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潮林,彭 灿,李瑞雪,尹佳怡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1106)
组织学习和创新管理理论认为,组织学习是企业卓有成效地开展业务、进行创新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有效途径之一,持续创新能力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前因变量[1]。双元学习是近年来组织学习领域的研究热点和重点之一[2]。迄今为止,国内外学者已经对双元学习及其前因后果做过不少研究,并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在企业可持续发展(特别是可持续发展绩效及其影响因素)研究方面,学者们也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例如,Ahi 等[3]建立了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定量评估方法;在此基础上,曾伏娥等[4]发现企业IT 能力有助于企业提升可持续发展绩效。然而,在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影响机制研究方面,目前鲜有研究成果问世。
由双元学习理论、持续创新能力理论和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理论可知,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持续创新能力和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三者之间可能存在显著的连环因果关系,即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与持续创新能力之间存在因果关系,持续创新能力与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也存在因果关系[5]。换言之,持续创新能力很可能是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与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中介变量。显而易见,通过理论与实证研究,揭示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持续创新能力和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三者之间存在的因果关系,不仅可以完善双元学习、企业可持续发展领域的相关理论,而且可以对企业管理实践提供借鉴。由于当代企业所处的外部环境越来越动荡多变,所以在研究以上3 个变量的关系时应当考虑环境动态性的影响。因此,将环境动态性作为调节变量引入本研究,通过理论与实证研究,揭示环境动态性这一边界条件(调节变量)对上述3 个变量的关系所具有的调节作用。一言以蔽之,本研究试图通过理论分析与实证研究,揭示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自变量)、持续创新能力(中介变量)、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因变量)和环境动态性(调节变量)四者之间的关系。
双元源于“ambidexter”一词,译为“可同时处理两种不同事物的人”。March[6]最早将此概念引入组织学习领域,并将组织同时开展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活动称为双元学习。两种学习活动通常在学习过程、学习方式、认知导向以及行为导向方面存在差异,从而使得企业产生符合自身特点的认知系统,进而适应企业生存环境[7]。然而对于双元学习的内涵,学术界倾向于从能力观和过程观进行界定。能力观认为探索性学习是指企业探索新知识的能力,企业探索性学习能力越强,越能汲取到更多的知识[8];利用性学习是指企业对自身知识储备的再吸收能力,企业对自身旧知识的反复回顾往往可以产生新的理解,从而产生新知识。过程观认为探索性学习是指通过对新知识进行探索、吸收的过程,探索性学习依赖于企业的识别能力,企业通过识别内、外部相异的知识,从而将异于自身知识储备的知识转移到组织内部,完成学习过程[9]。利用性学习是指通过对企业拥有的旧知识进行重新挖掘、利用的过程,利用性学习则主要受组织知识消化能力的影响,企业利用性学习成效的高低取决于企业能否充分消化自身拥有的知识。
双元学习与企业能力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企业能力的培养均离不开组织学习,而组织学习也伴随了企业整个成长过程。能力的养成是一个复杂的知识积累过程[10],双元学习则为能力构建提供了有效的知识供给[9]。已有研究发现,双元学习可以提升企业吸收能力,这个过程是通过企业对外部知识的探索以及对内部知识的利用而实现的。虽然有学者发现组织层面的双元学习可以影响突破式创新和增量式创新从而影响组织的创新能力,但是在企业层面,企业通过双元学习能否构建持续的创新能力还未被证实。为了弥补这一不足,本研究在此基础上,探索了双元学习与企业持续创新能力的关系。
互补性是指为了更有效地完成企业目标,在相关机制的约束下同时进行不同的企业活动,并以此为基础进行资源共享以及相互协作[11]。企业之间的互补可以帮助企业实现自身价值,与此同时,以互补为基础构建的创新网络可以为企业创造新的价值[11],因此,互补性的研究开始引起国内外学者们的关注。奚雷等[12]在双元创新领域探索了互补性的影响,并将双元创新互补性定义为通过突破性创新和渐进性创新两种创新活动间的相互促进,弥补单一创新活动的不足,从而获得优于仅实施单一创新活动的效果。与之类似,双元学习互补性关注的是企业对探索性学习活动和利用性学习活动的协调,通过同时开展两种学习活动,从而更有效地完成学习目标。因此,本研究认为:双元学习互补性定义是指通过协调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投入力度,加强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之间的互补效应,从而对企业绩效、创新产出等因素产生影响。权变理论认为企业行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应该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调整。在动态环境下,企业单一或同时进行探索性学习、利用性学习均不能得到很好的效果。协同理论则认为,两个相关子系统之间的相互作用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整个系统的产出。在创新方面,Li 等[13]发现,利用性学习和产品创新绩效之间呈现罕见的倒“U”关系;孙善林等[14]认为,知识获取可以提升新产品开发速度,而过度获取知识则会造成企业协调成本过大,从而降低企业创新能力。因此,双元学习的互补作用开始受到关注。双元学习的互补程度(即双元学习互补性)是否能够影响企业创新、如何影响企业创新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
