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旭 晓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 城市与环境研究所,河南 郑州 450002)
城镇化是加速我国实现现代化的重要引擎,然而城镇化与灾害事故之间存在关联,随着城镇化率迅速提升,城市发生事故的总量、强度也在上升[1]。从先进的发达国家现代化进程看,城镇化率超过50%后是都市圈形成和发展的窗口期,进而都市圈成为畅通区域经济循环的重要推力。2011年我国城镇化率已达到51.27%,迈过了都市圈形成门槛;2019年我国城镇化率顺利突破60%,都市圈成为带动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增长极;目前都市圈已经在新发展格局中发挥着重要的战略支撑作用。同时要看到,都市圈内部人口、住宅、财富、产业、基础设施等要素高度集聚,一旦发生灾害风险事件,极易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严重影响人民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为了统筹发展与安全,前瞻性防范和化解新阶段城镇化进程中的风险挑战,国家“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建设现代化都市圈”“顺应城市发展新理念新趋势,开展城市现代化试点示范,建设韧性城市”。
在国内国际双循环背景下,都市圈内外部各种要素的快速流动增加了公共危机跨域传播风险,也使得公共安全面临更大挑战。新发展格局下量化把握都市圈韧性城市的实际等级,科学准确地监测都市圈城市韧性,是找准新时期都市圈城市治理发力点的前提,它有助于推动都市圈城市品质提升,保障都市圈城市高质量、高效率、更安全发展。国外对城市韧性的量化研究主要从三个层面展开:在微观的城市社区层面,Cutter等人认为提高城市社区韧性是应对气候变化和减轻自然灾害风险的重要策略,并提出了比较完整的社区韧性评估指标体系[2];Orencio和Fujii将层次分析法与德尔菲法相结合,从资源环境、健康福祉、可持续性、社会保障、基础设施等维度出发,测度和分析了菲律宾沿海城市社区韧性[3];Tina Haisch实证分析了瑞士阿尔卑斯山两个资源型社区的生态和经济韧性与可持续性之间的相互关系[4]。中观的单个城市层面,Silva构建了包含健康福祉、社会经济、设施环境、领导策略四个维度共52个具体指标的评价体系,测度了参与“100RC”计划的各个城市的韧性水平[5]。在宏观的区域或国家层面,Pierce等人从动机、能力和信息等方面出发构建城市韧性指标体系,考察和分析了美国24个州40个城市的韧性水平[6];Suarez等人基于社会生态系统视角,从多样性、自给自足和参与性等维度出发选取指标,测算了西班牙50个城市的韧性指数,并进行排名[7]。国内学者对城市韧性的实证研究主要分全国[8-10]、区域[11-13]、省域[14]、单个城市[15]、社区[16]等五类尺度展开。与国外相比,国内研究对城市韧性维度的划分相对比较统一,一般划分为经济韧性、社会韧性、生态韧性和工程韧性;研究方法也相对多元化,主要包括层次分析法、风险矩阵、“规模—密度—形态”评估模型、TOPSIS评估模型、GIS空间分析法、熵值法、熵权—TOPSIS评价模型、因子分析法、ESDA方法、回归分析法及DPSRC模型等。
综观国内外研究成果,虽然城市韧性评价研究呈现出视角多元化、学科融合化、尺度层次化、方法丰富化等特征,但专门针对都市圈城市韧性的定量研究相对不足,同时以“都市圈”和“城市韧性”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CNKI)进行检索,尚未发现有相关文献。在城镇化步入都市圈为核心动力的新阶段, 区位优势突出、优质要素资源集聚、投资和消费倍增效应明显的中部地区都市圈已经成为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能量交换的战略平台。在此背景下科学测度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韧性,分析影响城市韧性的主要因素,找准进一步提升城市韧性的着力点,既有利于中部地区“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打造未来发展新优势,加速中部高质量崛起,又为我国牢牢守住稳增长和防风险“双底线”提供基本盘。
评估模型的科学性主要体现在指标体系构建和评估方法选取2个方面,在研究中根据城市韧性内涵选取代表性指标,并采用相对熵组合赋权法对指标进行赋权,提升研究结果的合理性。
根据Meerow等人定义,城市韧性是城市系统及其组成元素的跨时空尺度能力,在面对外界突变冲击时,系统主要功能可以不受显著影响,在最低限度损失下,快速适应并调节学习,以期预防外界不稳定风险[17]。从这一定义出发,并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从经济、社会、生态和工程韧性4个维度出发构建指标体系对都市圈城市韧性进行测度,各个三级指标及其所对应的评价内容见表1。
表1 城市韧性评价指标体系
