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 羽(北京)
过去一千年里,春天已离开九百九十九次。花草短记忆,年年迎春不迎人,只顾依次向温暖处开;反常气候坏了时序,百花无头脑,叠堆叠竞放,梅清幽,梨淡雅,疏桃郁李,玉兰孤高灿烂,梧桐丁香凭紫得宠,旧宅后关山晚樱被世人遗忘……
北上,归京,春过大半我被百花遗忘,唯楼前海棠迟开待我,风过,粉泪点点,最当得起情深意重。
花草短记忆,人更短记忆。
我搬家,赴约,辞别,剪碎电影胶片和一无是处的三年,坐在街边喝酒,大醉,失手引燃付账单烧掉整个春天。
我在夏天幸存,噩梦连连,忘记一千年来某个固有的身份:我脑袋空空掷笔而逃;疲惫,虚弱,双眼无光,所幸此刻天也无光,我借黑夜藏身,偷偷在街灯下用影子写诗。
可惜我不懂诗,我从来不是愤怒的顾城,悲伤的海子。
写诗只因夏天使我高兴。
肾上腺素叫你疯,多巴胺害你渴,内啡肽让你半年见不到面也能苟活。
如果说——
爱情是激素的奴隶,婚姻是契约精神的执行,生活像价值观念的漫长交手,回忆如同闪着雪花点的过去式老电影,所有誓言在一百年后寂寂无声。
那什么才算是此刻“我爱你”的直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