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星
(中共甘肃省委党校[甘肃行政学院] 交流合作处, 兰州 730071)
反贫困是国际公认的,属于全人类的共同使命和事业。2000年,联合国千年峰会通过了“千年发展目标”,190多个成员国共同承诺继续努力缓解全球贫困,争取在2030年在全球范围内消除极端贫困。然而,近年来全球消灭绝对贫困的成果却并不尽如人意。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联合国预测,到2030年,仍将有6%的全球人口生活在极端贫困中。2021年7月,联合国发布的《2021年可持续发展目标报告》显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极端贫困率从1998年以来首次上升,从2019年的8.4%上升至2020年的9.5%。与2019年相比,2020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流动减少了40%,发展中国家所负担的债务也发生了显著增长[1]。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在消除绝对贫困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2020年11月23日,贵州省宣布最后9个深度贫困县退出贫困县序列,标志着中国国务院确定的832个贫困县全部脱贫。贫困地区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13的6079元增长到2020年的12588元,年均增长11.6%,“两不愁三保障”全面实现[2]。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庄严宣告,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中国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中国为世界贡献了70%的减贫率,提前10年完成了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减贫目标,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2021年4月6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布的《人类减贫的中国实践》白皮书,记录了中国消除绝对贫困的伟大历程,向全世界介绍中国在反贫困领域进行的积极探索和实践,分享了中国扶贫脱贫的经验做法。中国成功地向世界证明了摆脱大规模贫困的可能性,为全球消灭绝对贫困事业树立了中国样板,积累了宝贵经验,彰显了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的巨大生机和活力,体现了其明显优于西方反贫困理论的科学性和实践性。
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首次提出“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他指出,我们立足中国国情,把握减贫规律,出台一系列超常规政策举措,构建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政策体系、工作体系、制度体系,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减贫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3]。习近平总书记将中国脱贫攻坚的胜利归结于党的坚强领导,中华民族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品质,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积累的坚实物质基础,一任接着一任干的坚守执着,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的团结奋斗五个方面的因素。全面总结了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的核心要义:坚持党的领导,为脱贫攻坚提供坚强政治和组织保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定不移走共同富裕道路;坚持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政治优势,形成脱贫攻坚的共同意志、共同行动;坚持精准扶贫方略,用发展的办法消除贫困根源;坚持调动广大贫困群众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激发脱贫内生动力;坚持弘扬和衷共济、团结互助美德,营造全社会扶危济困的浓厚氛围;坚持求真务实、较真碰硬,做到真扶贫、扶真贫、脱真贫。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与中国脱贫攻坚伟大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进行的伟大脱贫实践的理论总结和升华。
马克思恩格斯从贫穷、贫困的事实出发,对无产阶级贫困的内在规律进行了分析,指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生产资料的私有制)是产生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本原因,主张建立“自由人联合体”,在无产阶级打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锁链、消除贫困的过程中实现人的解放、社会的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自由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对无产阶级贫困问题表达了关切,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贫困的根源。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年轻的马克思对贫困的根源进行了探索,认为异化劳动是导致贫困产生的原因。他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异化劳动使工人沦为了机器和资本的奴隶。这种异化导致了,即使是在“最有利的社会状态中”,一部分工人也很难摆脱饿死或行乞的奴隶状态,劳动过度和早死是难以摆脱的必然结局[4]51-53。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深刻分析了资本主义积累的绝对的、一般的规律,指出“工人阶级中的贫苦阶层和产业后备军越大,官方认为需要救济的贫民也就越多”;“产业后备军的相对量和财富的力量一同增长”导致的常备过剩人口越多,贫困发生的就越多;资本主义社会“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另一极“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5]707-708。这些研究揭示了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和剥削工人的雇佣劳动制。
