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月（外一首）

李本明

秋水微凉  却能煮黄无数叶子

也能把孑立的身子煮薄

也能把眼眸煮成霜降

也能煮熟煮透一轮明月

借着中秋  不可遏制的火候

月儿被煮得滚瓜烂熟

如一首首唐诗宋词  熟烂心里

诸多情感  也跟着煎熬

啃月的滋味  百感交集

有时候  硬得像硬币

有时候  又碎如铜镜

又见萤火虫

一只萤火虫  与半轮明月有落差

犹如瀑布坠入谷底的落差

我仰头望了望明月

我眼光平移  看了看萤火虫

我認为  它们的光亮

皆能抵达我的头颅

我的发尖  如睡熟的草尖儿

与它们之间没有任何落差

只是落日下沉  月亮一骨碌爬起

仿佛伤感下坠又翻起

一只萤火虫  飞了三十多年

从父亲的手掌心出发

抵达今晚  这是多么奢侈的光

父亲的影子  从有到无

这样的落差  谁能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