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内生逻辑及制度效能

路 媛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强调：“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人心向背关系党的生死存亡。”(1)《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强调：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 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人民日报》2021年2月21日。深刻道出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的密码。建党百年来，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重要制度探索，已然架构起一整套与社会主义国家建设相契合的制度性部署，涉及内政、外交、国防等方方面面。如今而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在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自有其特殊性，能够彰显出尊崇人民主体地位且实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鲜明优越性，释放出中国共产党致力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独特优势。它是党治国理政中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一点，必须把始终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作为根本；是社会主义多元治理主体中的重要一位，进一步确证着广大人民群众的创造者身份、评判者地位、生力军作用；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总体制度体系的重要一环，从政治性与合法性紧密关联的高度标示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的根本特征及其力量来源。总的说来，它在“强化权力运行制约和监督体系”“推动有序政治参与逐步扩大”“探索建构回应型治理体系”(2)韩旭：《国家治理视野中的根本政治制度——改革开放40年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发展逻辑》，《政治学研究》2018年第6期。等多个领域中都发挥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凡将立国，制度不可不察也。”据此从制度性建构和制度化部署的视角展开剖析，习近平曾指出：“制度优势是一个国家的最大优势，制度竞争是国家间最根本的竞争。制度稳则国家稳……中华民族之所以能迎来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最根本的是因为党领导人民建立和完善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形成和发展了党的领导和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军事、外事等各方面的制度，不断加强和完善国家治理。”(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119页。依循之洞开对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内生逻辑及其治理效能的研究，其一应然是真实的，在理论与实践的深层次互动中摒弃资本主义民主虚伪的一面，并给予对社会主义民主及其广大人民群众主体性作为的充分肯定；其二实然是连贯的，通过理顺从历史到现实再到未来的整体脉络，领悟其中内蕴的世界观指向和方法论指导；其三固然是奏效的，能够在机遇中洞察风险、在挑战中营造安全，秉承挑战与安全相依相伴的人类社会现代化特性，以实现超前的风险预判和科学的安全治理。作为一整套与中国共产党紧密攸关的制度保障体系，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仍将在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历史进程中为党治国理政广纳智慧，在持续构筑内在机制的同时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竞争力，增强现代化国家建设进程中的制度自信。

一、 理论与实践：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生成

明晰理论与实践的互动性关系，把握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之制度的理论根据和实践证成，以此作为研析其生成的逻辑起点。就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而言，保持二者之间的适度张力有助于更为深刻地理解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的理论依据和实践意涵。究其理论依据，核心在关于民主问题的思考与辩驳；究其实践意涵，关键则在理论与实践、实践与人民、人民与优势之间的环环相扣。依循之，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生成逻辑即在于此。

(一) 理论与实践之维的生成论

理论与实践的互动性关系，是把握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之制度真实性的首要前提。结合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所包含的物质与意识、认识与实践的辩证关系来看，理论的生成总是与特定的社会实践紧密相关，理论的创新也总是能够在社会实践中得到丰富，旧有的理论无可避免地将会在持续更新的社会实践中完成更替。因而从“过程性”集合的视角来理解理论与实践的互动性关系不难得出，理论创新总是要与实践创新同向而行、同频共振。而衡量理论前进可行与否、创新得当与否的关键则在于实践。将此种关系放置于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以考量其生成机理，当回到理论与实践的互动关系中去。

马克思、恩格斯曾在《神圣家族》中对仅有少数人组成的群众运动组织形式进行批判，认为它终将因“仅包含一种‘思想’，也就是仅仅包含一个激起暂时热情和掀起表面风潮的对象”(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87页。不得不在脱离群众的道路上走向失败，而在事实上，“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87页。。回顾早期马克思主义革命家的理论建构以及指导无产者的斗争实践，反抗压迫的工人们不仅人数众多、力量团结，而且具备无产阶级大公无私、目光远大等优秀品格，由他们推动的无产阶级运动更成为代表绝大多数人的独立的运动，这就在理论和实践的两个层面上印证了广大人民群众团结一致的强大力量。诚然，无论是在人类社会中抑或是在自然界，它们的共同主体都是人，是具有强大能动性的、活生生的人及其在交往中营建出的复杂社会关系，尤其是他们所追寻的现实利益。由此不难得出结论：历史的创造者从来都不是什么特定的社会阶级，更不是什么神秘的不可知力，而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这是已经被马克思主义群众史观所证明的基本原理，也印证着理论与实践之互动关系的科学性。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同样始终离不开“人民”二字，唯有他们才是最生动的实践主体、最深刻的理论主体、最鲜活的利益主体、最崇高的价值主体、最强大的力量主体，是决定一切前途和命运的根本。