马克思恩格斯将消灭贫困的希望寄托在无产阶级身上,认为无产阶级摆脱贫困的唯一出路是“剥夺者被剥夺”[5]832,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废除资产阶级所有制,用可以使人全面自由发展的联合体取代存在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6]454,主张通过无产阶级斗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建立新的生产资料公有制来实现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反贫困目标。在他们描述的反贫困愿景中,阶级对立完全消失,贫富差距不再存在,人们的需要得到充分的满足。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分析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内在规律,揭示了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提出反贫困的最终目标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将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作为消除贫困的基本路径,为全世界无产阶级战胜贫困提供了理论参考。
中国共产党坚持共产主义理想,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初心使命,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反贫实践相结合,在人类历史上谱写了一部艰辛奋斗、战胜贫困的伟大史诗。
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对时局动荡、民不聊生的社会现实,深刻地认识到,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贫困问题主要是“由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7]631导致的。面对中国人民饥寒交迫、生活困顿、毫无政治权利的状况,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中国人民通过革命的手段推翻三座大山,实行土地革命,做到“耕者有其田”,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热情,改善了农民生活条件。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毛泽东指出,“只有进到社会主义时代,才是真正幸福的时代”[7]683,明确提出中国共产党是中国消除贫困的坚定领导力量,认为必须通过社会主义改造来彻底改变中国贫穷落后的面貌。新中国废除了封建土地制度,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通过合作化“在农村中消灭富农经济制度和个体经济制度,使全体农村人民共同富裕起来”[8]31-32。社会主义基本制度的确立,为中国人民摆脱贫困、改善生活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
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阶段,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实施了大规模、有计划、有组织的扶贫开发,着力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保障和改善民生,中国减贫进程加快推进。邓小平从社会主义的本质出发,对“共同富裕”进行进一步深化,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9]373,提出搞社会主义,就要使生产力发达。在深刻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基本国情的基础上,明确了解决中国贫困问题的长期性和艰巨性。邓小平强调,“农民没有摆脱贫困,就是我国没有摆脱贫困”[9]237,指出中国农村能否发展,农民生活能否好起来,是中国摆脱贫困的关键。改革开放为中国注入了创新和发展的强大动力,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劳动力配置限制政策松绑等措施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和解放。“三步走”发展战略为中国消除贫困设立了分阶段目标:解决温饱、奔向小康、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接下来的反贫困实践进行了科学的总体规划。江泽民指出,反贫困不仅是经济任务,而且是重大政治任务。《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1994-2000)》(1994年)的颁布实施,标志着我国从宏观层面对扶贫开发做出了规划和设计,标志着我国扶贫方式开始由救济式扶贫向开发式扶贫转变,在扶贫开发中更加注重激发贫困地区干部群众自强不息、苦干实干、自我发展的内生动力。这一时期,中国农村贫困人口温饱问题得以解决,农村贫困人口比重由1987年的30.7%下降至2000年的3%左右[10]247。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青藏铁路、南水北调、西气东输等多个重点项目工程的建设,为我国消除贫困提供了坚实物质保障。进入21世纪,中国扶贫开发战略重点转入巩固温饱成果、加快脱贫致富阶段。科学发展观、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提出,使扶贫工作重点和瞄准对象发生了重大调整。胡锦涛坚持“以人为本”和“开发式扶贫”的基本原则和方略,为反贫困赋予了新的内涵:坚持以扶贫对象为主体,通过激励贫困地区干部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充分激发贫困地区的内在活力和内生动力,把“增强贫困地区自我积累、自我发展能力”[11]作为扶贫开发的核心内容。《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11—2020年)》将集中连片困难地区作为扶贫开发主战场,将中西部地区作为扶贫工作重点区域,实行扶贫开发和农村最低保障制度有效衔接,“整村推进”式扶贫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有效推进。这一时期,把开发式扶贫和社会保障结合起来,把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结合起来,既注重加强外部支持,又强调贫困地区自力更生,开拓了构建和谐社会的反贫困新路径。
