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上,呼啸的寒风吹过冰封已久的土地,万物生息都被掩藏,直到雪原上响起沉重的蹄声……一头粗颈、双角竖起的野牛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方飞奔。紧随其后的,是一群鬃毛飞舞、快速奔跑的野马。它们已经跑出最快速度,但“两脚兽”仍然紧紧地追在它们身后。
人类在雪域中飞苍走黄的身影,被刻进新疆敦德布拉克洞穴彩绘岩画里,永远定格在距今万余年的旧石器时代,默默诉说着早期人类征服雪域冰原的历史。
雪花飘飘,爬犁来到
冰雪运动,大概可以分为冰上运动和雪上运动。但在几千年前,人类和冰雪相关的活动,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运动”。不管是在冰面上战战兢兢地滑行,还是在齐腰深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都需要以命相博——平滑的冰面随时会“张开大口”,轻柔的雪花下一秒就能“吞噬”生灵,没有哪个人想在死亡面前试试运气。但是,冬季带来的食物短缺和极度严寒,最终迫使人类离开温暖的居所,扩大狩猎范围。
于是,人类就在“追猎物——没追上——被猛兽发现——成了猎物”“追猎物——没追上——找个地方思考人生(躲过猛兽)——换个方式继续追”的一系列活动里,总结出了不得的结论:腿越多、脚越宽、与冰雪的接触面越大,越能在奔跑中稳住身体:不仅不怕摔跤打滑,还能借力跑得更快,追上野马从此不是梦!
作为标准的“两脚兽”,人类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多生出几只脚了,但让脚和地面的接触面更多一点,好像还可以做到:经过漫长的实践和修正,人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工具——木制爬犁和滑雪板。踩在上面,既能防止自己在雪地中陷落,又能加快追击速度。
但对欧洲人来说,他们在冬季接触到的冰面比雪地多,而木制爬犁和滑雪板并不太适用于光滑的冰面。这可怎么办?勤于思考的人类想着想着,就把目光移到动物骨头上。
冰刀“成长进化”中
荷兰人先有了主意:他们将马骨磨成光滑的底面,两头钻孔,绑在鞋上,再借助手杖支撑滑行,这就是冰刀的雏形。
不过,这样的“冰刀”并不是个人所有物。使用时,好几个人踩着同一双“冰刀”,然后握着手杖,蹬冰借力,就像划船一样。
除了荷兰,十二世纪,在英国、瑞士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些国家的早期文献中,也出现人们脚绑兽骨、手持尖木棍滑行的记载,这是滑冰运动的早期雏形。在一篇写于十三世纪的游记中,法国传教士还描绘了蒙古人滑冰的场景——他们的足底绑着磨光的骨头,在冰上行走,速度快得可以和飞禽走兽比肩。
事实上,一旦踩上骨制冰刀,“速度”就成为衡量滑冰者优秀与否的标准之一。人们会在冰面上相互追逐,或者从同一起点出发,看谁最先滑到预定地点。这种自由快乐的娱乐活动,在十三世纪的荷兰形成了一定规模的比赛。但骨制冰刀不耐磨、不易固定,人们还需要使用木棍撑在冰面上,或停或走。
也许是因为太热爱滑冰,荷兰人不断升级滑冰工具,最终发明了“缚式冰鞋”。这种冰鞋的冰刀由铁制成,固定在木板上,再绑在鞋子下,与现代冰鞋十分接近。十六世纪,铁制冰刀进一步改良,滑冰者能自如地行走,不再需要木棍的协助,荷兰人甚至开始举行冰上比赛。
我们,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在过去,冻住的河道就是一条冬季“高速公路”。但这条“高速公路”不太安全,可能走着走着,这个人就要和世界说拜拜了。所以,人们在滑冰前会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狐狸之类的动物在冰面上跑跳,以求心安。但随着滑冰向娱乐性、观赏性的方向发展,人们已经不想再等河面冻出足够厚实的冰了,最好有一个地方能让大家不受时间限制、没有任何危险地滑冰。于是,人工滑冰场闪亮登场!
十九世纪,人们开始尝试建造人工滑冰场。当时还没有维护天然冰的技术,有人就尝试把猪油和各种盐混合,制作人造冰。这种人造冰哪里都好,只有一个毛病,会发臭!没有谁想滑冰滑出一身臭味,新鲜感消散后,大家开始厌倦这种冰面替代品。1876年,伦敦出现了第一座真正的人工滑冰场。这座滑冰场在混凝土上安置了装有二氧化氮、甘油等多种化学物质的铜管,当铜管被水覆盖后,化学物质会从管中泵出,将水冻结成冰。为了让冰场内的温度不会太低,制冰的人还想办法提升水的凝固点,如此这般,即便场馆的温度略高于0℃,冰面也不会融化。
在中国,第一座人工室内滑冰场诞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1960年,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教授徐邦裕带领课题组,开展冰球馆冰场模型试验研究,并在6年后将整理出的12册测试数据提供给首都体育馆的设计施工方。随着体育馆的建成,中国不仅有了自己的人工室内滑冰场,还在之后的岁月里,见证中国冰雪运动无数个“第一次”。
如今,首都体育馆成为北京2022年冬奥会冰上项目场馆,它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冬奥会、冬残奥会筹备工作的首站。首都体育馆的“冬奥会冰面”,仅用三天时间就顺利完成,并且能在三个小时内实现花样滑冰和短道速滑的冰面转换。
在冰雪中穿行的人类,从茹毛饮血的旧石器时代走到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完成了从生存技能到体育竞技的转身。如今,我们的征途继续,“Together for a Shared Future(一起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