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巾帼黄彩川

2021-12-15 05:21刘文蓉
红豆 2021年11期
关键词:敌军洞口军民

刘文蓉

一路拾级而上,愈高愈凉爽。刚到达洞门口,清凉的微风由洞中拂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站在洞口眺望恒里村,隽秀的恒里村尽收眼底。这座巍巍而立的甘劳山,似乎正守护着恒里村,山中的天然岩溶地貌不仅成为上千革命军民最后的容身之处,还为子孙后代保存了一位革命先烈的不朽之躯。

被鲜花簇拥的四方水晶棺里,革命女英雄黄彩川平静地躺着。我轻轻走近,仔细端详她,看着她依旧整齐干净的牙齿,想象她走的时候带着微笑的样子。向导黄老告诉我,她刚被发现的时候,额头处还有清晰可见的血丝,双目神韵犹存。从身型可判断,九十年前她应该是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姑娘,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梳成整齐的云鬓,银制发簪闪耀着光芒,面庞精巧可人,眉宇间双目炯然有神。

当年,恒里村是凤山县苏维埃政府所在地,全村人都参加了革命。黄彩川是在连石头都赤化的村子里成长起来的,家族的革命信念耳濡目染,早就在她心中埋下革命的火种。她因时常协助父兄完成各项任务,又常以山歌形式宣传革命思想,被乡亲们推举出来,任恒里村苏维埃政府妇女主任。

这样秀美且智慧的女性,在那个年代,替壮家男儿上门提亲的媒人应该络绎不绝吧?河边的那声枪响,掐断了彩川对美好婚姻生活的遐想。那一刻她再无犹豫,决定要走一条不寻常的路。生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生在捍卫红色革命的恒里村,生在父亲早早献身革命的家庭,她将相夫教子的心思烂在肚子里。

彩川仍清晰地记得父亲被捕牺牲的那个午后,西沉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廊下几只燕子一个劲往父亲所住房间的窗户上撞,在缝补衣服的彩川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心生疑惑,冬日里哪来的燕子?她正想得出神,被突然传来的枪声惊醒,缝衣服的针顺势扎进她的手指,鲜血从指头涌出来。这时,脸色苍白的大伯匆匆跑来,母亲正在舂米,看见大伯欲言又止,全然明白了那声枪响的来由。母亲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像一片落叶缓缓倒下,彩川冲上去接住瘫软的母亲。这是父亲外出执行任务的第八天,前一刻她还和母亲一样期盼着父亲的平安归来。

次年,“坚壁清野”行动战役在年关时节打响了。那天,彩川正在打扫庭院,她一边扫,一边念:“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昨夜见军帖,卷卷有爷名……”河边再次传来枪响,枪声贯耳,她放下扫帚,拿起赤卫队手巾朝村口飞奔而去,此时的村庄已经如同死了一般寂静。母亲在身后眼巴巴地望着,挽留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在她失去丈夫几天后,她的女儿黄彩川,已经成为恒里村苏维埃政府妇女主任兼乡政宣传员。

“红七军要北上支援解放斗争了……”说话的正是彩川的大堂哥黄文通,他是恒里村革命带头人,这次更是从外面带来了消息。他低沉着声音继续说:“我们的红军主力离开,要去配合朱德、毛泽东打仗了。但是,我们的拔哥不会走,他将留下来与家乡父老一起,捍卫红色政权,保护胜利果实!”大家听说敬爱的拔哥不走,心里的石头落地,人群中响起了意志坚定的声音:“只要拔哥在,苏维埃的旗帜决不会倒!恒里寨的石头决不会改变颜色!”