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鲜明提出,中国共产党人将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把脱贫攻坚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提出要“让每个人获得发展自我和奉献社会的机会,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机会,共同享有梦想成真的机会,保证人民平等参与、平等发展权利,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使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的惠及全体人民,朝着共同富裕方向稳步前进”[12]6。习近平总书记在深入调查研究中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的基础上,提出了精准扶贫实施方略:实行扶持对象、项目安排、资金使用、措施到户、因村派人、脱贫成效“六个精准”;实行发展生产、易地搬迁、生态补偿、发展教育、社会保障兜底“五个一批”;实行“党中央统一部署、省负总责、市县抓落实的管理体制,坚持党政一把手负总责的工作责任制”;坚持“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等多方力量、多种举措有机结合和互为支撑的‘三位一体’大扶贫格局”[13]。在八年时间里,全国累计选派300多万名第一书记和驻村干部开展精准帮扶,通过五级书记抓扶贫,切实解决了“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如何退、如何稳”五个问题。党的十九大锚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把精准脱贫作为三大攻坚战之一进行全面部署。2020年,实施分级精准防控,对扶贫产业、扶贫项目、贫困劳动力复工复产提供优先支持,通过解决扶贫农牧产品销路等手段积极应对因疫致贫返贫等问题,统筹“新冠肺炎疫情阻击战”和“脱贫攻坚战”两场战役,解决了区域性整体贫困,创造了消除绝对贫困的历史奇迹。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后,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实现乡村振兴战略有效衔接,成为未来一段时期的主要工作。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把消灭剥削、消除贫困、实现共同富裕作为始终不变的追求和使命[14]。从解决农村贫困人口温饱问题,到加快脱贫致富,再到消灭绝对贫困、全面步入小康,中国脱贫攻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历代中国共产党人根据不同历史时期的具体国情提出了一系列消除贫困、走向共同富裕的具体措施,将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与中国消灭绝对贫困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开出了丰硕的理论之花。
同时,中国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通过“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设立“南南合作资金”、增加对最不发达国家投资、帮助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免除部分国家政府间无息贷款债务、提供项目支持、设立南南合作与发展学院等方式,为构建一个没有贫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凝聚人心、汇聚民力的强大力量,是中华民族的根与魂。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的发展成熟提供了丰厚的精神滋养。
“小康”和“天下大同”的愿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共同富裕理想提供了思想源流。《诗经》“民亦劳止,汔可小康”的诗句和《礼运大同篇》“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的描述,体现了古代先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大同”社会成为历代先进中国人不懈努力的目标和方向。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作为一个时期现代化建设的战略目标,正是现代社会价值观与传统社会理想的巧妙结合,“既符合中国发展实际,也容易得到最广大人民理解和支持”[15]。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消除贫困、提升人民福祉、进而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摆脱贫困的夙愿,是自古以来我国人民的一个基本理想,体现了中国反贫困目标与古代“小康”“大同”思想的一脉相承。
“以人民为中心”的反贫困理论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民本”思想。早在先秦时期,中国古代先哲就提出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等以民为本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上强调,“民为邦本,未有本摇而枝叶不动者”[16]32。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人民为中心,团结带领人民与贫困作斗争就是坚守“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这一中国共产党人初心使命的生动体现。
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创新发展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精神品格,注重倡导中华民族“守望相助、和衷共济”的传统美德。《周易》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礼记·大学》载“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盘古开天地、夸父追日、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等神话史诗代代相传。这些都说明自强不息、不断进取已经内化到中华民族的精神血脉当中,成为中华民族极力推崇的精神品格。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强调激发贫困地区和群众的内生动力,认为“贫困地区发展要靠内生动力”,强调“脱贫致富贵在立志”[12]132-137,鼓励贫困群众“弱鸟先飞”,不断提升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和就业能力,用锲而不舍的韧劲摆脱贫困。中华民族历来具有“扶危济困”“守望相助、和衷共济”的传统美德。屈原“哀民生之多艰”的叹息,李绅“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控诉,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呼唤,体现了中国历史上仁人志士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注。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积极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强调要用中华优秀文化凝聚人心,动员和凝聚各方力量,构建政府、社会、市场协同推进,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互为补充的大扶贫格局。
