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域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的耦合路径识别及空间治理

2021-12-27 11:14朱泽原庞庆华张丽娜周未沫
科技管理研究 2021年22期
关键词:高级化省区黄河流域

朱泽原,庞庆华,张丽娜,周未沫

(河海大学商学院,江苏常州 213022)

1 研究背景

“黄河宁,天下平。”从历史角度来看,黄河流域始终是收益与危机并存。新中国成立以来,通过水利建设与河流治理,黄河流域传统水患大大减少,但其自然生态环境脆弱与产业低端化的问题仍然存在,这是当前亟需改善的方面。保护黄河,改善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不仅是客观要求,同时上升到了党和国家的重要战略。2019 年9 月18 日,习近平[1]总书记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强调,保护黄河是事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永续发展的千秋大计。因此,协调好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对深化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促进新发展模式和格局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2]。

生态效率与产业结构密切相关,经济增长的资源集约和环境友好程度取决于构成经济总体中各个产业的集约程度和产业结构特征[3]。外文文献中对产业结构和生态环境的研究主要从两个角度切入:第一是基于要素投入视角,从劳动密集型转向资本密集型,如He 等[4]在实证研究经济结构与环境质量时用资本与劳动力之比表示经济结构;Halkos 等[5]通过混合窗口数据包络分析(DEA)的方法投入资本、劳动力等多要素测算美国电力部门的环境效率;第二是基于产出比例视角,如Zhu 等[6]以第二与第三产业产值的比例来反映产业结构的升级水平,进而综合考察产业结构变迁对绿色发展效率的影响。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是经济增长和生态效率提升的重要影响因素[7],大部分研究结果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能够有效促进生态效率的提升,例如,邓波等[8]认为第三产业占地区经济总量比例及人均受教育年限增加能够促进生态效率的增长;付丽娜等[9]以长株潭“3+5”城市群为研究对象,通过对生态效率影响因素分析表明产业结构对生态效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韩永辉等[3]通过建立广义动态空间面板计量模型,研究发现产业结构高级化能同时提高本地区和其他地区的生态效率,即存在本地和外部双重正面效应;马俊等[10]的研究表明,产业结构高级化对生态效率更多体现在正向溢出效应,且伴随经济水平提升,产业结构升级对生态效率的促进效应愈发显著;何宜庆等[11]研究发现生态效率存在空间集聚效应,产业结构优化对生态效率提升作用明显。

生态效率强调经济发展、环境保护、资源利用率的协调统一[12],其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两个方面。汪艳涛等[13]采用超效率SBM 模型测算了我国30 个省份的生态效率,得出东、中、西部地区依次递减且产业结构升级与生态效率存在正向交互空间溢出效应。赵康杰等[14]采用Malmquist-Luenberger 指数对黄河流域生态效率进行分析,发现提高人均地区生产总值(GDP)对于生态效率改善最为明显。吴振华等[15]运用三阶段DEA 与Bootstrap-DEA 方法,对江、浙、沪城市建设用地的生态效率、空间格局演变及其特征进行实证分析,并采用两阶段随机前沿回归方法(SFA)发现城市建设维护资金增加不利于城市建设用地生态效率的提升。在生态政策效应方面,钟茂初等[16]检验了环境规制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倒逼作用。

综上所述,领域内已有文献针对生态效率与产业结构的关系已进行了较为全面的研究,但仍存在一定局限性。一是多采用单向研究,即考虑产业结构升级对生态效率的影响,或是生态效率对产业结构的倒逼作用,因而忽略了生态效率与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交互效应;事实上,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之间相互影响、相互协调,构成彼此耦合的系统。二是多数研究并非针对优化路径等问题解决导向的研究。因此,本研究主要针对以上两方面局限性尝试突破,即在对生态效率与产业结构双系统进行协调分析后,采用空间重心迁移方法进一步开展空间效应关系讨论,并寻找更为恰当的两系统耦合路径,以推动高效提升两系统的耦合水平,促进协调发展。