(二)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生成的理论根据

基于对理论与实践之互动关系的理解，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实则体现为对人类历史进程中关于人民民主的理论解析和实践探索之阶段性成果的中国形态，是相较于资本主义式民主的有限扬弃和历史进步，并曾在马克思主义工人运动中得到检验。把握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理论根据，尤须紧扣“民主”这一焦点问题来进行探讨。

自人类社会进入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同生共存阶段以来，关于“两大主义”之间的民主区分及其舆论较量就从未停止。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马克思、恩格斯倾向于从哲学层面将民主视为一种制度进行阐释，即“作为类概念的国家制度”。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曾将民主与国家制度相互关联并指出：“在君主制中，整体，即人民，从属于他们的一种存在方式，即政治制度。在民主制中，国家制度本身只表现为一种规定，即人民的自我规定。在君主制中是国家制度的人民；在民主制中则是人民的国家制度。民主制是一切形式的国家制度的已经解开的谜。在这里，国家制度不仅自在地，不仅就其本质来说，而且就其存在、就其现实性来说，也在不断地被引回到自己的现实的基础、现实的人、现实的人民，并被设定为人民自己的作品。国家制度在这里表现出它的本来面目，即人的自由产物。”(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39-40页。这就在制度层面奠定了将民主视为现代国家建构之秘钥的理论基础。在此基础上，恩格斯还从“两大主义”之间的民主比较中得出：“单纯的民主制并不能消除社会的祸害。民主制的平等是空想，穷人反对富人的斗争不能在民主制的或整个政治的基础上进行到底。因此，这个阶段也只是一个过渡，是最后一种纯粹政治的手段，这一手段还有待进行试验，从中必定马上会发展出一种新的要素，一种超出一切政治事物的原则。”(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585页。他主张建立一种能够承认公民平等并参与国家管理的制度，由此延伸出社会主义民主的原初形态。在俄国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探索历程中，列宁也曾对资本主义民主进行批判，认为：“资产阶级民主同中世纪制度比较起来，在历史上是一大进步，但它始终是而且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不能不是狭隘的、残缺不全的、虚伪的、骗人的民主，对富人是天堂，对被剥削者、对穷人是陷阱和骗局。”(8)《列宁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601页。中国共产党在领导广大人民群众的百年探索中凝练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总结出“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践行着“以人民为中心”的初心和使命，这些都是社会主义民主突出“人民”二字在当代中国的理论表达，初步确立起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理论依据和群众基础，使之能够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逐步丰富和完善。尽管如是，但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作为社会主义民主的具体表现形态，依旧遭受到来自非社会主义力量的质疑乃至冲击。从所谓的“历史终结”到苏东剧变，似乎印证着资本主义民主确是“人类政府的最后形式”，但今日之西方民主怪象及其制度执行中的不完备之处也在持续加筑着社会主义民主的真实性，验证了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在理论与实践互动层面的合理性。

(三)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生成的实践佐证

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宪法》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行使国家权力的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人民依照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其最为典型的制度代表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确保人民能够当家作主而建构起的制度。从理论与实践之互动关系的生成维度进行把握，其内在机理和显著优势至少可以从如下四个向度展开分析。