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确立,使广大农民获得了土地这一主要生产资料。改革开放为中国脱贫积累了深厚的物质基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变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注重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始终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一方面,重视提高贫困地区群众身体素质、文化素质、就业能力,激励贫困地区群众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另一方面,以超常规的政策举措推进脱贫攻坚任务,以群众满意度衡量脱贫攻坚工作成效,将脱贫攻坚作为底线任务苦干实干,集中力量解决贫困群众基本民生需求,帮助贫困群众提高收入、创造更好的居住条件,为贫困群众提供更好的教育和医疗卫生服务。
始终牢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为中国共产党人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脱贫减贫提供了不竭的动力源泉。正因为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上,才能真正体会人民所思、所想、所盼,才能急贫困群众之所急,想贫困群众之所想,才能不懈努力、攻坚克难,最终如期打赢脱贫攻坚战。
“脱贫攻坚,贵在精准,重在精准。”[6]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坚持问题导向,将脱贫减贫聚焦到“扶持谁”“谁来扶”“怎么扶”“如何退”“如何稳”五个问题上。通过精准识别、建档立卡,对扶贫对象进行精准聚焦,确保扶贫资源的有效配置。通过加强领导、建强队伍,将扶贫责任落实到人。通过区分类别、靶向施策,针对不同的贫困类型和贫困原因对症下药,不搞大水漫灌,措施精准到户:产业帮扶、科技帮扶、金融帮扶、就业帮扶……对具备发展条件的,提供资金、政策,进行产业扶贫;对居住环境恶劣,不适宜人类生存发展的,实行易地搬迁;对生态环境脆弱、亟待生态修复的,积极开展生态补偿;对确实无法依靠自身力量摆脱贫困的,提供基本社会保障;强调“治贫先治愚”“扶贫必扶智”[12]132-137,注重教育在贫困治理中的作用,通过不断提升贫困地区教育水平,开展免费职业技能培训等方式切实提高贫困农村劳动力水平;注重脱贫成效的持续性,不搞运动式扶贫,留出缓冲期,动态跟踪、稳定脱贫成果,防止返贫、及时应对新发贫困,做到真脱贫。
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不仅对中国脱贫实践进行了提炼和升华,更向世界发出了携手共建没有贫困、共同发展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消除贫困是人类自古以来梦寐以求的理想,“只有各国共同发展了,世界才能更好发展”[17]260,倡导世界各国着力改善国际发展环境,实现多元自主可持续发展,携手消除贫困,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深化了对人类减贫规律的认识,丰富发展了人类反贫困理论,为其他国家提振信心、积极推进减贫工作提供了参考和借鉴。中国不仅通过自己的努力加快了全球减贫进程,更是国际减贫事业的倡导者和推动者。中国着力推动的新型国际减贫交流合作关系,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减贫事业提供了大力支持。进入新时代,中国发起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以大范围、高水平、深层次的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合作助推相关国家更好实现减贫发展。惠及民生的国际减贫合作项目在亚洲、非洲、南太平洋、拉美等地区落地生根。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建设性地回答了“建设什么样的世界、人类文明走向何方”的时代问卷。
西方反贫困理论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关于平等、公平和乌托邦理想社会的讨论。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立、工业革命的爆发和推进,使资本主义社会贫困问题成为一个突出的社会现象,逐渐受到人们的关注和重视。在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等领域出现了大量研究贫困相关问题的著作和论述,从贫困认知、贫困解释、贫困治理三个层次丰富了西方贫困理论研究。
作为贫困研究的一支主要力量,西方经济学家在贫困研究方面进行了广泛的探索和研究。因高度重视贫困问题研究,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颁发给了阿比吉特·班纳吉、艾丝特·杜芙若和迈克尔·克雷默,以表彰其在贫困研究方面作出的突出贡献。叶普万在《贫困经济学研究》[18]中对西方贫困经济学研究进行了系统梳理,提及的理论有马尔萨斯在《人口论》中有关贫困的论述,纳克斯的“贫困恶性循环”理论,纳尔逊的“低水平均衡陷进”理论,库兹涅茨的效应理论,以萨缪尔森为代表的主流经济学观点,以庇古为代表的福利经济学观点等。“反贫困”作为一个专业研究术语,由瑞典经济学家冈纳·缪尔达尔在1968年出版的《亚洲的戏剧:一些国家贫困的研究》一书中首次提出,自此,西方贫困理论由研究贫困概念、原因和类型逐渐拓展到消除贫困的反贫困理论[19]。
从推动减贫的主体来看,西方反贫困理论最初将贫困作为个人、家庭和家族问题或者是宗教组织、民间团体的慈善和救济问题,虽然后来逐渐扩展到政府组织、市场组织和社会组织,但依靠非政府组织和慈善行为推动减贫仍是其一大特色。从整体研究倾向来看,西方反贫困理论更倾向于理论研究或者是研究方法创新,大多是针对某一具体部门、区域或者要素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更多的是严格控制条件后建立出来的漂亮数据模型,即便有人提出了相关减贫措施,也因缺乏实践性和彻底性,只能起到缓解局部矛盾的作用,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从西方反贫困研究的基本逻辑来看:承认存在贫困,描述贫困现象——解释贫困的内涵、定义贫困——解释贫困成因——对贫困进行测量和分类——提出减缓和消除贫困的措施——评估反贫困效果——进一步反思贫困和发展问题。在这个逻辑指引下,西方反贫困理论更多的是在解释贫困,而不是提供可供参考的具体实践方法。亚当·斯密将贫困与相对收入联系在一起;马尔萨斯陷入了悲观境地,认为食物按算数级数增长、人口按几何级数增长,贫困问题不可避免;福利经济学提出要依靠调节国民收入分配量实现社会的经济福利,创造出了“序数效用论”“帕累托最优”“社会福利”等漂亮的分析工具,却在解决具体贫困问题中捉襟见肘;发展经济学对贫困原因进行了分析探讨,提出了“循环积累”等理论,将促进人的素质提升作为摆脱贫困的主要途径(舒尔茨);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比吉特·班纳吉、艾丝特·杜芙若及迈克尔·克雷默研究了穷人的生活方式、决策机制、动机和行为,非政府组织或者慈善机构具体行为(是否要进行援助、卫生、教育、医疗)的有效性,推动供给端和激发内在需求哪个更有效,如何通过对照试验测量贫困问题干预机制等问题[20],但在持续推动实验地区持续减贫上缺乏后续动力。综上所述,西方反贫困理论存在研究倾向学理化,反贫困主体力量分散、薄弱,反贫困措施缺乏实践性和系统性,这些特质决定了西方反贫困理论不能很好地指导人类减贫实践。
