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
《八佰》这部电影在正式上映之前就一直饱受争议,受制于近年来“抗日神剧”以及“手撕鬼子”的奇葩题材印象,在观众的眼中已经带来了较为复杂的心理预期。但是影片主要体现的是真实历史事件,同时还经历了种种撤档以及各类删改的风波,因此就使得这部影片充满了更多的争议性。大众的争议点主要围绕着历史观以及主题内容的表达上,其中又以故事情节的合理性以及正当性的争议最大。但是在电影的最后公映后,票房一度上升至2亿元,豆瓣评分达到7.6。这强化了疫情后的电影市场进程,体现了观众对于电影的热情期望,同时也展现了观众在主观上对于这部电影的认可。
任何一种艺术作品都需要具备一定的感染力,感染力的深刻与否直接决定着观众的情绪领悟和情感领悟的深度。艺术感染力的核心是叙事表意的深度,认同感和艺术认同之间彼此耦合,互相作用。最终才能呈现出完整的艺术作品。对于本文探讨的战争题材《八佰》作品来说也是如此,在传统媒体制作的基础上,升华了民族认同意识和集体意识,这为电影的主题思想的深化又添加了一层台阶。
从电影制作的角度来说,这部电影在故事情节叙述上没有单纯的战争电影题材中的宏达叙事场面以及感官性刺激场面,同时也没有刻意的通过个人英雄主义来煽动情感基调,反而是通过第三者的“看戏”角度来增强故事情节的认同感。深层次来说,电影借助战争题材的名声不仅展现的是一次壮烈的战役,同时也是一个情感变化和心理变化的爱国进程。构建了两岸军民之间的对于这种不屈不挠的抗争行为的认同。从这个层面上来理解,影片塑造的是国产化战争题材影片的一次全面升级。其中,“群像认同”和“责任感认同”共同组成了电影的外部因素,是电影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八佰》影视作品的表现上,不仅要平衡各个方向的主题内容,还要在政治、历史以及人物内心心理活动表现上进行有益的探索,因此在电影的制作表现上需要经受住巨大的考验。同时两种认同的核心因素,也就是认同的根本是来自“民族性认同”和“集体性认同”,在集体作战的背景下,反侵害、反压迫的民族战斗心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在角色表演的意义上来说,《八佰》在角色的构建上调动了内外观众人物的内心真实情感,进而实现了情感共鸣,因此也就达到了文化认同的核心理念。
电影的题材是来自真实的人物历史事件,表达的是淞沪会战时期的四行仓库战役。从结果的表现形式来看,这场战斗本身就是一场打不赢的战斗,从题材内容的定义上来看,本身就不是具有战略性的题材。电影从头至尾表现的就是一场象征性的、宣传性的表演。因此演戏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激发群众们的共性,即内心深处的民族凝聚力和集体认同感,进而激发观众对于影片的共鸣。对于电影制作技术上来说,探讨的重点是如何建立起丰富的群像形象并且最终展示他们的思想感情。在群像表达模式的进程中,如果想要转变战争题材的残酷和人物内心心理的多变,则需要有足够的个体化差异以及情感变化的动力。
图1 艺术认同相关因素与基本内涵
从叙事内容的结构和人物角色来看,电影的文本观赏者主要是由两部分人群构成,显性结构中的代表人物是河对岸的民众以及外国记者,隐性的代表人物是在仓库中的逃兵。串联这些人物角色的线索是人们的认同感,最终通过心理的共情机制来实现文化形态上的统一。故事线索当中重点强调的是“我们是谁”以及“我们在哪”的反思性机制,通过一次一次的反思最终逐渐将结果明确化。其实在日常生活当中也是如此,任何问题的建立都没有办法逃避对于认同感的认知,在这个进程中既有人们对于自我认知的不断更迭加工,同时也更加清晰地认知事态结构。
这部电影的创新之处在于打破了传统的商业电影当中关于角色的构建方法。在角色的刻画当中取消了小主角群的形式,也没有选择根据一个角色走到底的形式,而是通过一种第三方旁观者的形式来对电影进行解读,整个过程中有一种“被观看”的角色属性,最终呈现的是一种群体性的认同。在四行仓库最开始的进程当中,首先表达的是聚在岸边围观漠不关心的民众。在颜色的搭配上,采用的是以青绿色为主的低调颜色摄影搭配的形式,但是在河对岸的群众描写方面上,采用的是较为浮夸的颜色表现形式,突出了河对岸生活的奢华。同时在表现结构上,导演并没有设置成浅短的短镜头,而是通过长镜头的表现形式来实现蒙太奇的表现力,带来了无比震撼的真实感和表现力。两岸在景观上的巨大落差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天地,同时巧妙地使用河水这样天然的分界带,实现了两种关系的划分。