一是在理论的向度，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能够确保最广泛的人民性。马克思、恩格斯曾指出：“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无产阶级，现今社会的最下层，如果不炸毁构成官方社会的整个上层，就不能抬起头来，挺起胸来。”(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2页。此种广泛的群众基础和团结的力量来源，打破了原先工人反抗的阶级局限，是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并实现人民民主的根本。二是在实践的向度，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能够确保最可信的真实性。制度的真实性在于避免朝令夕改，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真实性亦然。故而人民当家作主和人民民主理念应当固化以制，既为了“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10)《邓小平文选》(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46页。，也要实现“从制度上保证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经济管理的民主化、整个社会生活的民主化”(11)《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336页。，以确保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实践成效。三是在主体的向度，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能够确保最牢靠的主体性。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生成和确立，在理论与实践这两个层面上充分确证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创造者地位和主人翁身份，有助于更好地保障人民权益、体现人民意志、激发人民活力。四是在领导的向度，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能够确保最坚定的原则性。这里的原则性，就是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定社会主义前进方向、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特别是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确保党之于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引领作用，将党性与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贯彻到治国理政的制度方略中。可以说，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从生成之初就内蕴着更真实、更多元、更广泛、更团结、更可靠的社会主义民主诉求，有助于彰显出党致力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内生优势。

二、 历史与现实：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构成

洞察历史与现实的连贯性承续，掌握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之制度的历史传承和现实推进，以此作为分析其内在构成的逻辑中介。从历史与现实的联系来看，二者之间大体上呈现出在扬弃中的螺旋式上升态势，有助于较为完整地梳理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的历史沿革与实践创新。就历史沿革论，重在把握其中一以贯之的主题主线，集中表现为中国共产党在不同历史时期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科学研判及其对症施策；再就实践创新来看，要义在于立足当下、胸怀大局、勇于创新，以贯彻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建设原则。依循之，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构成逻辑即在于此。

(一) 历史与现实之维的构成论

历史与现实的连贯性承续，是把握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之内在构成的必要进路。从物质存在的时间形态进行考察，历史就是过去的现实和未来，现实就是当下和未来的历史，未来则是从历史到现实的延续。它们以不同的时间序列勾勒出事物发展的不可逆路向，进而使之能够在立体的空间中持续演化，这便是从历史与现实的前后相继中来把握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唯物辩证法根据。究竟如何看待历史？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对费尔巴哈的绝对批判精神进行批判时谈到：“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它‘不拥有任何惊人的丰富性’，它‘没有进行任何战斗’！其实，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在创造这一切，拥有这一切并且进行战斗。并不是‘历史’把人当做手段来达到自己——仿佛历史是一个独具魅力的人——的目的。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95页。这其中至少包含了准确理解和全面把握历史的三个关键要素：一是历史中的人，二是人的活动，三是人从事活动的目的。其中，历史中的人正是连贯起历史、现实、未来的主体线索，人的活动则成为决定现实的重要因素，而人从事活动的目的更是直接影响未来的发展前途。基于此种历史观念延展开来，现实与未来同样包含着具有共同性的必备要素，即它们都指向人，这里的人不仅具备主体身份，还赋有能动作为，更内生出长远的规划和崇高的价值理想，确曾为无产阶级开展独立的工人运动补给源源不断的正能量，也在投身各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革命斗争中逐步走向成熟和壮大。除了上述以唯物辩证法为指导来理解历史的观点之外，唯心主义历史观也曾试图对历史、历史中的人及其活动目的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阐释，但最终因忽视了广大人民群众从事各类社会活动的物质动因和自觉动能而自相矛盾以致无解，不免成为社会现象领域的一种理论空想。对此，列宁有针对性地指出了这种历史理论的两个最为主要的缺点：“第一，以往的历史理论至多只是考察了人们历史活动的思想动机，而没有研究产生这些动机的原因，没有探索社会关系体系发展的客观规律性，没有把物质生产的发展程度看做这些关系的根源；第二，以往的理论从来忽视居民群众的活动，只有历史唯物主义才第一次使我们以自然科学的精确性去研究群众生活的社会条件以及这些条件的变更。马克思以前的‘社会学’和‘历史学’，至多是积累了零星收集来的未加分析的事实，描述了历史过程的个别方面。”(13)《列宁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25页。所以说，基于历史与现实的连贯性来把握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演进历程，首要的是深刻理解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得以确立的社会因素和物质基础，其次是充分肯定广大人民群众的主人翁地位，再次是准确把握这一套制度体系得以不断丰富的实践活动。一句话，“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奠定了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所依托的国体和物质因素；“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是对人民主体地位的确证；“体现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权益、激发人民创造活力”则有助于这一整套制度在实践中持续完善和丰富。

(二)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构成的历史传承

追溯我国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历史沿革，可回溯至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1954年第一部宪法的正式颁布，才使得这一制度以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主要形态初步成型并确定下来，后又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逐步完善。