城市经济韧性是城市经济系统在开放发展中具有的避免或抵御外界干扰与冲击、并通过调适实现转型发展的能力。人均地区生产总值是反映城市经济实力的核心指标,是城市经济状况的指示灯,其数值越高意味着城市经济抵御外部冲击的能力越强,城市经济韧性越高。外商投资占GDP比重是城市经济系统参与到国际经济循环的重要表现,体现了城市营商环境水平以及与外部经济合作程度,外商投资占GDP比重越高表明城市经济嵌入全球产业体系的水平越高,城市经济韧性提升越快。财政收入占GDP比重亦称财政依存度,它是衡量城市经济含金量的重要指标,反映了自我发展能力,财政收入占GDP比重越高,对城市健康高效发展的保障作用越显著。城市居民收入水平越高,家庭抵御外部因素干扰和冲击的能力越强。产业结构层次系数是描述城市产业结构多样性的核心指标,多样性产业结构可以增强城市经济韧性[18]。
城市社会韧性是城市社会系统应对外部压力或不确定性扰动时保障社会和谐稳定的能力,可用就业、储蓄、医疗、教育和安全等5个指标进行衡量。一般而言,城市社会韧性越高,城市居民生活幸福感越高。城市高失业率会严重削弱社会稳定性,城镇登记失业率越低越有利于社会和谐安定。城镇居民人均储蓄年末余额反映了城市居民生活水平以及消费能力,是灾害发生后实现社会系统有序运转的重要基础。医疗服务是居民正常生活的保障条件,当公共危机灾害发生时,每万人拥有医生数越高越能够为城市居民健康生存保驾护航。每万普通中学生的专任教师数是衡量城市教育服务均等化的重要指标,而教育服务均等化是促进社会进步的重要途径。城市人口密度是一个适度性指标,城市人口密度越大,一方面有利于人口统一管理,集约利用土地资源;另一方面对火灾、地震等灾害发生时的应急疏散能力提出挑战。
城市生态韧性是城市生态系统在遭受冲击后,重组形成新的结构之前所能够最大程度化解冲击的能力[19]。影响城市生态韧性的因素主要是城镇化、工业化进程中累积的环境污染压力;城市生态韧性评价主要是针对城市生态资源环境对城市发展的支撑作用进行分析。单位GDP工业废水排放量、单位GDP工业SO2排放量是反映工业化进程中累积的环境污染压力的主要指标。城市工业废水和废气排放强度越小,城市生态系统越稳定,承受外部环境侵扰的能力越强。城市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城市污水处理率是描述城市环境抵抗能力与恢复能力的最直接指标。它体现城市居民集聚生活带来的环境压力,反映了城市环境治理水平和城市生态系统对外部冲击的敏感性。建成区绿化覆盖率是反映城市生态建设水平高低的重要指标,是城市生态恢复和资源保障的基石;建成区绿化覆盖率越高,越有利于城市大气环境净化,越有助于预防水土流失,推动城市生态系统韧性提升。
城市工程韧性也称为基础设施韧性,是城市基础设施在抵御各种风险灾害时表现出来的保护城市系统结构完整、功能健全和正常运转的能力,其主要特征是坚固性、便利性和快捷性。城市工程韧性一般体现在交通、防灾、生活、能源和信息设施等方面。随着私家车在城市家庭日渐普及,人均道路面积愈加鲜明地反映出市民交通出行与道路拥堵程度的关系;当面临突发公共危机时,完善的交通基础设施不仅能够为人员与生活物资运输提供有力保障,还能增强城市韧性。建成区排水管道密度大小是城市排水能力大小的重要体现,建成区排水管道密度越大,应对大规模强降雨和高频度降雪等气候灾害的能力越强,城市工程韧性也就越高。城市用水普及率和城市燃气普及率反映了城市基础设施的便民水平。信息时代互联网基础设施是风险社会强压力下支撑城市系统正常运行的关键因素,互联网普及率是城市信息化的重要衡量指标,城市互联网普及率越高,城市有效预警、科学研判和快速应对各种灾害的能力就越强。
不同评价指标的量纲存在差异,为了保证计算结果的横向可比性,需要对各项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对于存在最优参考值的正向指标,直接用实际值与参考值相除;对于其他类型指标,用陈国宏等人2007年提出的“改进的归一法”进行处理[20]。不同的赋权方法各有优缺点,主观赋权能够较好地体现不同指标的重要程度,但受到评估专家理论知识和经验的影响;客观赋权法虽然避免了主观人为因素的影响,但由于过于依赖数据的变化程度,并不能确保真实反映指标的经济社会价值。因此,在指标无量纲化处理后,运用相对熵组合赋权法确定指标权重。
在赋权方法中选取P种方法确定权向量wk=(wk1,wk2,…,wkm)(k=1,2,…,p),对于任意两个权向量wi和wj(i,j=1,2,…,p),它们之间的相对熵记为:
各种赋权方法的集结权重Z=(z1,z2,…,zm)可通过如下数学规划求解得到[21]:
以上线性规划模型的全局最优解为:
式中zj为相对熵组合赋权的指标权重。
《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培育发展现代化都市圈的指导意见》(发改规划〔2019〕328号)明确提出:“都市圈是城市群内部以超大特大城市或辐射带动功能强的大城市为中心、以1小时通勤圈为基本范围的城镇化空间形态。”安徽省早在2016年就提出了合肥都市圈一体化发展战略,此后经过三次扩容,目前合肥都市圈空间范围囊括合肥市、蚌埠市、淮南市、滁州市、六安市、马鞍山市、芜湖市、安庆市8个市。2019年江西省政府印发《关于支持大南昌都市圈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对南昌都市圈进行了划定,包含南昌市、九江市、宜春市、抚州市、上饶市5个市。《郑州都市圈生态保护与建设规划(2020—2035年)》明确了郑州都市圈的空间范围,包含郑州市、开封市、新乡市、焦作市、许昌市5个市。长沙都市圈是在“长株潭都市区”的基础上扩容为“3+5”大都市圈,包括了长沙市、株洲市、湘潭市、衡阳市、岳阳市、常德市、益阳市、娄底市8个市。由于太原都市圈尚未划定空间范围,加上武汉都市圈部分指标数据的缺失,因此本文只对中部地区4个省会都市圈展开城市韧性研究。