2 产业结构高级化和生态效率的耦合机理分析

产业结构升级可分解为两个方面。一是生产要素的部门间转移,即生产要素从层次较低的产业部门转移到层次较高的产业部门。在宏观上可视为农业和工业与服务业进一步融合、互促共生,通过推动生产要素在三次产业间自由流动和配置,增强生产性服务业对农业和工业发展的贡献,促进环境友好型产业比例提高,并加快产业技术创新以提高治污能力,由此达到产业发展低污染、绿色化的效果。二是各产业劳动生产率的提升。社会平均劳动生产率提高后,生产率较低的企业将面临转型升级抑或是被淘汰的选择,生产投入资源的利用率继而得到提高;同时各产业生产要素重心向更高层次转移,如从劳动密集型产业转向资本密集型产业,共同提升资源利用的集约化程度。可见,低污染、绿色化与资源集约化效应分别从减少污染和提高生产率的角度共同促进生态效率的提升。而生态效率的提升可改善地区生态环境及生产基础设施,进而推动资源要素的聚集,包括资本、人才资源、科研资源等;要素聚集在促进产业进步的同时可刺激地区消费与经济发展,反向推动产业结构的综合优化。由此,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提升构成了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耦合互动关系,如图1 所示。

图1 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耦合机理

3 研究方法

3.1 产业结构高级化测算

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理论内涵主要表现为产业比例关系改变和劳动生产率提高。一方面是指产业结构从劳动密集型到资本密集型产业、再到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的逐步转换,即产业内技术升级;另一方面是指产业结构从低层次结构向高层次结构的不断演进,即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衡量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方式目前主要有3 类:静态直观比较法、动态比较判别法和指标法。相关研究常遵循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理论内涵进行衡量,如有研究以各产业比例关系来反映产业结构高级化,根据配第-克拉克定理,用第二、第三产业产值比重作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度量指标[17];也有研究以各产业部门产出占比和劳动生产率的乘积作为产业结构高级化的测量指标[18]。借鉴刘伟等[18]的做法,综合考虑黄河流域各省区产业部门的产出比例关系和劳动生产率来衡量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H),具体测度公式如式下:

式(1)中:vit为第t年产业i的产值在GDP 中所占比重;LPit为在时点t直接计算的产业i的劳动生产率;i=1,2,3 代表第一、二、三产业。

劳动生产率是一个有量纲的数值,但产业的产值比重是相对量,因此对劳动生产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参考Chenery 等[19]的相关模型及结论,公式如下:

3.2 生态效率测算

为了克服普通DEA 模型存在的缺陷,Tone[20]提出了非径向、非角度的SBM-DEA 模型用于解决变量松弛的问题,但SBM-DEA 模型仍无法实现对多个决策单元(DMU)进行进一步的效率评价。为了解决该问题,Tone[21]再次提出了超效率SBM 模型,用于解决出现多个决策单位有效时无法进行有效评估的问题。由于本研究中决策单元为黄河流域9 省区(以下简称“9 省区”),数量较少,在多数模型测试中存在多个单元无效的情况,因此,采用产出导向的包含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SBM-DEA 模型对各省区2001—2018 年的生态效率进行测度,以更显著地体现出生态效率的省域差异。

3.3 耦合路径识别方法

3.3.1 耦合模型构建

耦合研究在经济学领域常用作变量之间发展是否有序的判断。在吴跃明等[22]将“耦合”概念引入社会经济系统中进行研究后,逯进等[23]将耦合拓展为发展和协调两个方面,发展度表现为相应系统指标的绝对增长,而协调度表现为各系统协同一致、和谐的程度。采用扩展的耦合模型,首先对9省区的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进行协同分析,再根据各9 省区情况进行类型划分,从补短板视角寻找耦合提升路径。

(1)系统发展模型。借鉴逯进等[23]提出的系统发展模型设定方法,假设该系统具有规模报酬不变及严格拟凹性的性质,基于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生产函数的模型形式如下:

式(4)中:Tkt为k地区t时期的发展度;fkt(x)和gkt(y)分别指代子系统F及G第k地区t时期的发展水平,此处分别为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H和生态效率;是外生变量;α和1-α分别体现了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标及生态效率在总系统中的重要程度。

(2)系统协调模型。借鉴廖重斌[24]的研究方法,构建系统协调模型如下:

式(5)中:Ckt为k地区t时期的协调度,用于衡量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间的协同性。

(3)耦合模型。通过系统发展模型可以求得产业发展程度,而系统协调模型则衡量了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的协同度,将上述两指标相结合,便可得到同时衡量发展度和协调度的耦合协调度(D)。模型形式如下:

参考吴文恒等[25]的研究,根据耦合协调度划分成10 个类别,具体如表1 所示。

表1 系统耦合协调度判别标准及划分类型

3.3.2 耦合路径识别

参考周迪[26]的坐标分类法,首先从耦合的内涵角度出发,根据发展度和协调度对各地区进行归类,具体如图2 所示。图2 中,T曲线表示发展度情况(T2>T0>T1);K射线用于衡量协调度情况,与K0越接近,协调度越高。在分类中,以T0、K1、K2为界限,共划分为4 种类型,即发展度和协调度双高(A类)、发展度较高而协调度较低(B类)、发展度和协调度双低(C类)、发展度较低而协调度较高(D类)。其中,B类和C类又以协调度偏向性不同而分为(B1、B2、C1、C2类),坐标轴f(x)与g(x)分别对应于产业结构系数和生态效率。

图2 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分类

在图2 的分类基础上,从动态治理视角出发设计了黄河流域产业结构升级与生态效率双系统(以下简称“两系统”)的耦合提升路径,从较为稳定的相对水平及动态变化切入,进而衡量9 省区两系统发展的偏向性,为政府政策制定提供参考:在促进地区优化内部产业结构和提升生态效率综合水平时,应当兼顾地区间两系统的动态协调问题,从补短板角度入手,对相对落后地区的低水平行业加大扶持力度,以提高治理投入的边际效益,达到精准施策的目的。具体路径如下:

路径1:若区域产业结构水平相对高级化低于生态效率水平,应重点扶持产业结构系数长期处于低水平的地区,即在B、C、D类型地区中重点扶持B1、C1类型地区,通过提高其产业结构水平以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与生态效率协调发展,实现B1→A、C1→A的耦合路径;但与此同时,也要注意减少“低水平均衡陷阱”的产生,如C1→D,因为“低水平均衡陷阱”将在系统内形成低效率闭环,且在中短期内有较大惯性,会对发展水平提升产生不利影响。

路径2:若区域生态效率水平处于相对劣势,此时应重点扶持生态效率长期处于低水平的地区,即B2、C2类地区,通过B2→A或C2→A的耦合提升路径以促进全局协调发展;此外,与路径1 相同,同样需要警惕“低水平均衡陷阱”问题。

优化路径的意义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促进产业结构水平和生态效率在区域间包含发展度与协调度在内的动态协调;其次,B、C类地区的层次突破能对D类型地区产生激励效应,促使其在当前较低的发展水平下,通过调整产业结构来优化地区生态水平,从而促进高质量发展,进入B或C类型地区,再通过上述路径最后进入发展度和协调度都较高的A类型地区,从而实现D→B→A或D→C→A的耦合路径。

3.3.3 耦合协调重心计算

为把握耦合协调在时空分布上的变化趋势和特征,可进一步借助重心分析方法观测其移动轨迹,计算所得的重心位置代表着耦合协调度在该点的各个方向上处于相对均衡水平。具体在本研究考察期内,当耦合协调重心向某方向移动时,代表着不同方位的省区间协调水平的差异化变动,从而可能展现出具有一定规律的迁移轨迹。对耦合协调重心迁移轨迹的研究分析,能够在具象化其动态演变趋势的同时,也有助于各区域制定有针对性的协调水平提升策略。参照卢俊宇等[27]、梁中等[28]的方法,测量公式如下:

式(7)(8)中:LONGt和LATt分别表示t年(t=2001,2002,…,2018)耦合协调重心的经度与纬度;GMLkt表示t年第k地区的耦合协调度;longt和latt分别表示第k地区重心点的经度和纬度坐标。

选取省会或首府城市位置作为各省区的耦合协调重心所在地,假设第t年的耦合协调重心坐标为(LONGt,LATt),第j年(j=2001,2002…,2018)的耦合协调重心坐标为(LONGj,LATj),则从第t年到第j年的耦合协调重心移动距离D和移动方向θ分别为:

式(9)(10)中:R为地理坐标转化为实际距离的系数,根据高军波等[29]的研究,取值为111.111 km;R×(LONGt-LONGj)和R×(LATt-LATj)分别表示耦合协调重心在经度和纬度上移动的距离;θt-j表示第t到j年移动方向的角度,以正东为基准0°,顺时针为负、逆时针为正,-180<θ≤180°。

