上,杨立诚在1929年提出并获通过的“设立乡村图书馆案”,可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事实上,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早在1928年,河南全省教育局长会议就在提案中提出要“分区设立乡村图书馆,并须以巡回文库为补助”[31]。同年,广东省澄海县长张大猷甚至专门提出“附加征收地方款百分之五举办乡村图书馆案”,并强调“今日欲急施救济之方,舍举办乡村图书馆实无其他良法”[32]。正是由于图书馆界的努力,“设立乡村图书馆”的呼声或地方性的决议被上升到全国的层面,为乡村图书馆在全国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就个人而言,在推动乡村图书馆方面贡献最大的当属杨立诚。他不仅推动了“设立乡村图书馆案”的通过,而且促使浙江省成为全国设立乡村图书馆的首倡省份。巧合的是,因杨立诚曾任江西省立图书馆馆长,江西省于1933年通过了《推行乡村图书馆以促社会教育之普及与进展案》。该案规定,先在南昌新建两县各乡村试办,如有成效,再推行至各县,由江西省立图书馆每月换送图书一批,以供公开阅览。图书分类、编目及阅览等,均由省立图书馆预先准备,交由负责人妥为处理[33]。我们说,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样的巧合其实是“设立乡村图书馆”符合当时社会发展的要求,只不过是有人顺应了这一要求。但不管怎么说,在“杨立诚们”的努力下,中国近现代的乡村图书馆事业以及相关的学术研究都得到了一定的发展,留下了一笔宝贵的历史遗产。总之,中国近现代的乡村图书馆建设在以江苏、浙江以及江西为代表的部分省区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并在实践中取得了进展,如大公图书馆的举办及其影响;同时,也在乡村图书馆的法规建设、理论探讨上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为当代的乡村图书馆发展提供了历史经验及个案参考。
当前,乡村振兴已经上升为国家全面实施的发展战略,推进乡村图书馆的发展是我国图书馆事业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急务[34]。要推进乡村图书馆有效参与乡村振兴战略,可通过完善政策体制机制、强化乡村图书馆内涵建设、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发挥乡村居民主导作用等路径来实现[35]。不仅如此,还要大力推动乡村图书馆的法规建设,科学规划,做好顶层设计;要根据我国国情,加强对国外乡村图书馆理论的译介和引进,强化国际交流与协作,以推动我国乡村图书馆的高水平发展;要积极推动我国乡村图书馆的理论与实践的创新,全面融入乡村振兴的伟大事业,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应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