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
2021年9月,一段特殊的视频感动了无数网友。视频中,年轻的丈夫为漂亮的妻子剃好光头后,出其不意地剃掉了自己的头发,惊得妻子张大了嘴巴,丈夫却一脸温暖的微笑,从容而淡定。
视频中的妻子叫陈陈,丈夫叫国伦,他们是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妻,只因癌魔接二连三地入侵,小两口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经历了很多很多……
2016年底,香港玛丽医院的一名教授神色凝重地告诉陈陈:“你的肿瘤大达58×39毫米,它包裹着你的颈动脉,我们必须要从你腿部切一截血管,搭桥到你的颈动脉旁边,然后再切开你的半边脸,骨头也要锯开……”看着可爱的女儿“小笼包”,陈陈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陈陈1984年出生于广西南宁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2007年,从桂林理工大学日语系毕业后,她应聘到南宁一家知名影楼做销售,短短几年就做到了总部行政管理的位置。2012年,陈陈与来南宁出差的国伦一见钟情。
国伦比陈陈大两岁,家在深圳。恋爱后,为了能和陈陈在一起,国伦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和朋友在南宁开了一间奶茶店。2013年,陈陈和国伦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两年后,陈陈怀孕了,考虑到孩子以后的教育,她辞去工作和国伦一起来到深圳,国伦也回到原公司工作。
女儿“小笼包”出生后,能干的陈陈不仅独自照顾好女儿,还天天给女儿做不重复的早餐,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2016年秋天,陈陈的耳朵持续流脓疼痛,去医院检查后,医生给陈陈打来一个电话:“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非常难治的恶性肿瘤。”正抱着女儿的陈陈如遭晴天霹雳……
医生告诉他们,陈陈的病叫腺样囊性癌,这种癌症非常少见且对放化疗不敏感,只有手术切除,目前全世界都没有治愈的案例。更危险的是,陈陈的肿瘤包裹着颈动脉,手术难度非常大,只有邀请香港玛丽医院的教授来援手,才能做这个手术。如果手术中不慎切破血管,人就会在两分钟内丧命。
离开医院,婆婆抱着“小笼包”慢慢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陈陈忍不住靠在国伦的肩头哭了。国伦心如刀割,眼泪呼之欲出。这时,陈陈突然抹抹眼泪说:“老公,我们去吃饭吧,做手术之前,只要能吃我就使劲吃。”“你呀,真是‘傻大姐。”国伦心酸地笑了,带着一家人到附近的商场吃饭。席间,国伦母子都没有胃口,陈陈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一桌菜吃了个精光,她想着能多吃一点,家人就少担心一点……
2016年底,香港玛丽医院的教授来到深圳,陈陈的肿瘤太大,治疗过程中必须切开半边脸,骨头也要锯开……恐惧瞬间席卷了陈陈全身,但为了保命,她只能选择接受手术。春节在即,医生将陈陈的手术时间定在年后。孝顺的陈陈还没有告诉父母自己患癌症的消息,她希望能陪父母好好过个年。自从陈陈生病,国伦就辞去工作,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
年后,陈陈得知北京的一位知名教授,能够利用仪器伸到鼻孔里面做微创手术切除肿瘤,庆幸的是,那位教授所在医院和深圳市人民医院有合作关系。微创手术的伤害相对较小,还能保住自己的脸,这是不幸中的大幸,陈陈和国伦都很高兴。
手术当天,两位医生小心配合操作,陈陈的肿瘤被切得干干净净。术后,那位北京的教授笑着告诉陈陈:“手术很成功,你放心吧,再活10年没问题!”看到教授信心十足的样子,陈陈和国伦笑着笑着就哭了。
回家调养一段时间后,陈陈想到自己从小就喜欢摄影,为了纾解心中的烦闷,她和闺蜜一起去北京上摄影课。课程结束的第二天,陈陈打算去故宫,不料这天一起床,她的左眼球就歪了。陈陈打电话向老公吐槽:“这左眼也真是的,我难得来故宫一趟,它偏要来捣乱。”见妻子还像平时一样开玩笑,国伦也没太在意,劝她回去休息。雖然眼睛歪了影响走路,陈陈还是摇摇晃晃地到故宫里逛了一圈。
陈陈去医院看眼睛,却没查出原因,大大咧咧的她无所谓,国伦不敢掉以轻心,拉着陈陈到深圳人民医院做了核磁共振。几天后,国伦哽咽着对陈陈说:“你复发了……医生说,如果不再次手术,可能只有3个月的生命。”陈陈故作轻松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不可能!北京的教授说我活10年都没有问题!”