几天后,红军连长、共产党员黄德昌同志率领一班红军武装从东兰回到恒里屯,他在村头转达韦拔群師长的命令:现下敌强我弱,敌军猛扑而来,不能硬碰硬,要避敌锋芒,并且要搞阻击战、游击战歼灭敌人。凌云、东兰各地都已经行动起来,掩护群众转移到隐蔽山区,实行“坚壁清野”,利用岩洞等自然天险,寻机袭击敌军,配合主力红军粉碎敌人的进攻。“这次我回来是负责凤山县苏维埃政府的行动的。我苏政府兵工厂得暂时搬上恒里岩,需赤卫连的同志们发动群众,配合好‘坚壁清野工作。”大伙得到命令,虽然心中非常担忧,但革命信念早已坚如磐石,纷纷表示要与白匪决一死战。

彩川心里盘算着,想要参与恒里岩探查行动,还要大堂哥点头才行。于是等到天全暗下来,她摸黑来到大伯家,不料大堂哥早就晓得她的来意,见她就说:“川,现在家里更需要你……”彩川却说:“我还记得父亲遇难那天的那声枪响。此时此刻,枪声依然如雷贯耳,子弹如同从我的身体穿过,我明白接下来这场战斗意味着什么……大哥,让我去!”大堂哥看着眼前这个目光里透着倔强的姑娘,最后只能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天还没亮,彩川就和几个提前联络好的赤卫队员向山里摸去。恒里洞两侧陡峭,顶部岩石突出,洞口有树木遮挡,确实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据点。彩川和几名赤卫队员借助藤蔓爬入洞中,眼前的景象令她担忧,洞内除了满地的碎石浮沙,别无长物。怎样容纳上千人?这次战斗会持续多久呢?想到这些,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家看着凹凸不平的岩壁,想起了家里建楼房的结构。经过商量后,决定在岩壁上打凹槽,用木头搭起架子,将岩洞横向分为两层,粮食、蔬菜、家具和人住上层,牲畜木柴等放下层,充分利用空间。

次日,鸡鸣刚过三遍,还在酣睡中的甘牢山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千余名军民队伍在恒里岩和恒里村之间拉开,像一条蜈蚣爬在山腰上,乡亲们背着粮食、蔬菜、衣物、家具以及木柴向地势极为险要的恒里岩开进。

军民刚搬入恒里洞,在黄德昌、黄现连等人的领导下,长期坚守的准备工作就陆续展开了。战士们在洞墙后面擦枪磨刀,严阵以待。兵工厂的师傅们用最简陋的工具日夜修理枪械,制造翻装子弹。彩川领了架设石闸的任务,组织起男女青壮年排成长队传运石头,日夜抢修洞口堵墙。她还将村里年轻的妇女分成组别,负责挑水煮饭、洗衣缝补。得空时,彩川一边帮阿公、阿婆缝补衣服,一边把年龄尚小的弟弟妹妹们组织起来,教他们唱革命歌曲。大家齐心协力,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洞内的生活。

一切尚未准备好,炮火便在身后响起。雨点般的子弹飞向恒里村,子弹打穿土墙,击碎瓦片。敌军狂喜着冲进村子,以为红军和村民早已葬送在枪林弹雨中,不料只见到被子弹穿透的木梁板子在风中叫嚣,村里始终静悄悄的,好似无声的讥笑。敌人扑了空,恼羞成怒地向周边搜索。甘劳山林深雾浓,被枪炮声惊动的军民们避藏在洞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家园被敌人蹂躏得千疮百孔。