4 指标选取与数据来源

在生态效率测算方面,借鉴陈立泰等[7]、马骏等[10]和汪艳涛等[13]的成果,选取了资源、资本、劳动力作为投入指标。对黄河流域的水土流失治理是一项重要的生态修复任务,借鉴付丽娜等[9]和赵康杰等[14]的成果,在选择期望产出时,除9 省区的实际GDP 外,还有水土流失治理面积;在非期望产出测算方面,以水环境污染物排放为主要导向,以废水污染当量作为衡量指标,包括由化学需氧量与氨氮排放量计算得出的污染当量。资源投入包括用水总量和耕地面积。资本指标运用永续盘存法进行估算,参考张军等[30]的成果,计算公式为:其中:K为资本存量、I为资本投入,使用固定资产投资额进行表示;δ为固定资产折旧率,采用全社会固定资产折旧率9.6%表示;t为年份;V为固定资产价格指数。劳动力以9 省区三大产业就业人数进行测度。生态效率评价指标构成具体如表2 所示。

表2 区域生态效率评价指标体系

所取数据均来自9 省区历年相关统计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官网,对部分统计口径中途变换的相关指标选取合理方法进行复原,如对于2012—2018 年陕西的农村非一产劳动力人数在统计年鉴中不计入二、三产人数的情况,在数据处理中运用按比例恢复的方法。其中,产业结构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官网;生态效率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以及部分省区的统计年鉴。

5 实证分析

5.1 产业结构水平与生态效率

运用包含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SBM-DEA 模型测算黄河流域9 省区2001—2018 年的产业结构水平及生态效率,根据各省区的平均水平,借助ArcGIS 软件绘制地图,采用自然断点分级法(natural breaks)划分成5 个等级。由图3 可以看出,黄河流域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总体呈从西南向东北递增的趋势。其中,内蒙古、山东的产业结构分别位于第一、第二层次,处于较高水平。由于本研究对产业结构的衡量方式是从产业比例和劳动生产率两个方面展开,内蒙古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因此其产业结构系数高;而从国家统计局网站可以看到,在2005 至2015 年间,内蒙古人均GDP 增速迅猛,在2009 年超越广东省,一度排名全国前6 位,紧跟北京、上海、天津、江苏和浙江,本研究测算结果与之相吻合。河南由于人口众多、农业等低附加产业占比大,因此其产业结构水平处于第五层次,在9 省份中最低;此外,处于第四层次的四川、甘肃也有与河南类似的特征。

图3 2001—2018 年黄河流域产业结构空间分布

由图4 可以看到,从水污染及水土流失治理视角出发的黄河流域生态效率分布与其产业结构分布情况有相似之处。其中,河南与四川的生态效率值处于第五层次,与其耕地面积投入较多、产出及水土治理效果较弱有关。值得注意的是,陕西进入了第二层次,几乎与内蒙古、山东的指标水平相当。陕西位于黄土高原的中心区域,是治理水土流失问题的核心省份之一,由此可见近年来陕西的水土流失治理成效相对显著。

图4 2001—2018 年黄河流域生态效率空间分布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黄河流域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的时空演变有较为显著的区域差异性,可探究空间较大,因此,有必要开展进一步的耦合协调关系研究。

5.2 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的耦合

在上述测算得到9 省区产业结构水平与生态效率后,通过式(4)(6)分别计算其发展度和协调度。借鉴吴跃明等[22]建立协调度模型的设置方法和逯进等[23]对参数的分配方法,将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赋予相同的比重,令式(4)中λ=1、α=0.5,计算所得耦合协调度D如表3 所示。根据表3 并结合表1 耦合划分类型可以看出,各省区两系统的耦合协调水平整体较低,仅有5 个省区处于正向耦合阶段,其中内蒙古与山东分别处于优质协调发展和中级协调发展阶段,山西、陕西和宁夏仅处于初级协调发展阶段;其余4 省处于负向耦合阶段,其中河南的耦合协调水平最低,处于中度失调衰退阶段,四川与甘肃处于轻度失调衰退阶段,青海为濒临失调衰退阶段。由此可见,协调发展水平依然呈现自西南向东北方向递增、自内陆向沿海地区递增的趋势。从时间跨度上来看,从2001 年至2018 年,除内蒙古以外,其余多数省区的耦合协调度均出现了“U”型变化趋势,且“U”型拐点主要集中在2008—2010年之间;在拐点出现之后,山东、陕西、宁夏回升较为明显,其中以陕西的上升趋势最为显著,从2009 年的最低点0.446 不断上升至2018 年的0.847,局部年均增幅近10%,并在2018 年首度超越山东,由此可见在该阶段陕西的产业结构调整与水土流失治理协调能力较强,政策调控理想。而山西在考察期间两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处于持续下滑的状态,从期初的0.858 一路下滑至耦合协调警戒线(0.5)附近,并保持相对固化的状态,并没有明显的回升迹象。此外,河南、四川、甘肃、青海4 个省份的两系统耦合协调度相对而言变动幅度不显著,总体处于缓慢波动上升的状态。