根据我国城镇化率体现出来的都市圈形成和发展的门槛年份,以2012—2020年的《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安徽统计年鉴》《江西统计年鉴》《河南统计年鉴》《湖南统计年鉴》为主要数据来源,得到相关指标2011—2019年的具体数据,在此基础上对指标数据进行整理和计算。
分别运用基于“功能驱动”原理的序关系分析法、基于“差异驱动”原理的均方差法和基于“趋势相似”原理的灰色关联分析法确定三级指标的权重,然后运用相对熵组合赋权法确定三级指标的最终权重。在获得三级指标权重后,对指标权重与标准化后的指标数据采用多目标线性加权函数法进行计算,就可以获得二级指标发展指数,四个二级指标指标不可偏废、对城市综合韧性同等重要,所以取相同权重,二级指标发展指数与其权重线性加权就得到一级指标发展指数。
为了准确描述和分析研究结果,对韧性指数(ResilienceIndex,RI)进行等级划分:Ⅰ级低度韧性(0≤RI<0.2),Ⅱ级较低韧性(0.2≤RI<0.4),Ⅲ级中度韧性(0.4≤RI<0.6),Ⅳ级较高韧性(0.6≤RI<0.8),Ⅴ级高度韧性(0.8≤RI≤1.0)。
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省会都市圈城市各维度韧性均值见表2。
表2 2011—2019年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各维度韧性均值
从经济韧性均值看,长沙市、马鞍山市达到Ⅳ级较高韧性,六安市、安庆市、开封市、益阳市和娄底市处于Ⅱ级较低韧性,其余城市属于Ⅲ级中度韧性。从社会韧性均值看,滁州市处于Ⅱ级较低韧性,郑州市达到Ⅳ级较高韧性,其余城市属于Ⅲ级中度韧性。从生态韧性均值看,长沙市达到Ⅳ级较高韧性,其余城市属于Ⅲ级中度韧性。从工程韧性均值看,滁州市、芜湖市、合肥市、马鞍山市、抚州市、上饶市达到Ⅳ级较高韧性,其余城市属于Ⅲ级中度韧性。
表3呈现了2011—2019年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各维度韧性分布情况。从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26个城市2011—2019年的数据看,虽然没有一个城市的任一维度韧性属于Ⅰ级低度韧性,但是Ⅴ级高度韧性城市所占比例较低,说明还有较大的提升潜力。具体而言,工程韧性表现最好,中低度韧性城市占比低于70%;其次是生态韧性,中低度韧性城市占比低于85%;社会韧性位居第三,中低度韧性城市占比超过90%,说明社会韧性是城市综合韧性的重要制约短板;经济韧性表现最差,且没有一个城市在任何年份达到Ⅴ级高度韧性,这表明经济韧性是城市综合韧性的最主要制约短板。
表3 2011—2019年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各维度韧性分布表 %
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省会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评价结果见表4。
表4 2011—2019年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
在合肥都市圈中,2011—2019年,合肥市、蚌埠市、滁州市、六安市、芜湖市综合韧性呈现严格递增上升态势;淮南市、马鞍山市、安庆市综合韧性虽然有所反复,但整体上也是表现出上升态势。2011—2019年,蚌埠市、淮南市综合韧性一直处于Ⅲ级中度韧性。六安市、安庆市综合韧性2011年是Ⅱ级较低韧性,其余年份是Ⅲ级中度韧性。合肥市综合韧性2017—2019年处于Ⅳ级较高韧性,马鞍山市2018—2019年处于Ⅳ级较高韧性,滁州市、芜湖市2019年达到Ⅳ级较高韧性,这几个城市在其余年份属于Ⅲ级中度韧性。
在南昌都市圈中,2011—2019年,南昌市、宜春市、抚州市综合韧性呈现严格递增上升态势。九江市综合韧性呈现两波段上升态势,第一个波段是由2011年的0.492上升到2016年的0.55,第二个波段是由2017年的0.532上升到2019年的0.548。上饶市综合韧性呈现波动式上升态势,分别在2015年和2017年出现微量回调。只有南昌市综合韧性2017—2019年处于Ⅳ级较高韧性,其余城市在其余年份均处于Ⅲ级中度韧性。
在郑州都市圈中,郑州市综合韧性一直处于第一位置,2011—2014年处于Ⅲ级中度韧性,2015—2019年属于Ⅳ级较高韧性。焦作市综合韧性除了2018年排在第三名,其余年份位居第二。开封市综合韧性呈现两波段上升态势,第一个波段是2011—2014年,由0.411上升到0.479;第二个波段是2015—2019年,由0.453上升到0.544。2011—2018年新乡市综合韧性处于缓慢递增通道中,2019年出现回调。许昌市综合韧性2011—2019年呈现缓慢递增上升态势。2011—2019年开封市、新乡市、焦作市、许昌市综合韧性一直是Ⅲ级中度韧性。
