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兰(杭州师范大学)
20世纪是风云变幻的时代,内有江山易主,外有列国入侵,个人的命运在历史的大变革中显得异常渺小。但这也是伟大创造的一个时代,中国共产党团结多方力量,带领中华民族打倒封建社会,打倒列强,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中西方艺术思潮在这个过程中进行激烈碰撞,衍生出各个领域的值得称赞的艺术奇葩。文化艺术的革新是这个时代革命精神的体现,草书艺术亦是革命精神的载体之一。对此,熊秉明有言:“狂草究其本质而言就带有一种革命的精神。”《汉语大词典》中对“革命”的一种解释是:“古代以王者受命于天,故称王者易姓,改朝换代为‘革命’。……革,变革;命,天命。”所以,革命体现在书法上可理解为挑战权威、勇于创新的精神。所谓“不破不立”,深入传统,继而突破传统,最终建立个人书法风貌,这是一个成熟书家的必经之路。
反观历史上的很多革命,有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对抗,有农民与地主之间的对抗,有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对抗,而无产阶级革命是最伟大、最深刻的革命。毛泽东本出于农民家庭,又是一介书生,后来成为了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在工农群众和知识分子之间一直起着纽带的作用。高二适比毛泽东小十岁,同样在青年时期接受了五四运动的洗礼,他学富五车,一辈子过着布衣生活。他们二人因“兰亭论辩”相知,可并不算相识。二人的行草书,皆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势,因二人的个人性情、书学历程皆有相似性,毛、高狂草体现出的革命精神的研究有待深入,这为当下书法界的草书创作提供了新视角。
毛泽东和高二适皆属于由旧社会跨到新社会的人,有深厚的旧学功底,又受到了新时代思想的影响。他们根植于传统,能够做到独立思考,在传统糟粕或者强大异己势力面前起而抗争,这与他们对真理的笃信和执着追求是分不开的。深厚的人文修养和独立思考的精神使二人对所处的时代有独到的见解,并以自己的方式与恶势力抗争,不至于随波逐流,实属“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典范。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就革命一事,他指出:“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的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毛泽东在领导全国人民进行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他很清楚人民群众在其中起的巨大作用,此后一直鼓励知识分子、文艺工作者联合劳动人民进行创作,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高二适出身读书世家,年轻的时候就帮助父亲振兴家乡的教育事业,之后在做研究的同时经常感慨世人不爱读书,在后来致韩国钧的信札中不止一次地提到“风雅道衰”,并自行鼓励后学钻研学术,亲自指导晚辈读书、写字,为重振“风雅”不遗余力。高、毛二人在诗文和书法上皆深入传统、结合人民、积极创新,在振兴“风雅”的同时,创造出了伟大的、人民的艺术。
毛泽东早年很重视文字、音韵的学习,他1911年至1918年夏在长沙读书期间系统地学习过《说文解字》,同时对国文课的“文字源流”学得也很投入,这是他日后深入书法学习以及支持书法方面研究的前提。高二适作为一个纯粹的学者,不仅青年时期打下了扎实的文字学功底,到中年之时更是将文字学研究作为自己的工作之一,他的《新定急就章考证》即是1950年以后研究章草的学术成果。高老诗学杜甫、韩愈,对黄庭坚诗文题跋亦研习颇深,黄庭坚提出“无一字无来处”的诗学概念对高二适诗文、书法皆有深刻的影响。
