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博涵
下午两点,我从月球营地上正好可以看见日食。所谓营地,就是个堡垒。此时,地球在月球与太阳中间。对于地球人来说,正是月食。不过,我对于这种景色没兴趣,因为我不具备欣赏它的能力。
我无法融入人类社会。因此,我选择和绝大多数兄弟一起待在地球以外的地方。这些兄弟是我爸“克隆”出的儿子,即他的克隆人。在我看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但在大多数人眼里,我比他们高一等。
这是我不理解人类的地方。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一直到现在,人们都在为克隆人的问题争论不休。但我觉得克隆人的问题很简单:克隆人也是人。只有那些顽固不化的保守派才认为他们是机器,而绝大多数人都属于保守派。
人类意识到克隆问题后,克隆人本体数量被严格控制。克隆问题不在克隆人身上,而在本体上:克隆人只绝对服从本体,这是科学家们没想到的。为了避免本体野心膨胀,他们的身份被控制、行踪被监视。比如我爸。
早先,克隆人被作为奴工使用。后来他们成为人类的护卫,甚至成立了太空部队的主要成员———克隆人军团。其指挥官是少数克隆人本體之一,就是我爸。
我虽是我爸的“真”儿子,但从相貌上看,我和我爸区别不小,因为绝大部分克隆人的基因都被修改过,都与我爸有区别。因为我一直与克隆的兄弟们一起生活,所以我不觉得我是一个通过正常方式出生的人。
我只见过我爸。据说我妈因肺癌去世,而且是在我有记忆之前,因此我对人类感情淡薄。
我缺少亲情的温暖,从小又在军纪严明的克隆人军团中生活,于是我成了地球文明中最理性、最没有感情的人。因此,人的弱点在我眼里暴露无遗。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我也许能有点儿人类感情。那天晚上,一个人把他的射线狙击枪对准了我爸的脑袋,然后,扣动了扳机……
事后,我让清洁机器人把暗杀者丢到了太空里。克隆人军团指挥官也换成了一个克隆人。我在克隆人大本营———月球营地的氧气罩外又花钱建造了一座别墅,一直生活在那里。
这天,我在家里擦拭我的两把爆能手枪。我对日食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而且日食没多久就能见一次,早就看习惯了。
武器需要精心呵护。我擦好了枪,发现桌子上的全息显示器显示出一条悬赏令,赏金三百万。目标是一个地方非法武装力量、恐怖组织的头目。要求:必须将其杀死。
其实我不在乎赏金,是目标的身份吸引了我。头目?那他身边的卫兵一定很多吧?这是一项很有挑战的任务,于是我接下了这个活儿。
我给克隆人军团总部打了电话,其实总部就在不远处,但是我一点儿走过去的兴趣都没有。
“嘿,我的装甲,帮我取一下。我马上来取。”
“又有任务啊?祝你好运。”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名克隆人士兵没戴头盔,而装甲的造型与涂装是克隆人军团的士兵间区分彼此的重要信息。但我仍认得他。如果从小到大只能看见一类面孔的话,你的细心程度与记忆力也会跟我一样惊人。
克隆人装甲是目前人类创造出的最实用的装甲(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士兵都穿着战甲)。现代枪械共有四种:射线狙击枪(高能射线)、爆能枪(等离子束)、能量枪(充能弹)、核能步枪(光束),但它们都无法对穿着克隆人装甲的克隆人士兵造成直接伤害。想要打穿克隆人装甲,至少要朝同一位置打好几枪。整套装甲只有两处弱点:眼部与关节。这两处都没有安全防护,但面积很小。克隆人战甲还携带着各种先进的科学仪器、电子设备。由于克隆人战甲是密封且供氧的,所以也可做太空服使用。
我走进月球营地,取出我的装甲,踏上了前往地球的旅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