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予
一個人的懒散好闲,总会比他的天资愚笨更值得讨伐。勤可以补拙,笨鸟需要先飞,这自然是没错的。但人生需要奔跑,同样需要停歇,偶尔发发小懒,也会惬意宜人。
忙里偷个闲,短暂小别那“弯满未发的弓弦”,且做“懒人”不问事。有劳也有逸,带点儿懒,煮一壶咖啡,在园里赏一丛春红,或在旧货市场闲散地淘盏选皿,或者只是借着夜灯慢读几页宋词。生活的逸趣,就是这样“懒”出来的。懒下来的驻足之处,成了驿站,也成了记事结绳上的绳疙瘩。生活的从容,也是“懒”出来的。
与人说话,最好也带点儿小懒,意不表尽,话不说满。冷言暖语,越河过界,就成了横冲直撞的卒,或被曲解,或被直译,都不受控制了。懒一点儿,且留几分白。此时,懒是谨言,是慎行,是多给自己一些静默。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单是“睡”这件事,也竟然是四季分明的。夏暖人倦,就是这样—种懒洋洋的夏乏,笼罩大地,让人昏昏欲睡,也让万物怒放。夏天好像并没有使劲,阳光却那么恰到好处。
魏晋风骨的代表人物——竹林七贤,想来该是历史上一群名副其实的懒人了:白日里放歌纵酒,抚琴赋诗,仰天酣醉。如此不务正业,怎么不是懒人呢?但这只是表象,懒的是身,心却从未懈怠。既然庙堂不是如意的乾坤,那么,这一片牵绊黎明苍生与山河天下的竹林,何尝不是遂心的天地呢?
太懒,不可取,小懒,却刚好宜人。
(摘自《思维与智慧》,西米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