对于学术,毛泽东和高二适都本着“真理至上”的原则,为了无限接近真理,需要不断的上溯本源,需要多方人士进行辩论。高二适在其老师章士钊出版的《柳文指要》后写了《纠章二百则》,并与章老就其中刘柳之优胜进行反复辩论,而他本人对《纠章二百则》的解释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是何等的耿介与坦荡。在面对老师时尚如此,在“兰亭论辩”中郭沫若怀疑《兰亭序》连墨迹及文章的真伪时,高二适更是据理力争,在大多数文人都不敢发声的情况下,不畏权威甚至不顾自己的前途也要证明《兰亭序》并非他人伪造,维护王羲之“书圣”的地位,此中体现的不仅是他对文史知识的通达,更体现出他勇于为真理献身的革命精神。而仅凭一己之力,高可能连与郭沫若争论的话语权都没有,是毛泽东看了高二适的《〈兰亭序〉的真伪驳议》并下了指示:“笔墨官司,有比无好”,才让这篇文章得以发表。短短几字体现了毛泽东“提倡在文学艺术工作和科学研究工作中有独立思考的自由,有辩论的自由,有创作和批评的自由。”这与高二适在对真理的追求上是高度一致的,对此,毛泽东通过对高二适辩论的支持做了完美的阐释。
毛泽东和高二适都是爱帖如命的人,毛泽东在战争年代手不离帖,在解放战争胜利之后更是广搜碑帖,朝夕临摹,高二适作为一个学者,更不可一日无书。1969年高的三千多册书被红卫兵抄走,1971年再次遭人收去众多碑帖附记,此后一病弥年。毛、高二人学书手不离帖,且在对待临帖这件事上,都不满足于忠实临摹,而是主张“有我”地去学习古代书法作品。毛泽东深知学书中字帖的重要性,但他更强调“帖中要发挥”,并说:“如果每个人写的字都和字帖或是某人的字一模一样,那书法就停滞不前,没有发展了。”无独有偶,高二适题《大唐纪功颂》时道:“作字只恃一副本领,而无随时随地随人变换转换之工,终非大家数也。”毛、高有这样的临帖观,出于二人自身不畏权威、勇于抗争的性格,才能在这么多年的书法生涯中求新求变、乐此不疲。美国哲学家托马斯·库恩在《必要的张力:科学研究的传统和创新》中谈到一个科学家专业群体中常有的现象:“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必然同时显示维持传统主义和反对偶像崇拜这两方面的性格。”虽然在单个科学家有偏向维持传统或者偏向打破传统,但相对于整个群体来说,这种张力是一直存在的。库恩还提出:“富有成果的科学家也必须是个传统主义者,他很乐于用已有规则玩复杂的游戏,以便成为一个发现用来玩游戏的新规则和新棋子的成功的革新家。”人文是科学研究的一个领域,也需要此种突破传统的精神,即革命精神。毛、高二人都属于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他们对中国传统书法艺术痴迷但并没有把书法当作自己主要的事业,他们不断熟练书法界的游戏规则,并积极地建立自己的规则。
书有草圣,但不见楷圣、隶圣,自魏晋以来,每个朝代的顶尖书家对草书的痴迷是显而易见的。萧衍《草书状》中如此描述草书:
疾若惊蛇之失道,迟若渌水之徘徊。缓则鸦行,疾则鹊厉,抽如雉啄,点如兔掷。乍驻乍引,任意所为。或粗或细,随态运奇,云集水散,风回电驰。
或疾或缓,或粗或细,这需要书家的理性把控,更需要感性的发挥,才能“随态运奇”,如此最能体现书家内心世界。在草书创作时,笔的使转常常是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给书家思考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草书的艺术性是在瞬间喷发而出的。能够“随心所欲不逾矩”便是书家追求的至高境界了。毛、高二人皆是性情中人、豪迈之士,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狂草来寄托自己的人生理想。毛和高受晋唐书法影响颇深,早年对欧阳询书都有过深入的学习,或许是由此种下了“瘦劲”的种子,二人虽善于求变,一生中有多次明显的书风转变,且都有过一段“非楷、非行、非草”的书风尝试,但皆没有失去他们“瘦劲”的基调,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审美基因。在狂草的选择上,毛、高皆有一段时间学习于旭素,但更钟情于怀素瘦劲的线条,这种对“瘦劲”的偏爱一直延续到暮年之时。