探索性学习过程打破了知识静止状态,知识开始不断地流动、转化从而为企业吸收提供可能。持续创新能力是指企业以持续创新为目标,不断对创新过程中所需的知识进行识别、获取、转化、吸收以及输出的能力[15]。与创新能力不同的是,持续创新能力关注的是动态过程中企业创新能力的培养,它需要企业不断地获取新的知识,从而为创新能力的培养提供动力。而探索性学习是企业获取新知识的有效途径,通过探索性学习,企业可以识别不同于自身知识储备的新知识,为创新奠定知识基础;同时,扩大的知识储备可以增强企业的获取、转化以及吸收能力,企业可以汲取更多的知识,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的持续创新能力得到提高。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a:探索性学习正向影响持续创新能力。
利用性学习过程主要关注的是企业对旧知识产生的新理解。与探索性学习不同,利用性学习的对象是企业已有的知识储备。通过知识再利用过程,企业对于相似问题的处理效率得到大幅提升[16],同时,知识再利用可以提升企业的创新认知并促进解决措施的创新[17]。对于知识的反复利用是利用性学习的本质,在知识源和知识接收者交流的过程中,知识储备往往会增加,这是通过提升知识接收者的能力实现的。当企业对所拥有的知识再次被利用时,企业往往可以触类旁通,将所掌握的方法或经验应用到其他方面,在这个过程中,企业的知识吸收、输出能力均会得到增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b:利用性学习正向影响持续创新能力。
为了提升学习的效果,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往往同时存在于企业内部。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企业不能无限制地进行探索性活动或利用性活动,而应该根据具体情况权衡两种活动的比例。协同理论认为,不同子系统通过互补行为所产生的作用要优于各个系统的作用之和,即“1+1>2”[18]。在双元学习领域,探索性学习通过对新知识的获取、吸收提升企业的知识储备,弥补了利用性学习仅关注旧知识而忽略新知识的不足,利用性学习通过对旧知识的再利用从而产生新的理解,填补了探索性学习忽略企业自身知识储备的空缺,因此,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互补作用可以弥补单个学习过程的不足,提高学习效果。同时,双元学习互补作用可以给企业带来更多的知识,使企业知识储备的宽度和广度增加,这有助于企业理解、吸收更多的新知识,从而使持续创新能力得到增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c:双元学习互补性正向影响持续创新能力。
持续创新能力是企业对于知识的获取能力、转化能力、吸收能力、输出能力等一系列能力的集合,持续创新能力关注的是持续性的能力培养,旨在为企业提供源源不断的创新动力。可持续发展绩效则以持续发展为最终目标,要求企业守住经济、环境和社会三重底线[3],在不损害环境和社会利益的前提下实现经济效益的持续增长。持续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绩效均关注增长的持续性,可持续发展绩效的提升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个相对漫长且复杂的过程,它需要企业不断地进行创新,从而为可持续发展绩效的提升提供动力。可持续发展绩效的提升要求企业在推出产品或服务时,不能仅考虑经济因素,还应该将环境因素和社会因素均纳入考虑范畴。企业需要通过创新研制出低成本、低能耗、低污染的产品,而创新依赖于企业的创新能力,企业维持可持续发展绩效提升的有效方式就是构建较强的持续创新能力。具备较强持续创新能力的企业,能够持续而有效地开展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从而使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获得持续而显著的提高。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2:持续创新能力正向影响可持续发展绩效。
由Zhang 等[19]的研究可知,持续创新能力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重要前因变量,而双元学习为企业构建持续创新能力夯实了知识基础。双元学习是企业获取知识的两条有效途径,企业通过探索性学习可以对存储于企业内、外部的新知识进行挖掘、汲取,通过利用性学习可以对已经获取的旧知识进行深度细化、开发,两者殊途同归。根据SECI 模型,新旧知识碰撞并螺旋增长将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企业的知识总量。而仅仅获取知识对于企业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企业需要具备一定的能力才能对知识进行吸收、转化和输出。Zhang 等[19]通过对新兴企业的调查发现,企业拥有较强的创新能力时,可以对科学、技术、知识等资源进行更加有效的整合;同时,创新能力较高的企业更易于进行产品的研发和改良[20],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下,企业可以通过创新的方式提供成本更低、环境和社会损耗更小的产品,从而提升企业的经济、环境和社会绩效。发展绩效的持续提升需要企业接连不断地进行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作为连接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的桥梁,企业的创新能力也不应是一成不变地,而需要根据企业的需求构建持续创新能力。