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黄教三大寺建筑总体特征分析*

王达标

（1.西藏大学工学院，西藏 拉萨 850011；2.西藏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珠峰研究院），西藏 拉萨 850011）

0 引言

14世纪末开始，宗喀巴着手在藏区进行宗教改革，整顿藏传佛教秩序，改革藏传佛教弊端，尤其倡导出家人严守佛教戒律。1409年，在得到帕木竹巴政权的支持和资助下，宗喀巴在拉萨首次举办祈愿大法会，参加者达万人以上。法会的成功举办，巩固和发展了其个人的宗教威望。同年，宗喀巴在距离拉萨40km的卓日伍齐山的旺波日顶兴建甘丹寺，标志着黄教（格鲁派）的正式创立。

几年后，宗喀巴又分别指派其弟子扎西班丹和释迦也失在拉萨附近选址，分别于1416年和1419年先后兴建了哲蚌寺和色拉寺。宗喀巴个人有很强的历史情结，对佛教前弘期发展起来的拉萨故城及大小昭寺所在的这片圣土充满热爱。随着哲蚌寺和色拉寺的建立及其后黄教的壮大，拉萨再次成为全藏区的宗教政治中心。故拉萨的复兴离不开三大寺的选址创建。

1 三大寺的选址依据

因三大寺的创建时间间隔不长，对选址的考量有许多共通之处。分析可得，寺院选址最重要的依据是宗教意义上的神圣附会。据《土观宗派源流》记载：宗喀巴大师乙丑年……依如来授记建修卓日吾齐山的甘丹高胜洲寺，这里附会如来的授意。甘丹寺所在的旺波日山顶似一头卧伏的巨象，巨象也附会宗教寓意，甘丹寺建立在这头巨象的脖颈之处，整个山顶周围的转经道旁亦有多处宗教附会的自显胜迹。而哲蚌寺的选址有1个扎西班丹和释迦也失争夺选址地的传说故事，故事虽真伪难辨，但从侧面佐证了哲蚌寺的选址要优于色拉寺，究其原因为哲蚌寺所在的更培乌孜山相较于色拉乌孜山的山形更具有宗教寓意，两侧的山脊走势像空行母一屈一伸的双腿，更为殊胜。

三大寺选址的另一重要依据是基址的地理风水特征。据《寺院之门》一书记载，寺院应建在这样一块地方：背靠大山，襟连小丘，两条河从左右两侧流过，交汇于前，寺院就坐落在水草丰茂的谷地中央。其选址条件依山傍水，负阴抱阳，坐北朝南，适中居中。再加之拉萨河谷地带东西风盛行，左右两侧山体裹挟，对盛行风可以进行有效阻隔。高效的利用先天的地理环境优势可以有效降低高原不利气候变化下对生活条件的影响，也是三大寺选址考量的重要依据。哲蚌寺、色拉寺与拉萨老城的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哲蚌寺、色拉寺与拉萨老城的关系

另外，哲蚌寺、色拉寺对比甘丹寺，选址的用地条件更为优渥，宗喀巴筹划在拉萨兴建寺院以发展黄教时就考虑到，以后建立的哲蚌寺、色拉寺在规模上一定要超越甘丹寺，所以扎西班丹和释迦也失在选址上也考虑了基址的用地面积条件及坡向坡度等用地指标，较之甘丹寺在山顶作为基址，后者的用地条件更有利于建造更大规模的寺院建筑群。

2 三大寺的总体布局

三大寺中，甘丹寺建于山顶一隅，整个山顶用地局促，高差极大，呈圆弧形走势。在进深不到300m的范围内场地高差超过100m，坡度达35%，建筑在有限的用地范围内顺应山体弧向走势，整体分四级阶梯进行营造。从下至上，第二级阶梯最为宽敞平缓，包括央巴金大殿、措钦大殿、赤朵岗和夏孜扎仓一众主要建筑物都分布在这一地带，前三者在顺应地势的同时，保持建筑坐北朝南，三者相辅相成，结合前面的白塔广场组成甘丹寺的核心部分。

由于甘丹寺的用地高差和弧形走势，整个寺院的建筑立面主次分明，上下错叠，如画卷式展开，在三大寺中最为恢宏壮丽。

哲蚌寺在营建之初，围绕自显文殊像所在的加央拉康展开，在其南侧和西侧修建了措钦大殿和阿巴扎仓，三世达赖喇嘛时期开始在主体西南侧进行改扩建，建立甘丹颇章，五世达赖喇嘛时期确立甘丹颇章政权，扩建至今日所见之规模。从哲蚌寺的总平面图可得，其传统时期的建筑布局范围全部集中在以阿巴扎仓和德央扎仓连线的左侧，这一区域僧舍布局紧密有致，合理穿插于大殿扎仓等主体建筑之间，靠近西侧山溪水源，生活便利。其连线右侧区域建筑肌理明显松散规整，应为后期扩建部分（见图2）。

图2 哲蚌寺总平面

整个建筑群依山势堆积，通体白色，在山脚下观之犹如白米堆积，因而得名。无论主体建筑还是僧舍建筑，整体呈现南偏东的布局朝向，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顺应地势坡向和对应拉萨河谷的视廊条件。哲蚌寺是现存藏传佛教最大寺院，历史上一度作为甘丹颇章政权办公地点和达赖喇嘛的驻锡地，是前藏地区政教合一的象征。

色拉寺以密宗立寺，全寺围绕阿巴扎仓、结扎仓和麦扎仓展开，由于地势为三大寺中最为平缓，其建筑总体布局方正规整，无论是扎仓建筑还是僧舍建筑多呈矩形平面，街巷空间平直，宽度适宜。18世纪初，色拉寺在其主体东侧兴建新的措钦大殿，寺院隔一宽敞主路在东侧发展，方有今日的布局样貌和规模（见图3）。

图3 色拉寺总平面

色拉寺虽与哲蚌寺不同，整个寺院建筑群呈南偏西的布局朝向，但其成因却是相同的。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对拉萨故城的大小昭寺进行改扩建，并在拉萨的中心红山之上兴建布达拉宫建筑群，作为万宗之宗。色拉寺的朝向正好与拉萨中心的三座山体相协，与布达拉宫交相辉映，直到如今，色拉寺仍是观赏拉萨主城区最好的视点。

3 结语

三大寺同属黄教，兴建时间接近，其选址理念和依据趋同，都是在宗教观的指导下附会宗教寓意并对场地的地理条件进行科学合理的考量和布局，对山体的坡向走势、坡度、水流进行合理规划和利用，创造出良好的生活和修行场所。在建筑的总体布局上抓大放小、突出主体、顺应地势、利用高差，形成栉比恢宏的建筑群，整体背山面水、负阴抱阳，并强调视廊的通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