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白雪映晨晖
2021-12-29 00:00:00于雅琪李国涛
军嫂 2021年5期
不准回头
李昭珲是西藏山南军分区某边防团边坝边防连指导员，杨晓晨是山南军分区某营通信站话务班班长，夫妻俩虽然同属山南军分区，却过着分居生活。
2014年7月，李昭珲军校毕业后去军分区参加入职培训，在楼道口向杨晓晨问路时，对她一见钟情。为了表达爱慕之情，他用4个月时间织了一条蓝色围巾，送给杨晓晨。最终，他靠真诚俘获了她的芳心。两人于2018年6月结婚，2020年1月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今，杨晓晨有11个月没见到女儿了，视频里，女儿已经学会了对着手机叫爸爸、妈妈。
杨晓晨还记得去年生孩子时的情景。2020年初，她在老家待产，临近预产期，李昭珲的护理假顺利批了下来。结果，起程那天，一场暴风雪不期而至，驻地被风雨包裹，人员进出不得。
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李昭珲很着急。杨晓晨反而打来电话安慰他：“没事儿，安全第一，不能回来也没有关系。”
好在第二天天空放晴，积雪渐渐融化，李昭珲踏上归途。辗转两天时间，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便直奔医院。也许女儿也在等他，在妈妈的肚子里多待了几天才出世。女儿出生后，李昭珲本以为可以留在妻子身边多照顾一段时间。但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作为连队主官，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假返回部队。
返回高原前夜，李昭珲和妻子、还未满月的女儿告别。“你在家里要好好听妈妈、奶奶的话哦。”
看着丈夫抱着女儿恋恋不舍，整个屋子瞬间弥漫着离别的氛围，杨晓晨强忍泪水用命令的语气说：“明天早上，你背上包就走，不准回头！”
可李昭珲心里哪里割舍得下？第二天，他一步三回头，走到楼下，还在向家的方向张望。楼上，是杨晓晨抱着女儿站在窗口目送他的身影。
杨晓晨并非铁石心肠，她不想忍受离别的伤感，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面对离别，“归队时，我一定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2020年6月，归队那天，杨晓晨心一横背着包就出门。但出门后才发现手机忘在家里了，拿上手机再次离家时，她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
300米距离
2020年9月，夫妻俩凑巧同被安排去重庆训练新兵。杨晓晨先得知消息，休假在家的李昭珲则是在妻子出藏前夜才接到通知。难得有顺便和妻子见面的机会，李昭珲火速前往。
3天后，终于在工作之余有些时间了，夫妻俩在电话中确定各自的位置。营房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两人便用墙上的标语进行定位。
“我的宿舍在‘铁一般担当’下面。”
“我住在‘有灵魂’的上面。”
后来一看，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300米。
距离虽短，相见也难。两人在各自的新兵连，不在同一个食堂就餐，不在同一个操场训练，加之新训工作繁忙，“鹊桥相会”极不容易，电话交流仍是常态。有一天，突降暴雨，大家一起到大车棚躲雨，但之后两人见面交流才知道，那天他们“有缘”同在一个屋檐下避雨。
新兵营领导了解情况后，张罗着给他俩安排家属房，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谢绝：我们是来训练新兵，不是来“度假”的。
练兵“夫妻档”，上阵一条心。
新训期间，周日休息时，李昭珲和杨晓晨偶有相聚。夫妻俩交流的话题除了女儿外，谈得最多就是如何训练好新兵。
回归高原后，两人又开启“异地恋”模式，平时只能对着手机互诉衷肠。
边关之旅
杨晓晨和李昭珲离得不算远，地图显示202公里，但中间隔着海拔4800多米的达玛雪山和海拔5200多米的鲁固拉山，乘车约5个小时。李昭珲说：“这还是道路升级改造后的用时，前些年需要更长时间。”
2021年2月7日，杨晓晨去看望李昭珲。这也是两人2018年结婚至今唯一一次探望，杨晓晨很激动。临行前，她除了给丈夫准备护手霜、烘鞋器等礼物外，还特意给自己买了一盒晕车贴——山高路远，她要做好克服一切困难的准备。
当天一大早，杨晓晨踏上边关团圆路。困难远比想象中的要大。杨晓晨搭乘部队越野车，喘着粗气翻越鲁固拉山口时，晴空突然变脸，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杨晓晨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贴上晕车贴，想小憩一下缓解不适，但几个回头弯下来，车左摇右晃，她根本无法入睡。
山翻过去还是山，弯过去了又逢弯。惊险重重的边关之旅，让杨晓晨感到后怕。
一见到杨晓晨，李昭珲立即被幸福暖红了脸，他压根儿没有想到妻子会“翻山越岭”来看他。在前一天晚上的视频聊天中，妻子对这次边关探亲只字未提。
“指导员，抱一个！”伴着战友们的欢呼声，李昭珲与杨晓晨紧紧相拥。
其实，杨晓晨要来边防连的事，全连只有李昭珲被蒙在鼓里。连队文书提前收到信息，暗中筹划准备了夫妻俩的见面“仪式”，没有花瓣，战友们便将红纸剪成碎片抛洒，制造浪漫氛围。
这次边关之旅，除了与爱人过团圆年外，杨晓晨还为圆梦而来——巡逻。李昭珲所在连队的巡逻点是海拔5300多米的某山口，一路遍布暗冰、到处滚石，积雪最深处可达1米，途中还有近70度的陡崖，连牦牛都上不去，官兵需负重徒步攀爬半天时间。
听说杨晓晨想去巡逻，李昭珲一百个不同意——他不敢冒这个险。
“我也是一名高原战士，绝不拖大家的后腿。”杨晓晨软磨硬泡，李昭珲经请示单位领导后终于答应。
仰望雪山直插云霄，杨晓晨心里泛起嘀咕：“这么高啊！”在攀爬“之”字坡时，她一脚踩滑，左膝盖重重地磕在石头上，幸亏一旁的李昭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才没有往下跌倒。还没有爬到三分之一，汗水已浸湿头发，气喘吁吁的杨晓晨便有些后悔自己的“轻敌”。虽然杨晓晨的体能在女兵里属中上水平，她为了圆巡逻梦，每天坚持跑三公里……但巡逻的难度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幸好，在李昭珲的照顾下，历时5个多小时，杨晓晨跟随巡逻队伍成功登顶。“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国，请祖国和人民放心……”展开五星红旗，夫妻俩握拳宣誓，成为雪山之巅一道亮丽的风景。
谁先回家
每天晚上《新闻联播》后的半个小时，是一家三口难得的“相聚时光”。3个微信视频聊天窗口中，咿呀学语的女儿只顾着摆弄自己的玩具，对手机屏幕上的两个“陌生人”爱搭不理。
此情此景，让杨晓晨心里五味杂陈：“如果3个窗口能变成2个就好了。”
依照政策规定，双军人家庭中的一人可以选择“回家”。杨晓晨想让丈夫先回家，因为有一次她和李昭珲视频时，刚巡逻回来的李昭珲对着视频饶有兴致地展示作战靴和衣服里的冰碴儿……杨晓晨心疼不已。但李昭珲却有不同看法，他觉得自己亏欠杨晓晨太多了。
关于“回家”的话题，夫妻俩并不避讳，但什么时候回？哪个先回？两人至今没有达成共识。
2021年4月下旬，李昭珲原本商量好跟妻子一起休假两个月左右，回家陪陪女儿，杨晓晨却因临时受领任务脱不开身。
在匆匆看望妻子后，李昭珲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转身离开。临别，他对她说：“我在家等你。”
（作者单位：西藏山南军分区）
编辑/张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