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不少著名作家写作时是有一些小怪癖的,比如马克·吐温要划一只小舟到安静的湖面才能写得得心应手;如果没有咖啡,巴尔扎克会一筹莫展,他曾预言过自己“将死于3万杯咖啡”,到去世时有人统计,他喝过5万杯,“咖啡中毒”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之一;海明威喜欢站着写倒也罢了,让人觉得新奇的是,“金鸡独立”式的站立写作会让他感觉更加舒服……
每当我写东西想要偷懒,或者说写不出来的时候,会翻出这些作家们的写作怪癖看看,启发一下自己。久而久之,果然养成了一些暂时还谈不上怪癖的小习惯,比如:每次准备动笔前,要去洗手池把手洗干凈,多数时候洗一次管用,写到中间卡壳的时候,搞不好还得再洗一两次。洗手仿佛带给我一种心理暗示,能把自己的文字也洗干净一点。
除了洗手,我还容不得指甲稍微长一点,只要在敲击键盘的过程里,突然发现指甲有点长,这个时候无论怎样也是写不下去的,必须把指甲剪秃了再洗干净之后,才能安心坐下来继续。从心理学的层面可以这样解释:剪指甲是缓解焦虑的一种表现。
现实太强大,渗透力太强,作者往往抗不过现实生活的琐碎与浮躁,对需要自己支付更多精力的作品,产生一种不耐烦。对此我的处理方式是,把我最喜欢的两位作家菲茨杰拉德和毛姆的照片打印出来,装进相框,挂在墙上。这有一种神奇的效果,每当苦恼的念头滋生,不想写的时候,看看这哥俩在墙上俯视我的样子,我会立刻变得像个小学生,老老实实地干活。
有人问我,自由撰稿人“自由”吗?我说“并不”。有人又问,那怎么你看上去显得那么自由自在?我说“装的”。装自由,也是我的写作姿态之一。为了能装出来,背后是要付出许多努力的。这种努力,我想了想,从很久以前就成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比如在短信时代,只有2G互联网,影院里发不出邮件,因此我在看电影时总是选择最后一排坐,这样可以边看电影边写影评,写一条就用短信发给等在那头的编辑,往往一部电影出片尾字幕时,编辑手里就已经有千余字的影评文章了。
比如有时候带家人外出旅行,高速公路上收到约稿电话或微信,有时候会把车停进服务区,以倚马可待的速度写完交稿,继续出行;或者换到副驾驶座,在时速过百、耳边不时有货车呼啸的高速公路上完成“作业”。
比如和朋友们去外地参加笔会,喝完酒后有时候会玩一会牌,玩牌到凌晨两三点,回到房间后,仍然要将第二天要交的稿子,思路清晰、保质保量地完成,然后再把清晨7点准时推送的公号文章编排完毕,设置好定时推送。
前段时间,用了许久的鼠标坏了,购买新鼠标的时候,被推荐了一款带录音转文字功能的鼠标,我出于好奇心买下了。回家试验了一下,你能想象出来,前些天的某篇文章,我是对着鼠标念念有词“写”出来的吗?那篇文章后来顺利地发表出来了,只是我的脑海里始终忘记不了这个荒诞的画面,觉得这太没有写作的严肃性了,可以算是我写作时最怪诞的状态。
看作家题材的电影,特别喜欢它们那些充满古典浪漫主义色彩的叙述与画面,一支蘸墨羽毛笔在纸张上摇动着,一台打字机敲击出好听的节奏,一个优秀的故事就这样慢慢地从眼睛蔓延进心灵……可惜,我们这代包括后来的写作者们,很难找回那样的写作情境了。这倒不是最让人觉得遗憾的。遗憾的是,哪怕姿态再多样,我们恐怕也写不出那么经典的故事了。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西米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