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制约因素及解决对策——基于大连乡村调查的研究

谢素艳

（中共大连市委党校 市社科院， 辽宁 大连 116013）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 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 必须始终把解决好 “三农” 问题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 2018 年 1 月 2 日， 国务院发布中央一号文件：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 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进行了全面部署。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 是解决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 实现 “两个一百年” 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必然要求， 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 广大农村居民是乡村振兴的直接受益者， 更是乡村振兴的主要参与者。 然而，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和城镇化快速推进， 农村居民结构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传统的 “男耕女织” 被“男工女耕” “农业女性化” 的格局所取代， 占农村人口半数以上的农村妇女成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力量和生力军［1］。

一、 农村妇女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

全国妇联 《关于开展 “乡村振兴巾帼行动” 的实施意见》 指出， 妇女是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力量， 是乡村振兴的享有者、 受益者， 更是推动者、 建设者。 妇女具有许多优良的品质， 使其可以成为农村经济社会建设的主要参与者、 主导者［2］。女性认真、 仔细的性格特点使得其在传统农业生产过程中能够通过精耕细作提高亩产量， 增加经济收入， 也能很好地适应现代化农业产业化经营要求的标准化、 专业化和精细化。 女性头脑灵活， 敢想敢干， 做事有恒心有毅力， 善用巧力， 善于发现增加经济收入的机会， 在创业过程中， 能够克服一时的不顺利， 仔细查找原因， 想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坚持把项目做下去， 做成功， 促进乡村产业发展。女性沟通协调能力强， 是乡村社会治理的主要参与者。 女性善于接受先进理念和文明的生活方式，是优良乡风的传承者， 是农村精神文明建设的推动者［3］。 女性特有的 “求美” 品质让她们更加爱护环境， 也能影响家人和周边邻里的环境保护意识。 女性会更多地考虑子女教育问题， 其独立自主、 吃苦耐劳的性格特点是子女学习的榜样。

二、 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现状

选取大连市部分乡村的农村妇女作为调查对象， 发放调查问卷， 运用SPSS 软件对回收问卷进行数据分析， 发现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积极性和素质能力在不断提高。

一是农村妇女的主体意识有所增强。 有61.5%的受访者认为在乡村振兴中男性和女性的作用相同，有8.3%的受访者认为女性的作用远远高于男性。

二是农村妇女文化程度提高明显。 在受访的农村女性中， 文化程度达到大专及以上的占比40.9%，其中研究生占比2.3%， 文化程度达到高中/中专/职高的占比29.7%， 两部分人数总和达到了70.6%。这与近几年农村经济发展和生活环境有所改善， 吸引了一些毕业的大中专学生、 退伍军人等返乡入乡创业就业有关； 与选调生到农村的村 （居） 委会锻炼2 年的制度安排有关； 与省市政府选派驻村第一书记和科技特派员有关。 妇女文化程度的提高， 有利于乡村振兴政策落实、 乡村产业发展、 乡村生态文明建设， 乡村自治、 法治、 德治三治融合有效推进。

三是农村妇女学习主动性增强。 利用闲暇时间学习相关理论知识、 了解时事和国家相关政策、 学习技术技能的农村妇女在不断增多。 受访者中利用闲暇时间读书看报的占比27.7%， 利用闲暇时间学习某些知识和技术技能的占比13.4%， 两部分人数总和达41.1%。

四是参与乡村经济建设的农村妇女在增多。 有56.9%的受访者主要工作是粮食、 蔬菜、 水果种植，畜禽、 水产养殖， 经营合作社， 制作特色手工艺品， 从事个体经营等。 这与农村妇女参与经济建设的积极性提高有关； 与农村男性劳动力外出务工，农村妇女成为农业生产主力军有关； 也与大连市地处北纬39 度， 有着优渥的环境气候条件， 出产优质的粮食作物、 蔬菜水果和水产品， 可以为村民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有关。

五是农村妇女积极参与村庄公共事务。 有65.3%的受访者表示参与了 （村） 居委会干部选举，有11.6%的受访者参与村庄环境卫生整治、 维护，有12.5%的受访者参与村庄公共事务的讨论决策、文化建设、 治安维护及志愿服务。

