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奎特的符号语言特质

□胡玉森 金禹含 齐齐哈尔大学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涂鸦艺术的代表人物，他采用涂鸦艺术形式正式参加的第一个展览是“时代广场展”。在这次展览中，巴斯奎特是唯一一个被美国艺术评论家提及的艺术家。由此，其艺术成就奠定了他的学术基础以及在美国艺术界的地位。巴斯奎特的涂鸦艺术具有稚拙、冲动和神秘的符号语言特点，能体现出独有的先锋语言的精神特质。

一、巴斯奎特符号语言的特征

巴斯奎特的符号语言通常以涂鸦手法“随意地”即兴表达，用字母、皇冠、黑人形象等构成看似混乱、毫无头绪的符号语言。他在创作中冷静思考，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流露出来，体现了他的个人信仰，对黑人种族的敬意，对当时政治的不满和对非洲土著文化、美国当时的流行文化等浓重的讽刺意味。

（一）字母的穿插组合

巴斯奎特作品中的符号语言，大多以字母的形式出现，字母是构成其画面的语言元素之一。字母作为一种表现手法，能直接、准确地表达作者的内心感受，构建画面的符号语言关系，支撑作品的情感表达，这也构成了巴斯奎特作品符号语言的重要特点[1]。巴斯奎特以直接书写的方式，使用大面积的字母填充画面，使作品形式富有张力，直接流露出他的内心情感。

在《Man from Naples》这一作品中，字母成为创作的主要形象内容，这些文字被整齐而有重复性地排列在画面中，但其并不是简单地以这些字母或单词填充画面。他重视每一个字母的用笔方式，笔触的粗细轻重都经过精心“设计”，表现手法粗犷、狂放，看似随意，却是有意识地对某些事物的一种视觉标注、解释或说明。这些文字并不是在其所有作品中都起到同样的作用，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像运用笔触一样应用文字。”

巴斯奎特因受到波普艺术的影响，还将字母与单词、短语共同构成符号语言，通过反复叠加、排列的手法呈现在作品中。单词的含义多是阐述他的童年，他的记忆，他结识的朋友，他关注的一些事情和所处的环境等。

（二）黑人形象的思考

黑人形象在历史和现代社会中一直饱受争议。巴斯奎特身为黑人艺术家，却生活在白人世界里。他对自己的这种“特殊”种族身份进行了冷静的思考。在巴斯奎特作品中，所表现的黑人形象既神秘又仿佛具有某种指向性。他没有因为自己是黑人就一味地赞颂黑人种族。在他看来，所有种族都是平等的，只是他发现了非裔黑人所特有的顽强不屈、坚持不懈的奋斗精神。为此，在他的作品中，时常出现黑人拳王、黑人运动员的符号语言。他在黑人头上加以皇冠这种符号语言，表达了他对本民族的热爱与自豪。

作品《讽刺的黑人警察》（见图1）是典型的含有身份质疑性质的作品，表露出巴斯奎特对黑人警察地位的质问。作品以黑人符号为主体，用凌乱的线条分割点缀画面，单词在画面上起到了解释和说明的作用。巴斯奎特深感在白人世界中生活时内心的紧张与压迫，而在白人主导的世界中由黑人担任警察这一角色让他感到十分的讽刺，这在作品右下角的“PAWN（人质）”一词中便可得以诠释。

图1 《讽刺的黑人警察》

（三）皇冠符号的象征

皇冠符号语言是出现在巴斯奎特作品中次数最多的形象元素。皇冠本来是象征皇权、隐含胜利的意思。在巴斯奎特的画面上，皇冠被赋予了更为深刻的含义——对种族的敬意。巴斯奎特的非裔黑人血统，使他在美国受到种种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他把对种族的崇敬浓缩为一枚皇冠，跃然于作品之上，成为他情感寄托的典型符号语言。