在长沙都市圈中,2011—2019年,长沙市、株洲市、湘潭市和益阳市综合韧性呈现非递减上升态势,其余城市综合韧性呈现波动式上升态势。长沙市综合韧性2011—2015年属于Ⅲ级,2016—2019年上升到Ⅳ级。常德市综合韧性2011—2018年属于Ⅲ级,2019年上升到Ⅳ级。2011—2019年,株洲市、湘潭市、衡阳市、岳阳市、娄底市综合韧性一直是Ⅲ级。
从中部地区都市圈4个核心城市来看,2011—2018年,郑州市综合韧性位居第一;2019年,长沙市综合韧性位居第一,达到0.725。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综合韧性均值由高到低依次为:合肥都市圈、南昌都市圈、郑州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分别为0.521、0.520、0.510和0.508。从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26个城市综合韧性均值看,郑州市和长沙市位居第一和第二名,综合韧性均值都在0.6以上;合肥市、马鞍山市、南昌市、芜湖市、滁州市、九江市、湘潭市、株洲市、上饶市、焦作市、抚州市、蚌埠市、常德市名列第3—15位,综合韧性均值在0.5—0.6之间;岳阳市、宜春市、新乡市、淮南市、衡阳市、许昌市、安庆市、娄底市、六安市、开封市、益阳市名列第16—26位,综合韧性均值都小于0.5。显然,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在空间上服从核心城市高于周围城市的“中心—外围”分布规律。
根据表4数据计算得到各年份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图1)。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都呈现上升趋势,只是上升都比较缓慢,一直处于Ⅲ级,没有实现韧性等级突破。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中,没有任何一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一直处于绝对领先位置;2011—2014年,南昌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位居第一;2015—2017年,城市综合韧性均值位居第一的是合肥都市圈,位居第二的是南昌都市圈;2018年,合肥都市圈和郑州都市圈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并列第一,其次是南昌都市圈,长沙都市圈最低;2019年,合肥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并列第一,其次是郑州都市圈,南昌都市圈垫底。
图1 2011—2019年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值变化趋势
基于2011—2019年的面板数据,运用SPSS软件分析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影响因素,多元回归模型构建如下:
CRIu,t=α0+∑μvXu,t+γu,t
式中,下标u和t分别表示地市及年份;城市综合韧性指数CRI(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Index)是被解释变量;α0为常数项,μv为回归系数,γu,t为随机扰动项;Xu,t为影响因素,包括行政力、创新力、基础力、内源力、吸引力、消费力、软实力。
在传染性疾病、火灾以及水灾、雪灾等各种灾害冲击下,政府行政力是经济复苏的助推器和社会和谐安定的稳定器,强大的政府行政力有助于提升城市经济韧性和社会韧性,行政力用财政支出占GDP比重(%)表示。城市创新系统的发展对其经济适应周期性外部冲击和经济复原有重大的贡献[22],创新力用城市科学技术支出占财政支出比重(%)表示。人均城市基础设施投入(万元)是城市综合韧性提高的基础力,城市基础设施投资是保证社会生产和居民生活正常运转而进行的市政工程投资,城市基础设施投资具有“乘数效应”,是城市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基石,人均城市基础设施投入越多越有利于增强城市经济韧性、社会韧性和工程韧性。经济持续增长为城市应对各种风险挑战提供了物质基础,是城市综合韧性提升的内源动力。因此,内源力用城市经济增长率(%)表示。城镇化水平会对经济韧性产生影响,因为与农村人口相比,大都市区居民由于接受高新技术企业雇佣的机会较大,从而使得大都市区能够更加积极地应对外界冲击[23];城镇化水平越高说明城市的吸引力越大,吸引力用都市圈城镇化率(%)表示。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万元)是衡量城市消费能力的核心指标,反映了城市经济社会繁荣程度。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越高,人民生活水平和社会商品购买力就越高,城市经济韧性等级就越高。开放的社会文化氛围是城市软实力。软实力有助于催生企业家精神,有利于生产活动的重组和复苏,有利于抵御外部经济波动的冲击,因而使得城市具有更好的经济韧性[24]。软实力用每百人公共图书馆藏书(册)描述。