不幸的是,敌人最终还是得知军民具体的撤避地点。他们在恒里洞对面山头架起火炮和轻重机枪,居高临下,对准洞口一顿狂轰滥炸。顷刻间大地颤抖,浓烟滚滚,笼罩半边天。靠山吃山的农民第一次近距离遭受炮击,着实被吓坏了。“大山和岩洞是我们的保护伞,白匪兵怎奈何山里人?敌人敢来,岩洞可藏身,赤石可歼敌,树叶藤条可充饥,胜利必定属于我们。”黄德昌连长发话鼓励大家,“我恒里岩险要,洞口两侧都是陡峭,上方岩石向前伸延部分恰好挡住了敌炮轰炸攻击,洞口下方,悬崖两丈有余,敌军要攀崖攻击谈何容易?敌军胆敢爬到洞前,我红军、赤卫军手中的钢枪、鸟铳和洞内大堆石头绝不是吃素的!”听了黄连长的话,大家内心的担忧才稍稍缓解。此情此景,令彩川想起了那首《革命到底歌》,情到深处便缓缓唱起来:“穷人闹革命,众乡亲,雄心要坚定,想起好前景,浑身劲,吞菜也甜心。今日处境恶,但相信,雾散天会晴……”她清脆婉转的歌声,在充满恐惧的山洞里传开,散发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更迸发了军民心中坚定的革命信念。彩川唱起来,村民唱起来,红军战士、赤卫队战士们也唱起来,歌声在洞内盘旋,沿着大山周身的草木、顺着风把歌声传递,敌军闻声停下炮轰。在这生死关头,洞内的军民还能如此坦然,让敌军不禁惊叹。

敌军见强攻不下,转而偷袭,仗着强大炮火的掩护,一群不知深浅的敌人沿着崎岖小道摸上山来。刚爬到距洞口仅四五十米的地方,几枚手榴弹突然从堵墙后面飞进敌群,爬在前面的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紧接着红军战士的步枪、鸟铳、石闸一齐吼叫轰鸣,十几个敌人顿时毙命,后面的敌人见状,连滚带爬逃下山去。敌人气急败坏,又用迫击炮、轻重机枪对我洞口狂轰,但除了擦掉一些洞壁岩石外,根本伤不着洞内的军民们。

敌军连攻数日,拿我军没办法,又心生诡计。一天傍晚,一个敌人身吊绳索,悄悄从洞口上方崖壁摸爬下来,企图用炸药爆破洞墙。当敌人蠕动着快要接近洞口时,被赤卫军排长、神枪手黄衡川一枪击毙,摔到洞口下,吓得埋伏在洞口下准备接应的敌人落荒而逃。

二十余天过去了,我军恒里岩阵地岿然不动。更毒辣的攻击手段接踵而至,敌军拆毁恒里、巴烈屯数百间民房,把拆下来的木梁板子和干草堆放在洞顶,趁东北风刮起时,把大批点燃的木料干草从洞顶投下来,霎时间,恒里岩一片火海。山风夹着浓烟不断灌进洞里,军民们被呛得涕泪横流,几位虚弱不堪的老人、病人竟被熏昏过去。情急之下,彩川想起用来围墙的大竹笆,立即组织大家把几片大竹笆连起来,挂在洞口两边,轮流扇动,浓烟这才慢慢流向洞外,减少了毒烟对洞内军民的威胁。敌军烟熏三天三夜,想将上千名军民活活熏死,但洞中军民仍毫无投降的意思。

敌我双方僵持不下一个月,趁敌军人心浮动,恒里洞红军配合外围力量,使计让敌军自相残杀,红军和赤卫队这才有机会杀出洞来。他们触摸着满目疮痍的砖瓦,站在已经被大火吞噬的焦土上,内心无比绞痛。原本以为可以就此重建家园,可敌人再次反扑,千余名军民只得再次退入洞中。彩川和大家一样失落忧伤,她不知道这次战斗又会持续多久,但是做好战斗准备才是眼下要做的事,她无暇恐惧,唯一能做的就是忙起来,带领大伙忙起来。

彩川再次将阿姊阿妹们聚拢来,后勤事务照常分工进行。有了前面的分配,大家对自己的任务都比较熟悉了。这次连阿公阿婆们都参与了进来,六十多岁的黄妈益主动接过了下深洞背水的担子,她说:“川呐,就由我们几个老婆子负责背水吧,只要给我一盏煤油灯,就能撑一个来回了。这些事留给我们去做,年轻人留着体力对抗白匪去!”彩川没有拒绝,因为妈益和她说过,人老了,这一辈子走来,如同撑着一盏油灯走下深梯,背回一桶水,油灯燃尽,任务也就完成了。对于妈益这样年龄的老人来说,走在稍不留神就会跌下深渊的木梯上,但就算葬身深洞,也掙了个干净的去处。彩川深知在这样的处境下,阿婆能找到一样能抵消痛苦的事是多么不容易,她既开心,又难过。

