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ncRNAs 在多发性骨髓瘤中的潜在治疗价值

谢广飞，丛 辉

（1 南通大学医学院，江苏 226001；2 南通大学附属医院输血科）

多发性骨髓瘤(multiple myeloma，MM)占血液系统恶性肿瘤10%[1]，占恶性血液病相关死亡20%以上。西方国家MM 发病率为4/10 万，我国为2/10 万，随着人口老龄化，我国MM 发病率有增高趋势。MM以骨髓中浆细胞恶性克隆增殖为特点，常见临床特征为贫血、骨质破坏、肾损伤、高钙血症、易感染等[2]。尽管以硼替佐米为代表的治疗策略明显延长患者生存期，但至今MM 仍无法治愈[3]。长链非编码RNA(long non-coding RNA，lncRNA)为长度大于200 个核苷酸，但缺乏蛋白质编码能力的转录本，其表达稳定性和丰度存在异质性，作用机制也不尽相同，现已知数十种lncRNAs 在多种生物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4]。ARUN 等[5]在小鼠乳腺癌中使用反义寡核苷酸敲除lncRNA MALAT1，肿瘤生长变慢，出现明显囊性分化，转移减少。HAN 等[6]研究显示，恢复lncRNA MyHEART-779 表达水平可防止小鼠心脏肥大和功能障碍。本文就lncRNAs 在MM 中潜在治疗作用及机制进行综述，为探索MM 新的治疗方法提供思路。

1 LncRNAs 与microRNAs

1.1 LncRNA MALAT1 LncRNA MALAT1(metastasis-associated lung adenocarcinoma transcript 1)位于染色体11q13.1，有2 个外显子，为促癌基因，在多种肿瘤中异常表达。CHO 等[7]发现MM 中MALAT1过表达，而SUN 等[8]敲低MALAT1 可激活Hippo-YAP 信号通路，从而上调miR-181a-5p 表达，发挥抑制MM 细胞增殖、促进凋亡作用。有研究显示，在MM 血清及细胞株中MALAT1 上调，miR-1271-5p下调，MALAT1 靶向调节miR-1271-5p，而后者又负向调节SOX13(SRY-Box 13)，从而抑制MM 细胞的活力、侵袭性及糖酵解，诱导凋亡[9]。来源于MM 的间充质干细胞(MSCs)中MALAT1 促进Sp1(转录因子)对LTBP3(latent TGF—binding proteins 3)启动子的激活作用，进而调节TGF-β 生物利用度，大量TGF-β 在骨髓环境中可损伤骨质[10]。GAO 等[11]研究显示，在MM 中MALAT1 增高HMGB1(high mobility group box 1)表达水平，从而促进MM 细胞自噬，抑制凋亡。MALAT1 还与髓外骨髓瘤的形成有关[12]。LIU 等[13]利用shRNA 干扰MALAT1，可使MM 细胞阻滞在G1 期而增殖受抑，使移植瘤小鼠肿瘤生长减缓。AMODIO 等[14]利用反义寡核苷酸锁核酸技术敲低MALAT1，触发MM 细胞凋亡。HU 等[15]实验证明，抗MALAT1 联合PARP1 抑制剂或蛋白酶体抑制剂在体内外均具有协同诱导MM 细胞DNA 损伤和凋亡的作用。此外，MALAT1 可捕捉miR-328 而促进慢性髓细胞白血病细胞增殖和对伊马替尼的耐药[16]。MALAT1 作为促癌基因，通过与microRNAs 作用或其他途径，在MM 或其他疾病中扮演重要角色，有望成为颇有潜力的治疗靶点。