一言以蔽之,企业通过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方式,可以为持续创新能力的构建提供所需知识,而持续创新能力的提高又为企业持续不断地、卓有成效地开展技术创新,从而生产出满足社会、环境、经济需求的产品,并最终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提供了更好的基础。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a:持续创新能力在探索性学习和可持续创新绩效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H3b:持续创新能力在利用性学习和可持续创新绩效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作为两种不同的学习方式,可以从不同渠道为企业提供成长所需的知识,由于两种学习活动的知识源、知识获取路径等方面存在差异,因此,在企业内部两种学习活动往往是同时进行的[21]。协同理论认为两种活动协同进行可产生互补作用,即通过各自的优势弥补对方的不足,企业可以获得优于两种活动单独进行时的效果[22]。在双元学习领域,有学者认为企业的管理者应从单一视角向多元视角转变[23],通过提升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互补作用,从而为企业获取到更多的知识。提升的知识储备扩大了企业的知识面,企业可以获取或细化更多的新、旧知识进而加以利用,此过程提升了企业的持续创新能力;在此基础上,持续创新能力的增强帮助企业将更多的知识转化为符合社会和环境要求的产品、劳务,从而提升可持续发展绩效。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3c:持续创新能力在双元学习互补性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起到中介作用。
环境动态性描述的是企业经营中环境要素的变化程度,主要体现在技术变革速度和环境动荡程度两个方面[24]。权变理论指出,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会受到环境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企业应该根据环境的变化适当地调整自己的生产经营活动。当外部环境动态性较高时,企业的经营环境变化较快,技术更新速度也较快,这增加了企业获取知识的难度,但同时企业相对更容易获取到新的知识,因此,探索性学习的效果得到增强;而当外部知识更新迅速时,受环境的影响,企业更容易对已经掌握的旧知识产生新的理解,因此,利用性学习的效果同样会得到加强。当外部环境动态性较低时,企业很难感受到外部环境的变化,缓慢的技术更新速度使得企业很难获取到新的知识,从而探索性学习效果大打折扣;在探索性学习成效减弱时,企业会将学习重心转向利用性学习,但是由于很难汲取到新的思想,企业对于旧知识的细化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阻碍,因此,利用性学习的效果也往往随之变小。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a:环境动态性正向调节探索性学习和持续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H4b:环境动态性正向调节利用性学习和持续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已有研究证实,虽然环境动态性正向调节内、外部学习与组织绩效的关系,但在内外部学习协同作用和组织绩效的关系中,环境动态性起到了负向调节的作用,这是因为内外部知识获取的差异造成的整合困难所导致的[25]。由于获取知识的对象、渠道不同,内外部学习的结论能否用于双元学习领域尚未可知。当外部环境动态性较高时,企业需要积极地进行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由于资源的有限性以及两种学习方式的矛盾,使得企业很难在短时间内整合两种知识,因此,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互补性效果很难达到预期;相反,在动态性较低的环境中,企业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来吸收、消化和整合通过不同学习方式所获取的知识,从而使得双元学习互补性效果增强。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c: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双元学习互补性和持续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持续创新能力强的企业能够根据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持续不断地、卓有成效地推出符合顾客需求、适应市场竞争和符合可持续发展要求的新知识、新产品、新工艺和新服务,从而获得更高的可持续发展绩效。在这个过程中,企业能否及时地推出符合社会、环境和经济要求的产品或服务,从而有效地提升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环境变化的影响。在动态性较高的环境中,企业所面临的环境、社会等因素变化较快,企业很难保证在满足环境保护、社会发展的前提下推出高收益的产品或劳务,从而导致可持续发展绩效降低[26];相反,在动态性较低的环境中,具备较强持续创新能力的企业能够更加从容不迫和卓有成效地开展技术创新,从而为企业可持续发展奠定坚实基础,由于技术更新速度较慢、市场竞争压力较小,企业所提供的创新产品或服务会更容易达到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因而,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会得到提升。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4d: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持续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关系。
