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疫情冲击今年稳增长的任务更加艰巨

□ 山东财经大学教授、本刊特约专家 李德荃

在今年1 月召开的山东省第十三届人大第七次会议上，省政府将我省2022 年度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长目标定在5.5%以上，并且要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长5%左右，城镇新增就业不低于110 万人。而根据4月19 日省政府新闻发布会公布的统计数据，我省今年一季度地区生产总值同比增长5.2%，略高于全国平均增速，其中第一产业同比增长5.9%，第二产业同比增长4.8%，第三产业同比增长5.4%。因此，我省经济今年开局运行总体平稳，略好于预期。

不过，进入二季度以来，我省大部分地区防疫压力突增，许多地区的经济活动明显减缓，供应链遭受严重冲击，经济循环陷入迟滞。这给我省今年能否如期完成既定经济增长目标带来了更大的不确定性。如何做好下半年的经济工作，以尽可能弥补上半年的损失，攸关今年经济增长目标的实现，是一个值得高度关注和思考的问题。

笔者认为，紧紧抓住投资和消费这两个把手，既刺激消费，又鼓励投资，但以刺激投资为重心，辅以促进出口，将是确保今年如期完成既定经济增长目标的关键举措。因此，应把在尽快复苏并着力促进消费的同时，着力增加投资，努力提高投资效率，激发以企业为主体的民间投资活力，作为当前宏观经济政策发力的重点，并应尽快出台相关政策，以便能惠及下半年的经济增长。

在稳定和促进消费的同时，着力强化投资力度

在遭受疫情两年多严重冲击之后，尽快恢复消费意愿和提高消费能力，是恢复经济活力的前提。况且，伴随着国际贸易保护主义的兴起，出口在拉动我国经济增长中的作用趋于减弱。国内（消费和投资）市场已成为维持我国经济长期增长态势的基本依托。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2020 年10 月召开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全面促进消费”的政策。这两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均对促进消费作出部署，强调要提高居民消费能力和意愿、创新消费业态和模式、挖掘县乡消费潜力、合理增加公共消费、促进消费持续恢复等。今年1 月10 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要求把稳增长放在更加突出位置，实施扩大内需战略，有针对性扩大最终消费和有效投资。1 月16 日发改委发布《关于做好近期促进消费工作的通知》，提出10 个方面刺激消费的举措。3 月召开的第十三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上，《政府工作报告》又对“推动消费持续恢复”作出进一步部署。4 月25 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释放消费潜力促进消费持续恢复的意见》，提出了20 项稳定和促进消费的重点举措。

总起来说，消费的作用主要在于消化经济增长的成果，从而最终实现经济增长。举一个极端例子，如果消费和出口都为零，则企业生产的产品根本卖不出去，当期经济增长就完全体现为库存增加，现行国民收入核算方法称之为存货投资。于是，在下一个再生产周期之初，企业势必要停产，该周期的经济增长率就立即变成了负数（负100%）。依据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构成一个周而复始的社会再生产循环系统。其中，消费既是上一个生产周期的终点，同时也是引发下一个生产周期的起点。而依据当代国际主流经济理论，总供给和总需求是维持国民经济均衡循环的两个基本力量，但与原材料和能源需求以及其它中间产品需求不同，消费需求属于最终需求。进一步说，与同为最终需求的投资需求相比，由于满足消费需求是人类从事经济活动的终极目的，因此消费需求是终极需求。由此可见，消费充足以及消费欲望强烈是维持社会再生产循环或者国民经济均衡的基本条件，这是当代经济学说的共识。

不过，基于消费需求所产生的订单只是开启了新一轮社会再生产的循环周期，消费需求并不是刺激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劳动、资本、知识等生产要素投入的增加以及科技进步，才是促成经济增长的基本条件。其中，资本投入属于典型的投资；劳动投入质量的提高也离不开投资；科技进步更是投资的结果。党中央在提出全面促进消费的政策理念时，专门提及要创新消费业态和模式、挖掘县乡消费潜力，但其实这些消费新业态、新模式和新领域的生成，无不必须投资先行。因此，党中央的上述政策思路既是鼓励消费，更是引导和鼓励投资。由此可见，投资才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手段。积极增加有效投资，既有利于增加投资需求，从而能协同刺激消费需求的政策，共同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同时又有利于优化供给结构，从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可持续地发展。

今年一季度，我省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0.5%。其中，分行业看，制造业投资增长25.1%，同比提升3.2个百分点；工业技改投资增长19.2%，同比提升1.4 个百分点；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长1.7%。分产业看，第一产业投资增长19.8%，第二产业投资增长23.9%，第三产业投资增长4.8%。此外，卫生和教育领域的投资分别增长53.7%和40.5%。民间投资则增长10.2%。总体而言，投资结构尚可，但民间投资不很活跃。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应是以国家投资来引领和吸引民间投资，千方百计持续强化投资力度，甚或适度超前投资。

提高投资效率，激发以企业为主体的民间投资活力

尽可能扩大投资并非盲目投资。盲目投资的结果必定生成大量不良资产，从而成为后续经济增长的拖累。这就要求精准投资，增加有效投资，着力提高投资效率。

有效投资主要指如下四个方面的投资。一是增加基础设施投资。例如新型基础设施投资，社会领域、生态环保、城镇基础设施领域的补短板投资，水利、交通、能源等基础设施投资。不惜适度提前投资，以降低交易成本，改善民众生活环境，优化创新创业的外在条件。二是强化补短板、强弱项、锻长板、推动新旧动能转换的投资，以增强经济发展的后劲。例如强化提升制造业核心竞争力、推进关键核心技术攻关、重点行业节能降碳改造等方面的投资等。三是增加职业技能教育投资，以提高劳动人口素质。四是增加科技创新投资，以强化经济增长的动力。

自从2018 年1 月山东省新旧动能转换综合试验区获批建设以来，我省已累计治理“散乱污”企业11 万多家，关停化工生产仓储企业1500 多家，并把化工园区从近200 家压减到84 家；与此同时，聚焦“十强”产业，连续四批推出556 个省重大项目、1577 个新旧动能转换优选项目、200 个“双招双引”项目和796 个补短板强弱项培育新经济增长点项目，已累计投资4 万多亿元。因此，我省经济从产业结构和发展质量到体制机制和发展环境都有了显著改善，可以说已如期实现了新旧动能转换“一年全面起势”和“三年初见成效”的规划。

不过，正如2021 年初省第十三届人大第五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所提出的，我省经济结构调整与升级的任务仍很艰巨。今年初省第十三届人大第七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要求全省继续聚焦新旧动能转换“五年取得突破”目标，狠抓“三个坚决”，严控“两高”，优化其他，努力拓展动能转换空间。所有这些政策的主旨，都是要求在持续加大投资力度的同时，精选投资方向，着力提高投资效率。

目前，我国的年度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早已超过50 万亿元。如此庞大的投资规模，不可能由政府包办。政府投资只能发挥吸引和引导作用，以撬动社会投资的增长。因此，各级政府应采取有效措施，持续推进投资领域的“放管服”改革，着力提高投资便利化水平，努力降低各类经济行为主体的投资、交易和日常生活费用，提高全社会的经济活动效率和全体民众的日常生活品质，以调动社会投资积极性，稳步提高全民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