1.2 LncRNA NEAT1 LncRNA NEAT1(nuclearparaspeckle assembly transcript 1)位于染色体11q13.1，有1 个外显子，为促癌基因，在MM 发生发展中起重要作用。有研究指出，地塞米松耐药MM 中NEAT1表达上调，且与不良预后相关；NEAT1 表达上调引起miR-193a 表达下调，进而引起髓样细胞白血病1(MCL1)基因下调，而通过敲除NEAT1 可恢复地塞米松对MM 的敏感性，若再次通过质粒转染来过表达NEAT1，又能逆转敲除NEAT1 的效果[17]。B7-H3 常参与肿瘤免疫与发展，且能促进M2 巨噬细胞极化，使M1 型巨噬细胞向M2 型转变。有研究证明，miR-214直接结合B7-H3，NEAT1 直接靶向作用于miR-214，沉默NEAT1 可诱导miR-214 表达上调而抑制B7-H3 表达和释放，这是通过抑制JAK2/STAT3 信号通路而发挥作用[18]。白藜芦醇可通过NEAT1 介导的Wnt/β-catenin 信号通路，抑制MM 细胞增殖、迁移和侵袭[19]。TAIANA 等[20]利用反义寡核苷酸锁核酸技术沉默NEAT1，可在体内外抑制MM 细胞增殖并引起凋亡，其机制是沉默NEAT1 可下调参与DNA修复过程(包括同源重组途径)的基因，从而导致DNA 损伤。沉默促癌基因NEAT1 或靶向调节其上下游信号通路，可能为MM 治疗提供一种新的选择。

1.3 其他lncRNAs 除了MALAT1 及NEAT1 在MM 中的作用已受到广泛关注，研究发现其他lncRNAs 亦在MM 中发挥重要作用。MENG 等[21]发现在MM 标本和细胞株(U266 和RPMI-8226)中lncRNA CRNDE 表达水平高于对照组，抑制CRNDE 可降低MM 细胞株增殖活力，并诱导细胞停滞在G0/G1 期，促进细胞凋亡，进一步研究发现CRNDE 充当竞争性内源RNA(ceRNA)或分子海绵捕捉miR-451，促进MM 细胞增殖，提高其抗凋亡能力。lncRNA CCAT1 可作为miR-181a-5p 分子海绵正向调控HOXA1 表达，从而促进MM 进展，CCAT1 与MM 患者较短生存期相关；敲低CCAT1 基因可显著抑制MM细胞增殖，诱导细胞滞留在G0/G1 期，表现为促凋亡及抑瘤作用[22]。另一项研究表明，lncRNA FEZF1-AS1在MM 标本和细胞株中表达上调，功能缺失试验显示FEZF1-AS1 可作为ceRNA 而调节miR-610 表达水平，进而抑制Akt3，促使MM 细胞停滞在G0/G1期，并诱导细胞凋亡、抑制增殖[23]。在马法兰耐药MM中，linc00515 和ATG14 表达水平升高，linc00515 可直接抑制miR-140-5p，从而提高ATG14 表达，而miR-140-5p 过表达可抑制MM 细胞自噬和耐药性，敲低linc00515 可抑制MM 细胞自噬及对马法兰的耐药性[24]。

Linc00152 是细胞骨架调节性RNA，可直接负向调节miR-497。YU 等[25]研究证明在MM 中linc00152过表达，采用shRNA 敲减linc00152 后MM 细胞停滞在G0/G1 期，增殖受抑。另一项研究指出，在MM中linc00152 是被STAT3 诱导的RNA，又能反过来调控STAT3，形成正反馈而影响患者生存期[26]。MM组织和细胞系中lncRNA UCA1 和IL6R 表达上调，而miR-331-3p 下调，miR-331-3p 与UCA1 或IL6R呈负相关，荧光素酶报告系统证实miR-331-3p 与UCA1 或IL6R 相互作用，敲低UCA1 可抑制MM 细胞增殖并促进凋亡；UCA1 可恢复miR-331-3p 介导的MM 细胞增殖抑制和凋亡促进作用，IL6R 也能恢复UCA1 敲低导致的MM 细胞生长抑制、凋亡增加作用，其机制是UCA1 通过靶向miR-331-3p 而增强IL6R 表达，从而促进JAK2/STAT3 信号通路的激活[27]。另一项研究发现，UCA1 还可以靶向TGF-β，促进MM 细胞生长[28]。

