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服务+公益创业：为年轻人创造更多机会

罗燕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很多人用这句话来形容志愿服务。

志愿者奉献自己的时间，服务社会，虽然不获取报酬，但能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和提升。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志愿服务一直备受鼓励。但志愿服务项目，尤其是草根项目的发展面临很多痛点，资金不足、能力不足等问题凸显。

如何推动志愿服务的发展成为重要议题。“志愿服务发现了一个社会服务的需求，我们怎样高质量、可持续地满足这种社会需求？”团中央青年志愿者行动指导中心党委书记、中国青年志愿者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张朝晖提出。

志愿服务公益创业成为一条可行之路。近日，第五届中国青年志愿服务公益创业赛落下帷幕，102个志愿服务公益创业项目获奖。社会价值显著、运营保障到位、组织治理规范、公益创业模式合理、社会影响力强是主要评审标准。

从这些获奖项目可以看到，通过公益创业，志愿服务可以叩开市场之门，实现更好的自我造血，走得更远。

即食菱角、菱角粉丝、菱角酒……地方特产菱角近年来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全国消费者的餐桌上，这背后一群志愿者功不可没。

2016年，华中农业大学耕读兴农志愿服务队启动“菱辟蹊径 强农兴农”项目，在湖北天井湖村发展菱角产业。在学校的支持下，志愿服务队筹建了我国首个菱角院士工作站，选育出高产耐抗的新品种“菱美人”，并大力推广菱—菱—鱼种养模式。

“水塘种植两年菱角，再养一年草鱼，如此循环的产量是最佳的。”耕读兴农志愿服务队创始人彭达解释，这种模式能节约种植成本、提高产值，又保护环境，让菱角亩产量从1500斤跃升到2500斤。

但菱角种出来后，很快遇到销售难题，市场对菱角的接受度有限，志愿者们带着菱角到水果店、超市推销的时候经常被拒绝，供货商也不愿意合作。菱角保鲜难，如果不能及时销售出去，很容易坏了。

这群95后志愿者没有放弃，作为互联网时代的原住民，他们对网络销售有天然的敏感。营销渠道很快转到电商平台，他们找网店合作，也自己开网店，运营微信公众号。彭达及菱角项目负责人袁诗涵还走进直播间，为菱角产品直播带货。

耕读兴农志愿服务队把菱角良种免费提供给农户，并且与当地政府共建8000平方米现代化车间，生产菱角粉丝、菱角酒等深加工产品，致力打造黄冈特色地标优品。志愿者们开展公益培训，着力打造微商村，教农民运用电商带货。同时搭建供应链体系，与8家企业合作拓宽销售渠道。5年来，志愿服务队帮助农户实现100万元的销售订单。

“菱辟蹊径 强农兴农”项目得到第五届中国青年志愿服务公益创业赛评委赞赏，成为这次大赛10个金奖项目之一。

上海财经大学中国社会创业研究中心主任刘志阳在对全球志愿者的研究中发现，30岁以下的志愿服务公益创业者比例逐年提高，并且逐渐成为志愿服务公益创业的主体。“志愿服务公益创业最吸引30岁以下年轻人，说明志愿服务公益创业是联结青年人的有效方式。”

他认为，志愿服务公益创业是广大青年以解决补全公共服务需求为使命，将志愿精神与创新创业精神相融合，开展的具有可持续发展导向的志愿服务行为。所以，从本质上讲，志愿服务公益创业具有志愿服务性，但追求的是可持续发展。

“志愿服务公益创业是未来发展的一个非常好的方向。”刘志阳说，“只有实现可持续发展，才是好的志愿服务，才是高质量发展，才是贯彻新发展理念的发展。”

如何找到可持续发展之道，对于志愿服务公益创业项目来说并不容易。

一般来说，公益创业资金供给方主要来源于三部分，政府采购、市场交易收入及社会捐赠。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刘帆发现，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公益行业的发展水涨船高，捐赠总额持续增长，但捐赠分配却令人担忧，形成一种虹吸效应，基金会、慈善会等机构获得了更大的蛋糕，而那些草根组织、民间团体却嗷嗷待哺，可持续发展面临极大挑战。

“能力决定效率。”在刘帆看来，如果公益创业者具备筹资能力、资源配置能力和生产能力，公益创业就会有较好的结果。创业阶段要验证两个匹配，一是社会问题跟解决方案是否匹配，二是产品跟市场是否匹配。