结合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接续历程进行考量，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丰富与完善，始终同党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判断密不可分。中共八大曾指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一方面是人民对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则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十一届三中全会指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进入新时代，十九大报告明确了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从新中国成立以来党中央对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三次判识看来，人民始终是贯穿其中的重要因素，也是判定矛盾和对症施策的关键“药方”，这就“把用制度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提到更加紧迫、更加突出的位置”(14)包心鉴：《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新视野》2018年第6期。，使得马克思主义矛盾理论的科学性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得到印证。不止于此，中国共产党人还注重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视角展开对构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以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接续探索。1962年，在经过反右斗争及对其扩大化的纠正之后，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强调：“没有民主，就不可能正确地总结经验。没有民主，意见不是从群众中来，就不可能制定出好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办法。我们的领导机关，就制定路线、方针、政策和办法这一方面说来，只是一个加工工厂。大家知道，工厂没有原料就不可能进行加工。没有数量上充分的和质量上适当的原料，就不可能制造出好的成品来。如果没有民主，不了解下情，情况不明，不充分搜集各方面的意见，不使上下通气，只由上级领导机关凭着片面的或者不真实的材料决定问题，那就难免不是主观主义的，也就不可能达到统一认识，统一行动，不可能实现真正的集中。”(15)《毛泽东文集》(第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94页。进入新时代，党中央提出了到2020年各方面制度建设取得明显成效，到2035年各方面制度更加完善，到2050年各方面制度更加巩固，优越性充分展现的阶段性目标。基于这样的进阶设定，唯有真正树立起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属于人民、归于人民、决于人民的政党价值观和国家价值观”(16)李庆云：《群众路线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内在统一辨析》，《理论学刊》2016年第5期。，才能够确保牢牢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持续增强政治定力，进而为解决现有社会矛盾和开拓社会主义建设新局增添人民动能。

(三)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构成的现实推进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不仅“是人类社会现代转型背景下中国追求现代化的必然结果”，也“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革命和救亡图存的必然结果”，更“是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的必然结果”。(17)赵永红：《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的由来、构成、优势与发展》，《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从现有制度部署的内在要素来看，凸显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现已形成体系，它以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为根本政治制度、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健全充满活力的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等为一体的制度建构，能够以制度充分保证广大人民群众享受到最真实、最管用、最广泛的民主权益和民主权力，进而最大限度激发出广大人民群众投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性、能动性、创造性，以充分显现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治理优势和治理效能。基于对已有制度建构和西方民主实践的比较式反思，聚焦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贯穿到治国理政的方方面面。例如，在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之后，特别提出了要使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以巩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成果；又如，为建设创新型国家，要求贯彻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创造的方针，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青年科技人才后备军；再如，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要求深化农村改革，切实改善农民生活；还如，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要求促进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相统一，切实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等等，无不是将人民摆在突出的位置。除上述之外，民族区域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对外交往和多边关系、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等，都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增添了颇为生动的实践注脚，也激发出更为活跃的民众期盼，成为体现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之民主优势和民生实际的直观呈现。“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了才知道。”对于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衡量与判定同样如此，问题的关键从来都不在人民之外，而在人民之中。无论是从党带领广大人民群众正在进行的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来看，抑或是就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民生焦虑和突发危机而言，人民当家作主制度都能够成为涵育人民信念、团结人民力量、启发人民动能的奏效制度部署，有效回应建构之初的群众诉求。

三、 挑战与机遇：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效能

审视挑战与机遇的关联性影响，研判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之制度的风险挑战与科学治理，以此作为探究其效能的逻辑提升。挑战与机遇相互关联如一枚硬币的两面，并非是要突出二者之间“正”与“反”的区分，而是聚焦于二者相统一所指向的现实境遇。从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所肩负的挑战来看，其中夹杂着各种多样的复杂风险，持续的对其主体性造成冲击；再从面向的机遇来看，多维度、多措并举的科学治理正持续加筑着这一整套制度的抗风险和御挑战能力。依循之，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治理逻辑即在于此。