在研究中采用面板数据逐步回归方法,其主要思路为:首先进行全变量回归分析,然后根据自变量显著性强弱先后次序进入方程,逐一剔除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的影响因素,直至剩余影响因素均通过显著性检验[25]。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影响因素的回归结果见表5;其中,模型(1)为全变量回归分析模型,模型(2)为逐步回归方法。就模型(1)和模型(2)比较而言,逐步回归方法较为可取,因为它不仅拟合效果相对更好,而且解决了自变量之间共线性统计量容差问题,避免出现“伪回归”情况。从表5可以看出,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逐步回归可决系数,即调整R2分别为0.816、0.909、0.960、0.873,均大于对应的全变量回归分析可决系数。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逐步回归模型分别解释了因变量的81.6%、90.9%、96.0%、87.3%,解释程度分别高于对应的全变量回归模型。
表5 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韧性影响因素回归分析结果
从逐步回归方法的计算结果看,基础力、行政力和消费力均在1%的水平对合肥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促进作用。基础力、行政力和吸引力均在1%的水平对南昌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促进作用。吸引力、基础力、消费力和行政力均在1%的水平对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促进作用;而内源力在1%的水平对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阻碍作用,主要原因在于2011—2019年郑州都市圈的5个城市的经济增长率均处于下行通道中,郑州市、开封市、新乡市、焦作市、许昌市经济增长率分别由2011年的13.8%、12.9%、14.7%、13.4%、15.2%下降到2019年的6.5%、7.2%、7.0%、8.0%、7.1%。基础力和消费力均在1%的水平对长沙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促进作用;而内源力在1%的水平对长沙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产生显著性阻碍作用,其主要原因在于长沙都市圈8个城市的经济增长率均呈现波动式下滑态势。
从整体上看,创新力和软实力都没有通过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逐步回归模型显著性检验,表明它们的作用没有很好发挥出来。基础力不仅通过显著性检验,而且是合肥都市圈、南昌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首要正向影响因素。吸引力是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最主要正向影响因素,这意味着进一步提升城镇化水平对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提升的效果最明显。内源力不足是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提升的首要制约因素,如何扭转经济下滑态势,是中部地区都市圈进一步提升城市综合韧性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
本文从经济、社会、生态和工程韧性4个维度出发构建了包含20个具体指标的城市综合韧性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相对熵组合赋权法确定指标权重,采用多目标线性加权函数法测算了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26个市分维度韧性和综合韧性,并利用空间多元逐步回归方法分析其影响因素,主要结果如下。
第一,都市圈城市分维度韧性分析显示: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26个市经济、社会、生态和工程韧性虽然都不低于II级较低韧性,但Ⅴ级高度韧性城市所占比例较低,说明都还存在较大提升潜力;在4个分维度韧性中,相对而言,工程韧性表现最好,其次是生态韧性,社会韧性第三, 经济韧性表现最差,经济韧性是城市综合韧性最主要制约短板。
