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书匾“典故”深

2022-01-14 20:43胡西林
中国收藏 2022年1期
关键词:高古匾额篆书

胡西林

“去思图”为吴昌硕早年所书,光绪甲申即1884年,吴昌硕41岁。此时缶翁篆书受杨沂孙影响,字态稍平,笔画也略细和瘦弱。他的书法面貌形成于60岁以后,年过古稀后的个人风格进一步成熟和强化。

与之对应,41岁时吴昌硕似尚未订润例(限笔者所见)。6年后,他的湖州同乡、亦师亦友的杨见山为其订《润目》:书斋匾银元二元。到了70岁,这一价格升至大洋十一元二角,并且另加磨墨费二角四分。

而该匾缘何书“去思图”?笔者不解。旧时有去思碑(德政碑),那是地方上老百姓为离职州县官宰立的纪念碑,用以表达对官宰虽去但仍被思念之情。旧时也确有人作“去思图”,意思與去思碑相同。但是单独以“去思图”作书匾则鲜见,或许因图而书?亦不可知。存此,乞方家教我,先致谢意!

汉字乃象形文字,历史悠久。先人造字之初,即以指事、象形、形声、会意以及转注、假借六法为要义,故而汉字不仅形美,表意功能更精微。比如“喜”“憙”二字,将“乐”与“悦”加以区别——“喜”乃“两口衔士”,“憙”则“喜得明心”,是“心为天王布政之宫”的心喜,故一为“乐”,一为“悦”。

虽然“喜”与“憙”都表示喜悦,但是古人似乎更喜欢“憙”字,汉代就有镌“憙”字的瓦当,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砖铭文字中也见有“憙”字。明代王铎、清代赵之谦都有“憙”字入书之作,藉以抒怀。缶翁书法取意高古,其高古有二,于内容言是遣词(字)有典,于书写言则为用笔质朴,故所书字拙趣远,“日有憙”即为一例。

“吾亦爱吾庐”是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第一首中的句子。缶翁性近渊明,也喜欢陶诗,作品中时有取渊明诗做题材的。但是这匾不好写,五个字中两个重复,篆书不比行书草书,结体固定,字形不能任意变化,怎么办?缶翁的办法是结体老老实实,强化用笔,以气盘字,以势贯幅,如此通幅字活,章则氤氲。缶翁行书亦如斯。

吴昌硕篆书匾额《去思图》

吴昌硕行书匾额《日有憙》

吴昌硕篆书匾额《白也无敌》

“白也无敌”句出杜甫《春日忆李白》诗:“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杜甫因为怀念李白作此诗,这是诗的起首二句,盛赞李白诗冠当代。评价绝高,但是李白当之无愧。

李白与杜甫是唐代诗歌的两座大山,中国文学史上的两座高峰。而吴昌硕书“白也无敌”是应“林屋居士属篆”,用以“持赠慧生词友”。慧生应该是一位词家,或许有所成就,但以此四字相赠,评价不可谓不高。作书有润资,缶翁当然不舍业务,但如何下笔,要拿捏分寸,而非任由求书者。如何拿捏?先置一“属”字,交待缘由;再谐以“一笑”,腾挪脱身。如此不置评语,曲笔应索,可谓皆大欢喜。

(注:“真乃居”系本文作者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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