六是农村妇女创业意愿强烈。 有67.8%的受访者希望政府和基层妇联组织对妇女创业加大扶持力度， 9.9%的受访者希望政府和基层妇联组织帮助进行产品宣传， 扩大市场知名度， 有80.9%的受访者表示有机会一定参加创业就业相关知识和技术技能培训。

三、 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制约因素

（一） 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主观能动性需进一步激发

作为农村劳动力主体的女性群体在乡村振兴中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 但是问卷调查发现， 部分女性受访者对乡村振兴发展中的自身作用认识不足，积极投身乡村振兴发展的主动性不强。 问卷分析显示， 有6.3%的受访者认为在乡村振兴中女性的作用远远低于男性， 有15.8%的受访者认为女性的作用略低于男性； 有10.5%的受访者从事的主要工作是专职照顾家庭； 有40.6%的受访者闲暇时间用来看电视、 上网刷手机， 有4.9%的受访者闲暇时间用来走亲戚、 串门聊天； 有25.6%的受访者在照顾家庭同时， 侍弄自家少量的承包地； 多数农村妇女参与村庄公共事务的方式是参与村委会干部选举， 且仅是被动地参与投票， 参与公共事务讨论决策的人数占比仅为3.8%； 另有10.1%的受访者不参与村里任何的公共事务， 甚至有4.1%的受访者认为乡村振兴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些数据说明， 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仍比较普遍， 认为女人的主要职责是做家务、 带孩子、 照顾家庭， 参与乡村振兴的意识仍显不足［4］。 有的妇女虽然有能力参与村里的经济社会建设， 但受传统观念影响， 不愿抛头露面。 这些观念严重影响了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主动意识， 制约了其作用的发挥。

（二） 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社会组织服务体系需进一步完善

广大农村妇女在创业、 就业、 家庭教育、 生态建设、 村庄治理中能够得到一定的经验、 技术、 资金、 政策咨询等有效帮助。 随着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时代的来临， 政府组织所提供的支持帮扶在很大程度上对接了需求， 但是由于技能革新、 模式创新、 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趋势要求， 农村妇女对社会组织服务需求度越来越高。 问卷调查显示科技服务需求量大、 内容课程要求高， 有31.7%的受访者认为现有培训次数少， 不能及时解决所遇到的问题，培训内容与实际问题不完全一致， 培训时间短， 讲解指导不透彻； 有8.6%的受访者认为培训理论讲解多， 实用技术指导少， 坐在室内听效果不好， 希望多到生产现场实地指导； 有4.6%的受访者希望附近有正规的职业技术教育学校。 同时， 实地调查发现， 一些有创业和转移就业想法的妇女， 因得不到组织的鼓励和支持而顾虑重重、 退缩不前； 试着独立创业的妇女， 由于经验、 能力等不足， 很难抵抗来自自然、 技术、 市场等各个方面的风险； 农村妇女力量处于分散状态， 没能形成推动乡村振兴的强大合力。 受访者中， 参加专业经济合作社的人数占比16.2%， 参加村里红白理事会的人数占比1.5%，参加文化活动相关协会的人数占比4%， 参加志愿服务队的人数占比16.5%， 参加种植养殖互助合作组织的人数占比1.5%。 农村妇女多以家庭为单位或者个人单独参与村里的经济社会建设和相关公共事务， 妇女带头或以妇女为主的专业合作经济组织、相关专业协会、 互助合作组织等较少， 且规模较小， 带动作用不强。 进一步完善社会组织服务体系， 可以弥补政府资源的局限性和需求的多元性的矛盾， 广泛吸引、 集聚各种社会资源， 提供助力农村地区新产业、 新业态、 新模式和新经营主体的快速培育， 助力乡村高素质农民、 实用人才、 创新创业带头人的有效培育等服务， 实现乡村振兴发展的总目标。

（三） 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素质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问卷调查发现， 农村妇女年龄偏大、 文化程度较低。 受访者中， 41-50 岁的人数占比29.1%， 51-60 岁的人数占比23.4%， 60 岁以上的人数占比5.7%， 即受访者中41 岁以上的人数占比达58.2%，文化程度为初中及以下的人数占比29.4%。 对年龄与文化程度进行关联分析发现， 40 岁以上的农村妇女文化程度普遍偏低， 以初中及以下为主。 农村妇女对提高自身素质能力需求强烈。 有34.5%的受访者认为农村教学质量不高； 有80.9%的受访者表示，有机会一定参加创业培训； 有52.9%的受访者希望参加农业基本知识培训； 有13.1%的受访者希望参加种植养殖技术培训； 有12.3%的受访者希望参加乡村振兴相关政策和制度培训； 有10.6%的受访者希望参加互联网、 电商等相关知识、 技术培训。

