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林
我在电脑上敲下这篇散文的最后一个字后,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多年前的一个场景,借着模糊的记忆,我审视着、打量着,但肯定遗忘了一些细节,一些更微小的地方,也许那些地方更有意义。记得二十多年前,父亲承包了一片水域养鱼,面积有六百余亩。从那时起,厄运便开始降临,父亲养鱼一年比一年亏本。为了还清那些债务,父亲只能年年承包下去,且梦想以此发财。于是,我家的财务陷入恶性循环,最后父亲撑不住了才放弃养鱼。后来好些年,我家都被银行的贷款压得喘不过气来。具体情形,我曾在小说《父亲这条虫》中描述过。那篇小说写父亲的伤痛,还有我对他的悲悯。
之所以写这篇散文,是因为它是我记忆中极为深刻的一幕。记得那个冬夜,天气寒冷,我一个人守在帐篷里。为了抵御寒冷,我沿着堤坝来回奔跑。我像一只困兽被时间与空间压迫着,当时的自然景象我刻骨铭心。冬夜的风一直吹着,几乎吹透我的身体。为了还原当时的记忆,我选择了质朴的表达方式。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夜行人,他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多年来一直敲打着我的心。我已记不清他当时是否进了我的帐篷,但肯定的是我与他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还曾给他安慰。当时他心急如焚,声音哽咽,身体颤抖(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抖动)。最初,我主要想写这个寒冬夜行人,后面又改了,觉得对外部环境的描写也许更能衬托他的内心。
我写过很多散文,早年更注重语言的华丽,但现在越写越质朴,觉得散文还是忠实地记录生活为好。我也曾想挖掘散文的多种可能性,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外在的装饰,一种徒有其表的形式罢了。
我既是生活之外的观察者,也是生活之内的潜伏者。写作时,作为观察者,我冷静而客观;作为潜伏者,对人的命题我必须给出必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