敌军不进攻的时候,彩川常靠在洞口的巨石旁,时而望着远方身披朝霞的青山、缓缓升起的红日,时而看着那条埋葬了父亲奔腾而去的河流,时而想起敌军在家园上点燃的那把烈火。她渐渐喜欢上这种依偎在大山怀里的感觉,她觉得安稳,这是大山才能给她的力量。她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的时光十分惬意。母亲已经不再唠叨,只是每次敌人攻上来,彩川冲在前面时都能感受到身后那双焦灼的目光。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母亲在看着她,连眼神也像极了等待父亲平安归来时一样。乡邻也不再因她抵龄未嫁而议论纷纷,而是在她用娇小的身躯为革命战斗时,对她投去理解甚至疼惜的目光。她现在可以全身心投身革命,她明白自己必须投身革命。

被困时间越长,洞里的物资越匮乏。这天彩川正在洞口旁为此事发愁,看着满山已经抽出新芽的树木,她心里便有了主意。她转身朝洞里喊话:“来几个愿意跟随我出去采草药的,要年轻的,动作要麻利的,我们要为后续的战斗做好充足的物资准备。”乘着夜深雾浓,彩川几人在腰间绑好麻袋,借着密林掩护,顺着藤条和大树爬出山洞。因为天黑看不见,只得将所有的树叶藤条杂草囫囵装进麻袋。在返回途中,敌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立刻朝他们开枪。彩川为了掩护其他人,一边用麻袋在树林中摇晃,吸引敌军火力,一边想办法脱身。母亲看见带着麻袋返回的几人中,唯独没有彩川的身影,只听见洞外枪声连连,吓得当场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洞口大树旁才闪出彩川的身影,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见她完好无损,洞外枪声依旧不断,都惊奇地看着她。她咧开嘴笑着说:“被他们打成筛子的是那只胀鼓鼓的麻袋,可惜那一麻袋草木了,还好其他伙伴的袋子全背了回来。”接下来,彩川几人开始把树叶藤条分类,能吃的下锅煮来充饥,能消炎止痛的放在洞口晒干备用,这样一来既节省了粮食,又节约了重要医疗物资。她不知道这样的做法竟成为洞内上千军民接下来几个月中获取生活物资最主要的途径。

敌军再也按捺不住了,再次强攻恒里岩,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在洞口爆炸,洞口的堵墙被炸出了缺口。为了及时堵上缺口,同时向两边的石闸补给石头,彩川冲到洞口的巨石旁,一边用手挡住被机枪打得飞溅起来的碎石,一边引导着大家把石头有序地放到指定的地点。突然,彩川感到大腿某处一阵剧痛,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她的青布裤,染红了她脚下的那片泥土。几个队员见状想冲上去救她,彩川转身看向身后的阿公阿婆、阿姊阿妹,冲着大家喊话:“伤我一个无妨,抓紧时间布防,莫给白匪喘息……”然后靠在巨石上继续指挥着。眼看身为女子且年纪轻轻的她将生命置之度外,其他乡亲更加拼命地搬石头。乡亲们把石闸绳索一拉,阵阵巨石砸向正借机枪掩护攀爬而来的敌军。被砸得血花飞溅的敌军哭爹喊娘地撤下去。眼看敌人撤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彩川此刻才感觉到疼痛在全身蔓延,身体不听使唤,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赤卫队员把她背进洞中,母亲在她耳边轻轻呼唤着:“川,敌人被我们打下去了,打下去了……我已经没有了你父亲,你要挺过来。”彩川身上多处被飞石擦伤,右腿动脉处被子弹打中,周身衣物已被乌红的血浸湿。由于失血过多,她昏迷不醒。母亲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彩川,几度哭晕过去。彩川醒后安慰母亲道:“不要紧,妈妈,我始终做了我想做也最应该做的事,来日我见到父亲,也有个交代了……”

