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2018年国庆日,这个比我父亲还小18岁的德国老头,用78件原作,打动了我。
历经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及十年动乱的父亲,不知看了这些反思二战的画,会有怎样的感触。
作为旁观者,我看到一个站在废墟上的诗人,像一位旁白者,用阴沉的色调,哀悼被战火吞噬的生灵。
李自健美术馆外的秋阳,依旧保持恰好的温度,比发烫的枪管凉,比结痂的血炙热,像一个真实而荒诞的剧本。
冰冷的钢铁与温暖的稻草,一个是死亡的父亲,另一个是生命的母亲。
最后,都回归泥土。
二
而呛人的硝烟,携裹跪着升腾的炊烟,都被他逐出了天堂。
用玻璃的碎片,刺破黎明。再用铅与残缺的字母,凸显一张纸的生命力,唤醒,一朵小花的魅惑。
荒芜的大地,丢失了哭泣。他把大海看作一根绳子,握在手心,并请求宽恕那些戴罪的凡胎肉身。
“每一个落下都有翅膀。”他还是将一无所有的大地,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哪怕月光只是一片羽毛。
此刻,可以万籁俱寂。风干的枝枝叶叶,可以尝试扇动自己的翅翼,然后完全消失在夜空。
站在一本打开的书旁,我不敢移动,也不敢呼吸。侧耳聆听一种黑暗,伴随信仰下坠的回声。
时针与分针都是停滞的,连神都不知道。
三
他悄然来到一个东方的国度,还带来一头吃影子长大的牛。
墓地,是生灵的归宿。尽管星光在树梢上漂流,那些哀怨的骨头,还是落入无底的谷壑。
曾害怕死于草丛的萤火虫,还在夏夜漫天飞舞。只有一滴新鲜的露水,知晓隐秘避难所的出口。
注定有一架梯子,出现在我的头顶上,以便察看铅色的天空,曾经也被战火烧得通红。
現在是二零一八年秋天,我已虚度了我的半生。这个幽暗又明亮的下午,属于我的钻石开始满堂生辉。
那些古代的女子,就活在他熟稔的一个词里。悬挂在树梢的一件外套,向往长满青草和神话的旷野。
我不想惊扰画中的任何人。即使一场暴风雨,卷走微小的白色花瓣,与父亲古诗词里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