综上,绘制本研究的理论模型,如图1 所示。
图1 研究理论模型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进行数据收集,问卷的题项均来自国内外较为成熟的量表,并与相关研究领域专家和企业中高层管理者讨论确定;同时,通过英汉互译的方式修正题项的叙述方式,以保证问卷具备较好的效度和信度。主要通过问卷软件(问卷星等)、实地调研和电子邮箱的方式收集问卷。为了控制问卷的质量,一方面,设置最低答题时长与网际互连协议(IP)控制的方式来监控问卷软件收集的问卷质量;另一方面,设置反向对照题项对问卷的答题质量进行监测。双元学习要求企业拥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并具备创新能力,从而实现知识的产出和利用,可持续发展绩效要求企业通过创新的方式达到社会和环境的要求,因此,在调查对象的选择上,主要选择了江苏、河南两省知识输出较为密集的企业(例如信息技术类企业、服务类企业等)或传统企业的科技部(例如地产类企业、交通运输类企业等)。
通过问卷星发放问卷150 份,回收150 份;通过实地调研发放问卷100 份,回收91 份;通过电子邮箱发放问卷80 份,回收36 份。共计发放问卷330份,回收277 份,剔除无效问卷42 份和反向对照题项存在差异的问卷56 份,总共得到有效问卷179 份(以下简称“样本”),有效回收率为54.2%。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如表1 所示,其中,被调查企业年龄主要分布在4 年~7 年,占比53.1%;企业规模主要分布在100 人以下,占比59.8%;企业性质主要为民营企业,占比32.4%。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分析
采用Likert 5 量表法来设计研究问卷,题项分值为“1~5”分别对应“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和非常同意”。
双元学习分探索性学习(EAL)和利用性学习(EIL)两个维度进行测量,主要借鉴了Atuahene-Gima 等[27]、葛宝山等[28]以及Chung 等[29]的量表,包含10 个题项。双元学习互补性是通过利用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之间的互补作用获得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之外的效果,因此,为了突出两种学习方式同时存在的作用,参考李德强等[30]、陈国权等[25]的做法,将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均值相乘来表示双元学习的互补性。
在持续创新能力(SIC)的测量方面,借鉴张保仓等[15]的量表衡量持续创新能力,包括5 个题项,并对题项的叙述方式进行修改以体现持续性,例如,将原量表中题项“与竞争对手相比,我们企业可以更快地推出新的产品或服务”修改为“与竞争对手相比,我们企业总是可以更快地推出新的产品或服务”。
可持续发展绩效(SDP)的测量主要借鉴了Bansal[31]、黄俊等[32]的量表,包括6 个题项。
环境动态性(EDM)的测量主要借鉴了Miller[33]的量表,包括4 个题项。
此外,由于企业年龄(YE)、企业规模(SI)以及企业性质(NA)均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变量间的关系产生影响,因此,将其作为控制变量。
在信度检验方面,运用SPSS20.0 软件对量表的可靠性进行分析,结果如表2 所示,各量表的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α)分别为0.758、0.843、0.749、0.822 和0.818,均大于标准值0.7,表明各量表具备较好的信度,可以进行后续分析。
在效度检验方面,选择通过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进行检验。使用SPSS20.0 软件,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的方式对各量表的收敛效度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 所示,各量表的KMO 值均高于标准值0.8,表明量表各变量适合做因子分析;量表各题项的因子载荷均高于指标值0.5,表明量表均具备较好的收敛效度。此外,采用Amos24.0 软件,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方式对各变量的区分效度进行检验,结果如表3 所示,各指标值均显示五因子模型要优于其他因子模型(1<χ2/df=1.552<3;GFI=0.846>0.8;CFI=0.919>0.8;RSMEA=0.056<0.08),表明五因子模型在统计学意义上是显著的,故此,各量表具备较好的区分效度。
表2 样本信度、效度检验
表3 变量的验证性因子分析
同源方差(common method variance,CMV)是指由于研究中采用了共同方法而造成的一种系统性的偏差。在Harman 单因素检验时,通过SPSS20.0软件将所有题项进行因子分析,在未经旋转的情况下,析出6 个大于一的特征根,首个因子的方差解释量为33.348%,低于标准值40%,表明样本数据的同源方差是可以接受的。
通过SPSS20.0 对各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4 所示,显然各变量间的关系符合所提假设,因此可以进行后续假设检验。
表4 变量相关性分析