表3 黄河流域9 省区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度

按流段分析黄河流域两系统耦合协调水平,如图5 所示,分别为上游的青海、四川、甘肃、宁夏,中游的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和下游的山东。由图5 可以看到,总体而言,两系统耦合协调度分布为上游>中游>下游;从时间序列分布来看,各流段的耦合协调度均呈“U”型分布,中、下游之间有相对稳定的贯穿整个考察期间的差异,而在拐点期间上游与中游的耦合协调水平十分接近。

图5 黄河流域各流段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度变动趋势

5.3 耦合协调的空间治理

5.3.1 耦合类型分类

为了更有针对性地采取措施提升黄河流域两系统的协调发展水平,根据图2 进一步研究具体的协调发展水平提升路径。在对两系统相关指标进行归一标准化处理的基础上,绘制9 省区两系统耦合协调度均值散点图,如图6 所示。图6 中反比例函数曲线为考察期间9 省区的平均发展水平线,与y=x对称的两条射线为考察期间9 省区的平均协调水平线,由此得出9 省区两系统耦合协调类型分布:A类地区包括内蒙古、山东、山西和宁夏。其中,内蒙古的协调度和发展度都处于最高水平;山东的发展度较高,但相对而言产业结构水平偏低,也导致了协调度不够理想;山西也存在与山东类似的问题;宁夏的协调度较高,但发展度相对靠后。属于A类的省区虽在黄河流域整体中表现较好,但分别仍有其相应的改进空间。B类中陕西处于B1类型,发展度较高但协调度偏离中心多,主要原因同样是产业结构水平滞后于生态效率。C类中甘肃与青海处于C1类型,仍然存在产业结构水平落后于生态效率的情况,其中甘肃的偏离情况最为严重,发展极不平衡。D类是双低类型,河南与四川包含于其中,这两省的特征类似,一产占比较大,二元化结构明显,阻碍了进一步的改革与高质量发展。总体而言,黄河流域9 省区在产业结构水平方面基础较为薄弱,有待采取相关政策引导加快产业转型。

5.3.2 耦合提升路径

从黄河流域各省区的实际情况来看,当前需着重向产业结构的高级化发展,以促进全流域耦合水平的高效提升。从总体格局来看,首先应聚焦于产业结构长期处于相对较低水平的地区,从协调发展角度入手重点支持B1和C1类型的省份,特别是陕西、甘肃和青海,实现从B1→A、C1→A的耦合路径;而对于河南和四川这类发展度低、协调度适中的省份,则应采取全面布局战略,积极打破低水平协调状态,帮助其摆脱“低水平均衡陷阱”,并有步骤、分阶段地提升耦合协调水平,以实现多方面的均衡发展,最终实现从D类型波动上升、逐渐向A类型过渡。

5.4 耦合协调空间重心迁移分析

通过ArcGIS 软件确定黄河流域9 省区省会(首府)的地理坐标,依据重心公式(8)(9)计算2001—2018 年各省区两系统耦合协调重心,并将标注在地图上的各点按时间顺序连接,得到图7,即2001—2018 年黄河流域两系统耦合协调重心迁移图。从宏观地理位置来看,2001—2018 年黄河流域两系统的耦合协调重心处于东经109.359°~ 110.075°,北纬36.472°~37.122°之间,具体位于陕西省北部延安市周边,耦合迁移轨迹先后经过延安市的宝塔区、延长县、子长市以及安塞区。根据迁移趋势特征,可将该轨迹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1 个阶段是从2001 年至2010 年,耦合协调重心在陕西省延安市东北部地区游走,总体有稍向北移动的趋势;第2 阶段是从2011 年至2017 年,该阶段轨迹呈现显著持续向南移动的特征。此外,两阶段的分界点与以上分析中耦合协调度的时序拐点几乎完全吻合。由此可以看出,在两系统耦合协调度持续下滑出现拐点后,黄河流域南部的两系统耦合协调水平回升更为显著,主要代表区域有陕西与四川两省。