第二,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分析表明:2011—2019年,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均呈现上升趋势,只是上升速度都比较缓慢,一直处于Ⅲ级,没有实现韧性等级突破;没有任何一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一直处于绝对领先位置;都市圈综合韧性均值由高到低依次为合肥都市圈、南昌都市圈、郑州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从中部地区都市圈4个核心城市来看,2011—2018年,郑州市综合韧性位居第一;2019年,长沙市综合韧性位居第一。从都市圈综合韧性均值空间分布看,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的核心城市与周围城市均符合“中心—外围”分布规律,即核心城市韧性水平领先于外围城市。
第三,影响因素逐步回归分析显示:基础力是合肥都市圈、南昌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首要正向显著性影响因素,吸引力是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最主要正向显著性影响因素,内源力不足是中部地区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提升的首要制约因素,创新力和软实力对4个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
基于以上结论,要加快提升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韧性水平,让城市成为人民健康安全地实现美好生活愿望的“应许之地”,不仅需要尊重都市圈形成和演化规律,对都市圈推行多维度、全周期、精细化管理,更需要各都市圈因地制宜,坚持“治未病”思想,变被动的应急响应为主动的规划调控,确保城市系统内经济、社会、生态和基础设施等各功能体系具有恢复力、灵活度、冗余性以及包容性,形成提升都市圈韧性能级的合力,把中部地区都市圈打造成为加快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战略支点。
第一,要进一步完善中部地区都市圈城市多维韧性协同推进机制,形成涟漪式扩展的系统效应。坚持系统思维,完善都市圈内部各城市经济韧性、社会韧性、生态韧性和工程韧性之间的互馈机制,优化城市内部韧性结构,提升城市经济、社会、生态和工程韧性之间的耦合协调度,在增强城市自适应能力的同时,形成城市韧性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系统效应。健全都市圈核心城市与外围城市之间的市域联动机制和利益协调机制,着力增强都市圈核心城市的辐射带动作用,提升周围城市综合承载力,围绕重点领域、重点项目或者重大平台进行重点突破,打通核心城市与周围城市联动渠道,推进“核心—外围”城市之间基础设施联通、公共服务共享、生态环境共治、核心技术协同攻关、产业合作基地共建,培育耦合式产业链集群,扩大核心城市与外围城市互促共进的交集,形成都市圈统一的韧性磁场;整合资金链和政策链,促进核心与外围城市之间产业链重构、供应链优化、价值链升级,突破服务链“中低端锁定”,降低中部地区都市圈核心城市与外围城市之间的韧性落差程度,实现都市圈韧性的整体进化。
第二,实行谋创新与重文化“双剑合璧”的发展策略,推动中部地区都市圈创新力与软实力互促共进。优化自主创新能力提升路径,推进创新龙头企业培育,打造创新型企业生态群落[26]。加大对创新主体的财政支持力度,推行核心技术攻关“揭榜制”和项目经费“包干制”,激发科技创新内生动力,将都市圈核心城市打造成原始创新“策源地”;实施都市圈产业链协同创新计划,提高都市圈核心城市与其他城市之间的创新网络联系强度,把都市圈建设成一体化创新场域。提升中部地区都市圈文化培育的自觉性,以建设创新型文明都市圈为目标靶向,以温润人心的包容性文化提升城市“气质”,以鼓励创新创业、宽容失败、合作共享、存续历史记忆的新型文化筑牢城市之魂。
第三,中部地区各都市圈要发挥比较优势,坚持问题导向,实行锻长板与补短板相辅相成的应对策略。合肥都市圈、南昌都市圈和长沙都市圈以生态廊道、数字新基建、融合型创新大平台、大数据应用场景、公共卫生应急设施、智能交通设施等新基建为抓手,厚“基”薄发,发挥基础设施投资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统筹推进传统消费升级和新兴消费培育,推动线上线下消费融合共生,都市圈核心城市合肥、南昌和长沙以国家消费中心城市为建设方向,引领其他城市释放消费潜力,共同打造新型消费体系,把都市圈塑造成具有自身特色、内需主导的新兴消费商圈;通过基础力和消费力耦合叠加提升都市圈内源力,补齐经济韧性短板。郑州都市圈整体城镇化水平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要将水平落差转化为发展潜能,统筹推进郑州都市圈“功能—产业—人口—空间—服务”五位一体建设,以城市差异化功能定位来引导产业生态圈合理分工布局,根据产业错位联动发展引导人口区位选择,通过人口自由流动推动都市圈城镇体系空间结构持续优化,以增进民生福祉为目标推动郑州都市圈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便利共享,以城市价值链再造驱动都市圈承载力跨越式提升,增强郑州都市圈城市综合韧性,为应对“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构建中面临的突发风险挑战做好基础性准备。