从影片的叙事结构上来划分,电影的叙事模式采用的是中国传统的戏剧模式的叙述进程。战争题材的内容采用一次次的戏剧性冲突内容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在不断演变的故事情节当中逐渐深化了一个个人物性格。但是对于河对岸的民众来说,四行仓库仿佛就是一个大舞台,舞台区和观赏区之间由河流形成了天然的隔离空间,身处在四行仓库的杂牌军以及逃兵们反而是一种近距离的观察。而租界区的民众以及四行仓库的杂牌军们在最开始时对于这样一场必输的战斗是缺乏认同感的,因此在内心深处中华民族所遭受的苦难和同情也被完全隐藏了,演变成没有人将军人们的抵抗当作是有意义的反抗。而后伴随着炮火声以及进攻的不断加强,整个故事情节随着巨大的炮鸣声达到了一个高潮。四行仓库内的士兵用人身作为人体炸弹抵抗日军的侵袭,进而激化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此时电影的故事节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强化了河岸边的民众认同感。这个过程中对于“逃兵/杂牌军”这个角色的刻画是最为细腻的,内含无数的小细节来体现这个群体的心理活动变化。其中既涉及到自己的亲人被杀后的愤怒,同时也涵盖自己目睹自己同胞牺牲后的震撼,最终又是演变成为了对岸民众们拍手鼓励后的巨大荣誉感等。不同角色在对待这场战役当中所表现的心态都是彼此独立的,因此每一名观众在面对这场电影时所产生的认同机制也应该是具有差异性和思想性的。
电影当中所展现的群像认同路径是依据日军侵略的不断加强,在不同的角色认同上展现了不同类别的情感反馈,最终在核心事件的不断发酵后,集体的共性最终达到了高潮。此时爱国热情被点燃,民众们的认同感被彻底激发。对于这场战斗来说,士兵以及百姓对于中华民族的认同感达到了顶峰。
电影的认同感构建抛弃了传统的个人英雄主义的叙事方式,放弃了传统的故事题材中以某几个角色作为角色推进的主视点的套路,进而通过解释群像的情感转变形式来展现人物的弧光。尤其是对于河对岸“无关群众”的角色塑造上,性格刻画和情感刻画最为细腻,其心态转变的节点是见证了所有同胞被侵略到无法抵抗时。民众的内心民族良知油然而生,进而突出了民族的敬佩感以及民族情怀。在这种构造手法的背后,是导演给剧中人物的一个本源性的民族心理良知。表达的了中华民族儿女们的心是联系在一起的,并且不可分割的。因此在中华民族的军队进行抵抗时,中华儿女内心所隐藏的民族情怀被彻底地激发出来。
电影当中无论是拍摄手法的定义还是对于电影本身文本的设计,其根本目的都是希望能够引发观众对于核心情感价值的共鸣,强化群像以及电影主题的认同感。因此,在电影开始表达心理认同的时候,往往就是根据镜像理论中的眼神表达和细节表达来进行的,通过编码之间的联系来有效地弥补影片的匮乏。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论是观众对于角色题材的认同还是对于演员演技的认同,在根本上来说都是这部作品的一种认同感。观众对于电影的理解本质上是对电影主题元素的不断解码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依据主观历史经验和所学知识进行对应的过程。电影当中的各类隐含元素的象征和符号能够有效地传达出较为丰富的内涵,进而有效地激发出观众进行主观思考,进而强化电影背后的主观意念和情绪。
《八佰》作为新生代导演的作品之一,试图构建的是一种群体性认同的观念。这就要求观众对于影片的理解不仅要对主要的人物群体产生一定的共鸣,更重要的是对于人物角色背后所蕴含的国家情怀进行理解,最终对于整个故事和整个电影叙事的程度上产生共鸣。因此,在电影的技术手段表现上是极为成功的,尤其是对于宏达的战争场面营造以及视听效果和镜头语言的表现上都极具震撼效果。然而,反复的蒙太奇的表演切换带来的是角色心理表达和表现不充分。上一秒的镜头表现的还是士兵们在一线战场上的浴血奋战,转眼间镜头就切换到河对岸的民众看热闹似的主观反应态度。这使得观众对于影片的理解有着应接不暇的感觉,难以随着镜头的事件和人物展开充分的情感体验,进而缺乏心理动因。
评价一部电影的核心在于精神实质的理解,而不仅仅是看作品创作的年代和历史背景。作为新主流派的电影大制作,《八佰》电影在个性主张上是多方面的,尤其是在剧情结构的设计以及对于历史认知的设计上,都具有了富有成效的艺术尝试,是一个具有民族特性以及集体特性的作品集。这既强化了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同时也烘托出了民族性和集体性的艺术意识,实现了剧情设计以及视听语言结构的创建。
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电影所要表达的精神本质和主题思想是个人与国家之间不可分割的关系。这是一种集体性的、民族性的认同观点。观众在作品角色理解时,具体的角色是谁,塑造的是什么样的人物性格其实并不重要,此时的个体化差异在民族大义面前显得无比渺小,自己只不过是同胞当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终将要和这个国家命运共存亡。这也是电影在表达主题时所要真正传达出的理念。观众也会逐渐提升国家和民族精神的认同感,这个过程中艺术的高度和人性的深度是一部电影是否成功的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八佰》的成功取决于电影主题的独特性,尤其是突破了某些题材上的禁区。因此在电影的精神空间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呈现出了战争题材的深刻感受,尤其是在主人公的刻画上,充分注重了人物的人性挖掘和人物情感的表现,使得人物具有成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