图7 2001—2018 年黄河流域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重心迁移轨迹

根据表4,从迁移距离来看,最大的是2005 年向西南方向直线距离移动了55.938 km,最小的是2007 年向西北方向移动了6.433 km(后者仅约为前者的11.5%)。在第二阶段中,年平均迁移距离为14.457 km,年平均纬度和经度变化分别为0.108°和0.033°。由此可见,在第二阶段中纬度上的偏幅更为显著,表明黄河流域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重心的南北差异远大于东西差异,即南北方向上的两系统耦合水平变动是引致重心迁移的主要原因。

表4 黄河流域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重心迁移距离

表4 (续)

6 结论与建议

6.1 结论

本研究测算了2001—2018 年黄河流域9 省区的生态效率以及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通过耦合模型考察各省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生态效率的耦合协调度以及具体的耦合类型,再从促进局部与整体动态协同发展的视角提出了二者耦合提升路径,最后从耦合协调重心迁移的角度进行考察。研究结论如下:

(1)9 省区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水平总体不高,空间上呈现从西南向东北递增的态势;各省区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发展虽有类似之处,但仍存在显著差异特征,尤其是在流域中部省区,如山西、陕西、宁夏、甘肃,在基础水平和演变趋势上都有较大差异;此外,内蒙古、山东在该两项指标的各年表现中都处于领先地位,可作为黄河流域的标杆省份。

(2)黄河流域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耦合协调发展的区域性阶梯化明显,在时间演变上表现出较为一致的趋势,上、中、下游平均耦合水平依次递增,其中内蒙古、山东处于第一层次,其次是山西、陕西、宁夏,第三层次是青海和甘肃,最后是四川和河南。9 省区两系统耦合度总体在时序上表现为“U”型特征,在2008 至2010 年间依次出现拐点,2011 年为我国“十二五”规划的开局之年,从2011 年起各省区两系统耦合度大多出现了显著回升的趋势,其中以陕西的提升效果最优;进入“十三五”时期,黄河流域两系统整体耦合协调情况也保持了稳中向好的趋势。

(3)根据耦合协调分类标准将9 省区分别归为A、B、C、D等共4 类,并探讨了各类相应的耦合路径。从总体上来看,当前黄河流域发展综合水平提升的关键在于产业结构水平的提高;从局部区域来看,B1类的陕西以及C1类的甘肃、青海应作为重点治理对象,以尽快提升其产业结构与生态效率的协同水平,而对于D类的四川及河南,需通过分阶段策略,在摆脱“低水平均衡陷阱”后加快其综合发展进程。

(4)黄河流域两系统耦合协调重心位于陕西延安附近一带,其变迁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处于各省区耦合协调水平的磨合“拉锯”期,总体重心有向北移动的趋势;第二阶段从2011 年开始,与国家“十二五”规划的启动完全契合,在这一阶段,耦合协调重心持续向南转移,说明黄河流域南部地区,主要包括陕西、四川、河南等,在该期间两系统耦合协调水平有显著提升,全面协调发展政策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6.2 政策建议

(1)注重产业结构的平稳优化,兼顾合理化和高级化同步推进。黄河流域各地区的产业结构相比于我国东南沿海经济较发达地区而言,产业结构水平较低,具体表现为农业生产附加值低、工业单位生产总值污染水平高,且对资源要素依赖较重、产业活力不足。由于先天的地域劣势,黄河流域各地区无法照搬长三角、珠三角等地较为先进地区的发展模式,但仍可以通过技术转移、人才流动、理念借鉴等方式进行产业结构优化改革,在产业结构调整中需兼顾合理化与高级化,打牢基础,不可贪功冒进,催生行业泡沫。

(2)黄河流域生态治理坚持贯彻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当前阶段应从人工建设向自然修复转型。尽管近年来尤其是在陕西、甘肃等地,生态保护措施严格落实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黄河流域生态脆弱的特征依然没有改变,水土流失、植被破坏等生态问题仍需引起高度重视。生态建设不能急于求成,这需要长期的水土涵养,从人工建设到自然修复,促进绿色循环,达到生态环境协调水平的新高度。

(3)做好全局统筹规划、重点突出,促进协同高质量发展。当前黄河流域的产业结构水平仍处于较低的阶段,因此需重点进行有针对性的政策研究,结合市场动力开展多阶段改革转型,在实践中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逐步开创流域内相对落后地区产业绿色协调发展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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