说好的10年,怎么突然变成了3个月?陈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医生告诉陈陈,腺样囊性癌原本生长缓慢,通常几年才长一颗黄豆大小,但她的肿瘤变异了,短短3个月就长到20多毫米,已经压迫到她左眼的视交叉神经,影响了左眼视力。
陈陈欲哭无泪,更让她痛苦的是,手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切掉她的视交叉神经,她的眼睛会瞎。陈陈无法想象瞎了的自己该怎么生活。可即便瞎了,只要活着就能陪伴女儿和丈夫,于是她说服自己接受了第二次手术。
手术后醒来,陈陈清楚地看到自己插着尿管,输着血包,就在她认为手术成功且保住了眼睛时,医生告诉她,因她在手术中出血过多,担心继续手术会让她丧失视觉和听力,甚至变为植物人,医生只切掉了肉眼可见的肿瘤。这样的结果不是陈陈想要的,可她无能为力。
厄运没有给陈陈喘息的时间,仅仅一个半月后,她就头痛欲裂,晚上只能趴在床上,吃止痛药都无济于事。看到妻子痛苦不堪,国伦的心更痛,他流着泪用力抱住妻子,给她力量。
一天早上,剧烈的头痛之后,陈陈躺在床上,手和脚突然失去知觉。那一刻,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国伦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拨打了120。等待陈陈的,是癌症第二次复发的噩耗。
陈陈绝望了,国伦怕妻子就此放弃,强忍着痛苦劝她:“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治疗,能够多几年看着女儿长大也好啊!”国伦的话宛如一针强心剂,陈陈咬紧牙关,虚弱地说:“好,为了你和女儿,我再战……癌症这个大魔王。”国伦泪如泉涌。
陈陈很快住进医院,医生给她开了一剂强劲止痛药,可药的止痛效果没显现,副作用却让陈陈狂吐了3天。与此同时,因短时间内两次癌症复发,陈陈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做手术了,医生最终参考国外一个治疗案例,建议陈陈先化疗,加一个靶向药让肿瘤缩小,之后再做放疗。这个治疗方案最适合陈陈,国伦及双方父母不顾靶向药两万多元一针,且需要打9次,竭力借钱给她治疗。
让陈陈感动的是,她生病以后,国伦一直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她。每天她要下床时,国伦立刻蹲下身子,细心地帮她穿鞋子,绑鞋带,再扶着她慢慢走……
陈陈知道,国伦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其实他的身心也备受煎熬,她很少像别的病友那样爱哭、闹脾气,反而时不时给丈夫制造“乐子”。第二次癌症复发后,虚弱的陈陈化疗后连续两天一起床就晕倒,还有一次直接晕倒在卫生间,吓得国伦连忙把她抱到床上。醒来后,听国伦说自己晕倒了眼睛都是睁开的,陈陈“噗嗤”一声笑了:“这跟电视里不一样啊,人家晕倒了眼睛不都闭上了吗?”看到妻子还能开玩笑,国伦的心情也轻松了片刻。
陈陈在医院住了近1年时间,体重从第一次做手术前的60公斤下降到不足36公斤;多次化疗令她的口腔全部溃烂,甚至有1个月不吃不喝,全靠针打营养针维持生命……虽然苦不堪言,但陈陈始终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浑身都是正能量,成为医护人员眼里“最坚强的小姐姐”。好在,陈陈的苦没有白吃,2017年的12月,她终于出院了。
虽然身体状态没有健康人那么好,陈陈尽量享受生活,尽可能地陪伴家人尤其是女儿。她谨遵医生的嘱咐,每3个月检查一次,平平安安地活着。
转眼到了2021年,医生说如果陈陈能挨过5年,基本就算抗癌成功。陈陈既庆幸又担心,天天盼着这一年顺利度过。
然而天意弄人,2021年7月,陈陈的右眼突然看不清,被确诊癌症第三次复发,不得不再次住院。陈陈不禁想起上一次出院时,医生曾说:“如果再复发,可能人就没了。”陈陈如临大敌,医生告诉她,这次治疗可以用2018年才上市的新抗癌药。国伦鼓励她:“加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说不定过几年还会出一个新药,只要我们坚持住,可能就挺过去了。”
丈夫的鼓励让陈陈心中希望的火苗又被点燃。几经生死考验,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陳陈决定勇敢面对命运的又一轮挑战。这辈子无论长短,能和丈夫遇见就值了,未来的日子里,她只愿丈夫看到自己的笑脸。
女儿“小笼包”已经6岁了,陈陈希望,如果自己不在了,女儿能记住妈妈的勇敢和坚强。陈陈给自己和女儿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定格、记录下属于一家人的快乐时光。
2021年8月住院化疗期间,陈陈因副作用吃不下饭,国伦怕她营养跟不上,建议她一边吃一边跟朋友视频聊天,分散注意力。陈陈一试,发现这招果然有效,便经常和朋友们视频聊天,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受此启发,见病房里的病友不是在呕吐就是默默流泪,家属们的心情都很糟糕,为帮助更多病友,陈陈给自己取了个“抗癌中年少女”的网名,开始用视频记录自己的抗癌经历,发布到短视频平台。
正在治病的陈陈说话声音比较低沉,为了让网友们觉得她精神好、有活力,她将语速调到1.4倍速。陈陈笑嘻嘻地用“快言快语”告诉大家治病的感受,向大家科普什么是化疗,还戏称自己用了价格昂贵的新药后,身价倍增……
起初,腼腆的国伦不愿意出镜,但看到妻子积极阳光,不禁被她感染了,于是开始配合妻子拍视频。陈陈的乐观受到很多病友及家属的喜爱,他们和她分享自己的心情,聊自己的抗癌故事。每一次,陈陈都耐心回复,鼓励一些意志消沉的病友:“我们只是生病了而已,还有治疗的机会,比那些遇到意外的人幸运太多了,因为我们还有时间好好跟家人朋友告别。多活一天就是赚到,活在当下!”看到妻子浑身充满正能量,国伦很是欣慰。
2021年9月,因为化疗头发大把脱落,爱美的陈陈让国伦帮她剃光头。国伦于心不忍,陈陈不想气氛太沉重,像平常一样有说有笑。就在陈陈拍下视频让朋友们看自己的光头时,一向注意形象的国伦三下五除二,也剃掉了自己的头发……
这段视频被传到网上后,点赞量很快超过20万,网友们纷纷留言,有人说“又相信爱情了”,有人鼓励陈陈“勇敢面对生活中的困难”。陈陈十分惊喜,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告诉大家: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只要活着,生活就充满希望。