四、 促进农村妇女有效参与乡村振兴的对策

（一） 加强妇女参与乡村振兴保障机制的顶层设计

妇女参与乡村振兴， 不仅是妇女自身发展的需求， 也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重要内容。 各级党委、 政府及各有关部门要充分认识和加强调研， 在制定总体规划方案和制度框架中充分考虑建立完善妇女参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工作联席会议机制， 加强服务妇女参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相关专业人才队伍建设， 完善妇女参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统计分析机制和信息共享平台， 加强信息发布和宣传引导。 妇联组织要充分发挥桥梁和纽带作用， 发挥主导作用， 指导、 监督促进农村妇女发展， 支持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相关政策的落实情况， 同时结合本地经济社会发展和农村妇女的实际需求， 调整、完善地方支持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的政策措施。

一是严格落实妇女权益保障的法律法规， 促使农村妇女能够公平公正地参与乡村的经济建设和社会治理。 如严格落实 《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 村两委换届选举时， 畅通举报、 投诉渠道， 当女性代表人数达不到要求， 选举候选人中女性人数达不到一定比例时， 选举不能继续进行。 村两委中的女委员要同男委员一样发挥主要的议事决策作用。 村里的公共事务， 要充分听取广大妇女的意见建议。

二是建立健全选拔和培养农村妇女干部的配套制度。 完善民主推荐和自荐制度， 建立合理的妇女人才考察和培养村级女干部的长效机制， 从返乡入乡的年轻妇女、 创业致富女能人、 女精英中遴选后备乡村女干部， 建立女干部储备库， 大力培育、 选拔、 合理使用乡村振兴急需的各类妇女人才。

三是出台专项政策， 支持妇女创业就业。 针对妇女主导的小规模种植养殖项目， 从土地流转、 税费减免、 用工补贴、 资金扶持、 金融支持等各个方面加大扶持力度。 同时， 根据实际需求， 适当延长扶持时间， 确保项目正常运营并稳定发展。 调研中， 有的妇女提出现有的创业贷款政策仅能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 满足不了创业资金需求。 相关政府部门可邀请专家对项目进行综合评估， 对发展前景好的项目给予担保和贷款贴息支持， 促使金融机构提供足够的贷款资金。 出台鼓励性政策， 使有就业意愿的农村女性能够就地就近实现就业。

四是帮助妇女创业项目进行市场宣传。 地方领导通过直播带货等形式大力推销妇女创业项目的产品； 在政府宣传网站上设置农村妇女创业专栏， 介绍相关项目运营情况， 推介相关产品； 引导妇女创业者树立品牌意识， 提高产品质量， 打造特色品牌， 提高产品附加值； 组织妇女创业者参加省内外农产品展销会， 扩大市场知名度。

（二） 加强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主体意识的思想引领

加大宣传引导力度， 转变广大农村妇女的思想观念， 使其越来越独立、 自信。

一是宣传男女平等的观念和实际做法， 营造平等的文化氛围。 男女平等是女性解放的一个重要标志［5］。 马克思在 1868 年致路德维希·库格曼的信中曾经指出： “每个了解一点历史的人也都知道， 没有妇女的酵素就不可能有伟大的社会变革。 社会的进步可以用女性的社会地位来精确地衡量。” 要大力宣传男女平等的基本国策， 宣传 《妇女权益保障法》 等法律法规， 激发广大农村妇女的主体意识。

二是宣传国家和地方政府的惠农政策和支持农村妇女创新创业的扶持政策， 鼓励广大农村妇女积极参与乡村产业发展， 促进乡村产业振兴。

三是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 大力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宣传健康的乡风民俗、 优秀的传统文化， 不断增强农村女性的文明理念， 推动文明家风、 乡风建设。

四是挖掘、 宣传当地妇女精英的优秀事迹。 妇女精英包括村两委中的女委员， 村里的女致富能手， 社会组织和经济合作组织中的女性带头人， 村公共事务的女性主持者、 参与者等， 对这些妇女精英的事迹进行挖掘和宣传， 改变人们的性别偏见，激励广大农村妇女积极主动参与到乡村振兴当中。