在后来的几天里,彩川不再接受母亲用盐水为她清洗伤口,她虽说不出话来,可是母亲明白她的用意。盐巴是大伙赖以为生的重要物资,她舍不得浪费在自己身上。她就那样安静地躺着,看着透入山洞的阳光,听着敌炮的一次次轰炸,听着洞内军民协力抵抗的呐喊声。敌人进攻再次被打退,弟弟妹妹们唱起了《革命到底歌》:“今日敌寇痛哭流涕,雾散天已晴……”“妈妈,我看到了那天撞父亲窗户的燕子了,但又不一样……这几只像是红色的,红得像血一样,它們现在也住到了山里。”彩川微笑着走了,她带着对革命胜利的希望走了,将生命定格在十七岁。

母亲强忍悲痛,给彩川梳了一个整齐的发髻,依旧用女儿常用的发钗把头发盘好,用土布和蓑衣将女儿层层包裹,埋葬在藏尸洞转角处的硝泥下。母亲一遍又一遍撒着火灰,一遍又一遍唤着:“川,睡吧,好好睡吧,你太累了。”

是的,彩川只是睡着了,谁都不会忘记这个女娃。她英勇智慧,她勤劳乐观,才十七岁就献身革命。她只是回到了大山的怀抱,她的身躯葬在洞里,她的灵魂萦绕在洞里,她对革命胜利的舍身追随永驻在洞里。

彩川并不知道,她为大家节省的那点盐巴,是远远不够的。夏去秋来,山上能采的树叶藤条已经采光,反围困的斗争越来越艰苦。军民们由于长期不见阳光,缺油无盐,个个脸色苍白,嘴生烂疮,浑身疥疮,有的还腹胀如鼓,便秘不通,疼痛难忍。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数名作战负伤的同志和体弱多病的群众被折磨而死,死难者遗体放在岩洞深处,简单撒上一层薄薄的火灰或浮沙掩盖。但随着死难人数不断增加,遗体只能层层堆积,堆了六七层。日久天长,遗体生蛆发臭,苍蝇、山蚊、老鼠横行传染,演变成恶性循环,死神威胁着全洞军民。

十一月,恒里岩失守于敌军的毒烟和强攻之下。留下来固守的军民与敌军做了最后一场搏杀,他们狂吼着扑向敌军,乌红的鲜血喷射而出,烫卷了刽子手的刺刀,渗入了恒里岩的山石。血迹斑斑的恒里岩成为反围剿斗争中的最后据点。

多年之后,后人在被摧毁的废墟上重建家园,在恒里岩收敛了三百七十四位死难者的遗骨,并发现了革命烈士黄彩川的不朽身躯。大山红岩将她保存得栩栩如生,似乎要提醒后人牢记使命,勿忘初心。

若彩川还活着,在恒里岩被围剿六个月后的那次成功突围,她一定也在其中;若她还活着,突围成功后她将加入红七军,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若她还活着,她的后代也会受她的影响,投身革命事业;若她还活着,如今她已年逾百岁,儿孙满堂,安享盛世昌隆。

如今,后人纷纷前来祭拜瞻仰,彩川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如当年那样。她一直躺在那里,见证革命胜利的到来,见证革命先烈们用鲜血染红的青山沃土培育出来的革命火种熊熊燃烧,见证祖国步入康庄大道。

如果她还在,我定会伏在她的膝前,与她话家长里短。她一定会亲口告诉我,日出之前,湿透的青山上,那草木为何葱翠如玉,那木棉为何红如烈火。

责任编辑   符支宏

特邀编辑   张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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