他认为，公益创业要做一个精益产品，不求大而全，但求小而美，其功能足以解决受众群体的某一个痛点。专注焦点市场及单一服务群体，生根之后再服务更多群体。“公益创业要一个篮子里放很多鸡蛋才可能做好。”

很多获奖的志愿服务公益创业项目都是小而美。比如，妈妈陪伴—汉绣志愿服务项目，服务的是农村的留守妈妈，助力留守妈妈在家门口就业增收，让留守儿童不再留守。项目共培训留守妇女2600余人，项目基地累计营收400余万元，整体利润80%为基地绣娘劳务支出，项目提取20%进行日常运营及后续基地打造。

老友记智慧助餐服务平台项目解决的是高龄纯老、行动不便等老人365天的就餐问题。老友记通过数字化运营管理和一站式服务运营，从各个流程各个环节进行质量把控和成本压缩，更大限度地通过数字化管理手段，减少传统助老就餐服务中的人力成本和损耗。

同时，聚拢社会各界资源，社区闲散人员、高校志愿者、残联工作室、劳模工作室参与运营，最终达成可自负盈亏地为老人提供早中晚三餐。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社会和生态文明教研部教授丁元竹认为，各类志愿组织按照社会组织的框架来建立，引入市场技术来运行，按照市场要求来提高各种资源的利用效率，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志愿服务是星星之源，不仅免费，而且是公益创业取之不竭的动力和创新来源。市场手段是长青之道，可以解决公益创业的可持续发展。”刘帆说。他建议，公益创业一方面完善道德机制，弥补现有劳动力市场的道德缺失;另一方面，回归市场机制，坚持等价交换、优胜劣汰的市场规则，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

事实上，参加志愿服务項目，不管是否成功，志愿者都能获得锻炼与成长。“我们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支持奉献给他人的时候，会有一种自我满足感。”丁元竹说。

北京博能志愿公益基金会理事长翟雁长期从事志愿服务工作，也帮助一些志愿组织发展。

她发现，志愿者在付出的同时，获取的不仅有道德和个人价值实现，还有很多基础的东西，包括情感、社会支持、朋友圈，他们还能学到很多实实在在的知识。“志愿服务大公有私，但志愿者是通过无偿利他获取这些资源，而不是进行商业交换。”

北京大学非营利组织法研究中心主任金锦萍一直呼吁，认真对待志愿服务，尤其是志愿者的权利，既是善待志愿者，同时也是善待所有因志愿服务而受益或即将受益的公众，更是善待我们的社会和未来。

“志愿服务能让志愿者在为他人提供服务的过程中看起来是付出，实际上自己也得到了精神层面的愉悦和提升。更重要的是，获得志愿服务的受益人，不仅仅是获得服务，更是感受到来自他者和社会的关爱，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人的自由和尊严被尊重。这种价值在志愿服务里是非常可贵的。”金锦萍说。

“我们一直支持志愿服务，同时又期待公益创业，因为越过志愿服务走到创业这个阶段，会为中国青年参与社会治理、实现中国梦提供特别好的动力和载体。”张朝晖说，“希望我们把这条路蹚出来。”

据了解，中国青年志愿服务公益创业赛是以赛带训，今后将为获奖的志愿服务公益创业项目提供志愿者培训等，帮助志愿服务项目发展得更好。

不过，志愿服务公益创业还面临很多挑战，甚至其界定也存在很多争议。比如，当把“公益创业”跟“志愿服务”放在一起时，很可能是进入了志愿服务范畴后，发现有种新的机制能够更好地提供服务。但这种情况下，再叫志愿服务可能就违背了志愿服务最先的出发点，即无偿性。

“无妨。”金锦萍说，“中国当下正经历一场根本性的变革。在这场根本性变革里，要促进共同富裕，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就需要调整现在的产业结构，这意味着，第三产业即社会服务业必须大力发展起来。即便把‘志愿’去掉，仅强调社会服务业的激发，对当下也具有极重大的意义。”

她希望通过大赛告诉青年，事业成功不仅仅是商业成功，还包含公益成就。学生创业不只是局限于商业项目，还包括社会创业和公益创业。对全社会来说，要打开社会服务的蓝海，把公益创业激发出来。

“这对中国未来而言，不仅仅是解决就业问题，更能全面提升我们的富裕程度，让我们真正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享受到共同富裕的红利。”金锦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