LncRNA H19 与多种肿瘤的发生有关，在MM中表达上调，荧光素酶报告基因测定证实，H19、miR-152-3p 和BRD4 间相互作用，BRD4 水平上调，miR-152-3p 表达下调，H19 靶向miR-152-3p 能促进BRD4 表达，BRD4 介导细胞增殖；上调MM 细胞中miR-152-3p 可抑制H19 表达，使细胞阻滞在G1期，从而抑制细胞增殖，促进凋亡；所以H19 可靶向miR-152-3p 来激活BRD4 信号传导，促进MM 发生[29]。抑制H19 表达可通过NF-κB 途径抑制多发性骨髓瘤细胞生长[30]。过表达lncRNA XLOC_013703也可通过NF-κB 途径抑制MM 细胞生长，使细胞停留在G1 期[31]。H19 血清水平还可作为诊断MM 生物标志物[32]。另有研究指出，H19 在低氧诱导的MM 中是促进细胞扩散的参与者[33]。SHEN 等[34]研究发现，在MM 细胞株和初诊患者中miR-129 表达降低，且与MM 亚型有关，过表达miR-129 可抑制MM 细胞增殖，刺激其凋亡；而lncRNA PCAT-1 可经由MAP3K7/NF-κB 途径捕捉miR-129 而促进MM 细胞生长。YANG 等[35]发现MM 组织中LncRNA SNHG1表达上调，过表达miR-342-3p 可明显抑制MM 细胞增殖，而敲低SNHG1 可提高miR-342-3p 表达，使MM 细胞停滞在G1-S 期。近年来lncRNAs 与microRNAs 在MM 中作用受到愈来愈多的关注，但其机制还不太清楚，潜在的治疗作用仍需发掘。

2 LncRNAs 与硼替佐米

硼替佐米(BTZ)是首个蛋白酶体抑制剂，对初诊、复发或难治性MM 具有良好治疗作用，但其耐药机制仍未清楚。MALEK 等[36]通过建立对蛋白酶体抑制剂耐药的MM 细胞株RPMI8226，全基因组分析鉴定出4 个表达上调的lncRNAs(lnc-Co14A2-1，lnc-PRKCQ-1，lnc-DNAJB11-6 和lnc-MYOT-1)，7 个表达下调的lncRNAs(lnc-PARD6G-2，lnc-FAM135A，lnc-MTRNR2L1-2，lnc-CD99-6，lnc-CHM-1，lnc-ZNF337-7 和lnc-CXorf64-1)，有助于阐明对蛋白酶体抑制剂的耐药机制。lncRNA PRAL 位于染色体17p，约11%初诊MM 存在del(17p)，与不良预后相关。XIAO 等[37]研究发现，lncRNA PRAL 在原代MM细胞及细胞株，尤其在del(17p)MM 中表达下调，实验证明PRAL 促进MM 细胞的生长抑制和凋亡，并增强BTZ 抗MM 效果。PAN 等[38]发现H19 作为分子海绵抑制miR-29b-3p 表达，增强Mcl-1 转录翻译，抑制MM 细胞凋亡，过表达H19 可诱导MM 对BTZ耐药。在KM3、U266 细胞系，特别是对BTZ 耐药的MM 细胞系中可检测到lncRNA NR_046683[39]。在MM 中BTZ 通过增加STAT1 磷酸化，诱导lncRNA MIAT 高表达，沉默MIAT 后可以抑制MM 细胞的生长，并增强对BTZ 敏感性[40]。因此，LncRNAs 可通过不同途径对BTZ 敏感性产生影响，通过靶向相关lncRNAs 来增强BTZ 的治疗效果或消除其耐药性也许大有前景。

3 LncRNAs 与外泌体

MM 特征之一是间充质干细胞(MSCs)的成骨能力降低，瘤细胞与基质细胞间的通讯是肿瘤进展的驱动因素。LI 等[41]发现瘤细胞中具有生物活性的lncRNA RUNX2-AS1 可由外泌体介导并转运至MSCs，从而抑制MSCs 成骨性。外泌体可包裹并转运linc00461，linc00461 在MM 中高表达，shRNA 敲低linc00461 可显著减少MM 细胞增殖、诱导凋亡，进一步研究发现linc00461 消除miR-15a/miR-16 对BCL-2 的 抑 制[42]。LEVEILLE 等[43]发 现 在MM 中lncRNA RUNX2-AS1 经外泌体转运，抑制骨形成RUNX2 的主调节剂，从而特异性抑制MSCs 成骨分化能力。外泌体作为药物转运载体，能精准作用于特定靶点，是值得研究的治疗靶点。

综上所述，lncRNAs 异常表达与MM 密切相关，LncRNAs 在MM 中的潜在治疗作用已被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应深入研究lncRNAs 单独应用或联合目前的治疗方法，以进一步提高MM 治疗效果，延长MM 患者生存期，提高生存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