(一) 挑战与机遇之维的治理论

挑战与机遇的关联性影响，是把握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之有效性的现实指向，以提升治理效能。挑战及其与之相伴的风险，多指事物发展进程中出现的不确定性，例如：在成本与成果之间、目标与成效之间、代价与收益之间等等，都存在着各种多样的不确定性，这才增加了成本投入、目标设定、代价计算的难度，也正是受限于此才使得安全得来不易，因而在人类社会实践活动中试图增加确定性以防范甚至超前预判风险就成为降低风险并突破挑战的不二选择。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恩格斯曾对沙皇统治下俄国的实际状况进行分析，认为在西方尚无先例且资本主义正处于快速发展状态的情况下，要将公社发展成为一种生产形式是有很大难度以至于是难以实现的，比较可行的是向资本主义发展，然而这对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和社会主义革命来说都是充满危险的一件事情。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1893年他在给尼古拉·弗兰策维奇·丹尼尔逊的致信中指出：“资本主义正在展示出新的前景和新的希望。请看它在西方已经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情吧。像你们的民族那样的伟大民族，是经得起任何危机的。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只有活动方式在改变。让命运实现吧！”(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65页。这其实反映出经典作家通过对“历史灾难”和“历史进步”的分析而生发的关于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的挑战与反风险、机遇与非安全的辩证认识，由之映衬着降低风险和促成安全的强烈现实意愿，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对于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国家建设而言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我们不仅应当树立起挑战与机遇同在的辩证思维，更要有明确研判风险以直面挑战和维护安全并紧握机遇的现实举措。

回顾建党百年来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建构与丰富的整个历程，其中无不伴随着各种风险挑战。党中央提出了“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之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19)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1页。，旨在从事关党治国理政的战略高度将这一制度内化入人民的火热实践。不可否认的是，它是在广大人民群众投身社会实践的活动中逐步孕育形成的，挑战亦伴随始终；在历史斗争中取得的每一次胜利，都持续削减着风险的危害，也加筑了制度自身的安全性能，将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接续完善，党中央仍须做好迎击挑战和抓住机遇的各类办法，以维护人民当家作主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安全，提升国家治理效能。

(二)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治理的风险挑战

从挑战与机遇紧密关联的视角把握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要求我们树立风险与安全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互转化的整体思维。“危和机总是同生并存的，克服了危即是机。要深入分析，全面权衡，准确识变、科学应变、主动求变，善于从眼前的危机、眼前的困难中捕捉和创造机遇。”(20)《习近平在浙江考察时强调：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 奋力实现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人民日报》2020年4月2日。究其应对挑战和顺应机遇之重点，仍将围绕着广大人民群众这个有生主体展开，在跃动的社会生产活动中有序铺陈。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的劳动和生存都一度处于被压迫的状态，马克思曾对这种主体受抑制的状况进行批判：“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劳动生产了美，但是使工人变成畸形。劳动用机器代替了手工劳动，但是使一部分工人回到野蛮的劳动，并使另一部分工人变成机器。劳动生产了智慧，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愚钝和痴呆。”(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158-159页。与之相异，社会主义社会中的劳动者能够逐步摆脱类乎“愚钝和痴呆”的生活痕迹，能够在广泛的社会活动中争取到主体权力、享受到主体权益，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风险挑战预判也正是基于这样的主体性确认展开。

其一，人民的主体地位在高压风险中遭受冲击。人民性不仅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底色，更是中国共产党人始终高举的旗帜。然而在各类高压风险面前，人民的主体地位难免会遭受到其它各类社会力量的干扰和冲击，造成社会上出现了一切向“钱”看、为“利益”服务、人民“毙”等戏谑言论。针对于此，其安全治理之根本在于确证广大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并使之固化以制，进而在全社会达成基于此种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共识。其二，人民的能动作为在潜在风险中遭遇挑战。潜在的风险不易察觉，但后患丝毫不减，任何视若无睹的态度都将置广大人民群众身处于焦灼的民生忧虑和民生担忧之中。针对于此，安全治理的目标在于建构起能够化解和应对各类风险的长效机制，促成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深入具体化，在全社会形成防风险于事前的制度网。其三，人民的灵活应变在突发风险中经受考验。突发风险来势凶猛，常给人猝不及防之感，也更易冲散广大人民群众日积月累的信仰认同和价值感召，还将造成人民在突发危机面前的无力感乃至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运转失灵。针对于此，其安全治理应聚焦制度化和常态化的逻辑进路，锤炼党能够引领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高效反馈、有效应对、科学防范的领导制度体系以应对各类突发公共危机事件，切实提升治理效能。