巴斯奎特在《Untitled》（见图2）这一作品中，将纸质手绘和画布结合起来，用层层粘贴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这一表达方式与他深受波普艺术的影响有关。画面中，以黑人运动员为主，其身后是带了皇冠的网球符号形象，黑人下方是巴斯奎特戴皇冠的黑人手稿形象。画面上半部分凌乱的涂鸦与下半部分相对整齐的带皇冠的粘贴“作品”形成鲜明对比，小面积的亮黄色块居于画面视觉中心，从蓝（画面上部）白（画面下部）交界处跳跃而出，体现出巴斯奎特对黑人英雄球星的崇拜，也表达了对黑人种族取得胜利时所产生的荣誉感与喜悦之情。

图2 《Untitled》

巴斯奎特的符号语言除了反复出现的字母、黑人、皇冠之外，还有汽车、弓箭、足球等。从巴斯奎特所处的生活环境和历史环境来看，这些都是他成长过程中的缩影。他用符号来表达情感，把想表达的精神都汇集在这些符号上，使其成为一种传递信息的形式，并蕴含更多的信息。这是他对情感表达的高度凝练，是他作为艺术家的思想寄托，进而演变成符号化的表达形式并赋予其特殊意义。

二、巴斯奎特符号语言的成因

巴斯奎特的符号语言，是他作品的主要特征。它通过可视的语言物质化过程，实现艺术作品作为传播思想感情的媒介作用[2]。巴斯奎特符号语言的形成与涂鸦艺术家阿尔·迪亚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巴斯奎特以“SAMO”（意为“老掉牙的废话”）署名，进行符号语言的尝试，是在结识迪亚兹之后开始的，这成为巴斯奎特作品的标志性特征。这一署名体现的是对当时社会的不满，或是对个人、对现实世界的嘲讽。另外，巴斯奎特所处的时代背景是人们不再崇尚传统艺术形式，而是推崇用孩童般朴实又直接的情感展开艺术创作。正是在这样的创作背景下，巴斯奎特才能在创作中保持真我，坚守自己的原始冲动，不受外界影响。巴斯奎特把涂鸦艺术变成了一种艺术表现形式，通过对线、文字、拼贴等符号语言的运用，表达其内心感受和独立精神，这让人们对涂鸦的印象不止停留在“随性”“粗鄙”的刻板印象中，而是让观者在欣赏时，感受到涂鸦者在作品中透露出的真诚情感。

三、巴斯奎特符号语言的精神特质

巴斯奎特的符号语言，以象征感情的内涵表现充满愤怒和疯狂的形象。与许多尊重传统的艺术家相比，他的作品自由、生动、无拘无束地表达了他的内心情感。他的作品直接记录了某些事件和他个人的一部分生活，以及他对现实社会不公的态度表达和对黑人英雄的敬仰等。作品从笔触和符号语言上，可以感受到他隐藏于心中的某种不满甚至抗议，他直率的表达方式体现出他那孩子般的纯真和热情。

巴斯奎特无论是对皇冠、字母的运用，还是其他符号语言的表现，都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和深层内涵，并且通过粗稚的线条、夸张的形式，展现了率真的魅力，表达了属于他的一种世界观，一种对生活的反思[3]。对于巴斯奎特来说，符号语言的魅力不仅代表一个单一的对象，而且表达了一定的艺术形象，富含一定的情感意蕴。其不再仅仅是一个基本的符号，更多的是作品之外所蕴含的丰富的思想和情感内容，还赋予其更多的艺术理解和想象。而这些符号包含的信息能使观者内心产生独特的审美感受，这正是巴斯奎特艺术吸引观者的独特魅力所在。

结 语

涂鸦艺术的视觉符号语言体现了巴斯奎特特有的审美性和艺术性，打破了传统的艺术观念、艺术内容和艺术思想。巴斯奎特作品中的符号语言充满了表现主义色彩，他以不受技术限制的语言形式，坦率地表达内心世界，引起了观者的共鸣。这种符号语言构成了巴斯奎特作品的特有结构，为其情感表达服务，体现出巴斯奎特独特的审美趣味和前卫艺术的创作特点。巴斯奎特作品的符号语言，由内而外透露出不羁、抵抗、不屈和原始性，这与他本人不拘泥于传统绘画艺术观念的现代性艺术探索和从音乐、体育、漫画等领域寻获灵感有关。他在创作中融入了更多的语言元素，特别是他将对生活的严肃思考以自己的符号语言和真挚感情表现出来，这对当代艺术家产生了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