UrbanResilienceMeasurementandPromotionStrategyofMetropolitanAreaundertheNewDevelopmentModel—Taking Four Provincial Capital Metropolitan Areas in Central China as an Example
WU Xuxiao
(Institute of Urban and Environment, Henan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Zhengzhou Henan 450002, China)
Abstract:Under the new development model of “dual circulation”, the rapid flow of various elements inside and outside the metropolitan area increases the risk of cross domain communication of public crisis. In order to coordinate the security and development, the paper uses the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model based on the relative entropy combination weighting method to calculate the resilience of 26 cities in 4 metropolitan areas of central China from 2011 to 2019, and uses the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 method to explore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resilience of sub dimensions from good to bad is engineering resilience, ecological resilience, social resilience and economic resilience. The 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of cities in metropolitan area shows a slow rising trend, which has always been moderate resilience. The average 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from high to low is Hefei metropolitan area, Nanchang metropolitan area, Zhengzhou metropolitan area and Changsha metropolitan area. The basic force is the primary positive influencing factor of the 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of Hefei, Nanchang and Changsha metropolitan areas, and the attraction is the primary positive influencing factor of the 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of Zhengzhou metropolitan areas. The lack of internal force is the primary restricting factor of the comprehensive resilience of the four metropolitan areas, and the role of innovation and soft power has not been played out.
Keywords:metropolitan area; urban resilience; relative entropy combination weighting method; stepwise regression analy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