五是宣传其他省市农村优秀妇女典型， 有条件的村可以组织妇女外出考察， 使其切身体会、 借鉴先进的理念和做法。

（三） 推动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需求服务的体系完善

马克思说过， 人是社会的人。 组织将个人的力量进行整合， 使集体的功能大于个体的功能， 从而更好地实现个人的需要。 乡村振兴是一项艰巨复杂的战略工程， 建立以政府为主导， 以社会组织服务为辅助的服务体系， 可以让农村妇女在乡村振兴发展中更容易大显身手。

一是鼓励妇女精英、 女致富能手等领办妇女为主要参加者的专业合作经济组织， 政府给予一定的政策、 资金支持， 使广大农村妇女以组织的形式开展农业生产、 产品加工和市场销售， 以组织的力量解决资金、 技术难题， 抵御自然灾害和市场风险。

二是鼓励妇女种养大户组建互助合作组织、 专业协会等， 引导从事小规模种植养殖业的妇女加入相应的互助合作组织或专业协会， 交流疫病防治、市场行情等相关信息， 分享管理、 经营、 销售经验， 互助解决突发事件， 等等。

三是鼓励有一定才能和号召力， 且了解地方习俗的妇女领建各种民间社会组织， 协助乡村社会治理。 农村民间社会组织有一定的威望， 可提高乡村治理效率。 如爱老敬老协会， 红白喜事理事会等在文明乡风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妇联是党和政府联系妇女群众的桥梁和纽带。农村妇代会是最基层的农村妇女组织， 是党联系广大农村妇女的桥梁和纽带， 代表广大农村妇女参与乡村事务， 在组织农村妇女开展各项活动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6］。 基层妇女组织应不断提高服务能力， 整合社会资源， 拓展服务功能。

一是完善妇女关爱制度。 扩大农村妇女 “两癌” 筛查范围； 为40 岁以上的农村妇女提供定期的免费体检； 对本地的困难妇女进行定期走访， 帮助解决生产生活中的难题， 使广大农村妇女在遇到困难时能够首先想到求助于当地妇女组织。

二是加强乡村振兴相关政策宣传。 通过发放政策宣传手册， 组织线上线下培训班， 组建乡村振兴相关政策答疑微信群， 建立村微信公共平台， 及时发布乡村振兴相关的最新信息等， 使农村妇女能全面、 及时了解最新的乡村振兴相关政策措施。

三是妇联和村妇代会要善于发现当地妇女创新创业典型、 致富能手和乡村治理精英， 加大宣传力度， 树立典型。

四是基层妇联和村妇代会要及时收集农业产业发展相关信息， 了解本地出产的农副产品市场行情， 为搞特色种植养殖业的农村妇女提供信息咨询服务。

五是县乡镇妇联组织出面， 联系本地企业， 以对口帮扶、 社会赞助等方式帮助创业的农村妇女解决资金周转和产品市场难题。

（四） 加强农村妇女参与乡村振兴高质量发展的能力培训

乡村人才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 针对农村妇女实施更加丰富、 更加精准、 更高质量的教育培训可促使其有效参与乡村振兴发展。

一是加强农村基础教育。 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合理分配教育资源， 改善农村基础教育设施环境，确保所有的农村女孩都能接受系统的基础教育， 提高农村女性的整体素质。

二是加强农村职业教育。 结合当地农业产业特点， 地方政府出资组建职业教育学校， 聘请高水平的教师和技术专家； 或以优惠政策吸引市内外、 省内外的农业大学、 高职院校、 科研院所等在本地设立以职业教育为主的分校， 开设适合农村女性学习的课程， 提高农村职业技术教育水平和普及率。

三是实施精准培训。 加强培训需求调研， 精准安排培训课程、 培训形式、 培训地点、 培训时间，或开展 “订单式” 培训等。 如将从事不同工作、 处于不同年龄段、 拥有不同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分别组成不同的培训班， 参加不同的知识、 技术技能培训； 选送妇女精英， 年轻的女性创业者、 管理者到相关高校进修学习等等。

四是与本地高校合作， 定向培养乡村振兴急需的年轻的、 高水平的村庄事务管理女性人才、 女致富带头人、 技术技能人才、 农产品销售人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