书法虽是线条的艺术,尤其是狂草,最容易体现人的性格,表达人的情绪,但它是离不开文字的,离开文字这一载体的线条即成了图画。任何书法都要受到字法的束缚,字法的规则是书法得以成立的秩序,而狂草是受这种束缚最小的一种书体。孙过庭在《书谱》中指出:“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性情;草以点画为性情,使转为形质。”真书点画分明,是秩序的象征。任何一种艺术都有秩序的存在,对秩序的反抗也一直存在。于书体而言,正体和草体并行于世,相互影响,相互抵抗。那么,草书便是书家对秩序抵抗的依托,草书家们不断去试探秩序的边界,并试图突破这种界限。草书家必定在点画、使转间懂得制衡,在“字”的范畴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舞台。这也是所有草体的使命,大有成王败寇之意,这其中必定有一个对抗的力量。这种对抗的力量通过草书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将书家高昂的斗争情绪传递给读者,从而感染读者。黑格尔说:“艺术家常遇到这种情形,他感到苦,但是由于把苦闷表现为形象,他的情绪的强度就缓和了,减弱了,甚至在眼泪里也藏着一种安慰。”所以,在时局动荡的年代往往会出现更多深刻的艺术家。高二适对此深有感悟:“吾今知作书惟作草能发泄吾人胸中之余蕴,如心有悲愁抑郁,起而作草最为能解也。”1969年高二适的三千五百余册藏书被抄走,面对强权无处诉理,高老在夜间狂书十纸,以此发泄书法心中愤闷。在毛泽东冲锋陷阵、指点江山之时,高二适则数十年如一日沉浸在书海,过着清贫的生活,草书是他们最为畅快的发泄途径。
毛泽东在1916年前后由章草入手,在1922年之后的手迹多带有草书意味。此后的数十年,政局动荡,毛泽东亦多方奔走,探索救国救民的道路。从1937年卢沟桥事件前夕至1945年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十年,是中国大陆战火纷飞的十年。国家战争的局势对毛泽东书法的影响巨大,此间他对草书的大举突破,甚至走入狂草的境地。1954年夏,他创作的《浪淘沙·北戴河》被评为“敲开草书大门,准备登堂入室”之作。由此,多年的草书冲动转变为笔下行动。笔者整理了毛泽东从1920年至1965年的部分落款(图1),可知毛泽东早年虽没有大量的草书手迹,但一直在进行草书书写的摸索,在情感上对草书一直有向往之情。1955年《为空军首届英雄模范功臣代表大会题》(图2)中部分字如“建”“渐”笔画间及“战胜”二字的连并,明显已有草书端倪。他在1958年10月16日至田家英的信中,就公开表明了誓攻草书的决心,遵从本心,学张旭怀素二家。观其草书手迹中宛若游丝的线条,集篆书线条的刚劲与草书线条的灵动于一身,更多是自怀素《自叙帖》而出,此中有他对同乡先贤素师的亲切之感,更是出于对怀素狂草书风的钟爱。1974年,毛泽东在接见日本外相时,还将一本《怀素自叙帖》作为礼物相赠,可见其对素师狂草的认可程度。其1958年的《七律一首·送瘟神》(图3)中字的大小对比强烈,中部大块留白造出大开大合的气势,线条刚劲圆转,笔断意连。虽易传统书法竖排的书写方式为横向书写,但仍可见其得素师真传,且作品中有大量飞白笔画出现,可想当时书写时心手相忘、畅情达意的境界。
图1
图2 《为空军首届英雄模范功臣代表大会题》 1955年(中央档案馆编:《毛泽东书法选》.甲编.9,第43页)
图3 毛泽东《七律一首·送瘟神》局部 1958年(中央档案馆编:《毛泽东书法选》.甲编.11,第10页)
书法界有“字如其人”之说,一直以“狂狷”被世人所知的高二适,手迹中亦夹杂狂草。熊秉明对高老书法有联:“书风激荡,人品峥嵘。”高老弟子徐利明称其书法:“茂锋圆厚,出锋凌厉,字形意志之纵横变化万千,却又归于典雅秀润的情调之中。”寓变化于典雅秀润之中,朗朗自有一种风度,这是高二适作为一个书家的最高理想,亦是其自我标榜“草圣”的要求。对史有“草圣”之称的怀素,高老是爱恨交加,他评《千文》“舒凫草书应有山河震动、江河奔放之势”“明刻失笔甚多,惟浑厚之气翻腾于永州也”“滑笔不可取”;评《瑞石帖》“怀素书雕疏,不得方笔圆劲之势,此其所短也”;对怀素《自叙帖》题诗“怀素《自叙》何足道,千年书人不识草。怜渠悬之酒肆间,即恐醉僧亦不晓”,并为费在山、薛文浩两位弟子题此诗,说明高老对此帖关注颇多,且并不反对弟子对怀素草书的学习,只是在学习前人法帖时须有取舍。高老对前代书家皆采取批判式学习,取长补短,在学习怀素草书排山倒海的气势时,须有理解的对怀素进行学习。
《狂草杜诗十首》中的《禹庙》(图4)是高老经典的狂草作品之一。此件作品用笔是高老一贯追求的“方笔圆势”,使作品有狂草的圆转但不至于过滑过媚。用墨似无意间而出的枯湿浓淡,左上角和斜向一道浓墨吸人眼球,间以枯墨来冲破线条刚劲的冷酷感,字间距和行间距都很密,字内空间和字外空间几乎难以区分,如此密集的章法布局是因为大量的飞白线条和留白才使作品避免沉闷。