(三) 人民当家作主制度治理的效能释放

从挑战与机遇之维洞悉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治理效能，可开掘出表象风险之后的意识形态动因，凝练有助于实现长久安全的原则性良策。习近平要求：“我们要抓住建党一百年这个重要节点，从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出发，总结运用党在不同历史时期成功应对风险挑战的丰富经验，做好较长时间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思想准备和工作准备，不断增强斗争意识、丰富斗争经验、提升斗争本领，不断提高治国理政能力和水平，从最坏处着眼，做最充分的准备，朝好的方向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22)《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强调：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 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从意识形态的抽象性及其具象化的制度演进理路进行探讨，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可以视为对意识形态主体性的具象呈现，故而探究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之挑战与机遇的根源同样与意识形态领域的风险挑战及其安全治理密不可分。基于此延展开来，今日之意识形态领域的风险煽动在很大程度上已然在多个层面取代了以往激烈的意识形态斗争和舆论交锋，收获了“不战而胜”的意识形态成果，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中蕴藏着的风险亦是如此。究其根本动因不外乎如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自人类社会迈入现代社会以来的多重客观风险诱因，另一方面是飞速发展的科学技术引发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的主观二重性分裂。这两方面的主客观因素相互交织并作用于广阔社会实践中的人民群众，使之成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实现科学治理的风险挑战羁绊。

有鉴于此，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之制度的科学治理须遵循如下三个紧密关联的层次，以利于持续提升治理效能。第一个层次是治理主体和受益主体相统一。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治理主体和受益主体都是人民，这与广大人民群众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积淀而生成的精神品格密不可分。习近平曾对中国人民的伟大精神予以高度赞扬，认为其中内蕴着伟大的创造精神、奋斗精神、团结精神、梦想精神。正是此种国民精神支撑起治国理政的整体框架，熔铸成为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强大内生性优势。第二个层次是治理原则和治理路径相结合，亦即指治理原则的坚定性与治理路径的灵活性。意味着：“实现民主的形式是丰富多样的，不能拘泥于刻板的模式，更不能说只有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评判标准。人民是否享有民主权利，要看人民是否在选举时有投票的权利，也要看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是否有持续参与的权利；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选举的权利，也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社会主义民主不仅需要完整的制度程序，而且需要完整的参与实践。人民当家作主必须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中国共产党执政和国家治理上来，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中国共产党和国家机关各个方面、各个层级的工作上来，具体地、现实地体现到人民对自身利益的实现和发展上来。”(2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292页。从而引导和激励广大人民群众能够在各类风险面前表现得更鲜明、更自觉、更勇毅。第三个层次是治理方略和治理实效相印证，关键在于确保人民当家作主制度的真实性和有效性。2019年末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及其群防群控，正是在依靠人民、教育人民、发动人民的过程中展现出打赢人民战争的突出优势。反观古往今来的民主形式多种多样，有的将它视为“装饰品”，也有的采取“间歇性催眠”的办法，都未能经受住突发风险或重大挑战的考验。由此印证，唯有坚持始终依靠人民才是根本。

四、 结语

基于上述论析，人民当家作主制度贯穿党致力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全流程、全方位、全领域之中，展现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理论与实践、历史与现实、挑战与机遇等多个维度的总体逻辑，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将以一成不变的形态固化以致僵化。就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中的制度建构而言，习近平指出：“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国家领导层能否依法有序更替，全体人民能否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人民群众能否畅通表达利益要求，社会各方面能否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国家决策能否实现科学化、民主化，各方面人才能否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能否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力运用能否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24)《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第287页。这意味着它仍将在党治国理政的战略实践中不断推进制度创新以提升竞争力，须兼具立足我国实际和放眼世界潮流的战略视野，须研判从历史到现实再到未来的战略考量，须纵览统筹兼顾和策略延展的战略布局，在国家治理效能提升的大棋局中锤炼和巩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自信，持续磨砺中国共产党百年执政的敏锐判断力、高超领悟力、顽强意志力、高效执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