在检验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持续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关系方面,运用SPSS20.0 软件对相关变量进行线性回归的方式来验证所提假设,回归结果分别如表5 和表6 所示。其中,模型1 检验了控制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模型2~模型4 检验自变量(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和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模型8 检验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和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由模型1 检验结果可知,本研究所选择的控制变量并未显著影响因变量,符合控制变量设置原则,可以进行后续的假设检验;由模型2 检验结果可知,自变量(探索性学习)与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显著正相关(β=0.145>0,P<0.05),假设H1a得证;由模型3 检验结果可知,自变量(利用性学习)与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显著正相关(β=0.291>0,P<0.01),假设H1b得证;由模型4 检验结果可知,自变量(双元学习互补性)与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显著正相关(β=0.116>0,P<0.05),假设H1c得证;由模型8 检验结果可知,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β=0.335>0,P<0.01)与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显著正相关,假设H2得证。
在持续创新能力中介作用检验方面,运用SPSS20.0 软件,采用线性回归的方式验证持续创新能力的中介作用,结果分别如表5 和表6 所示。其中,模型2、模型5 和模型9 检验了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在自变量(探索性学习)和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间的中介作用,模型3、模型6 和模型10 检验了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在自变量(利用性学习)和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模型4、模型7 和模型11 检验了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在自变量(双元学习互补性)和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由模型2、模型5 和模型9 检验结果可知,加入中介变量后原回归依然显著,但回归系数减小(β:0.463 →0.425;P<0.01),表明持续创新能力在探索性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a得证;由模型3、模型6 和模型10 检验结果可知,加入中介变量后原回归依然显著,但回归系数减小(β:0.665 →0.632;P<0.01),表明持续创新能力在利用性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b得证;由模型4、模型7 和模型11检验结果可知,加入中介变量后原回归依然显著,但回归系数减小(β:0.470 →0.440;P<0.01),表明持续创新能力在双元学习互补性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3c得证。
在环境动态性调节作用检验方面,运用SPSS20.0 软件,采用线性回归的方式检验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结果分别如表5 和表6 所示。其中,模型12 检验了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在自变量(探索性学习)和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间的调节作用,模型13 检验了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在自变量(利用性学习)和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间的调节作用,模型14 检验了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在自变量(双元学习互补性)和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间的调节作用,模型15 检验了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在中介变量(持续创新能力)和因变量(可持续发展绩效)间的调节作用。由模型12 检验结果可知,持续创新能力未能显著正向调节探索性学习对持续创新能力的影响(β=-0.127<0,P>0.05),假设H4a未被证实;由模型13 检验结果可知,环境动态性未能显著正向调节利用性学习对持续创新能力的影响(β=-0.021<0,P>0.05),假设H4b未被证实;由模型14 检验结果可知,环境动态性未能显著负向调节双元学习互补性对持续创新能力的影响(β=-0.028<0,P>0.05),假设H4c未被证实;由模型15 检验结果可知,环境动态性显著负向调节持续创新能力对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影响(β=-0.202<0,P<0.01),假设H4d得证。
表5 假设的线性回归分析检验(一)
表6 假设的线性回归分析检验(二)
为了检验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本研究验证了各变量回归结果的方差膨胀因子(VIF),结果显示均小于标准值5,因此可以认为回归结果中多重共线性的影响是可以接受的。
假设H4a虽然未被证实,但得到了与假设相反的结论,假设H4a和H4d的调节作用分别如图2 和图3 所示。
图2 环境动态性对探索式学习和持续创新能力关系的调节作用
图3 环境动态性对持续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绩效关系的调节作用
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得出了以下结论:
(1)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是企业持续创新能力的重要前因变量,卓有成效的双元学习对企业持续创新能力的形成和提高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换言之,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及其互补性均与企业持续创新能力正相关。
