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文化对企业技术创新的积极效应研究

任红杰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38)

儒家文化是中国文化的主要构成部分，数千年来对中国人的思想和行为潜移默化地产生了持久、深刻的影响。近代以来，中国在技术创新领域长期落后于西方国家，让一些人认为儒家文化扮演着阻碍技术创新的角色。例如，李约瑟认为儒家文化对于科技创新的贡献是消极的[1]，陈志武强调儒家文化导致了中国近代的科技衰落[2]，蔡洪滨则认为儒家的服从文化和等级观念不利于创新[3]。问题在于，为什么在技术创新领域，中国也曾经长期领跑世界？为什么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日本、韩国在技术创新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近年来，一些学者不断证明儒家文化对技术创新具有促进效应。比如，徐细雄、李万利经过实证研究指出，儒家文化能够促进技术创新，儒家文化对企业的影响力越强，企业的专利产出水平越高[4]。才国伟、谢佳松通过调查研究证实，企业的技术创新投入和创新绩效同企业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强度成正比，即受儒家文化熏陶越深的企业创新投入越多且创新绩效越高[5]。那么，儒家文化促进企业技术创新的内在机理是什么？笔者将从3个方面对此加以探讨。

1 儒家文化的诚信思想能够推动企业的技术创新

儒家文化始终十分重视诚信这一崇高品德[6]。孔子强调，“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论语·为政》)在儒家看来，做事必先做人，做人最重要的是必须讲诚信。对于企业而言，诚信是最宝贵的无形资产，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企业以诚信为荣，在企业经营管理和市场运营中自觉地践行诚信之道。

儒家倡导的诚信对企业的技术创新具有促进作用，这主要表现在：①诚信的企业经理人愿意选择有利于企业长远持续发展的技术创新项目。有研究表明，在激励和监督机制不健全的背景下，经理人的机会主义倾向明显，他们不愿意开展有利于企业长远价值提升的长周期技术创新项目，而对短期内能够迅速提升经营绩效的项目情有独钟。[7]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经理人十分重视诚信，对企业长远发展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他们不屑于短期取向的机会主义行为，积极开展有利于企业长远可持续发展的技术创新活动。②诚信的企业高管能够确保用于技术创新的资源不被挤占和浪费。受儒家文化影响较弱的企业，持有现金较多时容易出现企业超额职务消费和过度投资等机会主义行为；受儒家文化影响较强的企业，高额持有现金却并未出现管理者谋取私利的行为[8]。在职务消费方面大手大脚的经理人往往浪费和挤占企业用于技术创新的资金，而受儒家文化熏陶的高管往往具有较强的诚信观念、节俭意识和较强的道德约束，在职务消费如办公费、差旅费、车费、会费、通信费等方面比较节俭、廉洁，可以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技术创新活动中。③有些控股股东对企业有掏空行为，造成技术创新的资源不断流失，严重阻碍了企业的技术创新[9]。儒家文化影响大的企业，控股股东诚信度高，具有强大的自我约束能力，不会因为掏空行为造成对企业技术创新资源的挤占，这有利于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

2 儒家文化的人才导向有利于企业的技术创新

儒家文化倡导“为政在人”，人存政举，人亡政息。在治国理政的过程中，儒家特别重视人的因素，强调“尚贤使能”。孔子主张“举贤才”，认为有了贤才方可实现天下治。举贤时应当不拘一格，“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左传·昭公二十八年》)，不能讲出身贵贱。荀子则主张，“尊贤者王，贵贤者霸，敬贤者存，慢贤者亡，古今一也。”(《荀子·君子》)在荀子看来，要建功立业必须选贤任能，“故汤用伊尹，文王用吕尚，武王用召公，成王用周公旦”(《荀子·王霸》)。在任官授职时，贤能是唯一标准；在进行赏罚时，功过是唯一标准。

人才资源是企业的第一资源，在技术创新中，人才是重中之重。一些技术创新项目，其成败往往取决于某个或某些关键人才。个别关键人才的流失，有可能直接造成特定技术创新项目的流产。儒家文化重视人才，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企业善于识别人才、重用人才，能够为技术创新活动提供坚实的人力资源支撑。出于对人才的重视，受儒家文化主导的企业通常会采取高效的人才激励措施，如有吸引力的薪酬和股权激励等。因此，受儒家文化浸染的企业更容易招聘到优秀的技术创新人才，人才队伍的稳定性也更强，人才进行技术创新的积极性也更高。

3 儒家文化的和谐精神可以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

儒家文化强调和谐精神，主张以和为贵。要实现和谐，儒家强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求人们在处理人际关系时尊重他人、爱护他人，与他人友好相处，不损害他人的利益。

儒家文化倡导的和谐思想，有利于增强企业内成员之间的信任，促进企业创新活动的开展。和谐的文化氛围一方面可以使企业员工之间、员工与高管之间能够更有效地进行知识与信息的传递、分享，更好地激发员工的创新潜能，从而增强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另一方面也能够使企业员工同外部环境保持高效的知识与信息的交流，及时了解到消费者需求和其他有助于技术创新的信息[10]。

在现实中，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比比皆是。但是，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企业崇尚“以和为贵”，在同行之间善于营造和谐、合作、共赢的氛围，善于与其他企业增强相互信任，建立长期稳定的伙伴关系，这有助于协调企业之间的冲突，推动合约的履行，降低交易成本，进而为企业的技术创新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当市场环境恶化时，受儒家文化熏陶的企业不会与其他企业进行相互绞杀、拼个“你死我活”，而是积极与同行协商或通过技术创新等方式解决冲突和争端。

技术创新往往需要强有力的金融支持，地区金融发展水平是决定中国企业技术创新的最关键外部因素[11]。企业的技术创新离不开庞大的资金投入，缺乏外部融资支持的企业不仅面临过高的创新风险，而且很可能因资金匮乏而不得不放弃前景很好的技术创新项目。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企业十分重视与银行、风险投资基金等机构的关系，努力与他们建立和谐的关系。当发现潜在回报率和成功概率高的技术创新项目需要资金支持时，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企业更容易获得银行、风险投资基金等机构的认可和投资，更容易顺利推进技术创新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