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写“大事业”

2021-12-29 00:00:00龚熙然
军嫂 2021年7期

20世纪40年代末,龚兆良在上海

我家有一名党员,我从未与他谋面,只知道他是研究潜艇轴承的。他就是我的祖父龚兆良,一位帅气、浪漫且严谨的技术专家,一名将生命融入事业的党员。而今,他的孙子也已入伍、入党,在不同的时空与他一起站在党旗下,续写他未完成的“大事业”。

祖父走得比较早,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只有祖母,没有祖父。后来长大了,看到了祖父母的档案,见到家族里诸位长辈,又走过不少地方,很多尘封的事才渐渐清晰。

祖父生在上海,长在老弄堂里。观看电影《八佰》时,我就在想,影片中那些废墟是否某处就是祖父原来的家。2021年5月,我趁着休假特意去寻访,可惜祖父小时候晚上乘凉的德安里,2004年已经拆除。17岁之前,祖父就生活在那里,在贩夫走卒和达官显贵共走的桥边,看这个世界。从祖父后来的选择中,我能感到他想为新世界出一分力。

曾祖父出身佃户,从浙江宁波到上海求工,学到了制席的技术,后来接手了老掌柜的铺子,娶妻生子在黄浦江边落脚,据自身境遇定下家训“人须持一技之长”。

关于读书,曾祖父异常开明,家中男孩、女孩全部送去读书。我姑奶奶18岁时自己去南开大学上学,哪怕当时已然过门持家的二媳妇——我二奶奶,曾祖父都出资让她去读书。而今,二奶奶已是90多岁的老党员,退休前是高级会计师。

祖父和他三哥天资聪慧,一个在天津大学学机械,一个在山东大学学建筑。祖父毕业后,面临分配去向选择,一是上海,二是哈尔滨,他选择了后者,并开始在轴承方向上进行研究,在这期间入了党。

到哈尔滨后,祖父先是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进修补足了基础课程,获得了工程师资格。后来,在工厂里认识了来自吉林、在工会负责组织工作的女干部、我的祖母刘泮琴。祖父、祖母1960年秋季结婚,婚后没多久,祖父便被公派苏联学习,回国后继续研究轴承。

那时,我国轴承方向的相关科研条件较为落后,有时候只能牺牲身体健康将工作进行下去。祖父年少时便身体不好,有哮喘病,后来因为穿着简易防护服,全身浸入酒精之中,工作时间长、压强大,触发了新的过敏源,生了病,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疗养。因为他研究的轴承是供潜艇使用的,属于涉密的高精尖技术,家人对他的工作知之甚少。

“文革”期间,祖母被下放,祖父不能没人照顾,便一家人到了安徽蚌埠。20世纪70年代末的一天,因为蜂窝煤使用不当,引发了祖父的哮喘,由于医疗条件不好,祖父不幸离开了人世。

打我记事起,我家就在哈尔滨,也不知何时从安徽搬回来的。祖母1996年便去世了,她从没向我讲过祖父的事。

2000年我12岁,一次无意间翻开了祖父的日记。他的字迹很工整、很清秀,里面的生活记账很多、很细致,比如记录着给曾祖父邮寄的家用补贴等。

2008年,我考入空军航空大学。2011年,我加入中国共产党。自2012年毕业至今,历任警卫排长、宣传干事、政治指导员、人力资源干事、保卫干事。

2014年,我在家里的一个大木箱里,发现了祖父的履历表,家庭成分一栏写着地主兼资本家,政治身份一栏写的是中共党员。那种感觉很像一张黑白和一张彩色照片拼接在一起,从旧处来,向新处去。

后来,父亲给我零星讲过祖父的事,然而,他对他的父亲也知之甚少。更为遗憾的是,2020年3月,年仅57岁的父亲也离开了我们。

如今家里还保存着很多祖父的照片,有他小时候的,有他10岁左右时的全家福,有在天津求学的,有工厂将他送学集会的,有他在莫斯科进修时抱着疗养院里的小朋友的,有他抱着我父亲和祖母的合照……让我感到他的存在是那么真实——他是一位走得有点早的军工专家,是家族里党员群体的一分子,是我虽未谋面却一直怀念并敬仰的人。

祖父的形象在我脑海里越发鲜活。我很想学习他细致严谨的工作态度,为事业拼搏的精神和勇气,追求科研的初心和使命,我怀念他热爱生活而绽放的笑容。

(作者单位:95178部队)

编辑/牛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