(2)持续创新能力是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重要中介变量。
(3)环境动态性会减弱探索性学习对持续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同时,也会减弱持续创新能力对可持续发展绩效的正向影响。虽然实证结果与所提假设H4a刚好相反,但是细思之后不难理解。在高动态环境下,知识更新的速度较快,企业通过探索性学习获取到的知识存在较大的过时风险,过时的知识加大了知识的冗杂程度和整合难度,使得企业知识的输出和利用均受到妨碍,因此,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探索性学习对持续创新能力的影响(β=-0.127<0,P<0.05);同时,环境动态性较高时,客户、环境以及社会对于企业产品或服务的要求也会不断发生变化,这加大了企业通过持续创新提升可持续发展绩效的难度,因此,结合实证分析结果可知,环境动态性负向调节持续创新能力对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影响(β=-0.202<0,P<0.01)。
本研究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探索了动态环境下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影响,并分析了持续创新能力在其中的中介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已有相关理论。
第一,将协同理论应用于双元学习领域,拓宽了协同理论的使用范围,并丰富了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的相关研究。与Yuan 等[34]的研究方法相似,本研究在探索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关系时,不但考虑了双元学习的两个维度(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对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影响,而且探讨了两种学习方式的协同作用所产生的额外影响,这为今后双元学习的相关研究提供思路参考。
第二,将持续创新能力和环境动态性分别作为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来研究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和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关系,不仅能更加深入、细致地揭示双元学习及其互补性影响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具体路径和过程机理,而且考虑了环境因素(边界条件)对于上述关系的权变影响。与Lv 等[35]的研究结论相似,本研究也发现外部环境变动会影响到企业创新,不同的是,本研究在考虑外部环境变动因素时侧重于探索外部市场与技术的变动程度所产生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环境动态性的相关研究。
第一,企业要想获得好的持续创新能力和可持续发展绩效,就必须“双管齐下”——努力搞好两种学习: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即双元学习),并努力使两种学习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使双元学习互补性达到较高的水平。
第二,由于持续创新能力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有显著的影响,因此,企业应该把提高持续创新能力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从研究企业持续创新能力的重要前因变量入手,找到制约企业持续创新能力提高的关键因素,然后“对症下药”,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绩效的进一步提高“扫清道路”。
第三,在高环境动态性下,企业更应该注重双元学习互补性对于其可持续创新能力提升的作用。上述实证分析结果显示,环境动态性在双元学习互补性对持续创新能力的提升过程中产生负向影响但并不显著,因此,当面临动态性较高的经营环境时,企业更应该重视发挥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的互补效应,通过开展适当的探索性学习和利用性学习活动,既保证企业可以探索到足够的新知识,又确保企业可以对旧知识进行充分利用,从而在双元学习互补性的作用下提升企业可持续创新能力。
本研究基于组织学习理论、协同理论和权变理论,在理论分析和实证验证的基础上研究了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等相关变量间的关系,但仍存在如下不足,并期望后续研究可以加以完善:
第一,均以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所需数据,并且一份问卷的所有题型均由一人在同一时间完成填写,很容易存在同源方差的影响,虽然在研究中对同源方差进行了检验,但是仍不能避免由于研究方法而造成的误差。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改善研究方法以减小同源方差的影响。
第二,在分析双元学习对可持续发展绩效影响过程中,仅考虑了持续创新能力这一个中介变量,事实上,另外一些变量,例如知识转移、知识共享、吸收能力、智力资本等,也很可能是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中介变量,因此,对这些变量在双元学习和可持续发展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进行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也很有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