高二适对“瘦劲”书风的偏爱可追溯到其对杜诗和北宋江西诗派的研究。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中一句“书贵痩硬方通神”道出了其书学旨趣。江西诗派以杜甫诗为祖,提倡复古创新,以奇崛瘦劲为主要风格,至黄庭坚、陈师道,都对高二适学诗产生了一定影响。高二适诗尚“瘦劲”的思想影响其书学审美,他在题《淳化阁帖·卷九·王献之书》称:“作献之草,不宜肥重,此为第一要著”“大令笔法纯是篆理,此右军似不逮之耶”,评《李贞武碑》:“高宗行草大似晋贤风格,其绵中裹铁之势,绝可慕爱。”高老书以钟、二王为宗,除此以外,一生对《龙藏寺碑》、唐太宗父子书、宋克数帖临习不断,皆出于其“瘦劲”的书学旨趣。
图4 《狂草杜诗十首》(局部) 高可可藏
书家将军事理论引入书论,古已有之,托名王羲之的《题卫夫人〈笔阵图〉后》中一句“夫纸者阵也”道明一切,清末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言“书道犹兵也”,并将古书论比作古兵法,自是与卫夫人、王右军书学思想一脉相承。
毛泽东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革命家,他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唤醒了多少爱国志士,一起投身于救国运动中。他青年时代在日记中写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这必定是一个意气风发、不畏权贵的有志青年。毛泽东后来“不破不立”的斗争哲学是其早年思想的延续,正是毛泽东这种勇于奋斗的乐观精神鼓舞各路仁人志士统一战线,打倒恶势力,建立新中国。即使离开战场,毛泽东也善于将自己的革命感受引入书法,这已然融为他生命的一部分,并体现在他的狂草作品中。
高二适虽未上过战场,但他书学取法丰富,其中的唐太宗和宋克皆是历史上懂兵法的书法家,对高二适影响很大,高二适题宋克《唐张怀瓘论用笔十法》之“凡书要有荦确不平之气,即此帖是也”。高老作书最厌字如算子,而追求险峻之势,书法得军事家“荦确不平之气”,自会具有一种长枪大戈的气势。
初唐问鼎天下的李世民,在《论书》中由作战理论悟道了书学理论:
朕少时为公子,频遭阵敌,义旗之始,乃平寇乱。执金鼓必有指挥,观其阵即知强弱。以吾弱对其强,以吾强对其弱,敌犯吾弱,追奔不逾百数十步,吾击其弱,必突过其阵,自背而返击之,无不大溃。多用此理制胜,朕思得其理深也。今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耳。吾之所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
唐太宗在上段文字中表达自己学书重骨力,而不单求形势,得出“求其骨力而形势自出”的观点。传为唐太宗的《屏风帖》真伪一直被质疑,但高二适对其评价一直很高,1962年题批此帖:“文皇草书质厚而重,下笔有停顿,如睹其英姿飒爽来酣战之气概。”正是因其草书有停顿,“方笔圆势”避免过于圆滑,“酣战”二字体现出高老对唐太宗作为军事家身份的倾慕,观此件草书能想见太宗征战沙场雄伟的英姿,这才是高老十数年对此帖痴迷的关键。除了对唐太宗的关注,高老观其他书家书迹也常带有军事感受,他在1964年题《元人巎巎、饶介书帖》时道:“吾将以长剑斫阵之势。”“斫阵法”是高老在提到笔法时经常使用的词,和“杀纸法”同为高二适“瘦劲”书风形成的秘籍。
至于元末明初的宋克,高二适50年代前后即受其影响,以今草笔法写章草,亦合其“瘦劲”书风。《明书》记载:
宋克,字仲温,长洲人。饶英分,以武力自憙,好击剑。将北走中原,从豪杰驰逐。会伪吴盘踞,度其无成,不为所用。然侠性在,好折人过,为党里所异。于是闭户读书,临摹晋魏诸摹拓,穷昼夜不废。
宋克是一个民间侠士,好击剑走马,亦善读书作字,文武兼修。其字亦如其人,锋芒毕露,有侠士风范。高二适题《宋仲温书杜诗〈北征〉》有言:“草书点染曳带之间,若断若续,婉转生趣,而锋棱宛然,真意不失,此为入神。”高二适对宋克书临习不断,对其“锋棱”之气大加赞赏,称为“入神”,亦是从其锋棱劲挺的审美出发,吸收了宋克作为一名侠士的豪迈之气。
毛泽东和高二适在学书上走过相似的路径,性格上亦有诸多共同点,他们学古而不泥古,对自己笃信的真理坚定不移,在权威之下勇于奋起反抗。二人留下来的狂草作品是他们革命精神和一身正气的真实流露,向今人展示着上个世纪特殊时代背景下形成的革命风采。二人中年以后留下有很多手迹是非真、非行、非草的,各种字体杂糅,但均以“狂”的气势一以贯之。“狂草”在二人笔下,不局限于字体的范畴,“狂”是一种心境、一种气魄、一种冲破世俗的力量。时下书法事业蒸蒸日上,作为书学晚辈,我们不仅需要继承前人的“法度”,更要揣摩前人书写时的情绪、状态,将自己的情绪通过书迹表达出来,如此才不至于走入书法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