世界各国,国情不同,采取的发展道路也不同,但在应对贫困问题时仍然是有规律可循的。在西方反贫困理论无力应对当下全球贫困问题的情况下,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对全球贫困治理中的一些共性问题做出了回答,提供了启发。
中国脱贫攻坚经验的第一条,就是党的坚强领导。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为中国战胜绝对贫困提供了坚强的政治和组织保障。中国共产党始终把减贫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保障了中国脱贫攻坚的持续开展和最终胜利。一个积极有为的政府在贫困治理中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贫困地区发展条件差,贫困人口自我发展能力弱是贫困治理中的共性。贫困治理是一项艰巨的、开拓性的工作,需要有强大的意志、情怀和决心来支撑。西方经济学反贫困理论中提到的依靠个体、区域、民间力量,靠市场调节来消除贫困的做法,在现实中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启发我们,有为政府是贫困治理的组织保障,各执政党和国家要真正肩负起消除贫困的责任,积极发挥主导作用,通过国家意志、国家战略、国家行动汇聚各方力量,通过连续、稳定的政策全力保障贫困治理的有效开展。
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和推动者。对比分析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和西方经济学反贫困理论,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特色反贫困理论最大的特点是始终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人民为中心,强调共同富裕,才能关注到发展过程中处于弱势的贫困群体;始终站稳人民立场,才能理解贫困群众所急所盼,才能把贫困治理摆在治国理政的突出位置,才能矢志不渝,不断攻坚克难,推进减贫工作;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才能充分激励贫困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内生动力。做到为了人民、尊重人民、依靠人民,就一定能够战胜贫困。
“劫富济贫”、简单的社会财富再分配……不能解决贫困的根本问题,推动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才是消除贫困最有效的办法。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是大规模扶贫开发的坚实基础和有力保障。持续发展为扶贫减贫提供了不竭动力。从土地改革到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从改革开放到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民生持续改善,人民基本权利得到保障、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断得到满足,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中国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的基础上。世界贫困治理也要采用发展的方法,通过支持贫困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带动减贫进程,将经济援助等输血式扶贫方式转化升级为合作开发等造血式扶贫。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了,大规模扶贫减贫才有基础和保障。
中国的脱贫实践大致经历了“社会制度变革和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减缓贫困”——“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增长带动减贫”——“大规模开发式扶贫”——实施“精准扶贫”方略四个阶段。每个阶段的实施方略都是在紧密结合中国具体实际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每个阶段都取得了突出的减贫成效。尤其是精准扶贫方略的实施,彻底的帮助贫困地区和贫困群众挖去了穷根,摆脱了绝对贫困的境地。中国经验证明了只有从实际出发,才能有效推进贫困治理。世界上的贫困问题复杂多样,不同国家、地区、人群的贫困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规律。推进贫困治理,必须要立足贫困实际,科学分析、判断贫困产生的原因和制约发展的瓶颈因素,因时因势、因地制宜,根据不断变化的具体实际,制定科学的减贫目标和切合实际的减贫方略,随着贫困治理进程的不断推进,及时调整、创新减贫策略、方法和手段。
贫困治理是艰巨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各方积极参与、有效协作。中国广泛动员和凝聚各方力量,构建大扶贫格局,形成多元主体的社会扶贫体系,引导全社会投身脱贫行动,凝心聚力、攻坚克难,最终战胜了贫困顽疾。人类社会不是孤独的岛屿。改革开放以来,国际社会对中国减贫提供了资金、知识转移、技术援助等多种形式的支持和帮助。国际减贫交流合作项目对推动中国减贫制度创新、减贫项目管理水平提升,缓解项目区贫困人口贫困程度,推动项目区可持续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中国积极参与全球贫困治理,为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加勒比地区、大洋洲等地区广大发展中国家减贫发展提供多种形式的援助,发起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推进实施惠及民生的国际减贫合作项目,不断深化国际减贫交流合作,号召各国担负起对人民的责任,积极推进减贫发展,携手共建没有贫困、共同发展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现了大国担当和大国作为。实现全球减贫目标,离不开所有国家和地区的共同努力,只有全人类一起携起手来,才能真正驱散贫穷、饥饿、疾病等笼罩在人类头顶的阴云,为人类文明创造出一个繁荣发展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